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仲淹相遇在秋天
渔家傲 秋思 范仲淹
塞上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边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人不寐”。若不是这几个字,我是不喜欢写边塞的诗词的,但却喜欢《渔家傲》。现在发现,大概全是为了这三个字。
写这首词的练习题,绕来绕去全是“苍凉”、“悲壮”这几个字,但若是只有气势、只有思乡,却不同于范希文所写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钱老师讲课时,点到“人不寐”三个字,我仿佛见到了我最为欣赏、仰慕的那个人。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范希文的酒,是绝不会醉的,只是化为一滴泪,正如“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一样,没有壮丽的“拔剑四顾”,也没有“梦回”让人怀念的地方,只是一滴泪,而这滴泪,不被人发现,也不求安慰,只是顺着它就流的轨迹,渐渐消逝。
不寐,因为“燕然未勒”,即使思乡,也不能以醉换一瞬的美好;因为人在边疆,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更何况若是在梦中回到那地方,还有力量醒来吗。
“人不寐”,这根本不是悲壮,而是寂寞,是看不到结果的无力。在这最需安慰的一刻,仍不能沉在思念之中,便只有泪。
“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泪,凝了多少思念、凝了多少凄凉,凝了多少无处诉说的苦。却只有一滴泪。
否则,还能怎样呢,作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的伟人,注定是要为天下献出本无处可觅的乐的。而我们,大概也无法为范先生分忧吧。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却叹怜,长景难觅天道缘。
2011年10月5日14时39分
辛卯年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