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几天来,这个叫苏朵的女孩每天都来我店里买走一张唱片或一本杂志。到了第七天,我终于忍不住说:“你不用这样感谢我的,钥匙的是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啊。”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莫非你还要嫁给我不成?”
她掩着嘴轻轻笑开。后来我们成了朋友。每天下班她都来我店里做一会儿。她先是以高峰期地铁用极为借口。相熟后她才告诉我,她在等男友。
“你男朋友叫林颂安把?”
苏朵“啊”地惊叫:“你怎么知道?”
“你钥匙扣上有。”
“你有女朋友吗?”苏朵转而问道。
我略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有。”
“那你钥匙扣上也有你女友名字的饰物?”
“有。”
苏朵饶有兴致地向我伸出手,“给我看看。”
我犹豫着,但最后还是掏给她。
“蓝蓝。”
她一字一字地念,仿佛要确认似的。“带了很久吗?字快看不清了?你们恋爱几年了?”
几年了?这个问题让我陷入困境。三个月零七天?可我觉得我们一直在恋爱,片刻都没有停止。
“快一年了。”
“我一次都没在这儿遇见她。她平时不会过来帮忙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怪起苏朵问得太多了。
“哦……她很忙,是个设计师,上下班时间和一般上班族不一样。”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发现撒谎很吃力,撒了一个谎你就必须不断去圆前面一个。
其实和蓝蓝不出现一样,苏朵的男友也从未在我的店铺出现过。她说他在对面的出入口,下到月台久会发短信给她,两个人在地铁上回合。慢慢我也留心起苏朵的短信铃声来。可短信不是每次都准时到来,也并不每次都是男友的。这时,我的心也跟着苏朵脸上的表情变化而起伏。
她不知我也在等一个人,我的心情和她一样。
和在这座城市奋斗的年轻人一样,苏朵的男友正处在事业上升期,加班越来越重,失约的情况时有发生。有个晚上,直到我的店铺关门,他还没有音讯。于是,我们便一起走。
或是为了掩饰失落,苏朵滔滔不绝地讲话,搭乘的班车到来,也不着急上去,“我很喜欢地铁。”看着刚刚下车正如游鱼一样散去的爱人群,她说,“我有个大学密友,两年前在地铁遇见了她的Mr.Right。那是她的初恋。你猜他们怎么认识的?”
我摇头。
“那是我朋友是个职场菜鸟,没有什么钱,租的房子在市郊,每天要坐最晚班的地铁到终点。那是车上的人已经很少,又是车厢里甚至只有她一个。但总有一个男子也在地铁上……在驾驶室里!时间长了,他们都想结识对方,却没有勇气打招呼。一次下雨,朋友下车太匆忙,忘记带伞,被困在门口。下班的地铁司机正好追出来。”
“他们就这样相恋了?”
“嗯,后来她告诉我,那是她的阴‘谋’,伞是故意拉下的。”苏朵停顿片刻,又说道,“可是我又讨厌地铁。”
“为什么?”
“一年前,这个汽车司机由于指挥中心的程序操作失误,在事故中死了。那天,她等他下班,等到的却是代班同事。有足足一年,我朋友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每天在地铁站等他。”
我心中一阵刺痛,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和蓝蓝也是在地铁相识,就是这个站。那时,我们经常相遇,擦肩而过有一次连续两个早上,我都掉了钥匙,都是她捡到……”
“你也是故意的吧?”
“无心的。”我摇头说道。和蓝蓝在一起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又浮现在我眼前,埋藏在我身体里久久不能释放的思念,此此时像是匿了出口,我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和蓝蓝相遇相恋的故事。苏朵异常安静地听我讲完。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故事,却被我说的那样长。无数列的地铁来了又走。
“她是我生命中的Miss.Right,我的百分百女孩。”
“百分百女孩?”
“嗯,百分百女孩。”我用力地点头。
“那你在这里开店铺就是为了等她?”
“对。”
“你觉得她会在这里出现吗?”
我望着空空荡荡的地铁隧道,很久没有说话。广播里响起最后一班地铁的通告。和苏朵告别的时候,她站在末班列车上大声对我说:“也许蓝蓝说的很对,你要重新开始一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