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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Another 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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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晚上七点之前——
  望月的愿望成真了,这时,屋外开始下雨了。虽然雨小,但由于风很大,所以打在窗上的声音很大。
  食堂在一楼,在玄关的右侧——也就是东北角——是间很大的房间。有十张左右铺着白布的方形桌子。每张都有各自的四角椅子,晚饭已经端上来了。
  “首先,各位——”
  环顾了**起来的十四名学生,三神老师说道。
  “今天有千曳老师来帮手,大家都知道吧,他是第二图书室的管理员。有必要还是介绍一下——老师,请。”
  站起来的千曳老师,明明是夏天,但还是平时一样一身黑服装,头发还是那样——
  “我叫千曳。”
  摸了摸黑框眼镜,老师依次看着我们的脸。
  “因为只有三神老师一个,大家多少会有些不安,我来做个司机,请多多指教。”
  和在图书室里与我和鸣接触时比,明显有点不同。在那么多的学生面前说话,自从不做社会老师以来很久没试过了——然后,这时。
  “今年的三年三班面临的特殊情况,我很了解。”
  千曳老师突然就直击核心问题,也许是自己的不安和紧张的结果吧,很平淡,却是很尖锐的声音。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冻结了。
  “明天大家预计是要登夜见山,当然,我也随行,为了万事顺利,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大家。大家要小心别再登山和回去的路上发送意外——只是——”
  千曳老师突然看向窗外,然后把视线移到同一台上的三神老师。
  “虽然天气有点不好。”
  他说道。
  “如果是雨天就会终止吧,三神老师。”
  “啊……对。”
  三神老师歪头说道。
  “那只能看明天的天气了……”
  “我明白了。”
  千曳老师把视线又移到我们身上,接着说。
  “可以的话,希望想普通暑假合宿那样,能够在傍晚的野外烧烤,但是——”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果然还是不能这样。至少今晚,还是尽量乖乖的呆着吧。下雨,是因为上天要追究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还是这么认为会好点。
  总之,请多关照,身体不舒服或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不用顾虑,请和我谈一下,好吗?”
  之后,经过了一段非常沉重的时间。
  断断续续的传来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各餐桌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起来,形成了低沉而不安的窃窃私语……
  直到管理员沼田妻子运送饭菜过来以后,场上的气氛才得以缓和。
  “录音带那件事,还是照千曳老师说的做吧。”
  我悄悄地对鸣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
  如此回答后,她看向了同一桌的望月和敕使河原,望月什么也没说只是歪了歪头,敕使河原只是嘴唇嘟了一下。
  “哦,你反对么?”
  我问道。
  “绝对说不上反对。”
  敕使河原一脸没什么的样子,又嘟起了嘴。
  “也不能一直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啊,和那个老师商量一下也可以啊。”
  “我想听听他的意见,无论如何,千曳老师可是对‘现象’观察了许多年的人。”
  “话是这样没错……”
  “那么,就说吧。”
  “——啊。”
  “待会,我和见崎看准机会就和他说。”
  “——也对。”
  敕使河原还是一脸无趣的样子,点点头。
  “来来,大家快动筷吧。”
  被沼田妻子开朗的声音催促着,我们也开始吃饭,两夫妻好像没有雇人,所以做饭的应该是沼田丈夫吧。
  “千曳老师难得拿来了上等的肉,所以就试着做了有烧烤味的金串烧。来,快点多出点吧。不用担心饭哦,可以让你们吃个尽兴。”
  即使这么说——
  怎么想,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兴致。我也一样,虽然觉得肚子饿,菜也很好吃,但却激不起食欲。
  沼田夫到底对合宿的事情知道多少呢?十五年前合宿时,他们也在场,我又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我一次次看着从厨房回来的沼田妻子,但被由对面房间偷看这边的沼田丈夫发现了,和妻子不同,不说任何话只是看着,他的脸还是那么无趣……下垂的眼睛这时发出了光芒,让人感到非常诡异。
  “好可疑啊,那个大叔。”
  停下把金串烧放人嘴的手,敕使河原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来的时候看着我们的眼就非常可疑。”
  “是……么?”
  “总觉得那个大叔,好像对青少年有很深的怨恨一样。妻子那么好客是为了掩饰丈夫的本**。”
  “怨恨……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
  敕使河原回答道。
  “世间总把少年犯罪凶恶化,但上年纪的人可怕的也很多,突然间神经病了,把自己孙子杀了的爷爷也有哦。”
  “啊……对哦。”
  “对那个大叔可不能大意。”
  不知哪部分是认真的,敕使河原悄悄说着的同时把金串烧放回了盘中。
  “这东西,不会是放了腐烂的东西吧。或者是放了安眠药,把睡着的学生一个个切开。”
  “至于那样吗?”
  看太多B级限制电影了吧……刚想这么说,我又“唔”的停了下来,在内心发出“你才是吧。”的吐槽。
  “说起来,榊原。”
  敕使河原又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我今天一直在考虑参加者之中是否有‘不存在之人’,在的话又是谁?”
  “好像是呢。”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回了句“怎样?”
  “难道,看出来了?”
  “那是……”
  敕使河原言辞闪烁,是因为无心么,比以前更事不关己的表情出现了。
  “虽然说没有办法区分谁是‘不存在之人’……但应该还有些什么,像是记号之类的——我是这么想的。”
  “不置可否。”
  我直接回答道。
  “虽说没有办法,但可能是我们还不知道方法而已。”
  “——对吧?”
  “——但是。”
  看着紧锁眉头的敕使河原的侧脸,我说道。
  “如果知道了的话?”
  我这样问道,这同时也是对我自己的提问。
  “那时怎么办?”
  敕使河原这时才松开了眉头,说了句“也是啊”,不打算继续的嘟了下嘴。


IP属地:上海156楼2013-01-30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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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野姐姐发生那样的事故是我的责任。
      被这样指责,那种淡淡的悲伤、后悔、自责的念头,现在充满我的脑海——对,也许正如赤泽所说,那时,虽说我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不是出于本意的把她卷进来的,的确是我……
      “无用之举。”
      这时鸣说道,是我熟知的,和平时一样的冰冷而淡然的声音。
      “就算再继续这种话题,什么也解决不了。”
      “现在不是讨论‘解决’这个问题。”
      赤泽语气慌张的说道。
      “我们想说的是,见崎同学,请你承认自己的过错,向大家好好道歉……”
      “做了,有什么意义?”
      鸣静静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笔直的回瞪着对方。
      “有的话,我就做!”
      “见崎。”
      我从旁边制止了她。
      “怎么会……不应该由你来谢罪的。”
      不得不谢罪的话,首先应该是我。如果不是今年春天转学来夜见北的话,肯定不会发生这种……
      鸣无视我的话,不等赤泽回答自己发出的提问——
      “对不起。”
      淡淡的这样说道,低下了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对!”
      我情不自禁的大声说道,和我发出声音的同时,望月大叫“住手。”
      “这没意义。”
      敕使河原如此说道,生气的用手拍桌子。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比起这个,关键的是‘另一个人’是谁……”
      不,等等。
      不行啊,敕使河原,你的心情我理解,但如果这时说出来的话……
      ……这时——
      像把这险恶的空气吹走一样,新的骚动起来了。


    IP属地:上海158楼2013-01-30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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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等等,喂,和久井,你没事吧……”
        突然发出的声音,吸引了我们。
        是旁边桌子传来的。四人桌里风见智彦也在。突然发出声音的是风见对面坐着的剑道部的前岛。被叫的是他左边的和久井,看起来样子明显不对。离开椅子身体往前弯曲,脸埋在桌子边,以额头抵着,痛苦得让双肩一上一下。“喂,和久井。”
        一边叫,前岛一边抚着和久井的背。
        “没事吧,不舒服吗?喂。”
        千曳老师马上跑过去。看着和久井的脸。
        “哮喘?”
        说着的同时,把头转向赶来的三神老师。
        “这学生有支气管哮喘的病历么?”
        三神老师只是非常慌张,没办法回答。
        “正是如此。”
        风见代替他回答道。
        “和久井有哮喘病,一直都是用药来……”
        说完后,风见指着台上放着的和久井的右手,正握着携带用注射器。
        “使用了……注射用药也不行么?”
        千曳老师向和久井问道,他只是痛苦地让双肩上下抖动,没办法回答问题。嘻嘻……发出这样异常的喘息声。喘息声——不,这更像笛声。
        在教室坐前排的和久井,看到他这样发作还是第一次。对这一年里出现两次气胸的我来说,呼吸的痛苦我可以理解,气胸和哮喘虽然性质有所不同,但看着都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千曳老师拿起注射器,做出注射的动作,咻,只发出了这种空气声。
        “啊……空的,吗?”
        靠近和久井的脸,千曳老师又问道。
        “有带来预备的吗?”
        在痛苦地喘息的同时,和久井左右摇头代替回答。“没有”的意思。
        “叫救护车!”
        千曳老师伸长了手,大声的命令道。我想起了久保寺老师自杀后,他马上赶来教室时的情景。
        “三神老师,拜托你,马上去叫救护车。”


      IP属地:上海159楼2013-01-3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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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楼房里原有的电话无法使用,明白这一事实是几十秒后的事情。听到急事从厨房赶来的沼田妻子这样告诉我们。昨晚开始线路状态就不好,今天下午就完全接不通了——如是说。
          “因为没办法打电话,所以连修理工都没办法叫来。真是好死不死……”
          还没等话说完,千曳老师就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
          ——但是。
          “不行啊。”
          失望的,或者说是呆然的说道。
          “信号……”
          “没办法接通吗?”
          说着的同时,我向千曳老师方向迈出一步。“信号圈外。”
          “我的电话刚才还可以用。”
          “那么,快点打。”
          千曳老师老师命令道。
          “可能是因为电话公司不同吧。”
          “我电话放房间里了。”
          “快点去拿!”
          这时——
          “手机的话,我有。”
          “我也是。”
          这么说的是敕使河原和望月。鸣沉默着,她也和我一样,放在房间里吧。
          “是么,拜托了。”
          千曳老师向两人说道。
          “向119要求救护车,马上。”
          但是,果然——
          “奇怪,信号明明还有一格,但却打不通。”
          “我也——不行啊,老师。”
          敕使河原的手机和望月的PHS在这时也一样用不了。
          说起来,刚才鸣打电话给我时,也是杂音很多,很难听到声音。在山里,基本是信号非常差,所以才……?
          其他学生里面,带着手机和PHS的各有一个。但是,他们的电话果然死接不通……
          在此期间,和久井的哮喘继续发作,已经没办法坐在椅子上,转而趴在地上的前岛拼命地抚摸着他那呼吸困难而喘息的背。
          “不妙啊,虽然还没出现紫绀,但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
          千曳老师严肃地说道。
          “用我的车把他带去医院吧。”
          说着,他望着脸色苍白只能站着的三神老师。
          “可以吧?老师。”
          “啊……好,那个,我也跟着。”
          “不,那不行,你必须留着,照顾其他学生。”
          “啊……好,也对。”
          “到医院后联络双亲,等他安定了,我就回来——啊,沼田阿姨,可以拿几块毛巾吗?不让他体温降下来可不行。”
          “明白了。”
          回答后,沼田妻子马上就走出了走廊。
          围在桌子旁的学生们,以及在远处看着的学生——谁都一样,表情被不安和害怕给支配着。女孩子里还有低下头哭泣的。
          “不要紧的。”
          千曳向大家说道。
          “不要担心,现在把他带到医院的话就不要紧,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肯定会没事的,大家可不要自乱阵脚。好吗?这是因为他以前的老毛病突然发作而已,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件。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故。没必要有多余的不安和害怕。冷静点,请照三神老师的话做……今晚早点休息——好吧。”
          表情虽然还是很严厉,说出的却是冷静的话,大半的学生都微妙的点点头,我们也放心了——
          谎言。
          心里暗自说道。
          当然,现在千曳老师说的话是谎言。”谎言”虽然有点过头,但是,这只是为了让大家保持镇定不要慌乱,不让大家痛苦而已。
          降临到班级的灾难,并不只是“无法想到的事故”。“六月的死者”中的一个,高林郁夫以前心脏就很弱,但却不是因为病发作而丢掉性命的。
          有哮喘病的和久井在参加合宿之前,偶尔忘记确认药剂的残留量也是有的,但通常却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本来就紧张和不安,加上偶然像刚才那样发生这种争论,使得压力加大——结果,发作了,即使想叫救护车,偶然会发生打不通的合宿所电话,再加上连手机都无法接通的信号问题。
          这许多的偶然和不幸加在一起,这也就是“某年”的三年三班特异情况的一例而已——这么想也没错吧。借鸣说的话,这个班级“已经接近‘死亡’了”……
          ……终于——
          沼田妻子把毛巾拿来放在和久井身上。敕使河原和我帮手把他搬到房子入口处,千曳老师开的车在玄关停车场附近。是充满污垢的银色的改装车,虽然不知道车种,但可以看得出中相当老的车。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雨还是比较小,但夜晚刮起的强风,把周围森林里的树叶吹起,这风声听起来像悲鸣一样……
          把和久井放在车后座,我们跑到主座的千曳老师旁边,与他搭话。
          “那个啊,千曳老师,其实……”
          松永克巳留下来的那盒录音带的事情,本想至少也传达一点的,但时间却太少了。
          “放心吧,和久井同学一定会没事的。”
          好像是说给自己听那样,千曳老师说道。
          “那个……请小心。”
          “啊,比起这个,你的肺就像定时炸弹一样,要小心啊。”
          “——是。”
          “我走了,我会尽快回来。”
          千曳老师轻轻的举起手,把门关上。
          不知什么时候三神老师站在了我旁边,我说道“没事吧”,他脸色苍白的看着我,回了句“呢”点点头。
          “不用担心我……好吧。”
          摸着淋湿的头发,露出了看起来有点软弱的微笑。
          “那个……明天的登山,还是终止好点吧。”
          我说道,老师回了句“是啊。”这时,她的脸已经连笑容都消失了。


        IP属地:上海160楼2013-01-3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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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送走奔驰而去的千曳老师的车子,在我们打算回去屋子时。
            “榊原君,有点事。”
            叫停我的是鸣。
            “刚才很谢谢你。”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假思索的“咦?”了一声。
            “刚才,在食堂被说了很多的时候。”
            “不,也没什么……”
            我们站在被小雨吹打着的玄关前说话。玄关灯忽明忽暗……还有点反光,她是以什么表情望过来的,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止我一个哦,望月和敕使河原也是,那时候……”
            “谢谢。”
            她又重复了一次,鸣又向我这边跨出一步,靠了近来。
            “待会能来一下吗?”
            我不假思索的“咦?”了一声。
            “没有一个人和我一个房间。”
            参加者中的女学生一共五人,按两人一房间分配,有一个人多出来,当然,鸣就是那一个。
            “233号室,跟榊原君房间的反对侧,最边边。”
            “——可以么?”
            “我不是说待会再说吗?我想履行那个诺言。”
            “——嗯。”
            “还有……”
            越过鸣的肩膀,我看到了敕使河原,在入口的门前站着,“哎呀哎呀”地窥视着这边。
            我不知怎地很慌张,在鸣的话没说完之前,我说道:
            “明白了,我明白了。”
            “时间是十点左右,可以么?”
            “明白了,走吧。”
            “那么——”
            鸣一个人走回房子里,等了一会,我也跟着走回去了。然后,跟预想一样,被待在玄关的敕使河原逮住了……
            “呦。”
            被他敲了一下背。
            “成功了啊,榊原,我听到了哦,约会的约定。”
            “等等,约会是什么啊,不是那样的。”
            “别害羞,我会把它藏在心中的啦。”
            “别这样,搞些邪恶的推理,她可是有,很认真的东西要谈。”
            “认真的,有关你们两人的今后?”
            敕使河原一脸调佤的样子,弄得我有点生气。
            “我生气了,真的。”
            即使这么说,也只是举起两手“好好”而已一但是!
            在路上,我发觉了,跟他的身体语言和嘴上说的相反,他的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


          IP属地:上海161楼2013-01-30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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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继续0V0


            IP属地:上海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62楼2013-01-30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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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5
                August Ⅱ
                1
                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同屋的望月后,晚上十点前出了门。
                这时候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是因……总觉得……不,不是,只是因为刚才发生在食堂里的事充斥在脑海里。紧急的时候还是拿着走比较好。虽然信号不好,傍晚的时候还是打通过一次鸣的电话。
                走过昏暗的2楼走廊,从202号到223号,没有碰到任何人。大家都遵守着千曳的嘱咐,乖乖地在呆在房间里。
                好容易才走到鸣的房前,从走廊的窗户看了看外面。
                雨已经停了,风却依然猛烈。乌云散开,朦胧的月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正因如此,可以清晰的看到周围森林阴森森的轮廓。
                在森林后面的庭院的角落有一个小平房。也没有第二栋有那样的规模。大概是储藏室吧。
                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屋子的窗户亮了。里面有人点了灯。
                是谁呢?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定是沼田夫妇中的一个。是要去拿什么必要的东西吧。
                我离开窗户,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后,敲了223号的门。
                过了一会儿鸣开了门。夏装外面披了一件象牙白色的对襟毛衣。颜色比平常的更加惨白。
                毫无笑容地简短地说了声“请进”把我让进了屋。即使在这个不是那么热的晚上,空调还是开到了最大。
                “请,随便坐。”她边说边把我领进了客厅。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鸣坐在两张床其中一张的边上说:“是misaki的事吧。”并用毫不犹豫的眼神看着我。我默默点点头。
                她说的“misaki”当然不是26年前的“岬”也不是自己的姓“见崎”,更不是“御先町”的“御先”了。而是四月下旬在夕见之丘市立医院死了的她的表姐藤冈未咲。
                “一开始在医院见到的时候就好奇,为什么你会坐着电梯去地下二层呢。”为了重新勾起她的回忆,我不断地发问“那天未咲死了吧。太平间在地下二层,所以你看到了她的遗体。然后你把那个人偶放到了她身边。”
                “你觉得奇怪?”
                “嗯,是。”
                “事情有点复杂。”
                鸣说着低下眼。
                “不太想跟人说……”
                “能听听吗?你会告诉我吗?”
                过了一会,鸣低着头答道:“好。”


              IP属地:上海163楼2013-01-31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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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藤冈未咲虽然是我的表姐,但我们是同年。但是,怎么说呢,原本不是这样的。”
                  鸣稍微的抬了抬眼,开始娓娓道来。最初还是遮遮掩掩的,我厌烦了体会其中的意思,把头歪到了一边。她不顾继续着。
                  “未咲的妈妈叫mituyo,我的妈妈——雾果的本名叫yukiyo。她们两个是姐妹,而且是同年。”
                  “同年?”我歪着头,插嘴道。”是双胞胎吗?”
                  “异卵双生。原来的姓是天根。据说天根的奶奶没有结过婚。”
                  “夜见之黄昏……”的那个老女人——天根奶奶确实是鸣的外婆。
                  “即使是异卵双生,两个人还是非常像。在同样的环境下一起成长,mituyo先结婚了。对方就是藤冈。在食品公司认真工作的员工。yukiyo稍微晚点,跟见崎孝太郎——家父结婚了。父亲是白手起家的实业家,很有钱,整天到处飞。可以说跟mituyo的丈夫成鲜明对比。跟藤冈结婚的mituyo先生了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未咲?”
                  我向鸣确认,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然后还有一个人。”
                  “咦?”
                  “是双胞胎。”鸣这么说着又低下了头。
                  “这个也是异卵双生,但是两个女孩还是很像的。”
                  藤冈未咲还有个双胞胎姐妹?
                  难道是,那么可能是——
                  “yukiyo比mituyo晚一年怀孕。然而她的孩子没有能生下来。”
                  “你好像说过。”
                  “yukiyo特别特别伤心。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疯的。并且,因为流产,她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啊啊。”
                  总觉得,在这时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了双胞胎的藤冈家,本来就有经济上的困难,又要养两个孩子,所以感到很不安。相对的,见崎家却需要拯救yukiyo极度失意的心。mituyo同情yukiyo这一点当然也是有的。——所以啊,说到这里,就应该明白,正好需要与供给相平衡。”“需要和供给?”
                  “对,你明白的。”
                  鸣稍微松了口。
                  “藤冈家把双胞胎中的一个送给了见崎家做了养女。”
                  “那么……”
                  “送出去的就是我。两岁时,我从藤冈鸣变成见崎鸣。虽然对于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未咲而是我这一点我毫无印象,但是——”
                  鸣这个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名字的关系吧。”接着又说了起来。
                  “名字?”
                  “如果是未咲作为见崎家的养女的话,就变成misaki misaki了。我觉得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
                  从淡粉色的嘴唇中透出的一点微笑,马上又消失了。
                  “就这样,在我还没懂事的时候,我就被送到见崎家,成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对养女这件事毫不知情。所以,以前我一直认为yukiyo只是姨妈,未咲是跟我很像同年的表姐。虽然知道生日是同一天,但总觉得是很偶然的事,并且觉得不愧是双胞胎姐妹。小学五年的时候,我知道了真相。天根外婆不小心说溜了嘴。大概是想一辈子对我隐瞒真相。”
                  虽然是关于自己的身世,但鸣的口气很平静,表情也基本没什么变化。——我也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只能暂时静静地听着。
                  “我对那个人来说基本上是她没有出生的孩子的替代品。对父亲来说同样如此。比一般人疼爱我。眼睛生病的时候他们也尽心尽力地对我,还特别为我做了义眼。我很感谢他们。但是——”
                  ——因为我是那个人的人偶。
                  “但是,替代品就是替代品。那个人总是从我这看到本应该生下来的自己孩子的影子。”
                  ——虽然是活人,但不是本人。
                  “窝在工作室,不停的制作那样的人偶,大概就是因为内心深处还有种很强烈的对于孩子的思念吧。她并不把我当作是亲生的,而我也同样的,但是在知道真相后,那个人仅仅是养我的母亲,而不是亲生母亲……”
                  鸣顿了顿,我见机问道“然后呢?”。
                  “你知道了那件事,然后你怎样?”


                IP属地:上海164楼2013-01-31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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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支吾吾了一阵后,鸣回答道。
                    “想见他们。——藤冈母亲,还有父亲。”
                    那个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脸红了。
                    “我没有埋怨他们,责问他们为什么在我和未咲中,要把我送给见崎的想法。只是想好好和他们说说话,跟生我的父母聊聊天。但是,就是那个时候,藤冈他们搬家了。那之前我们在邻近的小学上学,家也离得很近。未咲转学后,虽然在一个城市,但是家离得远了,见面也不容易了。即使这样我还是把很想见母亲的想法告诉了雾果。那个人露出了极其悲伤的表情,接着发了很大的脾气。”
                    “发脾气,是不想让你见你的亲生母亲吗?”
                    “是这样的。”鸣点点头,很失望。
                    “之前稍微提过吧。虽然那个人,对我的生活和活动都是放任原则,但是唯独对那件事神经质。”
                    “啊……嗯。”
                    “就是那件事。我接近藤冈母亲的事——因为不安,所以也没办法。只是对自己的双生姐妹特别。让我带手机可能也是不安的表现。总是要保持联系。虽然我理解她的心情,但是……”
                    鸣这时候又开始支支吾吾。
                    “但是……那期间我还是偷偷地跟未咲见面。特别是升上中学,彼此的活动范围更广了。那时候,她也知道了我们本来是姐妹的事。
                    她和我或许都奇怪地坚持着,即使没有许可仍旧保持联系。我们同时呆在妈妈的肚子里,从那时起我们就有了羁绊……所以我们是彼此的半身,虽然这是很普遍的说法,但我们就是那么想的。
                    “啊,但是啊,与其说是开心,倒也不是如此。自己的半身在那里,这种不可思议……差不多这样的感觉是最为强烈的。还有果然,未咲是在亲生父母家长大,我是作为养女离家,而且还在幼时失去了一只眼睛……大概,也许我相对要别扭一点吧。”
                    好像是风向改变了,敲得窗户玻璃啪啪作响。感觉好像有人在外面偷窥一虽然不可能发生这件事——我不自觉地回头。
                    “未咲是去年春天得的病。”鸣接着说。
                    “是肾脏的重病,一生要做人工透析。如果不这样就要肾脏移植。”
                    “肾脏移植……”
                    “对,就这样未咲从藤冈母亲那拿走一个肾。因此,去了东京的大医院。其实我想把我的肾给她。对吧。虽然是异卵但是也是双胞胎,大小也一样,一般会最先考虑移植。移植大人的肾脏给小孩,大小也不一样,会有难度的吧……
                    “但是,好像有十五岁以下的小孩不能作活体移植的规定,所以,不行。不管我说我多想捐出肾脏,即使医院特别同意了,但是那个人——雾果知道后一定会坚决反对。
                    “藤冈未咲来市立医院之前,‘在别的医院接受过大手术’说的就是那个手术——给水野打电话通知这事,他的声音忽然生疏了,不由得我闭起了眼睛。
                    “年初做了手术,结果很成功。但还要继续观察,在病情稳定的时候,未咲转来这里的医院。转院后,也顺利恢复。我悄悄地来看他。当然瞒着雾果。我跟未咲说了好多话,她说鸣的家里有好多人偶,真好,于是我们就做了约定。我让她看我屋里的人偶的照片。并且问她最喜欢哪个,然后当作出院的礼物送给她。那个就是。”“就是那个你在太平间拿着的那个?”
                    “——因为约好了的。”
                    鸣慢慢地悲伤地眨着眼睛。
                    “我完全没有想到那时候她突然死了……我想都没有想过。那之前没有任何问题,马上就要出院了。但是,突然就死了。”
                    ……对啊。水野也是这么说的。
                    病情突变,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藤冈就去世了。那是四月二十七号,星期一——野说过了。“好像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父母都大失方寸。”
                    长时间的疑问被解开了,这是事实,同时相像鸣的内心,就觉得堵得慌——努力不让泪腺松弛,忍得很辛苦。
                    不知不觉得知重大的真相。
                    “不是表姐妹,而是原本就是姐妹。”抱着极度的困惑和混乱我确认了那个真相。
                    “也就是说实际你和未咲是直系亲属的关系……”
                    “对啊。”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才那样?”
                    进学校第一天,第一次跟她在学校说话的时候。在0号馆的前面,黄玫瑰盛开的花坛前。
                    ——还是小心点吧,或许要开始了。
                    “所以才说‘或许已经开始了’。”
                    “你还记得啊——对。”


                  IP属地:上海165楼2013-01-31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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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应该是的。”
                      几秒的沉默后,我谨慎的问道:
                      “我说我难道就是那个人的时候,你断然说不是。‘放心吧’‘因为榊原君不是‘死者’。”
                      “我说过。”
                      “那是因为你知道从四月厄运开始!我四月还不在班里,所以……对吧。”
                      “也因为这个。但是最根本的理由不是这个。”
                      我预感到鸣会这么回答。
                      “是什么事?”我又问了一遍:“什么理由?”
                      “是……”
                      刚准备回答,鸣犹豫了。眼神放空,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像人偶一样一动不动——坚定地从床上站起来,又重新朝向我。然后把左眼的眼罩慢慢摘下来。
                      “这个眼睛——”
                      空空的眼窝里埋着一个特别的义眼。她用那个“虚空之苍瞳”看着这边说。
                      “他们跟我说这个‘人偶之眼’是不一样的。”
                      当然,我没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有模糊的预感。
                      “然后呢?什么意思?”
                      对我进一步的问题,鸣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之前说过。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本不可能看到,看不到也可以的,不想看到的东西,这只眼睛统统能看到。”
                      “本不可能看到,看不到也可以的……什么?”
                      “大概那是……”
                      鸣抬起右手,用手掌遮住不是“人偶之眼”的那只眼睛,“‘死亡的颜色’……”
                      吟唱着神秘咒语似的,鸣说道。
                      “‘死亡’那边的东西的颜色,色调。”
                      “……”
                      “知道吗?不知道吧?”
                      该有怎样的反应,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但是。
                      “虽然说了,一般人不会相信。但是,已经全部说了。能听我说吗?”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马上狠狠地点头。然后又重新凝视她朝着这边的眼睛。真是漂亮的眼睛,但是却是很空洞的蓝色眼眸。
                      “我听着。”我说。


                    IP属地:上海167楼2013-01-31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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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什么是什么我不知道,所以很困惑也很苦恼。”鸣就这样脱下遮眼罩’又坐回到床边。然后依然还是用不变的冷静的口吻说。
                        “空洞的左眼当然已经失去了视力。即使手电的光对着我,我都感觉不到一丝光亮。闭上右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四岁的时候做了摘除手术。从懂事就这样了。虽然雾果为我做了这个‘人偶之眼’,但之后有一段时间也没有使用。但是……
                        “最一开始是什么来的……好像是父亲的亲戚去世了,带我去他的葬礼的时候。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结束四年级开始的时候。‘要告别了’,放花到棺材里,看到死者的脸的时候,有种特别怪的感觉。应该什么都看不见的左眼,却有种看到什么的感觉。不是什么形状,而是颜色。我吓了一跳。左眼感觉到什么,特别是第一次的时候。那真的是奇怪的感觉。遮住左眼只用右眼看,却是非常普通的人的脸。但是与左眼一起看得话,又从那透出很奇妙的颜色。”
                        “奇妙?什么颜色?”我问道。
                        “说不清楚。”鸣慢慢地摇头答道。
                        “右眼没见过的,绝对看不到的颜色。红色或者是蓝色又有点黄色,不能用已命名的颜色表达的颜色,没有合适的。在这个世上不存在的颜色。”
                        “几种颜料都混合不出来?”
                        “不行……”
                        “这就是‘死亡的颜色’。”
                        “这件事,最初我也不知道。”鸣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吐了口气。
                        “我是这跟别人说,但基本没人认同。也让医生检查过,但是没有任何异常。如果说可能是幻觉,虽然我也这么认为过,但是从那以后不断地看到过这种颜色。并且——”
                        鸣从容的把视线移回我这里:“这几年越来越清楚。感觉到那个颜色时,就会有‘死亡’出现。”
                        “有‘死亡’是指看到死去的人的脸的时候吗?”
                        “曾经碰到交通事故的现场。在撞毁的车的驾驶座中有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困,当时已经死了。我在那个人的脸上感到了在葬礼上看到的一样的颜色。”
                        “……”
                        “不是只有直接看到的情况。比如,在新闻或者电影或者照片中出现的也有。事故战争的现场的。虽然电视或者报纸不多,杂志之类的有尸体的照片刊登。看到那样东西也会感觉到。”
                        “一样的颜色?”
                        “怎么说呢,程度不同。”
                        “然后呢?”
                        “清楚感觉到的也有,模糊的也有。说浓淡更好一点。真实的清楚,重伤,重病的病床前感觉到的相对模糊。”
                        “不是只有死人啊。”
                        “嗯——大概那个人快死的情况也有。快要接近‘死亡’,或者快要被领进‘死亡’的情况也有。所以颜色稍微模糊,更像是色调。天根外婆因为要做癌症手术住院,因为及早发现,所以得救了。但是当我探病的时候,能看到许多病人透出死的色调。不是什么预知能力。虽然能看到重伤或这种病的人的颜色,但是那之后是因为事故还是什么原因死的却看不到。所以,大概只是能感到这个人身上带有‘死亡的色调’。”
                        “……”
                        “去市立医院看未咲也不是很高兴。有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事情。但是对未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觉得她没事很安心。但是,突然……”
                        鸣很悲伤或者说很悔恨地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暂时沉默。之后继续。
                        “为什么这只眼睛能看到这样的东西呢。很不可思议吧。虽说是‘死亡的颜色’,却只是人的。对别的动物就什么都感觉不到。奇怪吧。”
                        “……”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害怕,讨厌得不得了——这样那样地想了好多,但是还是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但也逃避不了,只能接受。就这样想了。也就是说——都怪人偶的空虚。”
                        ——人偶是不真实的。
                        确实是,在画廊的地下室遇到他时,她就这么说。
                        “人偶是不真实的。死也是虚幻的。他们跟我有一样的左眼,或许也能看到人的‘死亡的颜色’。或许跟我当时做手术时有跟‘死亡’有关系的经历有关。”
                        我听着她的话有了要偷偷解开这个世界之谜的想法。
                        “这样想着,虽然只能接受,但是这样的话对谁都无法接受吧。最终我没有跟未咲说。不能说。从某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在人前把这个特殊的眼睛遮起来。”
                        “是吗?”
                        我虽然点着头,但是还是很理智地想着整件事。到底应该相信鸣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我严肃地试着问她:“你见过吗?死人的灵魂之类的。”
                        “没有。一次也没有。”鸣严肃地回答。
                        “所以世人所说的形状,到处徘徊这种事从来没有见过。我觉得基本没有。”
                        “灵异照片呢?”当然这是试探性质的问题。
                        “这个也没有。”她毫不动摇地回答。
                        “电视上,杂志上介绍的那些照片怎么看都是赝品或是把戏。但是,所以……”鸣的目光这时候是敏锐的。“所以,二十六年前三年三班的那个照片再一次认真地看了一下。用这只眼睛确认了一下。”
                        “嗯,然后呢,那个时候……”
                        前天她来了我家,看我母亲留下的那张照片时,左眼的眼罩是摘掉的。然后对我——颜色呢?我正准备问——没有看到奇怪的颜色吗?
                        “怎么样,那个?”我问。
                        “那个照片里的学生夜见山岬有‘死亡的颜色’吗?”
                        “看到了。”她立即回答。
                        “看了所谓的灵异照片,第一次感觉到那样的颜色。所以,一定……”鸣这么吞吞吐吐,我现在重新想起——我知道我不是死者。
                        来到鸣的家里,在三楼的客厅时她说的话。
                        自己能确认自己不是死者吗?我正准备追问时,“因为……”她开始说了“这就能说明吧。”
                        鸣又慢慢地从床上站起来,说。
                        “这样即使摘掉眼罩我也看不到神榊君有‘死亡的颜色’。所以你不是‘另一人’。”
                        “同样的道理,你自己也不是。”


                      IP属地:上海168楼2013-01-3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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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鸣把摘下的眼罩戴上,点点头。“这个‘人偶之眼’的不可思议之处我多少也相信……啊啊,但是扪心自问,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现在有时也会怀疑,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深信不疑而已。
                          “还有,虽然这有可能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执念,但我刚才说了这不是什么‘预知能力’对吧。但是,我觉得自己身上也许也有那种东西。如果未来我自己濒临‘死亡’,那么我是能感觉到的,如果应对顺利,或许根据情况能够逃过‘死亡’,所以榊原君回去的时候担心我,我说我不要紧。”
                          这样的事确实也有。
                          “现在听到的话,假设都相信——”我一边站起来一边说。也没有鸡皮疙瘩了,尽管开着空调,这次反而从头上冒出了汗来。
                          与鸣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左右两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这里。背后的窗户仍然啪啪作响。
                          “所以,你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死者”是谁——?
                          “用‘人偶之眼’看一下,班里面谁是‘另一个人‘……”
                          “在学校我是不会脱掉眼罩的。”
                          “三年级,在听到的传闻中得知‘诅咒’的真相,新学期开始后还是没有脱掉它。未咲变成那样,榊原君转校,樱木死了,虽然基本已经相信了‘灾厄’,但果然……”
                          “尽管桌子上有那样的涂鸦?”
                          “死者”是谁——?
                          “摘下眼罩,或许会知道谁是‘另一个人’。”
                          “虽然知道了,即使知道了,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办。虽然很在乎,但是……”
                          确实如此,我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她摘下眼罩的样子。但是在某个时候摘下不行吗?”死者”是谁——?解开这个疑问不好吗?不然不会不甘心吗?
                          “那么……”说完,我深呼吸了一下。可能因为太紧张了,让积在肺中的气吐出去的时候感到有点疼。
                          “这之后呢?现在这个时候呢?”
                          在从松永克巳在十五年前藏下的那卷录音带里得知了那件事,在现在已经不能说“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这句话的当下……
                          “你知道吗?能看到吗?那人来合宿了吗?”
                          对我的连续提问,鸣有点害怕地抖了抖眉。和我同样地捂着胸口深呼吸,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目光移到腋下。然后又轻轻地咬着下唇。过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来了。”
                          “——果然。”
                          我能感觉到有汗从衬衫下面的皮肤渗出来,我注视着鸣的嘴角。
                          “——那是?”
                          但是,那时——
                          房子的门发出巨响,阻碍了我们的对话。是谁在外面敲门的声音。
                          不是敲门,是撞门。
                          “什么?谁?”跟鸣说着的同时,门被推开了。然后看到有人滚进来。
                          “啊?”
                          我忘了时间和地点,大声说:“勅使河原!?怎么了。”


                        IP属地:上海169楼2013-01-3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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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然后飞奔出楼道,来到这里。我知道榊来了见崎的房间,所以最先想到了你们。”
                            “那望月呢?”
                            “那家伙不靠谱。”
                            “——即使问了刚才的问题。他也不知道。”
                            “所以,看,那卷磁带。”
                            勅使河原的手离开了头发,抬头看着我。刚才充血的眼睛里就布满泪花,现在终于涌了出来。
                            “听过松永克巳十五年前杀了同宿的另一个人的事吧。听说另一个人死了之后那家伙早已经不在了。除了松永本人没有人记得那个人的存在。所以……”
                            “想确认一下?风见君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另一个人’?”
                            勅使河原抖动着肩膀,渴望地问我:“但是……你说你认识风见吧?”
                            “果然还是我弄错了。对吧,misaki?怎么办?”
                            我边想着答案,冷静下来发现有两个可能性。
                            一个是像勅使河原所说“另一个人”不是风见智彦——也就是勅使河原弄错了。
                            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另一个人”是风见智彦,但是他没有死。根据之前所说勅使河原把他推下阳台,但是并有确认他是否死亡。所以,还“没有死,有可能。
                            “咦?”
                            “从二楼掉下去,不是一定会死。有可能是失去了意识,但是还有气息。”
                            “啊……”
                            勅使河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重新走回窗户那边。摇摇晃晃地伸出手打开窗户,走出阳台,我慌忙追过去。
                            在潮湿的风中。在从云间透出的月光下——
                            勅使河原伸出右手指向斜前方。玄关的左手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那就是娱乐室。
                            “在那,在那边。”勅使河原指向那边。
                            “嗯。从这看不到啊。花丛对面。”
                            那时我从我的裤兜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看到我这一举动的勅使河原说:“喂,榊你准备把你的好朋友出卖给**吗?”
                            “傻瓜。”一边回答着,一边想到那个**。
                            因为水野的事录口供,之后在学校前面曾遇过一次的年长的**。叫大庭。听说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如果有什么对案件帮助的事的话……”觉得万一有什么发现的时候,就把他给的名片上的手机号码输入到了手机里。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跟他说明情况,他说不定会理解的。我离开勅使河原身边,迅速拨出了那个号码。——但是,没有接通。
                            确认一下手机,只有一个信号。电话没能接通。
                            “榊原君。”鸣出声了。她没有出阳台,在窗户那边向这边看过来。
                            她很冷静,但是用力地摇着头。然后用不让勅使河原听到的声音悄悄的告我:“风见不是。”
                            “这样啊。”
                            根据她的“人偶之眼”判断,风见不是。另一个人是除了风见之外的谁呢?
                            “勅使河原。”我语气强硬地叫他。
                            “总之先确定一下他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有气息,就应该及时处置……对吧?”
                            “嗯。”勅使河原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离开了栏杆。突然失望地垂下头。我绝没有开玩笑地这样说:“这可不是因悲观自杀的。”
                            “啊啊啊。”
                            “快点啊!”


                          IP属地:上海171楼2013-01-3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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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我们三个人冲出223号室直奔玄关。在跑下楼梯去玄关大庭的途中。突然有种奇妙的预感。
                              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啊啊,不是。冷静地想想,一定不是那种类似超能力的感觉。
                              迹象。——对。感到某种迹象。
                              是什么奇妙的迹象呢。不安的迹象。不好的迹象。冷静地想想,一定是在下楼时扫视周围,乱七八糟的原因。
                              勅使河原和鸣都毫不犹豫地奔向玄关。只有我不由得驻足了。
                              昏暗的大庭。被黑暗吞噬的走廊。在那——
                              有一扇开了几厘米的门。映入眼帘的东西只有那个。
                              是食堂的门吗?
                              没有任何亮光从里面透出来。比走廊还要黑暗。从门缝中看去,在那幽暗的尽头,感到似乎有什么。那就是刚才的迹象吧。
                              我一个人靠近那扇门,去拉那个闪着微弱的光的门把手。很滑。
                              汗?——不是。不是汗。这是……
                              离开门把手,摊开手掌仔细凝视。在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不是汗。是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把手掌弄脏了。这是……
                              血?
                              是血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
                              要不返回去追先走了的那两人?但是不能。想了很多。终于鼓足勇气推开了门。我走进食堂。黑得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我扶着墙,一步,两步,慢慢前行着。
                              “哇。”不知道被谁握住了脚脖子,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哇。什……。”
                              什么?谁?我急忙躲开那里。
                              什么——谁倒在了地板上?多亏了从里面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知道了。
                              “什……什么?”
                              我发出及其恐惧的声音。
                              “谁?到底怎么……”
                              衣服是夏季学生服。因为穿的是裤子,所以是男生。
                              以为是趴着,所以看不到脸。不知道是谁。右手伸向前方。就是那只手绊住了我的脚腕。因为很突然所以特别吃惊。
                              “没事吧?”
                              我回到了他的旁边,手拍拍他的肩膀。
                              “喂,没事吧?在这种地方到底……”他对我的呼叫做出反应。微微地动了一下身体。我握住了他伸出的右手。
                              ——跟刚才门把手的触觉一样。
                              “受伤了吗?”我问。他痛苦地呻吟着。我扶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但是。
                              “。……不行。”
                              从他嘴里发出像蚊子叫一般的声音。
                              “不行。”
                              “你什么不行。”刚说就注意到他穿着的白衬衣从背到腰都脏了。染满了血。
                              “这……难道是被刺了?”我不由得把脸贴近他细看,黑暗中看到他血迹斑斑的脸。
                              “前岛君?”
                              晚饭后和久井的哮喘发作,奋力拍他背的前岛。身材娇小娃娃脸,其实剑道很强的前岛。——大概不会错。
                              “喂,为什么这样?”我贴着前岛的耳朵说。
                              “被谁刺到了?谁……”
                              辛苦地低吟着,前岛渐渐地断断续续的说着。感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去看厨……厨房……”
                              “厨房?厨房怎么了?”
                              “去看……管……管理……人……”
                              “管理人?”
                              我摇着前天的肩膀。
                              “沼田?怎么了?”我接着问。没有回应。刚才睁着的眼睛闭上了。
                              没有意识了。难道死了?冷静,没有确认这个的时间。
                              我起身,抵抗着越来越明了的恐怖,迈出了步子。即使没找到电灯的开关,借着月光,也能看到里面厨房的门。
                              ——奇怪啊。那个大爷……
                              脑海里再次出现了几小时前在这个食堂的勅使河原耳语的话。
                              ——突然疯了,杀了自己的孙子的爷爷有的是。
                              难道,这种事……
                              ——那个大爷不会这么粗心大意的。
                              来到厨房门前,又感到了奇妙的迹象。这次不仅是视觉上的。听觉,嗅觉。
                              什么啊,听到有点异样的声音。
                              是什么闻到有点异样的臭味。果然是从门后面传出来的。
                              但是——
                              我违背了不能打开这里的门的内心的忠告。手伸向了门把手。
                              一伸过去,手掌就感觉到烫。幸好没有到烧伤的程度。但是,门把手现在惊人的烫。
                              这时候或许应该停止进去的想法。但是,我还是继续转动了门把手,然后不假思索的踢开了门。
                              异样的声音,异样的味道,那一瞬间都知道了——火。
                              房间着火了。
                              强烈的烟雾和热气溢出来。我受不了地向后退。手腕挡住脸,憋着气。这时——
                              我清楚地看到。
                              被大火包围的厨房的中间躺着一个人。头朝房门。火苗已经在衣服上蔓延,一动不动,或许已经死了。头和脸都有被刺的伤痕,可能是直接死因,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就是做完饭肉料理用的铁扦子。
                              火势很凶猛。虽然手边有灭火器,但是不是一时半会能扑灭的。我回到前岛身边,大声叫他:“喂!”
                              “前岛!不好了,着火了!喂!快逃啊。否则会被烧死的。”


                            IP属地:上海172楼2013-01-3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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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把他放在这不管。“振作一点!”我不停的鼓励他,不管一切地抱起他,奔向走廊。
                                厨房的火迅速蔓延到食堂。
                                可能多少能遏制火势蔓延,所以关上了食堂的门。
                                “怎么了榊原君。”
                                从大厅传来的是鸣的声音。因为看不到我,所以回来寻找。
                                “在这儿……咦?”
                                “这是谁?”她不解的问。
                                “怎么了?那个人。”
                                “受了重伤。”我喊着回答。
                                “而且,厨房着火了!”
                                “火……火灾?”
                                “里面的管理人沼田死了,被人杀死了。一定是因为这个,犯人放的火。”
                                说这件事的同时,“对了!”我心中泛起嘀咕。
                                那个时候。
                                晚上十点我拜访鸣之前,从走廊的窗户向外看的那个时候。里面庭院里的储藏室里有亮光。当时觉得是管理人要拿什么东西。那是——
                                那不会是犯人在杀沼田之后又或是在杀沼田之前事先准备好放火用的灯油吧?
                                “那个人,前岛。为什么……他?”
                                “倒在食堂。背部被利物刺伤。一定是同一个犯人所为。”
                                “伤口深吗?”
                                “出了很多血。”
                                鸣也帮忙,两边撑着前岛向大庭跑去。总算看到玄关的门了。
                                “一个人带着出去吗?”鸣问。
                                “可能。但是不尽早治疗的话……”


                              IP属地:上海173楼2013-01-31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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