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学校门口的那条街道上的奶茶店里的生意很火爆，穆勒穿着围裙，带着帽子不断地忙来忙去，每一份点单他都仔细确认，认真核对，就怕给客人弄错了。
临近中午和晚上的这两段时间生意是最好的，那时很多学生都放学了，所以客源就多了起来。
他忙到了下午一点四十几分才开始有有时间吃午饭。午饭就是早上那个便当，他拿去奶茶店里的微波炉里加热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确实每次来这里做兼职他都会忙得饿坏了。
“有这么好吃吗？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同是在奶茶店里做兼职的孔滕托好笑地看着他，还顺手温柔地擦去他嘴角沾着的饭粒。
穆勒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很开心地笑了，“是啊，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孔滕托当真不客气地拿起叉子在那只便当盒里抢食吃。
对于这个小自己几个月的小学弟，穆勒总是特别照顾。因为他们同是德国人，都是一同前来马德里求学的。
只是他会来马德里上学，完全是因为那个叫做梅苏特·厄齐尔的人。
为了追随他的脚步，上到小学五年级的他，为了能够跟他上同一所中学，申请了跳级。
他永远记得当他背着书包出现在他初一年级的班上时，厄齐尔那惊讶的表情，一脸的不可置信，问他是不是走错了。
他很高兴地对他笑得灿烂，说，梅苏特，你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他从不是天才，只是为了追上他的步伐，他拼命拼命的努力，像是从不知道疲倦。
只是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发现他们之间还是有差距的，那差距大得就像一片深海，他始终游不过这片海洋，他一直浮浮沉沉到不了岸。
他还记得，当他们面临升学时，厄齐尔说他会去马德里的一所全球著名的皇家大学，那非常非常难考，但对厄齐尔这样的天才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为了和他上同一所大学，为了能够站在他身边，所以在升学那一年的时间里，他废寝忘食的学习，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每天只睡四小时，用一小时的时间来分配一日三餐，再用一小时的时间来分配日常生活，比如洗澡、洗衣服等等。
其余的每天十八个小时他都拿来学习，每天凌晨两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读西班牙语单词。
就是因为每天的睡眠不足，每天拼命用脑过度，所以穆勒的皮肤越来越差，甚至在十七八岁正是如花的年龄段，脸上横生了几条皱纹，苍老的皮肤不再白嫩如皙，本就骨瘦如柴的他看起来更加像一个小老头。
那时的厄齐尔根本就没把升学这种事当一回事，还是整天的忙着和女生或男生们约会，该玩的玩，该吃的吃，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好不快活。
上帝总是偏爱天才，因为那是能使他得意的杰作。
所以到最后厄齐尔还是如愿地轻轻松松就拿到了那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甚至还有高额的奖学金。
而穆勒却在家里左等右等，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天天地折磨着他的心，他深深的体会到，那段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比他过去那一年多的废寝忘食学习的日子都还更要难熬。
终于在那所大学截止录取新生倒数第二天的时间，他家门前的邮筒里有了一张录取通知书。
他兴奋又激动地亲吻着它，兴高采烈地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一路挥舞着奔跑到了隔壁厄齐尔的家里面。
冲进厄齐尔的房间，他把那张录取通知书当宝贝似的献给他看，“看，梅苏特，你快看，我也被录取了，我也被录取了耶，这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厄齐尔却一脸无所谓，对此并不敢兴趣，“被录取了就被录取了呗，嚷嚷个什么劲儿？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上大学了啊？”
对于穆勒的叽叽喳喳，厄齐尔是不甚其烦。
“不是啊，梅苏特，我高兴的是我们大学四年又可以在一起了啊。这样我们就不必分开了啊，我们又可以在同一所大学里一起度过，你想想看，这样多好。”穆勒认真地跟他解释，那双期盼的眼神等着被赞扬被安慰被鼓励。
可最终等来的却也只是一句不冷不热的敷衍。

本来是好好的，可是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穆勒感觉他背后一排有人在轻轻拍他的背。
他转过头去看，手还在往嘴里塞爆米花，然后努力睁大眼看清那人后，这动作就停止了。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他和孔滕托后面一排坐着的正是厄齐尔和罗伊斯。
借着昏暗的影院荧光，穆勒明显看到厄齐尔盯着他看的那张脸神色有些难看。
他不明就里地眨眨眼睛，没想到却被厄齐尔一把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放在他怀抱里的爆米花打翻了，小小的开花玉米粒散落了一地，还洒了他和孔滕托一身。可乐也打翻了，流出的黑色液体打湿了他和孔滕托的衣服。
眼看穆勒被厄齐尔拖出了影院，孔滕托和罗伊斯面面相觑，也跟着他们跑出去了。
身上还沾着爆米花粒和可乐污渍的穆勒显得狼狈不堪，他不明白厄齐尔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只是陪小学弟来看电影，没有惹着他什么吧？
还是他在怪他……碍着他和罗伊斯约会了？
厄齐尔是一声不吭地把他拖回到了宿舍，就等到了宿舍，穆勒才终于发作了。
“你到底是在气什么？我和迭戈看我们的电影，你和那个罗伊斯约你们的会，我和迭戈没有碍着你们什么事吧？”而且就算他知道了他们两个在他的背后，他也会和小学弟默默装作不认识他们，不会去打扰他们什么的。
然后电影看完就各自散场，这和他们的约会不冲突吧？
“有人对我说，他也没时间陪我去看电影，却有时间陪学弟去看电影。托马斯啊托马斯，你可真会说谎。”当他在电影院看到他和孔滕托坐在一起高兴地一起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讨论着剧情的时候，心里一把无名火突然就蹿升膨胀了。
原来他生气的是自己对他撒谎了吗？可是这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再说了，他那也不叫撒谎吧？只是刚好小学弟需要一个人陪伴着去看电影而已，他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不帮忙呢？
“梅苏特，对不起。”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对他道歉，面对他的生气，他没办法去与他争执，他对他从来都是不吵不闹，所以每次他生气，他都是只能卑微地道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希冀着原谅。
厄齐尔却显得很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能想象穆勒竟然会对他撒谎。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但他却没去继续深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穆勒去厨房张罗了几道好菜，把盘子里盛着的香气诱人的牛排放在餐桌上。他还做了厄齐尔最爱吃的芝士披萨，一一放在桌上，用这种方法来跟厄齐尔道歉。
他站在他门口，轻声细语中却含着莫大的委屈，“梅苏特，我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出来吃一点吧。我知道你没吃晚饭，饿肚子不好，会得胃病的。今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破坏了你的约会不说，还让你那么生气。你就出来吃一点好吗？”
半晌，却都没人理他，他知道，自己的痛他是听不懂的。尽管他已经痛得快要死掉了，他还是不会在意的，因为耳朵是只能听到情人的一举一动的，非常遗憾，他不是他的情人，所以他的心酸，他的寂寞与委屈，厄齐尔统统都听不到。
他是他的什么？他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自己对于他来说究竟是算什么？朋友吗？如果是朋友的话，不会连朋友喜欢吃什么，有哪些兴趣爱好都不知道吧？可见厄齐尔连把他当朋友都不愿。原来他的人生是这么可悲，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室友吗？如果是室友的话，为什么他却总是嫌他太烦人，连他喜欢在宿舍里弹弹吉他这种小爱好他都不会包容，要他拿着吉他出去弹奏，别让那恼人的玩意儿坏了他的兴致。
他可知，他弹的每一首曲子都是他想对他说的话，他却从没有认真听过一次，哪怕只是一个音符都能引发他的不满和怒气。
想到最后，穆勒得出了一个可怕又悲哀的结论，那就是他之于厄齐尔来说什么都不是。

【5】
厄齐尔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终于好了。
虽然他还是不和穆勒说一句话，任凭穆勒对他说了千百次对不起。其实如果不是穆勒那么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他也好不到那么快。
穆勒把厄齐尔送回到宿舍，就去超市买了一些补品回来烹饪，拿给厄齐尔补身子。
他百般地讨好，甚至不惜自毁形象扮小丑，才终于把厄齐尔逗笑了，开心地吃下了他做的那些补品。
生活又回归到了以前的那种波澜不惊的样子，厄齐尔开始频频和罗伊斯约会，穆勒还是做个安静的守望者，退回到他一个人的角落，该给厄齐尔做的还是一样仔细不落下地给他做，有时给厄齐尔洗衣服，都会从他衣服口袋里摸出别的女人递给他的情书。
对此，他已经能够完全淡然处之了，因为他知道他对厄齐尔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就算再有些什么，对他来说都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他还是会把那些情书一一整理好，放在厄齐尔的书桌上，看不看是他的事，那就与他无关了。
大三那年，2月14日的情人节，厄齐尔约了罗伊斯一起过，那时罗伊斯刚好回德国过寒假了，2月14日早上八点的飞机到达马德里，厄齐尔因为教授找他有点事，所以他让穆勒去机场接罗伊斯。
穆勒还在上课，接到他的短信，翘掉了很重要的一堂课，连围巾帽子都没戴就打车跑去机场了。
马德里的雪还在下，穆勒冒着风雪在机场等，又恰逢运气不好，飞机晚点了一个多小时，他冷得不断地在原地跺手跺脚地取暖。
罗伊斯终于提着行李从出口走出来，看见等在那里的穆勒，轻轻皱了一下眉，“怎么是你？梅苏特呢？”
“他有点事，让我来接你。”穆勒提过罗伊斯的行李，然后招了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给罗伊斯打开车门，让他先坐进去，最后自己才能坐进车里休息一下。
车子开到半路，他又收到了厄齐尔的短信，说让他带着罗伊斯在XX酒店里等。
谁知道到了XX酒店门口，门童不让他们进去，说是没有什么预订是不可以进去的。
于是他就和罗伊斯冒着大雪在外面站着等厄齐尔的到来，他们冷得不断搓手，可厄齐尔就是左等右等地等不来。
白雪洒满了穆勒全身，像个苗条版的雪人矗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三个小时后，厄齐尔终于匆匆赶来了，他面带微笑，像是不曾看见陪伴在罗伊斯身边的穆勒，而是直奔罗伊斯面前，温柔地执起他的双手包裹在他那双温暖厚实的大掌之中，“这么冷。”
他快速地脱掉自己身上的渔夫大衣，像是面对一朵舍不得被风雪摧残的花儿，爱怜地给罗伊斯披上，随即又解下自己的围巾给他戴上。
那种体贴和温柔看得站在一边的穆勒燃起羡慕之情，那是他用尽全力也得不到的厄齐尔的一种关怀和奢望的被全心全意的好好对待。
一片雪花坠落在他的眼睫毛上，渐渐融化成水滴进碧绿色的眼睛里，像是一块上等的极品璧玉突然有了裂开的痕迹，破碎在他眼前的这一幕景象里，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是会锦上添花；有的人明明双手空空如也，却还是会被剥夺幸福的权利。
厄齐尔怎么就不问问他，冷吗？
他也冷，没戴手套的双手帮忙提着罗伊斯的行李站在冰天雪地里三个小时，双手被冻僵得动弹不得。雪花掉进他没戴围巾的脖子里，融化成冰水一路冰凉地往下滑，滑过他的锁骨，他的胸部，滑过他本就冷冰冰的心脏部位，再加之上那冰凉的雪水侵润，痛得只能被冰封透不过一点点气。
可凭什么，被温暖的却只能是另一个人？
厄齐尔连一句辛苦你了的话都没对穆勒说。
直接从穆勒手上接过罗伊斯的行李，“托马斯，你就回去了吧。”
当他温暖的双手触碰到他那双被冻僵的双手后，冰冷的感觉传入他的指尖，他稍微一怔，抬头惊诧地望着穆勒那张被冻得红彤彤的脸，原来他也没戴手套和围巾吗？似乎有根针在他的心上狠狠刺了一下，眼里出现了一逝而过的心疼。
他怔怔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已词穷。
穆勒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自己手上的罗伊斯的行李交给他，然后慢慢转身离去，他努力让自己的肩膀挺直，不让人看到他的肩膀在寒风中摇摆不定。
厄齐尔直勾勾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是不是在无意间一直疏忽了很多事情？
“梅苏特，快进去吧。”罗伊斯等不及地喊他。
“哦。”厄齐尔回过头看看他，这才想起他旁边还有一个人在等他，他对他展开一如既往的宠溺微笑，温柔将他揽进怀中，提着他的行李走进那家酒店。
在跨进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看了看那抹瘦弱的好像风吹就要倒的背影，正一步一步背对他离去，这一刻他莫名有种心慌紧张的感觉，好像穆勒离去的背影不是只是短暂的分别，而是永远的隔了天涯海角，从此再寻不见。
只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那个托马斯·穆勒是这么的弱不禁风，那么需要被人好好呵护在怀中珍藏。

“厄齐尔学长呢？”他难道都不陪穆勒学长过生日的吗？
“他有事，而且他从来就不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穆勒把他拉到蛋糕面前坐着，很开心竟然能有人陪他过生日。
在孔滕托和他一起唱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后，穆勒开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
他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同一个，就是希望厄齐尔能够多在乎他一点，但却从来都没用实现过。
他不贪心，真的一点也不贪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他？
他彻底断了念想，所以今年的愿望不一样了，今年的愿望是——再见，梅苏特·厄齐尔。
他希望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他想，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睁开眼睛，他一口吹灭了蜡烛。
孔滕托在一边给他鼓掌，然后开香槟庆祝，酒香的味道从香槟瓶子里喷洒出来，浇了穆勒一身。
穆勒不甘示弱地抢过他手上的香槟向他洒去，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随后他去厨房找了两只红酒杯，孔滕托把香槟倒进红酒杯里，每一只杯子里倒满三分之一，两人碰杯后一起喝了一口。
穆勒拿起切蛋糕的刀和孔滕托一起握住它在蛋糕上画了一个十字，他好开心，第一次有人陪他一起切蛋糕，虽然身边的人不是他期盼的那个他，但这也足以令他感到满足。
那么多的遗憾，不差这一次，不是吗？
他拿出给自己买的礼物，假装是收到了厄齐尔的礼物，假装这是他在用心买给他的礼物，他甜蜜地笑着拆开礼物，然后模仿着厄齐尔的语气对自己说，“生日快乐，托马斯。”
他每次生日都这样做，当然这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做。
他和孔滕托一起吃蛋糕，喝着香槟聊他们各自小时候的事，感叹时间的易逝，那些在他们花季雨季里的春花秋月的事。
穆勒说着说着就独自陷入他尘封已久的回忆，慢慢开启那道神秘之门，回过头再去看一看当初的他是怎样的陷得不可自拔。
那是他大概十四岁的事吧，刚刚懂得了什么是爱的年纪，他会开始偷偷观察厄齐尔的一举一动，厄齐尔给他一个眼神，他就会感觉好幸福。
他会突然发呆想起厄齐尔的音容笑貌，然后一个人傻傻地笑。
从小他就喜欢围绕在厄齐尔身边晃来晃去，围着他团团转，转得晕头转向找不到方向而忽略了自己。
厄齐尔十五岁时开始和别的女生交往，他会胸闷一整天，他会缠着厄齐尔叫他不要丢下他，说梅苏特哥哥，你就陪我玩好吗？
厄齐尔只会一把推开他，说着走远点，别烦我。
当厄齐尔十六岁开始和男生约会，他也会去参一脚，和他一去出入那些夜店，在那些夜店里，看他们没成年的孩子玩那些成年人的游戏。
他看得脸红心跳，这时厄齐尔就会来到他身边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别总是跟着我来这些地方，会把你教坏的。
其实有时想想，他也想去学变坏，变坏了是不是就可以陪厄齐尔玩那些禁忌游戏了？
可能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学生，第一次一个人偷偷去夜店想学习点什么坏技术，就被那些五花八门的花样儿吓得跑去洗手间呕吐了。
后来他就默默陪在他身边，为他做着他以为会幸福的事，看着他身边一个个如走马灯换着的男朋友，不知他那颗不安定的心什么时候会安定下来好好看一看一直在他身边的自己。
他那么努力想要靠近他一点点，只是他发现，每次他靠近他一点点了后，厄齐尔又离自己远了一点，所以他才会走了这么久，走得这么累，都始终达不到终点。

【8】
“学长，你在想什么？”孔滕托看着发呆的他，好奇地叫他。
“对不起。”穆勒摇摇头，竟然想那些想得忘记了学弟还在一边陪着自己。
两个人又开始尽兴地喝着香槟，甚至还划拳。
“嘻嘻，迭戈，你又输了，你快喝。”穆勒得意地指着他的酒杯。
“可恶，就不信赢不了你。”孔滕托一口灌下香槟，快有些醉了。
两人都喝得稀里糊涂，还在嘻嘻哈哈打闹个不停。
临近晚上十点，厄齐尔回到了学生公寓，他刚走到公寓楼下就发现他的宿舍那扇窗口灯火明亮，眉心微蹙，他在想难道穆勒还在开一盏灯为他守门吗？
这时他就感觉仿佛穆勒不是点亮了整个屋子，而是点亮了他那颗归来回家的心。
他急忙走进学生公寓大门，乘坐电梯来到了六楼，一出电梯门就直奔他的宿舍门口。
他刚要伸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他心下疑惑，于是自己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开，屋子里的景象令他大开眼界。
他火冒三丈地站在门口，望着里面躺在地板上纠缠的两条的人影，只见孔滕托压在穆勒的身上，双手不断在穆勒身上摸来摸去，而穆勒好像还很享受地笑得毫无保留，不断地对他的小学弟欲拒还迎。
“可恶，学长，你耍赖！”孔滕托因为划拳总是输了不服气，所以把穆勒按在自己身下装腔作势地想要打他。
“明明是你自己笨嘛！”穆勒身体不断扭来扭曲地逃避着小学弟向他挥来的东一拳西一拳。
可这只是单纯玩闹的景象看在厄齐尔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声厉喝把醉得稀里糊涂的两人吓醒了一半。
孔滕托见另一个一直比较冷酷的学长回来了，也不好意思再和穆勒闹下去，于是收手从穆勒身上起来了。
“梅苏特？”穆勒则是惊讶，没想到今天他会这么早就回来，以前他不是都和罗伊斯玩到快点零点的时候才会回来吗？
厄齐尔身边犹如一阵阴风刮过黑着脸地走到坐在地板上的他的面前，轻轻弯下腰，缓缓向他伸出手，然后猛地抬起他的下巴望着自己，眼里的冷嘲热讽直勾勾射向他，“托马斯，我还真没看出你来呀，平时一副老实的邻家乖乖男形象，想不到这张纯净无邪的外表下藏着的竟是这么一具放浪形骸的灵魂。”
穆勒忍着他手上的力道捏着他下巴的疼痛，呆呆地望着他，这是厄齐尔第一次把他说得这么肮脏难堪，比在他心上划了几刀都更令他痛苦。
“不是，学长，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孔滕托想替他和另一个学长解释，却被厄齐尔向他扫来的凌厉眼神吓得把话吞了回去。
厄齐尔看看桌上的酒瓶和蛋糕，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冷冷看向孔滕托，“你的生日？你的生日就请你回你的宿舍去庆祝，别来我的宿舍乱搞！我不喜欢陌生人闯进我的地盘。”
孔滕托的脸色一阵惨白，他只是想来祝福一下学长的生日，没想到会惹来另一个学长的不快。
“梅苏特，你别怪迭戈，不是迭戈的错，今天是我的生日，迭戈只是来和我一起庆祝。”穆勒维护着小学弟，那么不想厄齐尔怪罪于他。
“你的生日？”厄齐尔难以置信，只是以为他是为了帮孔滕托洗清罪名，“你的生日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穆勒张张口，突然又怔了怔，他只能无声地在心里给自己说，我是想告诉你，可是以前我每次告诉你，你都从来没放在心上，你从来都不在乎，知道说了也没用，于是我学会不再去说。
这是他历经了多么深刻的痛彻心扉才最终去学会的事。
厄齐尔见他沉默不语，便以为是自己猜对了。于是对着孔滕托下了逐客令，“你还不快滚？”
穆勒把孔滕托送出门外，歉疚地握着他的手，“迭戈，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梅苏特就是那种性格，希望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好吗？改天我再去看你，对了，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也带你去庆祝吧，到时候我们去外面包场吧，以弥补我今天对你的亏欠，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记得一定跟我说啊，我买给你……”

“学长，谢谢你。”孔滕托感觉自己刚才受的厄齐尔的气在这一刻都被穆勒的沁人心脾的话语消解了。
“是我要谢谢你来陪我过生日才对。那就这样说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没事的，好吗？”
送走了孔滕托，穆勒轻轻关上门，刚一转身，就看见厄齐尔双手抱胸地坐在沙发上一副等着跟他好好算账的样子看着他。
唉！穆勒摇头轻叹，去餐桌边把上面还剩了三分之一的蛋糕收起来放在冰箱里，打算明天当做甜点吃。
“托马斯，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对我好好说的吗？”厄齐尔被他这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对不起，梅苏特。”穆勒头也没抬，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
“以后别随便把人带进宿舍里来，你知道我很讨人外人来我的宿舍，特别是你的那个小学弟，从此不准让他再踏进我的宿舍一步！”厄齐尔警告他。
“梅苏特，你能讲点道理吗？宿舍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你可以把你的朋友带进来，我就不可以把我的朋友带来玩？”穆勒放下抹布，试图跟他据理力争。
厄齐尔狠狠瞪着他，“你觉得我打扰了你的好事是吗？如果不是我，你已经跟你的小学弟在这地板上干柴烈火了是吗？你要觉得是我打扰了你，你就滚出去，别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你自己生活不检点，还怕我说吗？”
轰！如一道闷雷击中穆勒全身，厄齐尔的话令他站不稳，险些昏倒，他生活不检点？他脏了他的眼？
原来他在他眼里是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存在呀。
他只是想陪在他身边而已，他错了吗？
厄齐尔跟穆勒大吵一架后，就又赌气跑回自己房间关着了。
穆勒收拾好屋子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跑到他门外，那么低声下气，“对不起，梅苏特，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惹你生气，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不会再在你眼前晃来晃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不是他的错，他却总是要去低声下气跟他道歉，难道先爱上的就注定了必须去卑微吗？
如果这是他的宿命，他低头认输，就求那个梅苏特·厄齐尔放过他。
他自己也会再忍忍，再忍着所有的悲伤和苦涩，还有那一直流血的伤口陪他走完大学四年这最后的一段旅程，是的，他会忍。
“希望明天早上，你起床后有个愉快的心情，今天的事，很对不起，晚安，梅苏特。”穆勒嘴里酸涩地说完这些话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盖上棉被，他彻夜难眠，这是他过得最窝囊的一个生日了，以前冷冷清清，总是一个人孤单都没什么，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人来陪他了，最后竟然也会闹得不欢而散，自己还要低声下气地去道歉。厄齐尔今天对他说的那些话，宛若刀刃一刀刀砍在他本就在流血的伤口，痛得他死去活来，却没人来拯救他。

小穆勒太委屈了
楼主，标题的BE好吓人，不要BE

被虐到』求不BE』QAO』

虐虐虐 虐走鱼尾纹(等等

儿子真是虐身虐心啊！齐尔好渣><

金少，你和那个凤少一样，是个无情无义，冷血冷心的后爸！后爸！后爸！ 穆勒宝宝那么可爱的你也舍得虐！

【10】
早上起床，醉得神志不清的厄齐尔已经完全清醒了，感觉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他赶紧找衣服穿，却在看到睡在自己身边同样光溜溜的穆勒后彻底不冷静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开始慢慢回想，昨天是他23岁的生日，很多人来他的宿舍给他庆祝，然后他喝了很多酒，然后他感到有些醉意，感觉穆勒把他扶到床上躺着了，接下来……
接下来他……
哦，上帝！他都对托马斯·穆勒做了什么？
原来昨天晚上在自己身下一次又一次因为疼痛而哭泣的俏男孩是托马斯·穆勒吗？
他是怎么被他迷惑心智的？
穆勒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见厄齐尔失神地看着自己，他唇边的笑如星星璀璨，“早啊，梅苏特。”
厄齐尔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没有得到他回应的穆勒有些黯然，是不是他后悔了？
“托马斯，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昨天晚上是另一个人……是……是罗伊斯！”厄齐尔很高兴终于能够找到一个人来当他犯下错误的借口，却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借口对于穆勒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即使他很清楚地知道，昨天晚上他并没有把他当成罗伊斯，而是……而是一道精致甜美的小点心。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穆勒，万不得已说了这样伤人至深的谎话。
穆勒的笑容僵在唇边，瞬间从天堂跌进地狱，原来昨天晚上他只是另一个人的替身，他还以为……还以为他期盼了多年的幸福终于到来了。
四周凝结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
“我……我昨晚喝醉了，难免酒后乱性了，你……你不要多想……”将他所犯的错误一句话推给酒后乱性，以为就可以完全没有责任了。
虽然眼里对他有愧，但他却无法把抱歉说出口。看着穆勒身上那些被自己折磨过的痕迹，每一处耀眼的吻痕都在提醒着他昨晚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对于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邻家乖乖男孩，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他下手的，因为他太纯，不是他这样的人可以下手的目标。他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而他却亲手在这张白纸上抹上了污点，他甚至害怕这事会给穆勒留下心理阴影，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穆勒几乎把嘴唇咬破了才吐出这句话的，他拿起衣服快速穿上，然后没看厄齐尔一眼地走下床，开始着手收拾昨天因为开派对而变得一团糟糕的宿舍。
“托马斯……”厄齐尔望着他的背影，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他腰酸背痛，却拼命忍着不让厄齐尔看出来，一心只顾着打扫打扫再打扫，仿佛把自己投入到打扫中去就会忘了刚才的那番坠入冰窖的感觉。
他狠狠咬着嘴唇，拼命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知道自己不能哭，至少决不能在厄齐尔面前掉眼泪。
他以为他守望了多年的幸福终于修成了正果，他以为他终于到达了终点，原来这一切都还只是他的奢望，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终点，那只是个虚无，吸引着他前去追寻，到最后他才看清楚，原来那不过是水中花，轻轻一触碰，就晕开了绝望。
他满身伤痕地拖着流血的伤口在地上痛苦艰难地爬行着，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厄齐尔最后向他挥来的这一刀却最是致命，将本就奄奄一息的他一刀砍死了。
从这一刻起，曾经的那个托马斯·穆勒已经被梅苏特·厄齐尔彻底砍死了。
穆勒想起上个月他过生日时许下的那个愿望，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它实现得这么快，以前许愿让厄齐尔多在乎他一点，从来没实现过，第一次许愿对厄齐尔说再见，却实现得这么快，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了。
之后的日子厄齐尔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对他更是不闻不问了，穆勒明显感觉到他态度的疏远和冷漠，却也没半点哀戚之心了，反而想着这样也好，反正就快要离开他了，这样一来他也能做到真正的洒脱。
很快，他的论文答辩日期到来了，自信地走上台，在论文答辩上，面对导师们的问题，他对答如流，完成得非常好。

可是，他知道，更多更残忍的事他都对他做过，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在伤害他，伤害那个笑起来像一轮小太阳的明媚男孩子。
他当时怎么做得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无法面对那时候的自己。
他也想起那天晚上，他无情地夺去了他的纯洁，事后他竟然会说出把他当成另一个人这样的话来，他当时是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出口的？
对于他厄齐尔来说，他一直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而不去碰他，因为他知道，穆勒太纯，并不是自己可以去玩弄的对象。
没想到最后，还是压抑不在内心对他的渴望，疯狂地要了他，在要了他后竟然又在事后逃避责任，也许那时候的自己只是因为太害怕听到他的拒绝。
是的，他在乎他，在乎到忽略了他为他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在看到他和他的那个小学弟孔滕托走得很近的时候对他大发脾气，那明明就是吃醋在乎他的表现。
为什么当时那么清晰的事情，要到失去他两年多后，他才想明白？原来他竟是如此后知后觉的一个人。
其实厄齐尔现在细细想来，穆勒的离开，并没有刻意隐瞒，他离开的那天早上他明明给自己说了什么，只是那时他根本没有认真在听，他努力地想，终于想起来，穆勒的确是对他说过告别的。
那天早上吃早餐，穆勒对他说，梅苏特，我今天就要回慕尼黑了，你在马德里也要好好的，再见。
就是这么重要的一句话，他竟然能够到现在才想起来！
如果当时他认真听了，他是绝对不会放他走的，他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求他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厄齐尔想起在他23岁生日晚会上，穆勒抱着吉他唱了一首歌，那首Air Supply的《Goodbye》，他唱得是那样深情投入，而他呢，竟然在跟另一个人跳舞。也许这首歌就是他想要对他说的，为什么也是到现在才想明白？
记忆中，似乎穆勒从来没有哭过，无论自己怎么过分地对待他，他都没有在他眼前掉过一滴泪，也许是他为自己流的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吧。
穆勒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是在一个假面舞会上，很神奇的事情，戴着面具的厄齐尔找到的那个人竟然同样也是戴着面具的穆勒，他们走出了喧闹的舞会场，来到花园里，他揭开了他的面具，看见面具下那张纯真又熟悉的脸，他惊讶了好一会儿。
穆勒调皮地说着，让我来猜猜你是谁。也动手揭开了他的面具。
他看到厄齐尔的表情是不敢置信，甚至有点失望，失望的是他猜错了。但随后穆勒又笑得非常可爱，拉着他在花园里到处跑，就像个精灵找到了他的王子。
厄齐尔说没空陪他玩。穆勒终于停下脚步，他坐在花园里的椅子上，让厄齐尔也过来陪他坐。
于是他们坐在一起，穆勒说，梅苏特，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厄齐尔点点头。
于是穆勒缓缓道来，他说，从前有一只蝴蝶，不会飞行，其他蝴蝶告诉它，要努力眨眼睛，才能学会飞行。于是那只蝴蝶拼命拼命地眨眼睛，可还是没有飞起来，它不明白为什么它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翅膀却依然动不了。原来那只蝴蝶的眼睛一直倔强地紧闭着，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所有无法帮助它飞行，一只飞不起来的蝴蝶，原因竟是它的眼睛不曾眨眼，所以它永远都学不会飞行，它多么渴望蔚蓝的天空，它多么想盘旋飘舞，可是它的眼睛从不曾眨一下，看不见蝴蝶的挣扎，也感受不到蝴蝶内心的绝望，一只不会飞的蝴蝶，是多么可笑……
穆勒讲得默默落下泪来，滚烫的泪水附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晶莹得像冬天的雪花。他的表情也同他讲的那个故事一样绝望。
厄齐尔想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滴，但最终还是作罢，心竟然会像刀割。他甩去这种奇怪的感受，然后拍了拍穆勒的肩膀，说，我回舞会去了。
显然那时的自己并没有感同身受，匆匆忙忙丢下他在花园里孤独地坐着，然后回到舞会去找下一个可以下手的猎物。
那是坚强的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明明当时心里升起怜惜之感的，怎么会转身就走了呢？
厄齐尔尝到嘴巴里有涩涩的味道，他讲的那个故事，为什么到现在才想明白呢？
很多很多的事情，为什么都是到了现在才想明白呢？
现在才想明白，会不会太晚？
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终于睁开眼睛看明白，看得那么清清楚楚。
他想，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去挽回他曾经失去的那么重要的东西。
他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吗？但愿穆勒这句话，到现在还算数。
当晚厄齐尔订了去慕尼黑的机票，然后收拾行李准备去找回他曾失去的那个珍宝。

【12】
地铁站来来往往的人群等着他们要乘坐的那一班地铁，匆匆赶去上班的途中。
托马斯·穆勒也是这众多普通人群中的一员，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样，每天早出晚归。来到公司后，上级就叫他去泡茶，影印文件。
他从不抱怨这些跑腿的事儿，同事们都对他投来同情又可怜的目光。大家都像欺负一个傻瓜一样的欺负他，可是那个傻瓜却从来不觉得这是欺负，反而还每次都高高兴兴地把大家交待的事情圆满完成，就算留他一个人加班，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穆勒知道同事们都把他当成一个傻瓜，但是傻就傻吧，没听说过傻人有傻福吗？其实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人生何必去争那么多呢？没有那么多好计较的，人果然是单纯点比较好。
不会想太多，不想太多，就不会有很多烦恼，没有烦恼，就每天都会笑得开开心心的，所以很多同事都问他，你每天为什么都那么快乐呢？
他跟所有人都一样，但又跟每个人都不同，做自己，就会很快乐。
于是他的傻，他的天真，就虏获了很多人的心，大家都变得很喜欢他，喜欢他如沐春风的微笑，喜欢他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喜欢他简简单单的有自己的样子。
工作中，大家也都变得心情很愉快，因为有一个叫做托马斯·穆勒的明媚男子。
穆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制作着表格。这份工作薪水虽然不高，但对他来说，足够养活自己就行。
他没多大的追求，他就想这样做自己，一直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现在很多有关于那个梅苏特·厄齐尔的事情，他都是只能听说了。听某某同学说，听某某学弟说，听某某学姐说。
听他们说，厄齐尔在马德里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公司经营得不错，还有可能向跨国方向发展，厄齐尔是个大老板了，而且还是一样魅力四射。
他毕业后留在了马德里，在马德里的发展很不错，自己有房有车，高级别墅，豪华名车，俨然一个款爷，多的是美女去傍他，也多的是姿色出众的男人去邀宠。
穆勒听到他的这些事，心里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是别人在对他说街坊邻居的八卦一样，听过就算，也没多想。
穆勒内心很敞亮，其实没有所谓的挣扎与不挣扎，放下了，就是真正的解脱。
厄齐尔到达慕尼黑，到了预订好的酒店里把行李放好后，就来到穆勒上班的那家小公司，一直守在他每天下班都必经过的那条路上，等着与他来个不期而遇。
他想着，他会说些什么？是很惊讶，还是很惊喜？
自己要不要用力抱住他，说不定会狠狠吓坏了他。
他就像个头一次与人约会的男人，满是忐忑不安，和对幸福向往的憧憬。
到了下班时间，穆勒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然后拿起书包背上肩膀，就走出了公司大门。
厄齐尔瞄到他出门的影子，就潜伏在他会向左拐的那条街道上，假装不经意地走着，是与他来个意外的相逢。
果然，穆勒下了台阶，就朝左拐，甚至还有些兴奋的表情写在脸上，很急着赶时间的样子。走了几步，他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向他走来，穆勒瞪大了眼睛，“梅苏特？你怎么会在这里？”
厄齐尔听见他惊讶的叫声，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他还记得自己。他抬起头，对他展开一个很帅气的微笑，“托马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其实明明是他算计好的。
“你来慕尼黑拓展业务吗？”穆勒还是像以前一样很熟络地跟他说话，没有丝毫冷淡，两年多不见的人，看见了自然会很高兴一番。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同学，突然见到了，都会聊上那么几句。
“算是吧。我们找个咖啡店坐下来好好叙叙旧好吗？”很多事情，他也很想跟他好好谈谈。想念了两年多的人就在眼前，他恨不得紧紧拥他入怀，可是他知道现在必须控制自己，他不想吓到他。
“梅苏特，抱歉，改天好吗？我有约了。”穆勒看起来很着急，真的像是急着去赴约。
“同事请客，还是陪上司去参加晚宴？”这些比得上跟他在一起重要吗？他不是说过，只想和他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