新人，求指点

【零】
“以吾为祭，所求至无。”——炼命者言。
对于界原的人们，六十年左右的一生中有三个重要的日子，生日，祭日，消日。生日何意不必多言，而剩下的两个日子，都来源于一件事——炼命。祭日即为满十岁时或以后的生日当天由至少一个炼命者主持的一种仪式，念出祭词后，就相当于承认了炼命者身份，眼前会浮现幻象，进而做出一个选择。至于消日，就是死亡的那一天，在炼命者死亡的一瞬，身躯会如飞灰般消逝，一生得来的炼灵也随之散去，这就是祭词的含义，消失的宿命。
也有很大数量的人的祭日和消日在同一天，以实化虚的能量转化并不是一定成功的，如果失败，就会直接散去。但即便如此，界原的人们依旧在满十岁后参加祭祀，因为，如果不是炼命者，在这个世界无法生存，完全没有生存的可能。
也有一些人选择了隐世，在界原唯一的僻静之所，烨舞山脉。安静也是相对的，因为这里也同样是矿山，货币以及武器的原料地。
故而——
“何求？何失？何得？不知而已。”
“此世无解。”

他们身后，已被判了死刑的村民们扶起那个晕倒的被讯问者，有几分心有余悸的议论纷纷。“他们是什么人？” “竟然要杀人……”“我年轻时在山外的，他们是炼命者！” “炼命者是啥？” “反正不是什么好工作了……” “那小然和焮离怎么办？” “听天命吧……” “真没看出她们竟和那些人是一类人……”
木屋中，霜飔然笑着端出一桌饭菜：“如何，然姨够意思吧？”焮离忙点头：“自然自然！” “那……你有时间练练厨艺吧，别只会烧火……”焮离正在啃一块水果派，毅然决然道：“没时间！”霜飔然笑：“那礼物也泡汤咯……” “不带这么玩的诶……”霜飔然起身：“开玩笑的，我去拿。”焮离星星眼：“是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
走进自己的房间，霜飔然反射性地要去点蜡烛，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猛回头，看到了一室淡蓝幽光的源头，那枚令牌，中心是一片放大雪花的令牌，光芒愈来愈亮。瞳孔放大一瞬，眼神竟透出几分惊惧，又快速恢复了冷静，嘴角凝上一丝冷笑，自语：“该来的总会来啊。”急急奔回餐厅：“焮离，快走！”焮离不解：“怎么……”霜飔然扯下一块木牌，不去理会发光的令牌，拽起焮离，向门口跑去。
被人挡住。
首领笑道：“真的是您啊，初代门主大人。”他与他身后的十一人身上系着的，是与镜旁的那块令牌一模一样的牌子，闪着光，明显黯淡许多，但是一般颜色的清蓝光。
霜飔然后退几步，神情冷静之极，脑中闪过无数计划，最后停在一条，抬头，微笑：“你们来了。”好像是主人迎接客人。焮离扯扯她的衣角：“怎么了？然姨，这是……”霜飔然低声道：“我说‘跑’时就快跑，从后窗离开，不要看后面，等到这里静下来再回来，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全。”焮离犹豫：“可……你……”霜飔然淡笑：“这次一定要听我的话，焮离，你可以肆意笑闹的日子，结束了。抱歉啊。”首领引出炼灵，现形，短刀入手：“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那么，永别了，门主。”身后其他人也纷纷放出自己的炼灵，表情中几分嘲讽。
霜飔然叹口气：“跑！”焮离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同一瞬，霜飔然放出自己的炼灵，再迅速拿出一枚丸药，入口，瞬间华光四溢。“这是……什么？”看到自己的攻击被挡在光幕外，也无法去追焮离，不禁颤声道。但还好，光幕不过几秒便散去，霜飔然重新出现，微微笑道：“结束了。”手中浮现出一片放大的雪花。首领强笑：“什么嘛，不还是非攻击型……”话没有说完，无数雪花挥洒而下，如飞镖利刃，直逼心脏，明丽的血花绽放。十二人，竟没有还手的机会。“我们之间，是绝对的实力差距。”霜飔然叹口气道。已死之人的尸体消散，萤火般闪耀在空中的光点是一生修得的炼灵，斑斓若梦。
焮离已经跑了回来：“然姨……”霜飔然摸摸她的头，浅笑：“过去了呦。”焮离还没来得及回她一个微笑，就继续道：“我也要死掉了啊。”泪水不自觉流下面颊：“然姨，你……”霜飔然淡笑：“哭什么，就像他们说的，我的炼灵形态是非攻击型，突然变成攻击型是因为以前游历时得到的药啊，‘转灵散命丹’，什么都要付出代价的啊。我大概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吧，没想到这帮这么菜……无论如何，焮离，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们的人已经知道了这的位置，你需要离开，离开之前……我想说，生活在界原的人为了生存，成为炼命者是必要的选择，为了活下来，你需要成为炼命者，可……” “不用说了，然姨，没什么犹豫的了，不就是炼命者吗，又能如何。”焮离毅然道。霜飔然点头，道：“那……我再叮嘱你几句吧。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太挂心与悲伤的事，不开心的事情，记着可以，但要忘记，活得开心才是赚了。” “……嗯。”霜飔然把一块木牌递给焮离：“这是通行证，带着它去小时候经常去的瀑布，那后面有通道，一直走，到亡原学院，那里的人你可以信任，去学习你不知道的东西，对于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成长的你，界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多看。” “嗯。” “你的姓氏，不是一直问吗，是……‘溦渺’。告诉你觉得可以信任的人。” “嗯。” “还有……”霜飔然把那块令牌拿起，用一片雪花封好：“这个，拿着吧，怎么说也是原石做的，没钱了好卖掉，嫌麻烦就扔掉，别让那些人拿去就好，我把它暂时封住了，不会再与那些人的牌子产生感应，去亡原学院后让校长给你封好就行了。” “嗯。” “凝灵存世的话……哦对了刚刚吃药了，不会有这个了……” “啊。” “生日礼物……本来是要给你那个你眼馋了很久的簪子，但刚刚貌似被打碎了……就算了吧，也没什么用处了吧，在你将要去的地方……” “哦。” “还有些力量，帮你把仪式幻境打开咯，自己选吧。” “然姨……”霜飔然正在散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色光点四散。眼前无人在。

次日。焮离站在近百名新生中，身着亡原的黑色校服，银色纹饰，样式很简洁，让她想起音语等人的装束，如出一辙的……适合战斗呵。
先是体能测试，绕着考试楼跑二十圈，焮离是少有的跑完全程的人之一。然后竟然是笔试，界原文焮离自然是会的，即使在烨舞山脉中霜飔然也有许多藏书，焮离也几乎读了个遍，但终究是没怎么用心记忆的缘故，几乎没有答几道题，界原文解密因为研究过，能够回答，凝石辨析和机械一类的题目也大多蒙了个答案，但什么炼命者守则，什么界原史，鬼才知道啊！偏偏这还占了大部分的题……但看着周围那些笔下如有神的同学们，焮离无语了。被考得外焦里嫩的飘出考场，神情恍惚的打了份午饭，找个角落开始默默的啃，不想被维持秩序的音语看到，重重拍她下肩膀：“咋了？谁欺负我们焮离了？”引来一众围观。焮离默默：“我不认识你……”音语笑：“是不是考砸了？我告诉你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入学考试考的东西都是渣了！尤其是炼命者守则和界原史，简直就是脑残么！完全用不上了！”指指诡木：“这两门都是他教，我们都嫌无聊就丢给他了……”焮离笑：“受打击了而已。”音语拽起她：“受打击的事多了至于么，来陪我管这帮新生排队！” “是是……”
下午公布成绩，也就是分班结果，新生站在讲台旁，音语站在焮离旁边给她讲分班规则：“界原的学院分班时一般分六级，月，火，水，木，金，土，七曜日的后六日。一律按照入学考试的成绩，卷子是必须从界原统一的题库中选题，满分一百分，九十五分以上为月级班，九十五到九十为火级班，八十九到八十为水级班，七十九到七十为木级班，六十九到六十为金级班，六十分以下为土级班。火，水，木级的人数一般较多，最少的是土级班，因为炼命学院的学生都是在家中背过题目的，因为题目只有一千二百道。”焮离皱眉：“那岂不是……”音语摇头：“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月级班，普通的家族疲于奔命，没有精力让孩子背题目，所以凡是能进月级班的，多为家族显赫且所居之城安定。”焮离也就微微点头。音语又道：“其实人数什么的你都能看出来，”一边指指台下，“从左到右按照月到土级的顺序，各级人在一队。”焮离就顺次看下去，看到土级班的人不禁一笑，其他学生都是站得很整齐，土级班竟搬来个圆桌，几个人东倒西歪的围坐。音语顺着焮离的视线看过去，也笑：“土级班只有五个人，但规定要达到一个小队的人数才能成班，所以严格来说他们还不算学生——没有开课啊。”焮离笑：“那我估计就得去土级班了，也好开课。——不过级别低对平日的课程有影响吗？”音语道：“其他学院是有按照级别高低享受资源的规矩的，但亡原不是，选课之类一律不受影响。”焮离不解：“选课？”音语点头：“总不能像其他学院那样学入学考试的东西，我们可以选修课程的。”焮离一笑，亡原这个地方，实在不同。正好念到了焮离的名字：“焮离，23分，土级班。”焮离转头：“不对吧，虽说我知道自己过不了六十，但跑步我可是跑全了的，怎么才这些分？”音语不屑道：“体能自然不算分，算的话那些显赫家族的公子小姐怎么进月级班？”一边推焮离：“快去土级班的地方吧，回头我们还能遇见，我也是教师。”焮离只得在台上过了下场，接过银色的学生标牌就走向了那张显眼的圆桌，此时，桌旁的几人早已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土级班方向爆出欢呼。伴着其他班的人们的不屑的冷眼。

焮离一步步走过去，一边打量桌边的五人。每个人都站了起来，都身着亡原的黑色校服，在不同的位置挂着学生标牌，凸印的字，从上至下有三行：亡原学院，土，和名字，前两行和焮离的一模一样。迎面跑来的女孩黑色长发很精心梳起，只面前垂下一缕血色长发，面容极端天真的样子，手上扣着的一枚红橙色镯子衬着黑衣；再往后是一个短发男孩，也是黑发映一缕血发，眉目间与前面的女孩有几分相像，腰间别着一把墨绿的短剑；旁边的男孩墨色长发中透着紫光，一脸贵公子的模样，懒懒地挥着一把破扇子，刚刚的欢呼声大多是他的吵嚷；再后的女孩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一班疯子，浅金轻银般的碎发披肩，瞳孔清澈如水；最后的男孩似乎很没有存在感的样子，也只有他与这身黑衣比较相称，墨蓝的短发和比较漠然的神情，目光冷冷。
看过一遍，女孩已经跑到了焮离身前，一脸严肃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焮离愕然，只得答道：“527年12月。”女孩泄气：“拜托怎么这样！”身后四人已是笑了起来，淡金发女孩笑：“柠兰你就是当小妹的命了别盼了没希望了啊。”与她发色一般的男孩也上前几步：“欢迎加入土级班，我是幕桐。”女孩笑：“我是柠兰。”焮离奇怪道：“你们不是兄妹之类的吗？”紫发男孩笑：“只是长得有夫妻相了一点而已……喂老大你轻点！”幕桐又狠狠拍了他后背一下：“你小子见一个人编一次闲的吗，还是找抽？”被打者无辜道：“本来就是吧……这里还有新同学老大你注意点形象……”幕桐笑：“你还有形象？”回头对焮离道：“这位是潇逸，是个脑残，不用理他。”潇逸大叫：“老大你太落井下石了咱们这难得来个妹纸少诋毁我形象……”幕桐淡淡：“我不想把话再重复一遍。”潇逸疑惑：“哪句话？”淡金发女孩笑：“脑残，明白了吧？”焮离点头：“明白了。”女孩道：“我是缦飖，在这儿姐罩你啊！”一边指向蓝发男孩：“这个……是个面瘫。”对方点头示意：“逆空。”焮离也自我介绍道：“我是焮离。”幕桐笑道：“在我们这，你算五妹了。”焮离眼中不禁沁出一丝暖意，莫名的……安心似的。
几人在这里热闹地说话，全然不顾会场上的其他人，立即引来诸多不满：“土级班的脑残们，别在这吵！” “真不知道怎么进的学院！” “柠兰我喜欢你！”好像混进了不和谐的声音……
走在林间小路上，焮离不禁疑问：“你们都是炼命者吧，为什么那些人那样议论都无所谓？”柠兰笑：“麻烦啊。”缦飖解释：“原老板提醒的，不要多生事端。而且……起哄的那些人实在没什么水准。”焮离道：“原老板？”幕桐道：“我们在他那里打工，他说什么要是去惹事就不给工钱之类的，要么早把这些人打扁几个来回了。” “打工？”这所学院的规则已经超乎焮离的想象。幕桐道：“在这里平日的生活用品是自己负担的，其他学生有家人给带钱，我们就得自己赚钱。况且，有时也得为以后打算。”　“那……估计我也得打工了。”焮离苦笑。缦飖猛地回头：“你也是……”便没有再说下去。
夕沫酒吧。“这……”焮离仰望着那几间树屋。却见其他人已放出几点炼灵让树木吸收，缦飖解释：“这是一个机关，只要吸收一些炼灵就会有……”几块木板掉了下来，载人沿着锁链升了上去。焮离忙忙效仿，已经升到半路的潇逸惊诧看她一眼：“魂灵？”待到了树屋，一直默不作声的逆空过来，向焮离伸出一只手，焮离不解，却仍与他握手，潇逸笑道：“逆空也修魂灵。”焮离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潇逸挠头：“我的感知力一向不错……”
几人走进酒吧，见吧台上趴着一个满脸颓废的大叔，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见有人进来，招呼道：“幕桐你们来了，开学典礼过去了，凑到人没……”一看焮离，道：“竟然还有考到土级班的，不容易啊！”幕桐笑着：“当然，所以今天我请客，为焮离接风，也是庆祝土级班结成！”大叔道：“六人小队啊……算了，今天我请客好了。”柠兰笑：“原老板难得大方一回啊！”原老板笑：“哪次请客少了你了？”……
所谓宿舍，竟然是夕沫酒吧旁的两间屋子，自然也是树屋，但很宽敞，刚好三人一间。柠兰酒量很浅，却一次就喝一整杯，所以在酒吧就睡着了，还是缦飖和焮离抬她回来的。“是不是觉得很神奇？”缦飖道。“什么意思？”焮离仰躺看着房梁。“我是半年前来的，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悠闲的地方。”焮离淡淡：“是啊，就像幻觉一样。”缦飖叹气：“就像梦一样。”
“那，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都才考到了土级班？”焮离回转念头，疑惑道。“都有各自的原因吧。”缦飖道。“不过，明天就可以选课了。”　“……是啊。”

【三】
“怎么是你？！”六人不禁发出同样的惊呼。
早上接到诡木的通知，让他们在餐厅前树林等指导教师一同讨论选课，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指导教师的，一般由只教一门课的教师担任，但看到他们的指导教师后，土级班的几人华丽丽的惊诧了。
夕沫酒吧的原老板无辜地站在他们面前，比起昨天唯一的改变就是换上了教师的制服，但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颓废样子。“怎么了，才过一天就不认识我了？诶你们这帮没良心的死孩子……”潇逸举起一只手：“停停，就是因为认识才觉得不对劲的吧？老师您长得和原老板太像了双胞胎吗而且学院里以前貌似没你这号人吧……”其他五人也不住点头表赞同，这，也太穿越了吧。这位据说是他们指导教师的人砸了潇逸一拳道：“我就是原老板。” 潇逸一愣，以他的感知力却一直没有发现原老板是个炼命者，这只能说明他的实力很强，比其他的教师们强不止一点……转念道：“原老板，你确定自己是按照正常的修时途径增加实力的吗？”听到这话，其他人也不由得转头看向原老板，后者只道：“这些以后再说。先选课。”
众人仍沉浸在不敢相信的现实中，却被原老板发下来的选课单重重打击到了。“这这这算什么啊？”潇逸又大吼，“十五门课呀原老板！”原老板却不屑道：“叫我老师。再说，你又没有决定权，只是把课程表发给你而已。”几人面面相觑，幕桐道：“选课这种事，应该是今天我们自己选吧……老师？”原老板道：“只是多学几门课怎么了？”幕桐继续：“可是不是说选的课程没有通过是不能毕业的吗？我们……”原老板道：“没要你全通过，过了九门我就准你毕业，限时，一年。”几人有些无语，原老板继续一句：“我的名字是原非。”声音极微，似乎没有人听到。焮离扫了眼课程表，看着密密麻麻的课程安排有些眼晕，一旁的柠兰已经抱怨起来：“每七天休息一天？这也太变态一点了！”原非笑道：“差点忘了，今天是日曜日，你们没有课，跟我来，给你们做个单独培训。”几人只得跟上。
“轮流释放炼灵，给你们分析一下。记住，从此，你们就是一个队伍了。”听到这句话，每个人都有了一丝动容，却只是默默无言。幕桐先上前一步，放出炼灵，凝灵成态。是一把长刀，刃约二十厘米宽，呈铁黑色，炼灵血红色的流光在靠近刀柄处形成两个字：绛暮。同时，他的额上浮现出一个纹章，呈橘红色。原非点头：“血灵实体状态，绛暮刀。”眼神扫过幕桐额上纹章，只做不见。焮离却好奇道：“那是……”柠兰耸肩：“不知道，我释放炼灵时也会出现一样的纹章，但没有任何实际作用。”原非摆手，潇逸放出自己炼灵，雪色流光耀眼，是两柄几乎相同的如玉长剑，靠近剑柄处也分别刻字，一柄为“绝”，一柄为“澈”。原非道：“骨灵实体状态，绝澈双剑。”缦飖上前，焮离只感到了炼灵的释放，缦飖本身却没有任何改变。缦飖笑：“释放炼灵后我的速度和弹跳力都会增加，可以凝成气刃，但并不像他们那样……”原非沉吟许久，缓缓道：“……骨灵虚无形态。”潇逸疑惑道：“可我感知她的炼灵并不是骨灵……”原非只道：“该知道的你们早晚会知道，不要多生事端。”几人只得生生压下疑惑。逆空随即释放自己的炼灵，是一把看起来有些虚幻的长弓，墨色弓弦，内侧也有刻字：万器。原非笑：“魂灵实体形态，万器弓。摸清用法了吗？”逆空道：“不是只能射箭，还有其他类型的暗器，弓内有机簧。”原非淡淡：“那就对了，魂灵不要浪费掉。”焮离暗问：“修灵有区别吗？”缦飖道：“有三种修灵：骨灵，血灵，魂灵。有成功率的不同和作用的差异。” “成功率？” “就是死亡率，转灵失败就是死，即消。”焮离一惊：“具体是？”缦飖淡淡：“骨灵有100%的成功率，但一般呈现为实体状态；血灵也是100%，但在修灵20年左右后会开始反噬，修灵再降回，所以很少有血灵高手；魂灵成功率只有10%，但凝灵形态一般很好用。” “那形态的区分呢？” “这倒是随机的，不过……”原非无奈：“想知道这些明天开始好好听课就是，焮离，该你了。”焮离只得停止询问，上前一步，回忆起那日唤出炼灵的感受，随即，一团青绿色火焰浮在她的手中。缦飖惊呼：“元素形态？”其他人的目光也瞬间锁定焮离。原非道：“魂灵元素形态，火……等等！”他向焮离道：“为什么你的火焰里有木属性？”几人更加讶异，元素形态已经是少之又少，这含有木属性的火焰更加是闻所未闻。原非长出一口气：“元素之变？”其他人只是惘然的神色，潇逸道：“那……只是传说吧？”柠兰道：“那是什么？”潇逸皱眉：“三大附加形态之一，可以改变自身的炼灵形态！”柠兰惊讶：“怎么可能，改变炼灵形态……”原非道：“不是传说，有这种炼灵的，只是没想到……”深深看了焮离一眼，继续道：“潇逸倒是博闻强记，不错，这确是三大附加形态之一，可以存在在任何形态之上的属性。”缦飖问道：“那其他两个是……”原非道：“一个名‘空’，作用是空间一类的能力；一个名‘灭’，作用……我也不知。”幕桐道：“没想到界原还有这多秘密。”原非道：“你们不知道的还多着。话说回来，我说不易的原因就是这附加形态不是人人能用的，比如这个，改变炼灵是什么样的事我们都清楚，所以需要很特殊的体质才行……下一个，柠兰。I

”柠兰一笑，释放出自己的炼灵，额间果真现出与幕桐同样的纹章，却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转念，却发现已是繁星满天，焮离一惊，发现四下已经无人，一瞬，似乎是一面背景破裂，刚刚场景消失。原非笑道：“血灵虚无形态，应该不只是制造幻境吧？”才明白过来这是柠兰的能力，后者一笑，做了个鬼脸：“还可以制毒和疗伤。”原非笑道：“好，好！你们这小队，真的是……”潇逸哭丧道：“怎么你们几个的炼灵形态都这么拽哥都被埋没了……”也只是一笑。
“老师把你的炼灵释放出来看看吧？”柠兰起哄道。原非笑道：“突然想起还要把报表交上去我先撤了啊……”瞬走。
晚些时候，夕沫酒吧。
原非淡淡道：“你们想过，毕业后的路吗？”焮离一惊，还要……离开啊，那自己，还能如何啊……几人表情似乎瞬间都沉了下去。幕桐冷冷道：“我们，是活不下去的吧。”焮离不解：“就算是与人战斗，依照那些不错的凝灵形态，为什么……”缦飖道：“忘记了，你不知道这些，真不知你这些年都在哪……”焮离扯出一个笑容，没说什么。缦飖随即也是黯然，道：“我们力量的源头来自修时的多少，实力是以这个评定的，修时差得越多，实力的差距就越大，那些华丽的形态，不过是做个样子。”焮离不解：“那我也没见你们修时……”逆空惨笑道：“每活一日，就累积了一时修时，不能多计。”焮离一惊：“那……岂不是……”幕桐淡淡道：“是啊，只有那些老人才是高手，我们这种年轻人，不依靠某个势力的庇佑，是活不了的，碰上五六十岁的人，只是被秒杀的份。”焮离急急道：“那不就是熬一天算一天熬到头就行了？”潇逸道：“就是这样。”缦飖道：“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去投靠某个势力的……”原非轻轻道：“如果我说，有办法可以让你们的修炼脱离出这个规则呢？”六人的目光瞬间转到原非身上，眼睛有些发亮。原非道：“今年学院要开办一个擂台赛，以小队为单位参赛，比的就是战斗，胜者，奖励就是关于那个方法的情报，和两件原石器。”潇逸失声：“原石器？还有那种东西？”其他人仍然在震惊中。焮离悄悄问道：“原石器是？”缦飖道：“你知道消散后炼灵也会散去吧，若是实力到了一定程度会凝为一件器物，称为‘凝灵现世’，而其他大多数炼灵会慢慢累积，凝为实物，修时9000以下的炼灵石被称为‘浅石’，9000以上称为‘半原石’，但何为‘原石’一直不为人知，只是质量之好无可形容，为半原石几十倍以上。浅石作为钱币通用，半原石已经是十分稀有，做成首饰或武器，称为‘半原石器’，这种武器或工具因为汇聚了极其多的炼灵，是炼命者最好的武器——除自身炼灵外，而原石器，我从未听说过。”原非打断道：“你们，要试试吗？”几人对视过后，相互点头，幕桐道：“那有什么，打那些人还不是容易？”原非道：“不是指比赛——虽说你们也不该太低估其他人，我是说，那种方法，很危险。”逆空道：“总是有可能的，在这，是绝无生路，敌人太强大。”原非笑：“敌人？是指世城吗？”话音未落，几人立即变色，焮离也想起，那日音语提过的世城。“你……到底是谁？”幕桐惊道，绛暮刀竟已在手。原非熟视无睹的样子：“不过也不错，亡原能保你们一时，终保不了你们一世，去闯一闯，也好。”看到焮离的神情，缦飖道：“你……也是……”焮离慢慢点头。幕桐伸出一只手：“我们，是同伴了。”剩下的人都相继缓缓伸出手，摞在一起，相视而笑。
原非淡淡道：“那么，准备好啊，明天起课后我要与你们特训了，比赛八个月后开始。” “是！”

“决赛是我们和火级班一队。”原非宣布道。潇逸道：“不容易啊。”原非道：“怎么？”潇逸笑道：“月级班竟然全军覆没，现在学院里一定惊诧得很吧，本以为是月级班内斗的决赛……”幕桐道：“月级班是有强者，但是还是太少，构不成威胁，那火级班……”缦飖道：“怕是综合实力的缘故吧，还有运气？”柠兰笑：“我们不也是靠运气吗，怕什么，总之还有一场了。”焮离转头：“今年也要过去了……”缦飖道：“是啊，你来了快一年了。”原非道：“话说回来，你们的期末考试过九门没？”潇逸道：“还以为你忘了……”原非道：“幕桐，报告一下你们的考试情况！”幕桐站起道：“潇逸九门，缦飖十门，逆空十一门，焮离十一门，柠兰九门，我是十门。”原非道：“不错。至少全到毕业条件了。……你们有满分科目吗？”几人都点头，幕桐道：“每人至少一科。”原非又倒了杯酒：“说。”幕桐道：“潇逸是‘凝灵形态与种类’，缦飖‘地理及地形应用’，逆空‘应用战术’，焮离‘上古传说与秘闻’‘当代主要势力’，柠兰‘草药的辨别与应用’，我是‘炼命文与古炼命文’。”原非道：“没想到你语言学得不错。”幕桐点头：“我也没想到。” “……”
“话说，”柠兰道，“界原不是禁止学院传授实战知识吗，选修课也是……”原非道：“总要学些有用的啊，要么只是背书本，那些‘界原史’‘炼命者守则’完全没用，学它做什么。”焮离不解：“学习历史不是……”潇逸道：“这种死记硬背的方法不对，而且，我们看到的界原史都是被篡改的。”焮离点头：“那这些规则是谁制定的？”潇逸道：“过去共同制定的规则，但现在越来越偏向世城了。”焮离若有所思：“世城虽然不能一举灭掉其他城邦，但已经可以压制，对吧？”潇逸笑道：“你可是学‘当代势力’的，还问我？”焮离道：“世城的实力，到底有多少？”原非却岔开了话题，神情有些黯然：“请你们喝酒啊。”潇逸立刻乐了：“你又有什么酒了？”原非拿出一个瓶子：“夕沫。”缦飖奇道：“夕沫，不是……”原非笑：“我就是以这酒的名字来命名酒吧的，有一座城因为酿制此酒而扬名，也把城名改作夕沫，夕沫城。”一边倒了七杯酒，竟然是血红色的，上面厚厚地浮着一层白色泡沫。缦飖叹道：“夕阳的泡沫。”原非也叹道：“好像是无数杀戮与牺牲都被掩盖一般。”自顾自的一饮而尽，走了出去。逆空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幕桐道：“怎么？”缦飖凝重道：“夕沫城……界原没有这座城！”
三天后，决赛。音语依旧咋咋呼呼说了一通话，才开始抽签，讶异道：“战斗方式——全队！”不得不惊讶，决赛，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幕桐笑道：“真是好签。”潇逸也道：“是啊，好好赢一场！”六人上台，看着对手。音语道：“队长握手！”幕桐上前，对方的队长竟是个女孩，华贵的银色长发拖地，淡笑着。音语宣布比赛开始，几人纷纷释放炼灵，有三分钟时间观察对手炼灵并准备，全队战斗的规矩多了些。焮离看向对方，潇逸低声道：“都是骨灵。”也不奇怪，因为血灵魂灵的反噬和高死亡率，炼骨灵者还是多了些。其中五人都是比较普通的刀剑，焮离一眼注意到了作为队长的女孩，她手持一柄几乎与她一般高的权杖，冷银色闪着幽光，整个人如凌空仙子，飘渺出尘。缦飖暗问：“那队长……不是魂灵？”潇逸道：“还不信我？其实我也很惊讶她不是炼魂灵……”幕桐道：“注意点，不知她那权杖是如何攻击。”
这时，比赛开始。柠兰退后，幕桐潇逸向前一步。作为队长的女孩竟然直冲过来，焮离看清了她的身份牌：火级班，清虚。还在猜测她的权杖如何使用，却见她直接用权杖打了过来，幕桐只得用绛暮刀去挡，清虚笑道：“老娘先灭掉你这个队长！”几人齐齐黑线，这不光武器反转成了普通棍子的作用，性格也是反转的改变，好吧印象害死人啊……又一人上前与潇逸打起，但不得不说焮离和逆空这两个远距离攻击加上缦飖的速度把剩下四人打下台子实在容易，掉下比赛台也就是失去资格。清虚怒道：“你们怎么这样打！不算犯规吗！”幕桐无语：“你在打决赛前没有收集一下对手资料吗……”清虚又狠狠挥出权杖：“打就是了哪有收集资料！”几人继续黑线。潇逸的对手也被打下，但不得不说清虚果真实力很强，与幕桐打了近五分钟未落败象，潇逸大喊：“老大我们帮你好了！”幕桐气道：“一对一我都打不下来我怎么混的！”潇逸无奈：“可是你这样很浪费时间的……”幕桐又一次提炼炼灵，绛暮刀闪出一道血色气刃，总算是赢下了这局。音语宣布冠军为土级班队，七人走路回去，原非严肃道：“为什么不让其他人帮你？”幕桐道：“一对一我总得赢了……”原非道：“决斗之类定好了一对一的规则你必须遵守，但没有规定，就要用最保险的方法，如果这不是一场比赛，你的意气用事就会耽搁时间，实战中，还有增援这个选项的。”幕桐沉默良久：“……是，我明白了。”原非缓和了语气：“明天是颁奖典礼，在此之前是你们的毕业典礼。”在亡原，课程合格就可以毕业。柠兰道：“这一年快过去了啊……”原非淡淡道：“是啊，没有时间了。”潇逸不解：“什么？”原非却只是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五】
晚些时候，夕沫酒吧。
“喂，原老板，我们明天毕业了就必须离开吗？”潇逸已经喝了三杯“夕沫”，大吵大嚷起来。原非声音淡淡：“是啊，不过那个方法……我倒是可以现在给你们。”几人惊住。“什么？”幕桐急道，“你……是那个黑衣人吗？你是校长吗？”焮离目光一闪，他来的时候也遇到黑衣人了？是同一个人吗？偶然见到除柠兰外其他人的神情也若有所思起来。原非表情不变：“作为你们的指导教师，我提前把这个告诉你们，为了防止他人猜测。”焮离耸肩，也是，在有着这种规则的界原，在年轻人中传出这一点，也实在麻烦。原非继续道：“至于那两件原石器，明日下午的颁奖典礼上再交与你们。”几人的疑惑算是暂且压下，缦飖问道：“既然如此，原石器不也应该秘密交与我们吗？”原非道：“没错的，颁奖典礼只有你们几人参与，在教师办公区。”几人惊讶，即使是擂台比赛也是在教学区，对于他们，亡原的大多数地区还是未知。“我们……被允许进入教师办公区？”柠兰道。原非一笑：“你们来的时候不都是在教师办公区吗？”迅速交换目光。逆空神色一冷：“你到底是谁？”幕桐也道：“这样一直只说一半话为什么还要我们相信你？”原非笑道：“是吗。”转了话题，“说到脱离界原规则的方法，有一扇门。”只得暂不追究，焮离重复：“门？”原非点头：“是的，这扇门每一年开一次，在两年之交时，在雪泫城。”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潇逸道：“只要走进这扇门就可以？”原非笑道：“不，那只是入口。……说这些做什么，你们能不能成功走进入口还不一定。”逆空皱眉：“雪泫城……是在界原的最北端的城市，从这里去的话最快也要三天，而离这一年过去，只有五天了！”幕桐道：“那，为什么还要留我们一天？”原非道：“你们可以不留啊，不要原石器了，要不就等一年？”逆空道：“你知道我们等不起！”原非道：“为什么？”幕桐道：“既然知道了方法，只要去就好了。”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原非轻轻道：“你们，真的相互信任吗，如果不信任，怎么能组成小队活下来呢。”焮离不由得愣住，确实，自己依旧没有对大家说自己的姓氏……为什么呢？原非道：“即使是为了安全考虑，即使是想着‘如果说出来就也许被排斥’，我建议还是讲一讲吧，毕竟几乎都是被追杀着的人，若是不说，等你们出了亡原，会更麻烦吧？”焮离愣住，这是指自己那块令牌吗，那其他人……猛的环顾四周。原非举起一杯“夕沫”：“那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逆空道：“先说说你的故事吧，老师。”原非道：“我啊，我的故事，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况且，我又不是明天要离开亡原。”一时静默。
幕桐先缓缓开口：“我和柠兰是兄妹。”潇逸惊讶道：“真是？”幕桐点头：“因为怕他人认出，就没有说我们的血缘关系。”潇逸默默：“这还用说吗，就这长相……”幕桐继续道：“我们的姓氏，是窨棫。”焮离完全不懂，扯扯缦飖：“什么啊？”缦飖耸肩：“不知道。”却见潇逸和逆空神情都有些惊异。逆空声音缓缓：“你们……就是窨棫一族最后的……”幕桐点头：“是的，我们就是。”焮离惊讶：“最后的？那么说……”逆空点头：“是的，几年前被灭族的很繁荣的血灵家族。”焮离不解：“血灵家族？”缦飖道：“界原‘城’以下的组织就是家族和宗族，家族一般是炼同种炼灵，以血缘关系维系的；而宗族是凝灵形态相同的人聚集在一起组成。”焮离默默点头。幕桐道：“我们被世城追杀还因为我父母的凝灵现世。”焮离低声问：“就是修时9000以上的炼命者除半原石外留下的力量凝结？”缦飖点头：“是的，这种东西因为施放时可以放出一个强大的招式，价格也很高。”幕桐道：“父母在我六岁，柠兰三岁时被人杀死，家族回收了他们的现世凝灵，就是这两个。”他指了指自己佩的短剑和柠兰的手镯。潇逸起身：“介意我看看吗？”幕桐点头。潇逸皱眉道：“这凝灵的品质……已经是三万时以上了……这不符合逻辑啊……”转头：“和原老师一样。”原非笑道：“不要再追问我了，有些事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幕桐惊讶道：“三万？平均寿命不是才60岁吗，我的父母可是只活了三十多岁……”猛的转头，“他们，是不是用了那个方法？”原非举双手投降：“这算什么，别一句话就又到了我身上，把我无视就好……好吧我撤了你们慢慢聊……明天九点毕业典礼，别忘了准时啊！”闪了。幕桐气气：“这人……”潇逸道：“所以……”幕桐道：“所以，世城的人还在找我们。”潇逸道：“明白了，你这种发色，想躲起来都难。”缦飖道：“我会易容。”潇逸道：“用炼灵改变形貌谁都会了……”缦飖道：“我会易容术的，只是改不了炼灵，但在外表上不会让人发现的。”幕桐道：“那倒不错，明天麻烦了。”逆空道：“我也是。”目光都转向逆空。逆空继续道：“其实我的姓氏是‘暝匿’，名字是空。”潇逸念道：“暝匿空……以前是魆影城的少主吧？”逆空道：“随你怎么说。”潇逸道：“政变吧，所以父亲被杀，所以被追杀？据说新的魆影城主很是拥护世城呢。”逆空平静点头：“如你所言。”潇逸叹气道：“该我了吧，我的姓氏，是莫邪。”焮离愣住，这界原上所有的有名家族宗族都是因为战斗，只有莫邪一族例外，族人从不战斗，炼命只是消遣，可以说是擅长除了战斗外所有东西的家族，也是冱都的最大家族。I

幕桐笑：“那你这是……”潇逸怒道：“琴棋书画谋略文学什么太难了！完全不会啃书啊！”气氛这时才不那么压抑。潇逸继续道：“所以就离家出走逃了……”柠兰一笑：“所以你不是被世城追杀的？”潇逸道：“也快了，冱都并不拥护世城，说不定会开战。”又道，“就算那样我也是无名小卒，完全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了……”缦飖叹气道：“我倒没什么，全名雪缦飖，从小就是孤儿，对父母没什么大印象，就是被世城拐卖了，所以被强迫炼了炼灵，本来马上会死，但我逃出来了，就一直流浪到这附近，被学院的人带到了亡原。”只是简单的叙述，透着一种无所谓的坦然。焮离也简单说了下自己的经历，向大家出示了那块令牌：“这是然姨的遗物。”逆空皱眉：“这是世城的身份牌！”潇逸也过来看：“这种质量……是原石吧！”幕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焮离也是一团乱麻，这边缦飖道：“先去雪泫城吧，没有力量，我们什么都查不了！”幕桐叹口气：“是啊，真没想到今天说了这么多。” “同感。”逆空道。潇逸笑道：“我们，是朋友啊。”焮离也笑，是啊，我们，是朋友啊，我们是同伴啊。“明天是毕业典礼，要离开这里了啊。” “是啊。”杯子碰到一起，一饮而尽。
就都走出酒吧，好像，平常的每一次聚会。
教师办公区，校长室。
“真的要解封吗？”诡木道。“必须要交给他们啊。”窗边的人影道。屋子里，除了人影，还站了十二个人。“那样世城就会确定自己的猜想，一定会派兵来的！”诡木道。“我会让他们先离开。”黑影道。诡木微微点头：“要开始了吧。”黑影冷冷：“是结束，一切都要结束了——对我们来说。”诡木道：“学生呢？他们也先撤离吗？”黑影道：“世城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知道找什么样的人。”音语道：“终于要来了。”黑影转过头，凌晨的第一抹日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原非笑道：“该来的总会来啊。”
音语留下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说出自己的故事呢？”原非看着黎明初起，慢慢道：“还是孩子啊。” “什么？” “这些孩子，都是决定相信了就会相信到底的性子，所以，就会说了。”音语叹气：“只可惜……”原非冷冷道：“是啊，我们的错。”转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有自己的悲哀呵……”音语严肃应道:“是。”

毕业典礼倒是很繁琐很无聊的，土级班的几人照样搬来个桌子歇着，任他人严肃站着。回收了学生标牌，熔成一张银纸，是炼命者资格证明。原非很不屑的收了：“没用吧？没用给我吧，大概还能做个酒杯。”几人也无所谓的给了原非。原非道：“所谓炼命者，从祭日开始就是了，还要什么证明。”潇逸耸肩道：“大约是毕业证明以后归于某城的资本吧。”原非笑：“所以说对你们没用，给我了。”几人无奈。
下午。“东西收拾好了吗？”原非道。几人都是一个背包，很轻便的样子，纷纷点头。原非道：“好了，拿着行李，跟我来。”柠兰问道：“不回来了吗？”原非道：“不了，拿了原石器，直接从最后一个通道离开。”焮离目光一闪，看来，别人也是知道通道的，那当初建的目的呢？柠兰叹气：“那么……再见了。”对着头顶的树屋。焮离也笑着，默念，再见。
“在此之前……”原非严肃道，“焮离，作为准备，你需要转换自己的炼灵。”焮离愣住：“不至于吧……”原非道：“记住，拥有附加形态的你不要浪费资源，该使用的时候必须使用，以后也是这样。”又笑道：“不过也是方便，炼灵转换躲避追杀是很方便的。”没有人笑。缦飖急道：“但……转换炼灵这种事不是很危险吗……用现在的木系不也好吗……”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对于炼命者来说，炼灵，就是命啊……原非道：“既然她有这种能力，就说明她能够使用这种能力。”焮离道：“我明白的。那么，这一次，转化为什么呢？”原非点头：“很好，你想必已经知道转化方法了。”焮离犹豫道：“大概……就是燃烧……”原非道：“知道就好，因为我也不大清楚的。总之，我建议你把炼灵的另一种元素改为便于控制的元素，这样你的攻击范围就会更大。”焮离想了一会儿：“……空气？”原非道：“好。我们在一旁看着，如果支持不住我们会中止的，别乱来。”焮离道：“是是。”静静坐下，左手燃青色火焰，伸出右手，想象着转换，很快，一团火焰在她的右手逐渐成形，但两种火焰——或是两种元素彼此争斗着，这种感觉，比当日直接燃树木制火困难得多，只有暂且忍住，想放下青绿火焰，但内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只有等待右手的火焰成形，不觉间嘴角已渗出血丝，其他人着急也没有用处，焮离的身边已经被火焰围住。原非叹口气：“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大约半个时辰过后，焮离身边的火焰墙壁消失，她的手中燃着一团灿金色的火焰，自由的颜色。缦飖一把扶住焮离，柠兰释放炼灵来为她疗伤，不过一刻钟焮离便恢复了气色，原非道：“比我想的快得多。”焮离道：“是。”原非叹道：“也许是并非相克元素吧……希望你以后也不会把火焰转换为相克元素……”回过神来：“准备好了，走吧。”
教师办公区，十二个教师已经齐聚，表情严肃。诡木上前一步：“准备完成。”原非点头：“开始吧。”十二人迅速结成一个阵形，接着同时放出炼灵，变换位置时也不离中心点。原非道：“在这别动。”一步踏上，让些微炼灵散出，还没有到现形的程度，朗声念了一段咒文，幕桐目光一闪：“古炼命文。”缦飖道：“那么说，还是有用炼命文的地方……”从前一直抱怨炼命文完全没有意义的，但界原不用炼命文啊……随即，一抹烈光直冲天际，带着青绿色的炼灵散去。“幢之绝印，解。”原非念道，飞身取了悬于空中的两样物品，走向他们。几人已经完全愣住，没想到那个原老板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你……”幕桐道。“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没有结果的你不用问了。”原非打断他，“柠兰，缦飖，过来。”把两件原石器分别递给她们，柠兰一把三彩折刀，缦飖一卷白色丝绸。“这……”柠兰有些不解。“你是非攻击系，基本上，所以你需要保护自己；而缦飖，气刃的攻击距离太短，所以这个给你。他们都有不错的武器。”原非似乎知道柠兰犹豫什么。“那焮离……”缦飖皱眉。焮离笑道：“我是元素形态，不适合用武器。”另三人也只是微笑着，两件原石器，这大约是最好的分配方法。原非道：“综上所述，现在取自己的一丝炼灵注入原石器，你们就被认可了。”潇逸道：“这么怪？”半原石器就不需要。原非道：“除非你死了，否则其他人是无法使用它的。”幕桐道：“那不就成了炼灵吗？”原非笑道：“一般的原石器可能还达不到，但这两件，‘三彩原石折刀’和‘简音未叶绸’，的确可以称得上另一个炼灵了。只要使用得当……”柠兰和缦飖道谢。原非笑：“谢我做什么，是你们自己得来的。”看了眼天色，道：“好了，你们也该走了。”焮离叹口气，又是离别啊，不过还好，还会回来的。幕桐道：“我们还会回来的！”几人也都点头。原非只是笑着。再与老师们道别，六个人就一同走进了隧道，随即通道被毁，就乘着小木车赶路，原非喊道：“抓紧赶路啊你们，隧道只送你们到莫城！”缦飖呛了一下。地理白痴柠兰问道：“怎么了？”缦飖道：“那是世城的邻城！”柠兰若有所思：“是啊，确实应该赶路……等等，世城？”缦飖叹道：“你刚反应过来？”幕桐道：“那趁现在给我们易容吧。”缦飖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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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莫城已经是晚上，就直接去了客栈，准备明日赶路。柠兰照着镜子：“缦飖你太拽了，这面容完全认不出来……”缦飖笑道：“还好没有遇敌，你们释放炼灵时的纹章可是隐藏不了的。”焮离叹道：“真没想到连我和缦飖的通缉令都贴了出来……”柠兰问道：“那为什么没潇逸的？”焮离道：“大概是还不能明面上与冱都为敌吧……冱都多年的积淀在那，而世城虽然强大，不过才成立了二十几年……”缦飖道：“无论如何小心行事，真是没想到世城的能量这么大，渗透到学院里……”焮离道：“算了，先看眼前吧，我们即使在学院现在也无济于事的，况且他们已经撑了这么多年……”缦飖也叹道：“也是啊……”
黄昏，亡原学院。
“好久不见，门主大人。或者是……溟戟原非。”男子身后是数千人的军队，统一的制服，统一的令牌，与男子戴的一样，海蓝的底色上一只灰翼。原非只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世苍。”他悬在空中，周身浮着海蓝色的光芒，手持一把长戟，漫不经心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果然是你的风格。”他的身后站着十二个教师。世苍冷笑道：“是啊，一击必杀。那么，这就是你的十二护卫了？没有了那身阻隔感知的黑袍，还真是有些不认识了。”原非道：“你本来就不认识。海翼门全员出动吗？你不怕只带回一半？”世苍道：“怀疑了你这么久……终于确定了，哪顾得上这些呢。”原非道：“也是。”听到身后的吵闹声，回头，看到了被音语拽着的烟岚：“你……”对这个学生有印象，可是她为什么会跑来？音语无奈道：“她非要过来战斗……”烟岚声音淡淡：“也许她是对的，我并没有那么看开。”音语不解：“谁？”烟岚没有回答，只是毅然站在一边，身边樱花飞扬，很久才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门主大人。”世苍道，“不对学生出手的条约对她无效了。”原非叹口气，转过头，目光没有在北方停留。“那就不用再多废话了。”世苍声音淡淡：“是啊，结束了。”
冱都，白衣男人看着石牌上的光点，只剩一个，是他自己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一滴许久的泪水流下：“大哥……”

【六】
将近午夜了，雪泫城下。
“终于到了啊。”缦飖感叹。这几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才勉强赶到雪泫城，不由得怀念原非所制木车的速度了。“是啊。”幕桐应道。“走吧。”逆空道。几人就排成一列，走进雪泫城。
“很少有外人来了。”城门把守的哨兵有些昏昏欲睡，没怎么过多询问就把他们放了进去。雪泫城终年严寒，住民也不多，军事实力也很差，之所以世城仍然没有将其归为麾下，大约就是觉得没有意义吧，毕竟也没什么资源。
进城，发现所有人都站在街道上双手合十，潇逸上前问道：“你们这是……”一人回头：“外乡人啊，真难得。每年的最后一日夜，在我们城的最北端会有光芒闪烁，我们也就在这时祈愿。”倒是十分热情。潇逸道：“走了，找到地方了。”缦飖若有所思：“雪泫城的最北端……也是界原的最北端吧……”刚刚被潇逸询问的人却回头忙忙道：“不能去那里啊！城北之末是连我们都不敢涉足的啊，去了那里的人很少有回来的……”幕桐问道：“每年都有人去吗？”那人道：“近几年不多了，二十多年前还是有人去的……”潇逸笑道：“不是还有回来的吗，怕什么。”那人叹气：“可是我只见过有八个人回来啊……”缦飖倒有了兴趣：“八人？”那人道：“是啊，八个年轻人，回来的时候多了四个，在过去那个战乱的时代……”柠兰道：“谁啊？”幕桐皱眉：“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刻钟就到午夜了，别问了，快走吧。”柠兰气气：“是是。”潇逸在后面说了句谢谢，也急忙跟上。那人叹了口气，重新合十闭眼。
几人赶到了城北，光亮的源头。确实是一扇门，由各色光聚集成的门，斑斓若梦，而在门的后面，是无际雪原，却是虚空一般，幻觉一般。“好美。”柠兰感叹。焮离微笑着，真的很华丽，无尽的彩光闪耀。但是……那之后是未知。
午夜时分。刹那间流光闪耀，一切都化为幻影，几人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未知的空间里，悬浮在空中，脚下是森森白骨。那扇门，还在。几人的面容瞬间严肃，这是对未知的警惕，也是尊重。缦飖道：“来过这里的人多数都没有回去……是因为来了北城就会被困在这里吧……而门每年只开一次……不可能活过一年的……”幕桐道：“不想我们也不能活着出去就快走吧，谁知道这门开多久。”点点头，六人顺次进入了这片流光。
“这是……哪里？”焮离睁眼，发现四下只有自己一人，处在一个空荡荡的城镇里。“水？”突然发现自己危险的处境，不知从何处，水开始漫出，很快就没过了膝盖。焮离一急，忙忙释放炼灵，灿金色的火焰托着她升空，空气的确善于控制，但竟然有顶！焮离伸手：“冰？”看着愈涨愈烈的水，咬牙后退，控制一团火焰攻击冰层，但其毫发无损，水漫上来，只得用火焰包裹住自己，估计还能撑半个时辰。其他人呢？
“焮离？”听到有人叫她，忙转过头，看到逆空已经释放了炼灵，他的四周浮着四枚短箭，形成一个空间，其中没有水。“是我，逆空你这是……”逆空道：“除了攻击能力，偶尔还会有非攻击能力的出现，比如潇逸的非攻击能力就是感知，而我的能力就是封印。我利用箭阵部分封印了我周围的空间，所以就是空气，而不是水。” 焮离默默，这是知识普及时间吗……“那你见到其他人了吗？”逆空道：“没，我也是走进门就发现自己在这了。” “那怎么办？” “找找试试吧。”
“喂——焮离——逆空——”喊声破水而来，焮离回头：“缦飖？”看到一个潜水舱停在他们面前，舱壁透明，可以看到里面的缦飖，幕桐，柠兰和潇逸。“快进来了！”缦飖喊道。逆空走向舱门，让舱门周围没有水，然后示意焮离。焮离把火焰熄掉，走进船舱，逆空跟进。柠兰舒了口气：“都没事就好了。”焮离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柠兰解释道：“我进门后就发现自己到了这舱里，有一些提示之类，我很快碰到了潇逸，然后用他的能力来找人，不过你们的位置实在太远了……”这时一行字凭空出现：选择B营救同伴，通过。以本舱撞击冰层，上岸后立即脱出。柠兰急忙开始操纵潜水舱，一声巨响过后，舱门打开，几人走出，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上，身后是一座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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焮离脑中突然现出几行字，有些忙乱，急忙道：“快跑！”缦飖有些没听懂：“什么？”焮离道：“快跑！我们在这里不能使用炼灵，跑过下一座冰塔就安全了！”知道紧迫，几人急忙开始奔跑。在他们跑出一半时，身后的冰塔中走出一个黑影，人类的几倍高的样子，嗅了嗅，向他们的方向追过去。
“有人……有东西追过来了！”潇逸道。“什么？”幕桐道。潇逸道：“我能感受到它的炼灵，所以知道那不是人类！”潇逸继续道：“等下我回头看一眼！”缦飖怒道：“看有什么用！我们都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没有时间等的！”幕桐道：“还好刚刚焮离有提醒……”焮离道：“觉不觉得这是一个考验……”缦飖道：“跑过冰塔再说！”潇逸道：“幕桐你拉我一下我回头看一眼！”幕桐只得拽住他，为了让潇逸不会被落下。“极地熊！”潇逸叫道。“啥？”幕桐问。“大概是炼命兽吧……先不管知识普及了快跑啊那东西大概是吃人的……”
在那头极地熊离他们只有一人距离时，终于跑过了冰塔，柠兰急忙释放炼灵为大家补充体力，随即几人都释放了炼灵，极地熊摸了摸鼻子，回头返程了。
清逸的几声掌声。
几人回头，看见一个老人缓缓走近，潇逸低声道：“炼命者。”几人点头表示戒备，炼灵并没有收回。老人轻笑道：“好久没有人通过这里了，有二十几年了吧。”说的是炼命语。焮离叹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原非开炼命文这门课了。还想再走近，却被幕桐的刀挡住。“谁？”老人道：“我是你们的引路人，是从界原来的吧。”幕桐皱眉：“引路人？”老人道：“也可以说是维序者，我会为你们解释这个世界。”幕桐道：“告诉我们相信你的理由。”老人叹气：“这句话好熟悉啊，二十多年前那些年轻人中就有一个是这么说的。” “谁？”老人道：“他的名字是原非。”几人愣住。“看来他真的是校长了。”幕桐叹气。“你们认识原非？”老人好奇，“他真的开了一所学校？” “是啊。”幕桐淡淡道。老人笑道：“也好啊。”又道：“你们也只能相信我了，因为我会帮助所有通过测试的人。况且，我的实力远远高于你们。”幕桐微微放松了警惕，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今年高寿。”只是陈述句而已，并不想问出什么。老人道：“修时，那是你们界原的规则，这里不是。” “那么，真的有办法可以打破修时的规则提升实力？”潇逸道。老人笑道：“这个世界的事情我慢慢再给你们讲，现说说测试吧。”焮离道：“真的是测试？”老人道：“是啊，都是考验团队的测试。第一个是主要测试潜水舱中的人，给了她两个选项，是直接离开——出口就在她身边，还是去救同伴，只有选择了救同伴而且真正全部营救成功才算通过，所谓的出口是死路，这里还考验你们的实力，能否坚持到救援。”几人相互对视，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好还好。”柠兰长出一口气。“真是步步杀机啊。”潇逸感叹道。老人一笑，继续道：“而第二个是考验你们是否信任彼此，我随机给一个人提示，如果你们没有相信她而争论的话就铁定成了食物，同时也关系到你们的体力，而只有全员通过才算通过测试，如果有同伴被抛下我也会把其他人送到熊的旁边。”缦飖无语：“太狠了吧……”老人道：“走吧，我们先去夕沫城。”再走几步，回头：“对了，你们这就算是离开界原了，欢迎来到血之夕帝国。” “什么？”潇逸表示没听懂，“什么帝国？还有真的有什么夕沫城啊……”
“哇——”潇逸惊讶地鬼叫。面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是寒冷风格罢了，城市也极其繁华。就连逆空也惊讶愣住。老人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火上浇油道：“这算是血之夕帝国最小规模的城了。” “等等等等，”缦飖道，“最小规模？这面积目测已经是世城的面积了还得算上周边从属城市……”老人道：“世城？”缦飖无奈道：“我们那里目前势力最强的城市。”老人道：“那里还在内战吗？”幕桐道：“不经常战争了。”世城的单方面杀戮而已。“哦。”老人若有所思，“走吧，找家店我请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