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见他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干脆不理,潘家园前身不过是一个旧货市场,比不得琉璃厂那种真正的古色古香,走野路子的人多得是,但是那个老者用野路子也解释不通。双方僵持着过了半晌,吴邪只能凭着生物钟估算,他觉得这么一耽搁黎明也差不多该到了,太阳一出什么东西都该化成灰去,能拖一时是一时,总不能在这种地方把命搭了进去。谁知那老者不再纠缠,一挥衣袖,残破的墙垣轰然倒地,霎时间一行人就处在一个乡野村间。到了这一步吴邪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想象力丰富的人做白日梦并不少见,既是如此不如看看这老头想闹什么幺蛾子,索性跟了他,老头秉烛在前,烛光闪着莹莹的淡绿,小姑娘已经走到最前面去了,最后把他引到一个破旧的大堂里,大堂里密密麻麻跪伏的都是人,正中放着一口大棺材,里面砰砰有声。吴邪心惊,莫不是放了活人进去?这时一只巨犬窜过他身边径直往里跑了进去,惊动了跪伏的人群,人群纷纷起身却佝偻着站不直,像猿猴一般用手支撑着悉数追着巨犬而去,老头点着蜡烛走到棺边用铁钳子一样的手开始撬棺材钉,看样子是想徒手开棺。吴邪一个激动不知哪里冒出的想法扑过去一把拽住了老头,老头干抖了一阵噼里啪啦散成了一堆白骨,这下子就算是久经沙场吴邪也觉得自己的神经快崩溃了,脖子上一凉,后悔刚才视线被老头子吸引忘了堤防那个小姑娘,现在已经被她扼住,她手上长出了寸把来长的毛,两眼猩红。紧要关头忽闻一声鸡鸣,他才猛地惊醒一般,一看身边哪里还有老头和姑娘,连那声鸡叫都不知道打什么地方来的。索性这回方向也没有弄错了,一看时间居然像凝结了一样,只走过了几分钟而已,按推算肯定远远不止几分钟。找到了刘子的店门意外看到王胖子实在惊喜,这一茬就压下没说也无心追究真假,早知道就该集结上几个人趁着阳气重再去搜一搜。
三个听众都不由啧啧称奇,解雨臣说别缺心眼,你再敢乱跑,出事儿了吧?早知道就把你跟我拷在一起,省得跑丢了我又心惊肉跳,你说得倒是轻描淡写。我发现吴邪你就是个什么都招的体质。吴邪说你别扯,就算是体质问题也是爹妈生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你再乱说我告诉我妈去。
胖子一看,这两个人一拌嘴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气氛有点怪异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能又拿过小棺材细细端详。吴邪摇头叹气,
“这是正宗的强买强卖,我回神才发现棺材在我身上,如果没有这棺材,我就可以拿白日梦来解释了。”
事情一讲完天也翻出了鱼肚白,解雨臣暂时安排胖子住在这个招待所里,刘子急着要去开早铺留不住,从半夜一直折腾到现在都困乏无比,吴邪本想和胖子再聊些东西,但来日方长,眼前还是先睡个回笼觉最要紧,就约了胖子明日再叙和解雨臣两人一起驱车回了住处,这一个早上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现在手里这口小棺材也不知是好是坏,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找不到睡意,解雨臣帮他盖好了被子,初春仍然寒冷,窗帘没有合严实,外头纷纷扬扬飘起雪花。吴邪干脆起床端了杯热水坐在窗边看雪,解雨臣站在他身后呵欠连天,吴邪怕他太累催他去睡,他却固执的要陪着。其实吴邪心里还有一件事,他想着该怎么对胖子说明那层复杂的关系。倒没有打算对胖子隐瞒什么,过命的兄弟,就像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好遮掩。只是胖子对解语花印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好过,得找时间把这一年多的事林林总总告诉他再坦白才好。这么一想更睡不着,坳不过也只能躺着,闭眼间突然看到有人站在窗外的雪地里一动不动盯着他,一闪又不见了,分明就是潘家园鬼市里的那个老头。
解雨臣本来就在琢磨着要起来把窗帘拉上,这下床上的两个人都僵住了,还是他先回的神。他眼力好得很,就算只是几秒钟也望了个明明白白。按说这些年跟冥器骨董打交道他见过的怪事也不少,但这种看得真切的却是少有,也惊得清醒了过来,推了推吴邪,轻声问你是不是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