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又五年，新造星模式打造特殊偶像
李宇春 对于不红，我又准备
写在前面
2010年12月16日，李宇春在国贸三期的会议大厅里，高调宣布自己将与老东家天娱公司续约5年，这一举措，打破了无数玉米对偶像牵手国际大公司的期许，现场失落声之大，让坐在台下的天娱总裁龙丹妮也不禁回头察看现场状况。
5年的时间，从选秀歌手到偶像艺人，无论是李宇春还是天娱，能够守住娱乐圈的那片天地都实属不易。由是观之，李宇春与天娱这五年的情感，绝不是说说了事的。在新闻发布会上，李宇春说：“我毕竟已经在天娱这么多年，大家之间的感情就像亲人一样。”由此可见，李宇春续约时建立在一定的情感基础之上的。 但除了感情因素之外，天娱给李宇春开具的个人条件也是相当诱人：发布会当天，龙丹妮便代表公司赠送给李宇春北京市区黄金地段价值数千万的豪宅，许诺“五年五张唱片，五部电影”的发展计划，对专属品牌演唱会Why Me的继续鼎力支持协作，全球巡演的开启，国内最大个人网络社区的动作以及“玉米基金”的发扬光大。
诚然，天娱不是一家国际大公司，但这样的条件却远远胜过任何一家国际大公司开具的条款，然而这样的条款是否能在根本上确保一位艺人的生命延续力，至少，在未来的5年时间内，李宇春的曝光率，影响力以及她的人气不会下跌，对于一位明星来讲，这才应该是最重要的。
2010年12月28日，在天娱会议室，再一次见到李宇春，这是我与她在12月16日高调续约天娱后的第三次见面。其间圣诞节前夜，就在她参加圣诞拼盘晚会前2个小时，我们驱车跨越了大半个北京城，在她临时下榻的酒店抢拍出了这期封面。李宇春的日程看上去永远很紧，采访的同一个下午，有等着要采访她的记者在我后面排队。
推门而入，十几人的会议室里，分坐着李宇春和一名她的助理。她背对着窗，逆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北京冬日的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露出金色的光，一如台上追光打在她身上的效果，但却没有台上台下的落差感。天娱的所有办公室里，会议室是李宇春最熟悉的地方。24小时前，她在这里刚刚开完一次长达9小时的会议，讨论的重点便是所有玉米们都急切想知道的2011年3月“why me”演唱会的具体安排和进程。“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一切真的都还没定下来呢。”看出我要问什么后，李宇春直接插话道。
于是我们的采访，便开门见山地由最被大家所关注的续约开始。
一个半小时，李宇春一身格子帽衫，神情淡然，谈她对天娱的认可和信心，谈她和龙丹妮对自己未来5年“心照不宣”的规划：谈对创作的执着和对最初理想的坚持，谈她对名利，绯闻的淡然以及对于平淡生活来自随心所欲的欢喜。
原来，那被外人附会的浮华之下，自有沉潜。

BQ=《北京青年》周刊
L=李宇春
【关于续约】
“我心里一直有谱。”
BQ：签约发布会上，宣布你续约的时候，台底下歌迷反应很大，你注意到了吗？一部分人认为你的决定过于保守，很多玉米认为你或许跳到一个更好的公司会更好，你怎么认为？
L：当然。那是哪一家公司呢？大家提出这个疑问我就会问，哪家公司呢？
BQ：应该会有很多和你联系的公司，你觉得没有合适的吗？
L：我觉得是，因为一直以来我还是比较坚持想要签下一家内地的公司，说白了就是我是一个内地的艺人，我为什么不来支持内地的娱乐产业？{内地也有很多不错的选择}第二点，我看重的不仅仅是规模，而是创造力，我允许犯错，因为年轻，另外我在发布会上也讲过，和工作人员的关系，和老板的相互欣赏，这些都是原因吧。
BQ：你曾说过，你喜欢和专业团队合作，你有没有想过，常犯错的工作人员无形中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
L：可是人不会不犯错呀，一定会犯错，你的智慧就体现在怎么去解决这些错误，所以这个对于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问题，而且我说的允许犯错误是小错误，大错误不能犯，所以当你组建一个团队的时候，我觉得团队里的每一个人要心知肚明，你是来干嘛的？你不可能完全做了另外一个艺人的方向给我，套在我身上，那是肯定不行的。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允许的，我说的小错误可能是因为一些客观的原因或者是误会，这是允许的，可是下一次我们就吸取教训，改掉。
BQ：给我将详细讲讲你签约的过程吧？
L：没什么过程，那天他们把我叫过来，也是在这间屋子，说“合同拟好了，签吧。”我就签了，前后不到5分钟。我爸爸妈妈来帮我看的合同，我从头到尾没看过一眼合同就签了，他们是怎么谈的我不知道，我管不了这种事情，我会晕，看不了合同，当不了老板。
BQ：稀里糊涂地签下来的？
L：我心里一直有谱，但具体的事情是他们在谈，我也不管。（心里有什么谱？）就是一种感觉，接下来要和谁合作，虽然中间也接触了很多其他唱片公司，聊得也还行，但是自己心中还是有这样的感觉。
BQ：天娱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L：是龙丹妮。我觉得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BQ：你和龙丹妮的关系应该怎么形容？上司下属？朋友？
L：也是朋友，也是老板和艺人的关系，也会一起去打个球，聊聊天，探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BQ：你这一次和天娱签了五年的合同，还是全约，与之前会有什么不同吗？
L：因为我没有当过全约艺人，我想试试。（笑）我觉得有利有弊吧，因为两边拆开的话，各管各的，有些东西会重叠，有些东西又会没做到，全约会更周全。
BQ：合同里，你对公司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L：随时提要求。比如说遇到一些宣传上的问题，也会提啊，想起来就提个要求，你要让我列一大堆我也记不住。
BQ：你在每次做决定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声音在左右你，或者给你出主意，其中玉米的声音是最大的，你怎么看他们的呼声？
L：因为歌迷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必然会有各种不同的意见，各种他想象的你应该怎样，你听谁的呢？我觉得我对自己的路还比较清晰，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和诱惑。

【到底能红多久】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艺人不可能永远都是最当红的，早就准备好了，恐慌什么呢？”
合同里应该有未来“5年计划”白皮书吧。具体内容是什么？
BQ:你未来的5年有具体的计划吗？包括全球巡演，唱片和电影的。
L：唱片5年会出5张，我会尽力来盯这个事情，至于电影，公司是有五部的计划，但是得看我自己，其实他们是鼓励我的，他们是想让我去演的，更多也行，但我对演戏还是有感觉就演，没有就算了，我不想太规定。
BQ：你好像什么都是靠感觉？
L：我就是靠感觉活着。（笑）
BQ：续签意识的发布会上，天娱将会为你打造全球巡演，这部分的计划呢？
L：到时候就演呗！我觉得先做好这种专辑，或者下一张专辑，具体的时间不知道。
BQ：5年的时间对于一个艺人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从你出道到现在正好5年的时间，和你从同一个舞台上出来的艺人，有很多已经被人们遗忘了，你怎样看待艺人的保质期？是否会感到恐慌？你又如何面对？
L：这就是一个现实呗，你能怎么看呢？恐慌?恐慌什么呢？你拥有的东西，终有一天是要是去的，这是肯定要的呀，我五年前就这么说的。因为这个行业就是这样的，艺人不可能永远都是最当红的，早就准备好了，恐慌什么呢？
BQ：现在对自己的个人定位是什么？
L：新专辑会体现，那个企划案是我自己提的，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外界对李宇春的定位是什么？可能是舞台皇后，或者别的什么，也不是不对，但我总觉得不只是这个东西，还有我更想要的没有体现出来，尤其是在音乐形象上没有。李宇春这个人是有态度的，是有性格的，可是她的音乐没有，在过去没有，她的音乐是什么？我觉得没有音乐形象，比如说这个就是唱R&B的，这个就是走怨妇的，那个是摇滚的，你是什么？这点之前做得特别弱，所以新专辑一定要有一个全新的音乐形象，跟这个艺人是契合的，不会脱节。
BQ：5年后，你也迈进30岁的大关，边唱边跳可能已经不是你的优势，你怎么办？你对自己未来5年有规划吗？
L：真的没想那么远，我自己会有短的规划，比如3月份的演唱会的规划，比如新专辑的规划，可能再远点有什么规划，要说5年的规划说不出来。（笑）但我心里还是知道的，比如昨天开演唱会会议的时候，同时告诉我他们的创意想法，由我自己决定哪些适合我可以做，哪些不能做，我心里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会挑选我要的。

【负面新闻都是浮云】
“对于一些不好的词，你要去堵，堵不了，那么我要做什么呢？我做的是，整个词我堵不了，但我有没有可能把它变成褒义词？当别人再看到这样的词，他会真的觉得这个艺人还是挺牛的，确实是不错的，我就OK啦。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BQ：你现在拥有的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室和天娱公司是什么关系？
L：这个工作室是天娱下面的一个小部门。之前确实存在一些问题，是因为公司艺人实在太多了，可是工作人员的精力又有限，所以我的有些事情就会出问题，盯不过来，我觉得这不是未来应该继续的，所以就觉得应该要组建一支小的团队，专门来做我的工作。人也不用太多，但是每个岗位要有人来抓，专门有人来盯，责任也会很分明，这样的方式会比以前好。
BQ：为什么没想过像很多艺人那样做独立的工作室？
L：因为我知道自己当不了老板，我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所以这个工作室和 很多艺人的工作室是不一样的，它也不是独立运营，这个工作室的目的就是在于由单独的服务人员来运作，然后给我一定的空间来做事情，就这样而已，没有别的。
BQ：你现在的团队又多少人？
L：说实话，因为时间确实很紧张，所以团队现在才刚开始组建，现在还在定人，我希望过完年之后它可以正式接管我的工作，现在暂时还是以前的方式。
BQ：大概会有多少人专门负责你？
L：不多，差不多六七个人吧。
BQ：感觉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定主意，经纪人的能力似乎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这似乎不是一个优秀经纪团队和艺人之间的关系？
L：我觉得到哪都会遇到这个问题。我觉得也是这几年跟公司的一个习惯，也可以说是好习惯，也可以说是不好的习惯，有时候我也会检讨自己，为什么在天娱别的艺人可以由经纪人来带，是李宇春你太强势了吗？我坚持的东西，比如说经纪人她提出来的要求我觉得不符合，那么我就不要，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所以最后就形成了，那你定吧，就没有这个带领的效果了，所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接下来找的人里面会有一些改善，但我的性格不太容易改，可能会稍微调一下，大家商量着来做呗。
BQ：大多数艺人从艺5年多会遇到一个粉丝数量停滞不前甚至下滑的瓶颈，面临转型从而去吸引更多粉丝群体，你怎样看这个现状？你是否也会重新定位自己的方向？
L：我能做点什么呢？我觉得5年了，大家对李宇春这个人都挺熟悉了，未来5年我想要花更多时间和精力来做的就是让大家记住你的作品，在音乐上面我还是觉得有些欠缺，之前唱片里面的歌曲在这个方面有一些弱。我觉得歌迷除了陪着你一起成长之外，要让他们有难忘的歌曲，这是一个歌手必不可少的东西。就像王菲，因为作品都很经典，歌迷就会想去看她的演唱会，因为每一首歌都有故事有回忆，会跟着合唱。更多的还是通过音乐来传递的。所以对我来说作品是最重要的。
BQ：除了作品方面，你的价值，例如广告等这方面，你会不会有一个全方位的规划？
L：我会把这些东西交给公司来做。因为我觉得一个艺人就应该保持她的艺术灵性，她不能老操心如何提升（商业价值），那就完了，那就做老板去吧。我之所以当不了老板就是因为我做不了这个事情，而且我也不想做这个事情，特别不喜欢，如果天天算计那些，我还写什么歌呢，肯定写不出来。所以我就做好我要做的事情，把这些东西交给能做这些事情的人去做。而且我也说，我不是一个职业的演员，所以我也不需要做到演员要做到的那些，什么时候要曝光，这些不需要，可能更多时候我还是希望大家能记住的是我的音乐，而不是今天曝光了多少次。
BQ：听说你接广告会先看产品价位，因为只要你接的广告玉米都会买，所以你会考虑玉米的经济实力？
L：考虑得有点儿多吧，会试，会用，看看好不好，价位，我自己是不是喜欢。之前有一些很高档的品牌找我，我都没有接，是因为我自己都不用这个，我怎么去跟别人说我平时用这个，这个特别好？所以公司那时候特别不理解，后来也习惯了，我觉得天娱在这个方面面还是给了我足够的尊重，这些是大家不太看得到的。
BQ：你出道后也出过一些负面新闻，但现在慢慢在改善，你的新团队会怎样进一步提升你的公众形象？
L：我觉得关键是有太多的出口，这是在团队还没有组建的时候产生的问题，北京公司和长沙公司的目的是不一样的，这是我们尽可能要去避免的。另外，关于一些不好的词，是粉丝特别忌讳的，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也不行，后来我就在想这个问题，因为现在时代变了，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的年代，有些东西是不可避免的，就像有人说2005年李宇春横空出世挡不住，是因为时代造就的，就像今天有这样那样的词，你要去堵，堵不了，那么我要做什么呢？我做的是，这个词我堵不了，但我有没有可能把它变成褒义词？当别人再看到这样的词，他会真的觉得这个艺人还是挺牛的，确实是不错的，我就ok啦。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隐藏真实的自己是种保护】
“做这件事情不是因为要红，而是我高兴就行了。现在你是大家眼中所谓的红，但以后呢谁知道，名利的东西都太虚无飘渺，最真实的是我现在的感受，如果我不高兴，那么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得让自己高兴。”
BQ：你觉得自己2010年的突破是什么？
L：知道把拳头收回来，下次打出去才会更有力。我觉得2010年特别好，因为这一年我休息了。而且我决定以后都要休息，就是出去旅行。前四年就像头黄牛一样，永远在工作，没有身心放松的休息时间，一直都绷着。去年我就不干了，消极怠工了。3月份昨晚演唱会以后，我说我要休息，也因为合约的事情，确实没有办法做太多的事情，9月份的时候去了英国，我和嫂子、朋友，还有龙丹妮一起去的，但并没有谈工作的事，完全去玩了10天，觉得特别特别好，我回来的第一场演出状态超好，特别放松，唱得也挺好的。我真的能够感觉到休息了以后跟之前的状态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就想我以后也要休息，以后也要出去玩儿。一年要有一次到两次，约上朋友或家人，出去玩几天。
BQ：艺人永远是往外输出东西，你是怎么补充新能量的？
L：其实我2010年夏天一直在学琴，学英文，也会通过看一些书，听一些不一样的音乐，来给自己寻找一些灵感。
BQ：你现在的生活圈子是什么样的？
L：我不太出去玩。我们公司其他艺人也有不出去玩的，但他们就真的很郁闷，所以他们就很奇怪，问过我好几次，为什么你不出去玩还那么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家能安排各种的事情，回去练练琴，玩一下游戏，研究一下三国杀啊，骂骂人啊（笑）。就是有朋友来找我玩，让我教他怎么玩三国杀，这个没法教，我就老说他们笨。
BQ：很多人评价你是第一个国民捧出来的明星，一位这你和粉丝的关系和其他艺人不一样，现在怎样处理你和粉丝还有媒体的关系？
L：没有处理过。怎么处理？工作的时候和歌迷还是会有一些距离，但是在演唱会、歌友会上我也愿意跟大家玩，跟大家互动，平时的私人生活我还是想保持一点私人的空间。
BQ：从你2010年why me的独白信内容来看，你并不喜欢在公众面前的李宇春，你把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你现在在保护她吗？
L：我觉得会。你既然是公众人物，就一定会有一些自己不太喜欢的东西，但我会尽量去做，还是要有当“忍者”的部分，一定是和心理面的那个不太符合的，那个时候我就是想发脾气不干了，但是不可以这样，想去哪儿吃个路边摊，不可以，当然会这样纠结，因为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太多的麻烦。
BQ：你总是在说高兴就好，你的高兴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
L：我做这件事情不是因为要红，而是我喜欢，我高兴就行了。我不在乎我是否会红，我在乎我还可不可以唱歌，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明星，但我希望别人称我为歌者，我现在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写歌上，做创作，唱歌是我喜欢的事，做我喜欢的事，我就高兴。曾有一个品牌设计师说“一百年以后谁知道你是谁？”我觉得对啊，现在你是大家眼中所谓的红，但以后谁知道呢，名利的东西都太虚无缥缈，最真实的是我现在的感受，如果我不高兴，那么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意义，所以我得让自己高兴。
BQ：你不想一百年以后被大家记住吗？
L：无所谓啊，一百年之后我在哪都不知道了，记不记得住没关系啦。我也不想成为历史人物。

【尾声后记】
采访结束，穿过长廊，看到李宇春的巨幅海报和公司其他艺人的宣传海报一起被贴在墙上，与那些原本清新却已然变得浓艳的面孔相比，幸好现在的李宇春还有最初的坚持，并且简单而快乐。
走出大厦，华灯初上的车水马龙，突然让我忆起麦兜爸爸谢立文的话，他说：“一直以来我们都觉得创作是一件很卑微的事。我们一直写麦兜，其实是一个祷告：愿长大后的麦兜，不要像我们一样软弱。愿长大的麦兜，臀部依旧结实（注：麦兜语录：“臀结就是力量”）愿麦兜一步一步，继续走他自己的一条简单道路。”
2011年新年钟声敲响之际，李宇春在湖南卫视跨年晚会上掀起了她的全新《序幕》——“是结束 是序幕/不说在乎 更在乎 我和我的反骨/不 嘴巴说不但眉目说酷。”
麦爸爸笔下的“屎钩船长”说：“希望你，记起自己，记起你未完成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