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 元颉
从飞机上跳下来之后是一个很长很陡的坡,陌生人开着车从坡上一路冲下来,一只鹿躲闪得太快,鼻端到下颌的一半来不及跟上身体,就掉了下来。
他在长坡的最底停下,那里是一整排与长坡呈九十度角的茅草屋,他在那儿问路。然后他又跟着我,我闭着眼,在与茅草屋并排的一条直道上凭着直觉做出一些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七里八怪的动作通了关。那是一条空空的不算宽阔,似乎没有尽头的道,机关密布危机四伏。
我敲开楼下的门:“姐姐,给我糖可好?”
她转身去拿糖,回来却是全身布着糖衣,指爪尖长的妖怪。我跑回家,她也跟着,当我试图将她的糖衣脱去时,我就会被黏上。
亲姐姐们在一旁看着,尝试拨开她的糖衣。她将爪牙伸向她们时,便留我一人在这困境。
我抓住她唯一有攻击性的,像是倒刺的指爪,适宜她们褪去她的伪装,然后杀死她。
……
我责怪她们的胆小怕事,罪永远让我一个人担,然后我坐上窗台,窗台下有一盆介于干枯和鲜绿之间的盆栽,可能刚下过雨,地面还是湿的。
回过头,她们辩解着:“是你去敲她的门!你说“姐姐,你有糖么?”意思是我让那客人娇羞的少女变成了妖。
好像也就是这么回事。
我面向窗外,父亲举着枪对着我,他是个**?正义极了,一派凛然,好像是如果我跳下窗他就开枪。
我跳下去了。在我跳下去之前我以为我会死或者至少残,但我一点事都没有。为了面子,我只好依旧躺在那湿漉漉的地上装死。
然后他们从我尸体旁走过,漠漠然头也不肯回。
……
晚上我趴在房间窗台上,外面是灯光与焰火,广州塔,很繁华。有一个小丑推着车向我走来,我挥手拒绝,母亲说全要了,然后我们六个人猜拳,我耍了点伎俩,让三四姐和母亲得了最丑最小的饮料,大姐要了最好的。
在路上走着,有磨刀房的房子突出在左边,父亲在经过那儿时表达了一句类似于“不够钱就替人卖命(打架)”之类的话,在经过一个杂货店的时候,他顺走了一个人的钱包,我在不远处当着店主的面,捞了一把放在最里头,垫着红绸缎子的玉。
四五个玉吧,店主带人来追,却又不敢太接近我,我瞧着他要抓住我时便随手将玉往后丢,他便惊慌地叫着,朝后退,用尽所有力气去接。
接连几次这样,偶尔有一次他没接住,我便听到玉碎的声音,还有他的绝望与愤怒。我有些惋惜心疼那玉,温润的玉,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再向前跑是木桥,木桥后是木栈,木栈横躺在我面前,里头有屏风,木的外框玉的里,挂满了两边的墙。看门人用一种对待偷儿的怀疑的目光瞧我,我也不斜他一眼,径直往里走。
眼下是一汪泉,玉雕的麒麟为枕,我想窝在里头装成玉,但是介于玉是硬的,我又得往外走,跳进了黑湖里,倚着支撑木栈的最里的柱子呼吸。然后店主搬来了椅子,端正的朝里坐着,面对着木栈的墙,就坐在我头顶正上方的木板上,镇压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