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遥远的地方,恩,我等你。】
[1]
隔着生满了铁锈的大门,我望向那个布满灰尘的房子。
敲了敲沉重的铁门,“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整条小巷。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泥土的气息。
哦,大概是很久没见到阳光了吧。
[2]
雨水冲刷过后的院子里倒是干净的多了。
阳光穿过树枝,投在地上的稀稀疏疏的光斑。那几只蝉倒是挺愉悦的,“知了知了”的叫着。淡白色的,淡紫色的碎花,密密麻麻的洒在了草坪上,招来了不少蝴蝶蜜蜂。
偶尔有些风,吹起了老人晾在院子里的被子。然后远处的小孩嘴里喊着“捕风、捕风。”
“真实单纯可爱的孩子啊……风,哪里能捕得到呢?”老人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一切。
大铁门内的世界与外头的看起来可是大有不同呢。我轻笑道。
这样美好的世界,哦,难怪,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在这里度过残生。
[3]
老人递给我一杯茶,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道:“这里不比外头的世界,粗茶淡饭,姑娘不要嫌弃。”
我摇了摇头,“哪里会嫌弃呢。”这里没有社会的肮脏与复杂,就像淡淡的樱花的香,不浓烈却是令人舒心。没有勾心斗角的,世界。
我放下茶杯,望着那位额头早已爬满皱纹的老人,开口道:“请问,您是龙崎女士么?”
老人放下扇子,看着我,“是啊,想必姑娘就是奈旭小姐了吧,”她摸了摸身旁的几个孩子的头,接着说:“您,想问什么呢?”
[4]
我把怀里的笔记本放在了桌上,轻轻松了一口气,问道,“请问龙崎女士,您为何能够画出‘碎光’这幅画呢?
“这幅画的意义何在?为何又要取‘碎光’为这幅画的名字?龙崎女士,您明明画的是大海不是吗?与光有何关系?还有,龙崎女士,”我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为什么您画玩这幅画以后,就放弃继续画画了呢?明明您有浓厚的画画功底,为何放弃?”
她看着我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奈旭小姐一口气问了呢么多,我该怎么答呢?”她撑着下巴望着我。
我有些尴尬,毕竟对面的这位可是世界最“美”艺术家之一呢,“对不起,我……”
她挥了挥手打断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年少时的一个故事,听完了故事,兴许你就会明白了……”
[5]
“我年轻的时候呢,并不怎么会画画。反倒是比较喜欢体育运动,也就是网球。虽然老是发
不出一个球,我就是班里体育最差的一个学生了。
很久以后我都在想,我学习网球,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也曾放弃过,不过最后还是坚持了
下来,也许你会觉得很好笑吧,我学了十多年的网球,就是为了一个少年,恩,年少时暗恋
的一个少年吧。
我和他的初遇就是在这样的夏天,那时候我十二岁,他也差不多吧,在地铁上他救了我,
唔……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就像小说里的情节,之后我便喜欢上了他,但是呢他是大
家公认的情商为负数的人,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他也一直没有发现,反倒是我……在我每
次遇到危险时,他都会出现,他就像一个神,对,属于我的神,他领着我走完了一段有一段
的路,而我却连‘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也说不出口。”
她端起茶杯,并没有喝茶,而是微笑着看着我,“很傻吧,那时的我……之后他离开了日
本,去找属于他的那片天空,后来……没有后来了,他去了很多年,而我也傻傻的等待了许
多年。于是我离开了原来的生活,搬到了偏僻的小镇,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有一天我翻出了年少时的日记,看着以前的那些为他的点点情绪,忽然有些想笑。于是
‘碎光’这幅画诞生了,或许在我心中,他是遥不可及的,无法触碰的……光。细细碎碎照
亮了我的世界。其实,奈旭小姐,你说我画的是大海,其实不是,那是我的内心,如海水般
的平静,却又是有阵阵风吹过,细碎的阳光照在海水上,就像我,朦朦胧胧的还未开始的恋
情……兴许,你不明白吧,不过这便是最后的答案。”
我顿了顿,望着早已冷却的红茶,就像还没有喝几口,就已经凉了。就算再加热,也回不去
那种原有的甘甜。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是如何走出那扇铁门的,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院子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还有她那孤寂的身影,就像一座雕像,尽管面带微笑,却始终遮不住那一抹悲伤。回不去的
时光,究竟是如何的残忍,一段还未开始的爱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6]
我回到报社里,发了一个下午的呆。隐隐有些难过。
后来,单位的小玲告诉我,龙崎樱乃,那个著名的画家,死在了家中,享年72岁,死在了1
2月24日。冬季。
我忽然想起那位老人的身影,在微凉的风中轻轻地颤抖着。
阳光穿过树枝,投在地上的稀稀疏疏的光斑。那几只蝉倒是挺愉悦的,“知了知了”的叫着
。淡白色的,淡紫色的碎花,密密麻麻的洒在了草坪上,招来了不少蝴蝶蜜蜂。
偶尔有些风,吹起了老人晾在院子里的被子。然后远处的小孩嘴里喊着“捕风、捕风。”
“真实单纯可爱的孩子啊……风,哪里能捕得到呢?”老人叹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享受着这
一切。
风,哪里捕得到呢?那个风一般的少年,是年少的少女永远捕不到的,风啊。
[7]
据说在著名画家龙崎樱乃的葬礼上,隐退了52年的“网球王子”忽然出现。
风中传来细微的声音,仔细听,那似乎是“晚安,龙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