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郑掌设病了，王司设便选了我和另外一名女史到广陵宫卫华嫔这里，再检查一遍前几天布置好的铺宫摆设。阿秀的病还没好，我忧心忡忡，有些心不在焉。刚使人通报了，在阶下等候，却见着几个舍人和宫婢带着什么种子，行色匆匆，往殿中去。咦？华嫔宫中的花不是已经着人栽种完了吗，怎么这会儿子又……忙拦住了他们，问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原是华嫔不喜芍药，命人把所有芍药都一并连根拔了，改种牡丹。听到这儿，心里很心疼：那些芍药，我和阿秀可花了不少心思的。等他们将原委说完，方放了他们过去。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同来的周女史却拉了拉我的袖子，暗示我不要多事，这是归郑掌设管的。我虽知她是好意，可也不能坐视不管，不然，回头王司设骂的就该是我了）
（想到这里，便又对殿前宫婢说道）请通传，司设房女史潘氏、周氏求见。
@则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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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肩舆四平八稳，小腿上的伤口草草处理过了便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来，在敬华院前落轿，搭着颂芝的手出来，还一瘸一拐的，心头一股子气憋着发不出来别提多遭劲儿闹心了。让舒裪赶紧去太医院传御医过来好生给本姬瞧瞧，靳氏再怎么通药理毕竟不是这里头的行家，总归本姬还是不够放心。进了院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没个定准，脚踝那里隐隐作痛使不上力，沿途一瞥而过都是芍药更是惹着上火。
‘本姬的话不管用了？说了全扔出去怎么留到现在还没弄完！没用的奴才，再拖沓下去就都给我下去领二十大板！’
刚进了内室还没来得及拆卸头饰就有人通报，司设房的人也是来的好巧不巧，偏偏赶在这个当口。一边让颂芝上来替我更衣，一边朝那宫人懒懒曼声吩咐
‘传进来，到外面大厅候着，本姬随后就到。’

（华嫔的架子摆的倒是不小，敬华院的宫婢领我们到了外厅，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人来，听说是玉驾刚回。心想：这会儿怕是在装点主子的威仪呢！正等着，有些无聊地往外抬抬眼，却又瞧见一些舍人从院中拿着连根拔起的芍药往外头走。心里暗道声不妙，郑掌设怎么偏偏这会儿病了？忙走过去，阻拦道）
这芍药可不能随便扔，原本就是司设房选上来的名贵花种，要迁出去，也合该由我们带走。
（那几个舍人也很为难，犹豫之间我让他们先到院子外头等着，待会由我来向华嫔禀报便是了。周女史的态度摆明了不愿意搀和进来，我也不会硬拖她下水。王司设的话我时刻记着：这宫里，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用度；规矩，是摆在那儿的。）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听见舍人通传华嫔尊驾到了。两手交握，按福身礼节行礼，口称）
贱妾潘氏问卫华嫔安。
@则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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襦襟层层叠起，繁复扣系熨压妥帖，宫制衣缎向来皆由巴郡、蜀郡两处织造御贡。今次呈上的是新贡的织锦和蜀锦，因应和后宫大选，加上不日之后春暖花开的时令，颜色多为松软的碧色，粉色，艳丽娇嫩得很。颂芝将宫正庭新送过来的成衣一套一套拿了出来，一边在边上讲着式样，心不在焉地听着，忍不住在她又提过一套宫式襦裙让自己挑选时开口
‘亏了本姬夸你伶俐，年年岁岁都是这些陈旧花式，也不见翻新什么式样颜色，有什么可挑选的？’
抬手一摸那衣裳面光润凉水，针缝脚密，松开手呶呶嘴不耐烦地打发她收下去，漫不经心道
‘也不过如此，这劳什子也算是宫缎？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不信你去橱里翻，早几年裁的衣，比这强将多少。’
兴致缺缺随手点留下一套藕粉绛紫蜀锦料子的襦裙，就着她的服侍更过衣，就要到妆奁台拆卸，颂芝在后边笑道是主子忘了外面还有两位女史候着，这才似恍然记起，在她手掌借力起身出去
‘忘了这茬儿，走吧，见见。’
@裴江离

（华嫔可真是爱摆谱的，这都让我们等了多久了？去太后娘娘那里恐怕都不带这么磨人的！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舍人通传华嫔尊驾到了。我心里也很好奇，想见见陛下给了最高份位的卫氏，是什么样的人。）
（两手交握，按福身礼节行礼，口称）
贱妾潘氏问卫华嫔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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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翘尾指缓缓将鎏金八宝掐丝护甲一一戴上，比对了比对之前的成色，觉得没得挑剔处了，一面吩咐宫人将这个月领回来的份例收拾整齐了往偏阁库里存起，回过头来瞧着厅下两人，面生得很，不是例来打点的郑掌设。鼻翼里轻哼一声，玉手纤纤撇开茶沫，凤眸微微眯起一丝恹色悄然划过
‘免礼起吧。两位女史瞧着可有些面生，照理说本姬这敬华的事儿原该郑掌设分管不是，司设房如今也懈怠？’
一句话不软不硬抛了过去，也是本姬这会儿身子虚，否则凭着这份怠慢就要让她们吃不了兜着回去。院外的阳光经过雕花窗上糊着的绢纱投射进来淡白光影，映着窗格子的影，一格一格照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似可鉴人，抚着尾指上的护甲抬眸淡淡一瞥
‘嗯？’

（这话问的也是应该的，我早就打好了腹稿，起了身用一贯温和恭敬的语气回禀道）
回华嫔话，郑掌设今天身体不大爽快，王司设便遣了贱妾过来。想来您惯用了郑掌设，怕是不大习惯。不过相信掌设她不久就会康健，怠慢之言，司设房是万不敢的。
（这番话带了许多客套，又显得很呆板。我想华嫔见我们，也不是光想听这些废话的，故说完了这些面子上的话，开门见山。）
贱妾想，恐怕是下头的学婢见郑掌设暂不管事了，也没有尽心侍弄您这里的院子。今日正好贱妾等过来检查，倒是瞧出些不妥来，想说与华嫔您听听。
@则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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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道来清浅也算恭敬有理，也就懒得给什么脸色让人瞧。对我三分柔情示好的，我未必还你三分；若敢有一丝轻慢，甭管你有意无心，本姬倨傲乖张的脾性一上来，必定对你印象深刻，甚至刻骨铭心。漫不经心听着她的话，黛笔勾著的柳眉稍轻轻一挑，柔荑轻抬露出一截雪臂，身上也只着家常藕粉绛紫纱绣折枝花卉的襦裙，少了早间正装威仪的端丽，多出几分眉眼间淡淡慵懒。倒是瞥了一眼一旁缄口不言的那位周姓女史，心中自然有数。打起了几分精神，随意往边上座儿一指，一语曼声懒道
‘坐，站着说话你们累，本姬也不舒坦。’
不妥？刚欲掀开茶盖低首抿茶，就听她微有试探的一句。姑且是试探，深深浅浅未说明的半截话。侧眸看她的眼色里多了一闪而过的意味。唇靥添笑，映衬凤眸黛眉更添姝丽之色
‘潘女史照直说。’

（我倒是没想到，在华嫔这里还能捞着座儿。我还以为，她的眼里只看得见陛下。华嫔虽先前给我留下了傲慢的印象，这会儿接人待物倒是不赖，言语之间刻薄之意甚少。我若刚才没有和她的宫婢舍人接触过，现在怕已是钦慕在她旗下了。）
（脸上的惊讶是显而易见的，回过神来以后坐下，神色恭敬不假，可嘴里的话却不光是奉承她的。）
照惯例说，后宫之中，牡丹是只有长乐宫和中宫两处可种的，芍药是宫中身份贵重之人才可派种。
（眼下之意便是，牡丹她不可种，但芍药，也不是那些个长使家人子可以轻易栽种的。我还没到要直接顶撞华嫔的那个份儿上，自然是先好话好说。）
贱妾刚才看见您这儿的舍人拿着芍药要扔出去，还领了牡丹种过来，这——可很失您的身份呀。
（我只不过实话实话罢了。）

（咦？刚才自己听那些人说的，明明就是牡丹呀。我这耳朵也没不灵，怎么会听错了呢？正想接过话，周女史突然咳嗽了几声，意思是叫我别瞎说话。不曾想到她有这样的心，虽不知道为何不可直接点破，却也改了口。）
这是贱妾分内之事，您言重了。
（略顿，还是多说了几句）木芙蓉和晚香玉花色也都很不错，很配您的容貌。若是您喜欢，贱妾回去可以上报王司设，选出最好的花种送到您这儿来。
（我对于芍药被拔这件事还是非常在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就是不知道那几株芍药，您打算如何处置？
@则矜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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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到此打住也就罢了，若是往外面再多漏写不好听的，本姬难为处了，自然连带着司设房里负责敬华的女官也不可能好过。见她不明所以似乎还想再说，柳眉一蹙两分黛痕淡淡，暗啐这怎么就不是个伶俐省心的人儿，幸而旁边那个周姓的女史还算有几分眼色及时给岔过去了，指不定还会多出些什么乱子来。多看了那名女史一眼，回过脸来闲适懒懒歪靠着美人榻，只管让人往熏香炉里添了一勺香，看着那白烟轻袅，渐渐弥散开一股清甜淡香，才弹了弹襟口衣褶，一副家居闲常的做派，接过茶盏慢慢撇开沫子，待她说完，微微眯了眼儿掩起平素里眉梢那份艳戾狠劲，抿了口茶，笑得意味深长。
‘得了，不管是分内分外，本姬心头有数。’
至于木芙蓉与晚香玉是不是上好的花种，也不需要上报给本姬亲自挑选，本姬身为后宫唯一的皇长子的生母，量司设房也不敢拿那些次等马虎敷衍了事。
‘潘女史有心了，花种一事交给你，本姬放心。’
这其中意味我想她也能听出几分，至于领悟几分又是另一回事了。利害关系本姬相信她懂，点到即止。见她犹犹豫豫最后又问起那些芍药，神色淡了几分有些懒懒不觑，刚要说叫人收拾丢出去，看一眼她神情心中有了主意，话到嘴边却绕了弯，笑道。
‘原是撤换之后没用处，女史若是喜欢，本姬就做个顺水人情，自管带走便是。’
@裴江离

（我自然是没资格种了芍药在屋前一个人欣赏的，不过把它栽种到司设房倒是问题不大。华嫔允许我把这个带走，相信回去王司设也不会有什么话责备于我的。）
那贱妾谢谢您的恩典了。
（心里很高兴，对于华嫔所说的花种一事便想马上答应下来。不过随即又想到，等郑掌设病好了，该是她接手的。那么，华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一时半会儿想不透，当然，我压根没往那个方面去想——掌设和女史，可是两个差别，华嫔如何会愿意舍了郑掌设转而让我负责？感到奇怪，不过眼下只是一件小事，把敬华院这里打理好了，也没什么的。）
请您放心，贱妾回去就催着下面的人赶紧重新帮您布置院子。
（站了起来，欠身）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贱妾便告退了，还好尽早为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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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精明一点是好事，可精明太过了就惹人嫌给自己找不快了。郑掌设那边也曾让舒裪前去疏通打点过，只是那个刁钻狡猾的老东西在这阿房宫里混成了人精儿，太极打得圆滑却片叶不沾身，只可惜本姬没拿着她什么把柄，否则必然要给她几分颜色看看！这样看来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好，眼前这个品阶虽然低了点儿，可瞧着人心实也没那么多个九曲绕肠的东西，能更好掌握在手里，这才是实在的。不动声色微眯凤眸打量，遂旋即勾了唇角曼笑免了她的礼数。
‘没旁的事了，下去吧，本姬也乏了。’
闲闲靠在美人榻垫子上，眼睑微垂半阖了眉目，也没了其他动作，毕竟只是个风向未明的小女史，还不值当本姬付出更多的热情。待脚步声渐行远去，才支起下腮挑了挑眸，示意颂芝去瞧瞧舒裪带了太医回来没有。

@则矜_
阿矜，我明天下午用电脑，回头上线了我到群里找到你QQ私戳你。今天爪机，联系不便，真是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