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独白
并飞的春燕叽叽喳喳不绝,已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了,合着宫中一贯的红墙黄瓦,是极尽纷奢的华贵金色。池边新柳刚发出嫩绿枝芽,如美人垂下的柔顺长发。
错杂的石子小道条条不知通向何方,饶是他打小性格倔强也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子,眼瞧着便扁嘴想哭。“谁家的小姑娘,说哭就哭。”故作老成的清亮嗓音,他揉着眼去看,前方的大柏树靠地的树枝上坐着身穿锦袍的小少年晃悠着腿笑着看他。“谁是小姑娘!”他红着脸驳道。小少年有些讶然,跳下树来也不拍灰,只扶了扶头上的玉冠略歪脑袋,戏谑指他。
他看见小少年袍袖上的图纹,是一朵朵祥云腾龙,以金线勾出一派贵气。
后来他告诉爷爷,爷爷说,那必是三皇子了。
真真是一场不好的初见,他从回忆中清醒敛目失笑。
而后却又莫名丢了心念。他习惯看那人微蹙眉头,连番哀叹太傅严厉;他习惯看那人在外人面前装作副少年沉稳,转过身来冲自己一弯嘴角尚显明朗微笑;他习惯看那人眯着双好看的眼一遍遍耍些无伤大雅的把戏还得意一天。
他亦看见了那人的执着,是黑夜之下收敛笑意近似偏执。他们曾踏过大好山河,万里波涛在脚下汹涌。他们曾见过无名坟冢郁郁青草一岁一枯荣。昔年的少年已长成丰神俊逸的男子,眉宇间的神采盖过漫天星辰。四海八荒,苍生尽覆。
那人是九霄祥云上的大鹏,纵是一时蒙尘,锋芒亦无人可挡。
“青阳一族世代忠君报国,未来的君主若是旁人,你当何处?”
是父伯们一声声喝问,他无畏抬眼,温和的脾性少现这般决绝。
“我唯忠他。”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家国万里,这万里河山,唯为他而守。
“逆子!”他闭上眼,置若无闻。
他记得那时朝阳初升,那人策马回首眉目疏落,笑着对他伸出手。
永生难忘的景色。
“江山如画我且握手中,待许你一场如画帝业可好。”
[ 油纸伞君执笔赠阿空 2013.1.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