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的问候响起，感激的我说不出话来。我激动地说：“你们不是在考试吗，怎么也出来了？”宫宁说道：“夏雪说怕你们出什么问题，让我们提前守在这里等着。再说了也没什么好考的，反正我们都会做啦哈哈哈，浩哥和叶哥的安全才重要嘛。”
　　叶展也呵呵笑着：“还好你们来了，不然我和耗子真栽在这里了，后面那条龙可凶的很。”
　　有城高的兄弟在这里，我心里踏实了许多，转头一看侯圣朔他们，只见那二十多人站在北七的校门里面，并没有跟着我们跑出来。我说呢，要是他们跑出来，早就打在一起了。
　　被人追着跑了大半天，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宫宁递过一支烟来，又帮我点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息平复了不少，然后冲着侯圣朔说道：“哥们，咋不追了？”
　　侯圣朔昂起了头：“你的人不少啊，敢不敢进来北七？”
　　刘子宏怒道：“进去就进去，你吓唬谁啊？”然后就往前奔了一步，这小子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呆呆的四眼。结果刘子宏奔了一步，发现这边谁也没动，于是又悻悻地回去了。大家心里都明白，在外面嚣张是一回事，进到北七嚣张是另一回事。
　　在外面嚣张，最多和是七龙六凤过不去；在北七嚣张，则要面对整个北七的学生。
　　“哎，咋不动了？”侯圣朔冷笑道：“不是挺牛逼的么，我们这就二十多人，真打起来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啊。不会是连我们这点人都害怕吧？”
　　我们这边纷纷骂了起来，不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没有往前多走一步。我扬了扬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侯圣朔，你要真想打架，就带着人出来，咱们在这马路上打，不在城高也不在北七，不能打扰两个学校考试啊是不是？”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有公德心啊？”侯圣朔笑了，却始终呆在北七的校门里面。
　　“是，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那么自私啊？”我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对了，你要是觉得人少，可以现在再叫人，我可以等着你。”然后拿出手机晃了晃，“不过我也得叫人，除了城高的兄弟，职院的宇城飞说他最近手痒痒的很，想抽几根龙筋来系腰带呢。”
　　我发现把宇城飞的名号抬出来太有用了，侯圣朔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侯圣朔不说话了，便继续说道：“叶展和齐思雨那件事还有蹊跷，我们想再好好的查一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故意观察着侯圣朔的表情，这家伙竟然毫无反应宠辱不惊，“还有你们那个七龙也太过分了，打了我和叶展还不肯罢休，硬要让叶展吃那堆泔水。我们是被逼无奈才还击的，在这之前我们一直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不过现在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水火不相容了，既然如此也别废话了，反正今天就要放假了，不如大家就打个痛快好了。”
　　我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把责任全都推到程辉的身上，意思是咱们有今天的对抗全都赖那个小子。要谈和咱们就好好谈谈，不谈的话那就打，我们也不怕，就这意思。
　　侯圣朔听完我这番话，眉头紧皱没有说话。北七里的教学楼里又出来一群人，领头的那个一瘸一拐，正是刚刚被我们打过的程辉，不知道谁把他的腿给伤着了。想想这孩子真可怜，昨天晚上吃泔水，今天下午瘸了腿，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倒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老话。没办法，谁让他惹的是我和叶展呢。
　　这么长时间，程辉终于把人喊全了，带着人朝校门口走了过来。他的腿受了伤，走起路来很是缓慢，跟着他的手下也只能慢慢地走着。足足走了好几分钟才走过来，站在了侯圣朔的身边。
　　“老大。”程辉恨恨地说：“绝不能轻饶了这干混蛋，竟然敢到考场去偷袭我。”然后冲我们这边板叫道：“等着点啊孙子，别以为人多就牛逼了，我们的人还没有到呢。”
　　我哈哈笑道：“好孙子，爷爷们在这等着你呢。顺便说一下，我们的人也还没齐呢。”
　　程辉那脾气，口头上也不肯吃亏，当下就和我们这边的人骂了起来。不过终归是我们这边人多，渐渐地就把程辉那边的骂声压下去了。程辉气的脸红脖子粗，就差跳脚了，恨恨道：“王浩、叶展，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叶展则呵呵笑道：“别傻了孩子，是我们绝不会放过你。”

　　我抬眼望去，看到程辉一路小跑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男三女。那个男生不认识，不过相貌堂堂、浓眉大眼，想必就是号称“义气”的六龙。其他三个女生都认识，分别是三凤白青、五凤周墨、六凤齐思雨。他们肩并肩走过来，意外的是情绪都不怎么好的样子。而且他们的身后都没有跟着手下，竟然都是独自前来的。
　　四人走到人群前面，来到侯圣朔身边，如此一来，北七的七龙六凤算是全了。
　　“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七龙六凤同时出现了啊。”叶展嘿嘿笑道：“耗子，还是你有本事，能把他们全部集中起来，这么多年也只有你能办到啦！”
　　我很想吐槽他一句上次所有人集中起来不是要围剿你吗，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玩笑只有我俩在的时候可以开，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得给叶展留几分面子吧。
　　叶展叹了口气：“上次他们这样集中起来，还是为了围剿我呢……”
　　我：“……”
　　对面十分安静，侯圣朔的脸色很不好看。侯圣朔看着他们四人：“你们的人呢？”
　　六龙挠了挠额头说：“兄弟们都还在考试。我看着咱们这边人已经够多了，就让他们考完试再出来吧。”侯圣朔点点头，显然认可了六龙的理由，然后他又看向白青：“你呢？”
　　白青冷冷道：“兄弟们都还在考试。我看着咱们这边人已经够多了……”
　　侯圣朔打断了她的话：“换个理由！”
　　我发现侯圣朔现在的样子特别像老师，正在追问几个学生迟到的理由，而几个学生迟到的理由竟然都是“闹钟没有响”这种烂大街的托词。我发觉侯圣朔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要带领这么多性格各异的混子，就像是个大家族的家长一样，每天烦心事肯定不少。
　　白青只好说道：“我就是觉得不一定能打起来，所以就没叫他们下来，费那劲儿干嘛。”
　　侯圣朔又点点头，看向周墨和齐思雨：“你们俩呢？”
　　齐思雨低着头不吭声，周墨说道：“我看六哥和三姐都没带人，还以为不用带人呢，所以就……”侯圣朔的脸色一沉：“周墨，大家这么兴师动众，可是为了齐思雨的事情！你和齐思雨的关系这么好，不帮她报仇也就算了，三番两次护着叶展和王浩是何居心？！”
　　在侯圣朔的喝问下，周墨也把头低下来，只能看到她那一头酒红色的短发。我突然觉得很是心疼，想要出声帮周墨说几句，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说了话无疑是帮倒忙。
　　“今天程辉挨了打。”侯圣朔朗声说道：“七弟受辱，就是七龙六凤受辱，咱们若是不帮他出头，以后谁还看得起七龙六凤？！”
　　程辉感动地说道：“谢谢老大！”
　　“周墨！”侯圣朔突然说道。
　　周墨抬起头，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我们昨天带着人到男生宿舍去寻王浩和叶展，那时候你和齐思雨在哪里？！”
　　“我……”周墨呼了口气说道：“我和六妹去上了个厕所，出来就找不到你们了。”
　　“周墨，你还是不是七龙六凤的一份子？！”
　　“是，当然是。”周墨咬着嘴唇，脸颊微微发起抖来。
　　“好，昨天我们商量着要去围攻王浩和叶展的时候，你起初是不同意的，你说这事是七弟的错，七弟不该逼着叶展吃泔水。那我问你，你说你会在考试以前解决叶展，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可是现在考试都结束了，你说的教训在哪里？！”
　　“我还没想好……”周墨的声音很低很低：“我想来日方长，大不了等开学……”
　　“你等的了，我们等不了！”侯圣朔粗暴地打断周墨的话：“你忘记齐思雨曾经遭到何种的屈辱了吗？当时我们围在齐思雨身边，发誓要为她报仇，你还记不记得？”
　　很难想像侯圣朔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人发起怒来竟是如此的可怕，连隔着一条马路的我心里都忍不住砰砰直跳，很难想像站在侯圣朔面前的周墨会是何种状态！
　　“记……记得。”周墨抖的像一片风中的树叶，看的我心疼不已。
　　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句：“侯圣朔，你到底还打不打，冲一个女孩子凶算什么本事？”
　　“哟哟哟……”柳莺骚媚的声音响了起来：“英雄救美呀，此番郎情妾意，看的人家好生妒忌哟……大姐，我早说过五妹和王浩有一腿，你还不信，现在看到了是不是？”
　　何娟瞪了柳莺一眼：“闭上你的嘴巴，生怕别人不知道七龙六凤不团结是不是？！”
　　柳莺悻悻地闭上了嘴。侯圣朔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意外地是竟然没有理我，继续看着周墨说道：“现在大家下定决心要彻底铲除叶展和王浩，如果你还是七龙六凤的一份子，就站出来坚定的支持我们，好不好？”然后把手放在了周墨的肩膀上。
　　周墨看着侯圣朔。侯圣朔的个子很高，周墨还得仰视着他。周墨的身体轻轻发着抖。
　　“好不好？”侯圣朔十分温和地问了一句。
　　周墨仍旧没有说话，还是呆呆地看着侯圣朔。
　　何娟突然说道：“五妹，老大在和你说话，你发什么呆呢！”
　　“好不好？”侯圣朔又问了一句，语气温和，眼神温柔，就好像是个慈爱的哥哥。
　　

第210章、发个誓吧
　　隔着一条马路，两大帮人就这样傻傻地站着。
　　侯圣朔和周墨像是成了主角，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俩。
　　“……好。”周墨终于吐出了这个字。这一刻，我的心尖锐的疼痛起来。不过，我还是在安慰着自己，周墨或许又是故技重施，在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罢了，就像之前她向其他龙凤承诺会在考试以前解决叶展，其实只是在帮我们争取时间而已。
　　侯圣朔松了口气，看向了我们。我握紧了手中的钢管，恨恨地盯着侯圣朔。
　　侯圣朔清朗的声音响起来：“其实我不准备在今天开战。现在双方都有将近二百号人了，一旦开战后果无法预计。叫大家过来，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七龙六凤现在有了统一的敌人，就是对面的叶展和王浩。无论你们私底下有什么过节和恩怨，现在都要统一战线对付他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对方的阵营里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我突然明白过来，侯圣朔猜到了我和叶展会在今天下午偷袭程辉，却不安排其他龙凤伺机埋伏，为的就是等待这个时刻，然后说出这样一番话！就像侯圣朔说的，昨天晚上到宿舍围攻我们之前，周墨曾提出过不同的意见，说程辉不该逼着叶展吃泔水。由此可以猜到，最起码在昨天晚上，七龙六凤的心还没有齐，战线也并未统一。那么通过现在这样一闹，侯圣朔终于完成了“齐心”的目的。
　　——攘外必先安内，侯圣朔是个非常合格的老大。
　　我觉得侯圣朔已经做的足够完美，但他显然不这么想，因为他又看向周墨。
　　“既然你已经同意，不妨当着大家的面发个誓，说你绝不会藏有任何的私心，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对付他们，让大家都明白你坚定不移的决心，如何？”
　　他这样说，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周墨。周墨的身子轻轻晃了晃，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周墨，别怪大哥狠。”侯圣朔又把手放在周墨的肩膀上：“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谣言，说你已经加入到王浩那边的阵营，还说你是王浩安插在七龙六凤身边的卧底。坦白说，我是不信这个谣言的。但是我不信，不代表别人就不信，这样对七龙六凤的声誉也不好。我希望你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发个誓，将这个谣言一举击破，向大家证明我们还是很齐心的。”
　　“老大……”周墨咬了咬唇：“其实没必要这样，王浩从来没想过称霸北七……”
　　侯圣朔沉下脸来：“你信他说的话？你觉得他是那种会安份下来的人？”
　　周墨转头看向了我，那种眼神真的无法用言语描述。我突然很心疼很心疼，好想走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侯圣朔将周墨的脸转了回来，柔声道：“不要看他，看着我，看着我们。我们才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共同走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你忘记了吗？”
　　侯圣朔将一只胳膊搭在周墨的肩上，将她的身体转向其他龙凤，“看看这些兄弟姐妹吧，在你有难的时候，总是他们第一个站出来挺你。尤其是你大姐，帮你解决过多少麻烦？还有你热心的二姐，她自己都没有对象，总是张罗着帮你找对象。你三姐更是面冷心热，你哪次有了麻烦，她没有出来帮你？大家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你都无动于衷吗？”
　　周墨看着她的兄弟姐妹们，脸上果然露出感动的神色。
　　侯圣朔继续说道：“王浩和叶展都是很强很强的对手，他们想对你的兄弟姐妹不利，想把我们这些人踩在脚下，你忍心就在一边看着坐视不理吗？周墨，回到我们身边吧。”
　　“我……”周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草，这王八蛋真有一套啊。”身后的雷宇轻轻说道。叶展跟着苦笑：“若是没有一套怎么做上七龙六凤的老大？他走的一向都是‘仁义’的路线，非常擅长打感情牌。”
　　“可我觉得他特别的假。”宫宁刚才也回来了，此刻说道：“我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伪君子的味道，一举一动都感觉特别的做作和假惺惺，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好鸟。”

　　“坦白说。”叶展说道：“以前他拉我进七龙六凤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感觉自己摸不透他，不像其他龙凤一样一看就穿。侯圣朔不一样，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在讨论着侯圣朔，我一句话也没有插嘴，只是在牢牢盯着周墨。
　　“周墨，当着大家的面发个誓吧。”侯圣朔的语气十分温和，然后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周墨看看七龙六凤，又看看我们这边，正显得犹豫不决。一声大吼突然传来：“你们这帮狗东西在这做什么，为什么不去参加考试？！”这声音熟悉无比，当然是城高的教务处主任耳光王到了。他从人群的外围挤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我，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又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已经离开城高了还不消停？让这么多学生交了白卷！”
　　“喂。”我不满意地说：“你说话注意点，我已经不是城高的学生了……你也没资格再教训我了！”看到耳光王就没什么好脸色，不骂他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妈的，你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耳光王扭转头，冲着北七的校门大喊：“黄焰城？！黄焰城？！你这个龟孙子跑哪去了，这么多学生都快打起来了，你在哪儿躲着呢？！不会是被吓破了胆子吧！”
　　北七的校门里聚着的全是七龙六凤和他们的手下，哪里有黄焰城的影子？但黄焰城的声音偏偏就响了起来：“喂，耳光王，你说话注意一些，老子早就来了，你的消息也太慢了。”
　　黄焰城的声音竟然是从空中传来的！我们循着声音望过去，赫然发现黄焰城站在北七校门口的门岗房顶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所有人。
　　“我草，你爬那么高干什么？！”耳光王骂道：“难道是怕学生们打起来误伤了你？！没想到十年过去，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啊哈哈哈哈……”
　　“少他妈的把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黄焰城淡淡地说道：“我是上来修电线的。”
　　“哈哈哈哈……”耳光王狂笑起来：“北七的电工死光了吗，竟然要你这个教导处主任爬到房顶上修电线？！我知道北七的教学质量不怎么样，原来其他资源也是如此匮乏啊。”
　　“明天就要放寒假了，你们城高的电工难道还在校？拉出来一个给我看看啊！”
　　两个学校的主任竟然就这样斗起嘴来，完全不管我们这些准备“打架”的学生了。这里的主角本来是我们和七龙六凤，但是两位主任一现身，就把我们的风头完全抢走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主任斗嘴，根本没人关心侯圣朔刚才在说什么了。
　　也好也好，不用再逼着周墨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了。
　　“你站在房顶上那么半天，也不管管这些学生？！”耳光王神情激愤地说：“北七就是有你这种老师才越来越乱！教育局就该把你撤了以儆效尤！”
　　“嘿嘿，教育局要是撤了我，恐怕你也跑不了吧？就你在城高做过的那些事，可比我要严重的多了。”黄焰城轻描淡写地说着：“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打起来吗？我正盼着他们赶紧打起来呢，然后把这干王八蛋一个不留的全部踢出北七。”
　　“哈哈哈……”耳光王又笑起来：“你要是早这么狠，北七就不会这么乱啦！”然后转身冲着我们这边的学生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回去继续考试啊！交白卷的兔崽子们，再给你们一个重考的机会，让你们不至于被家长训斥的连年都过不好！”
　　城高的学生们一听还有重考的机会，情绪都有些松动起来。宫宁问我：“浩哥，要不让大家都回去吧？”我知道已经打不起来了，便说道：“让兄弟们回去吧。”
　　于是城高的学生都哗啦啦往回走。对面门岗的房顶上，黄焰城冷冷道：“城高的学生都散了，你们还杵在这干嘛？莫非当着我的面还想打架？！都给我滚回去！”人群中有人喊道：“黄主任，城高的能重考，我们能不能重考啊。”
　　黄焰城骂道：“让你重考你能考好吗？给你一本书叫你抄你也不知道在哪，赶紧滚。”
　　北七的学生也都哗啦啦往回走，侯圣朔也没了刚才的气焰，低眉顺眼地往回走。
　　“哎哎哎！”有声音又从马路上传过来：“怎么没打起来啊，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两边的学生纷纷回过头来看看是谁，我则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宇哥！”
　　宇城飞、元少他们一行人正缓步走来。打头的宇城飞双手插在口袋，一副懒散的模样，好像是饭后出来溜街一样。而其他人都拿着寒光闪闪的砍刀，要么抗在肩上，要么拎在手里，人数不多，却是威风凛凛。

　　黄焰城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矛盾。”
　　“有黄老师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宇城飞笑着说：“七龙六凤在北七人多势众，我弟弟却无依无靠，还希望黄老师多多照顾着点。”
　　“这个自然。”黄焰城瞥了宇城飞一眼，转过头去说道：“都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了。”
　　北七的学生这才哗啦啦往回走，对面的教学楼上也露着很多学生的脑袋。如果宇城飞真的贸然闯进去，所要面对的绝不会仅仅是七龙六凤。不过我想宇城飞也不会那么冒失，他刚才作势要进入北园七中，其实就是为了黄焰城说出那一句话来。
　　——虽然不可能完全保我无虞，绝对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看着北七的学生都回去了，宇城飞这才笑脸盈盈地朝我走过来。
　　“耗子，给你铺开路了。”宇城飞说：“如果我没猜错，等来年开学以后，黄焰城一定会有措施来制约七龙六凤的，你就可以优哉悠哉地慢慢收拾他们了。”
　　“谢谢宇哥！”果然和我猜的没错，宇城飞的每一步，都有他的用意所在。相比之下，我这个未成型的白纸扇实在差的太远了，简直对不起宇城飞的厚望和栽培啊。
　　“耗子啊，别怪我们来的太晚。”元少在后面颇为无奈地说：“宇哥说英雄总是在最后时刻才要登场的，所以明明只有五分钟的路，却被宇哥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宇城飞回身就踹了元少一脚，当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妈的，你不揭我短会死啊？！”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英雄总是在最后时刻才要登场”这种话确实只有宇城飞才说的出来！
　　“我就是想知道……”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五分钟的路怎么走才能走半个小时？”
　　元少指了指路的远处说道：“记得那边有个奶茶摊子不？宇哥和卖奶茶的小妹妹聊了二十多分钟，硬要人家教他做奶茶的技巧，后来还是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楠楠来了……’才吓得宇哥连忙往学校这边的方向赶，走了十几步才敢回头看看楠楠到底有没有来……”
　　“哈哈哈……”我笑的肚子都要痛起来了。
　　“浩哥，浩哥。”宫宁突然奔到我身边小声说道：“耳光王生气了，没有学生肯回去。”
　　我扭头一看，只见耳光王正在训斥着几个学生，而城高的学生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没有擅自动弹半步，急的耳光王几乎要跳脚了。我也很是讶异，问道：“耳光王现在说话这么不管用了？”我知道自己在城高有一定影响力，但是还没有牛逼到能压得过耳光王吧。
　　“你忘了吗？”宫宁低声说道：“你在离开城高之前，把那份和耳光王的保证书公布了，耳光王在城高学生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现在大家都不怎么服气他了……”
　　原来如此……我叹了口气。我虽然不喜欢耳光王，也不认可他某些事的做法，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在很用心地卫护着城高这所学校。“让兄弟们都回去吧。”我低低地说道：“帮我谢谢大家，又给大家添麻烦了。”宫宁有些埋怨地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浩哥你太谦虚了，没有你，哪有我们的今天？都被麦子和老狗死死压着呢……”说完便转身回去，开始号召学生们都返回学校了。城高的学生这才哗啦啦地往回走，耳光王站在一边气鼓鼓的。
　　等学生们走的差不多了，耳光王朝我奔了过来，愤怒地说道：“你已经离开城高了，别再给城高找麻烦了行不行？！你知道你走了以后，这所学校有多安详平静吗？去了北七还闹出这样大的事件，你是在给‘城南高中’这所重点名校抹黑，城高以有过你这样的学生为耻！”
　　“高老师！”叶展不爽地说道：“若是没有耗子，城高能这样平静吗？老狗和麦子就够你头疼的了！后来你过河拆桥，耗子也没说什么吧，现在还这样来指责他！”
　　“反正不许你再跨进城高半步，否则我就叫保安把你打出去！”耳光王恨恨地看了看我，转头大步流星地朝学校走去。我仰起头，看着城高的大门，“城南高中”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在空中熠熠生辉，晃得我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
　　我……是城高的耻辱吗？
　　我站在城高的大门之前，百感交集。
　　身后，雷宇等人在向宇城飞介绍着自己，语气里满是激动和崇拜。宇城飞哈哈笑着说：“有你们这帮兄弟在北七帮着耗子，我也就放心啦，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一定一定。”雷宇拍着胸脯发出承诺。

第213章、再见，北园 23W票加更
　“砖头？！”我更惊讶了。
　　“对啊。”叶展笑着说：“今天下午两所学校的学生这样对峙，甚至惊动了耳光王和黄焰城，后来连传奇人物宇城飞都出现了，虽然最终没能打起来，但是这个事件也足够让人说道很久了。尤其是砖头最后的愤怒一拍，更会让他成为传奇中的传奇。因为七龙六凤成立以来，侯圣朔就没挨过打，更没见过血的。那家伙从来都是躲在幕后，即便打架也是让手下动手。这么多年来，砖头是第一个打了侯圣朔，还让他见血的，这个事迹足够让他名垂青史，永永远远地在三所学校中流传啦。因为这个事件，咱们的名字会被人一遍遍的提起，而砖头的名字更是会被人放在首位！从此之后，砖头的名声绝对更加响亮，所以今天下午最大的赢家是砖头，我和你、七龙六凤、宇哥和元少，全成了砖头的陪衬啦！”
　　叶展分析起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来头头是道，不愧是连侯圣朔都能看中的草鞋啊。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那很好啊，砖头下学期一进北七，就能搅起一阵滔天巨浪！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厉害，不用再等他干几件大事才能闯出名声了。”
　　“说的没错。”叶展点头：“砖头在此次事件中大红，对咱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雷宇哭丧着脸说：“你们的名字都大红啦，我们几个还是默默无闻。”
　　“谁说的？”叶展瞥了他一眼：“今天下午咱们偷袭程辉，这也是个大事件。在北七，有人偷袭过七龙六凤没有？偷袭过程辉的你们，一样会被人津津乐道。”
　　雷宇这才振作起来，精神奕奕地说：“没错没错，还是叶哥看的通透！”老四他们也都开心起来：“我就知道跟着浩哥准没错啦！”“今天下午真是太威风了，我踹了程辉好几脚！”“自从进来这个学校，我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打七龙六凤！”“浩哥威武啊，带着我们继续吧！”
　　“呵呵，咱们下个学期继续呗！”我笑着说道：“现在都回家去吧，过个好年再说。对了，你们最后一科没考成，家长是不是要说你们啦？”说到这，我又有一些惭愧。
　　雷宇笑道：“浩哥你多虑了，我们既然上了北七，父母早就对我们的成绩不抱希望啦。”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说家长只希望他们别惹事就好了，成绩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了。
　　我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说道：“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们如果成绩好了，家长也会很开心的。这样吧，下学期开始，我和叶展辅导你们学习。谁要不好好学的，以后也别想跟着我们混了，听到没有？”语气更是十分的严厉。
　　众人立刻点头：“那就麻烦浩哥和叶哥了！”
　　我又嘱托了一阵，便让雷宇他们回家去了，我和叶展则站在原地等夏雪和桃子。刚才热热闹闹的大马路，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我们坐在靠近城高这边的马路牙子上，扯淡聊天。
　　“耗子啊。”叶展问：“你也在北七两个多月了，说句心里话，把自己当过那边的学生没？”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头看了看城高的大门，“城南高中”四个金色的大字仍旧十分刺眼。有多少次在梦中，我又回到了城南高中，在图书馆、在教学楼奔走？有多少次走到这个路口，习惯性的差点拐进城高，总是在最后一刻猛然惊醒？有多少次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在城高的宿舍，开口就是把刘子宏叫过来？有多少在食堂吃饭，无论打了什么菜，总要随口说一句城高的饭菜越来越差了？
　　我的身子虽然在北七，可我的心仍旧属于城高，我的身体里流淌着城高学生的血液……
　　正因如此，耳光王说我是城高耻辱的时候，才让我特别特别的难过！
　　“耗子啊，我问你。”叶展说：“如果有机会回到城高，你会不会回去？”
　　我低低地说：“傻子才不回去呢……”可我心里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耳光王就已经把我返回城高的路彻底堵死了，他巴不得我离城高越远越好。
　　“我倒是有个办法。”叶展嬉笑着说：“不过时间要漫长一些，可能要一年到一年半吧。”

　　“哎，这怎么行，你将来是要考大学的，怎么能干这个呢……”母亲又来夺我的扫把。
　　“妈！”我推开她：“这和考大学有什么关系。您每天够辛苦了，就让我替你扫一会儿吧。”
　　母亲这才罢了手，站在一边看着我扫着，同时指挥着：“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路上其实不脏，就把余灰扫扫就行了。我一边扫，一边和母亲先聊着。
　　“我爸呢？”
　　“出去打工啦，说是在工地上找了个活，每天能挣五十块钱呢。”
　　“在哪儿啊？”
　　“在北园。”母亲说：“他一直没去找你，说是也没个体面的衣裳，怕去了学校给你丢脸，不能让你的同学看不起你。”
　　我的心里更疼了，嘴上却说：“有什么呀，他顾虑的也太多了，同学们哪会因为这个就随随便便看不起我的。”实际上现在的学校还真是这样，学生们相互攀比，谁的父亲有钱，谁的父亲当官，立刻就能与众不同，在同学之间趾高气昂的；而那些父亲是一般老百姓，或是家庭条件堪忧的，在其他同学面前就抬不起头来。这种情况在学校里尤甚，因为大家都是少年心性，也不知收敛自己的言行，一切都是赤裸裸的，比社会还更加残酷。
　　母亲又问我：“这次就放寒假了吧，考试考的怎样？”
　　我早就想好怎么答了，便说道：“考试的时候正好拉肚子了，就没参加考试。班主任说开了学再补考就行。放心吧妈，以我现在的水平，考进班里前三绝对没问题。”这话说的倒是没有吹牛，在北七的那个班里，考进前三是很轻松的，若是在城高就没这样的把握了。
　　母亲笑成了一朵花：“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本事，是金子无论去了哪个学校都会发光的。”
　　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我心里反而惭愧起来，连忙转移了话题：“爸什么时候回来？”
　　“要到年底啦。”母亲说：“现在是冬天，工地上已经停工了，他就是负责看看厂子。”
　　扫完了母亲负责的区域，天空已经擦黑了，我和母亲提着工具回家。到了家里，母亲也没有休息会儿，张罗着给我做饭，不一会儿就给我捧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挂面汤，碗底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反观母亲，啃着馒头，就着咸菜，还笑眯眯地说：“我习惯吃这个啦！”
　　我一把将母亲的碗夺过来，把挂面汤放在她面前，转过头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母亲想把碗换回来，我自然不肯，三口两口就把馒头吃完啦，转过头说：“我吃饱啦，妈你快吃吧。”然后便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母亲没办法，只好去吃那挂面汤。
　　我看着家里已经有十几年历史的小彩电，再看看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发黄的衣柜，还有那张最多只能摆下四个菜的餐桌……家里很冷，现在是冬天，只能靠烧煤球取暖。客厅中央摆着一个火炉，我过去打开盖子一看，里面一个煤球已经奄奄一息。我不动声色拿起火钳，添进去一个煤球。实际上我也知道，无论火炉烧的多旺，这个家始终是冰冷的，因为四周的墙壁都透着风，热气根本聚拢不住。自己家盖的房子，当然不如楼房里暖和。
　　我把火炉的风门打开，让煤球能够快速燃烧一些。母亲看到了说：“这样费的快呀！”
　　我背对着母亲，很努力很努力的才没有哭出来。我得忍着，一定要忍着，父亲不在，我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妈，把上次爸中奖的那五万块拿出来，买套楼房住吧。”
　　“不行不行。”母亲立刻否决了我的意见，“那是要给你上大学用的。”
　　“我上大学也花不了多少钱啊，再说我还能勤工俭学呢，现在大学里都兴这个。”
　　“还有娶媳妇呢。”母亲说：“别跟老张家那孩子一样，都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不就是因为没钱吗？”
　　我哭笑不得地说：“我才多大啊。我现在才上高一，就是考大学也在三年以后。上了大学又得四年，再出来工作几年，这就差不多十几年过去了，您也太着急了吧。再说了咱们又不是不挣钱了，以后说不定我能赚大钱呢！”
　　“这叫防患于未然。”母亲说：“反正那五万块钱不能动，那是咱家的老本。”
　　我知道自己是说不过母亲的，他们这代人穷了一辈子，根本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过着生活。我摸摸自己的口袋，那里还装着八千块钱，一定要想办法交给母亲，让她能够减轻一些负担。

　　“妈，你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着急地说：“那汉子是故意吸引你追他的，真正偷钱的早就逃之夭夭啦！他们肯定是同伙，设了这个计谋来晃你的。”
　　“我哪知道这个呀！”母亲难过地说：“我在他身上没搜到钱，只好先回来了，只买了那么点东西！”指着角落里的白菜和土豆，“早知道我就先买肉啦，这可怎么办呀，你爸挣的那点钱还说要给你付下学期的学费，我打扫卫生赚的钱正好够咱们过个年的……”
　　我胸中气的几乎要炸开，立马转身夺门而出，奔到农贸市场寻找母亲说的高高个、卷卷毛的汉子，能同时符合这两个特点的应该不多。可是农贸市场人山人海，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无奈之下，只好先回来了。想到母亲难过的样子，我必须得想办法把钱交给她了。路过彩票店的时候，我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招了。
　　回到家里，母亲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我进来，更是一脸内疚自责的样子。
　　我故作难过的说：“没找到那人。”
　　母亲说：“你可别去找人家，人家是成年人，你找到了又能怎样？而且他们还有同伙！”
　　我点头称是，奔到母亲身边说：“妈，你有没有听过‘否极泰来’这个成语？”
　　母亲没读过多少书，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我开心地说：“这个成语是指逆境达到极点，就会向顺境转化，意思就是坏运气到了头，好运就要来啦！这次你丢了钱，或许正预兆着有更大的财等着你发呢？还记得爸爸下岗那次吗？那算是咱家最倒霉的时候了吧？结果爸爸随便买了张彩票，就中了五万块！”
　　“你的意思是我也去买张彩票。”
　　“妈你真聪明！”我拍了她手背一下，开心地说：“说不定又能中了呢？不过这次没上次那么倒霉，不是很‘否’的话就不会很‘泰’，肯定不会像爸那样中几万块，但是中了几千块还是有可能的啦。要不你就去试试呗？”
　　“不行不行。”母亲很坚决地说：“上次你爸是走了狗屎运，大概把一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我才不会去花那冤枉钱呢，还不如去买两颗大葱划算。”
　　“妈妈呀！”我特无奈地说：“就两块钱而已，试试看嘛。好不容易倒霉一次，没准就是让你发财呢。要不用我的钱呗，您给我的生活费还没花完呢。”
　　好说歹说，终于把母亲拉出了家门，奔着街上的彩票店而去。到了店里，母亲不情愿地掏出两块钱来，一边念叨着“浪费啦”一边买了张彩票。过了两天，我又把母亲拉到店里，那老板十分配合地说：“恭喜呀嫂子，中了个三等奖，有八千块！扣完税还有七千多，你给我留个银行帐号，主办方会把奖金打进去的！”
　　母亲露出愕然的神色，使劲掐了自己两下，确认自己没在做梦以后说：“真的呀？我也有这个命？”那老板笑呵呵地说：“有有有！你和我大哥一样，都是好命！这次你们又得请我吃饭啦……”母亲连连点头说：“肯定的肯定的，等老王回来，我让他叫你喝酒去！”
　　我和母亲欢天喜地的离开彩票店，我开心地说：“妈呀，你跟我爸都有这个命！”
　　母亲说：“就这一次啦，我以后再也不买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命！老天看我太苦，给我一点甜头哩！我回去好好给他磕磕头烧烧香。你爸要知道了更得开心死呀！”
　　我笑着说：“上次我拉着我爸买彩票，一下就中了五万；这次又拉着你买彩票，一下又中了八千。妈呀，我才是咱家的福星哩！”
　　“对，你是老王家的大福星！”母亲掩不住脸上的喜悦，皱纹都跟着舒展开来。
　　“既然我是福星，这钱能不能让我来支配？”
　　“你想干嘛呀？”
　　“想让咱家过个好年！”我认认真真地说：“妈，别给我攒上大学的钱和娶媳妇的钱啦。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爹娘何必做牛马？’你觉得我以后会是没本事的人吗？会没用到要靠着你和爸攒下的这点辛苦钱过生活吗？妈，你要是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以后能赚更多的钱，这八千块就别存了，拿出来好好过个年！”
　　母亲听了我的话也显得有些激动：“我儿子长大啦，知道心疼爸妈了。好，就听你一次，咱们就好好挥霍挥霍，过一个痛痛快快的年！”

第216章、计时开始
　上次姚伟他们赔给我的一万块钱，给叶展治病花了两千，还剩八千。贿赂彩票店老板花了200，还剩7800，我留了300以备不时之需，剩下7500全部存进了母亲的账户。
　　陪母亲去银行把这笔巨款取出来后，回来的路上母亲又说：“浩浩啊，咱过年花不了这么多钱，2000怎么也够了，剩下的钱还是存起来，万一有个什么事呢，你说行不行？”
　　“好。”我只能答应，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母亲的想法。
　　于是我又陪着母亲回到银行，存进去5500，拿着剩下的2000到农贸市场去了。母亲把钱揣在内衣的口袋，再有我在旁边保驾护航，应该不会再被小偷盯上了。在我的鼓励下，母亲终于放开手脚花钱，瓜子买奶油的，花生买五香的，糖果买大白兔的……反正什么好吃就买什么。母亲也没有这样痛快地花过钱，一路上也都是笑呵呵的，好像这钱是天上掉的。
　　最后，我们大包小包地拎了很多东西回家，沉甸甸的都要拎不动了，累，却快乐着。印象中这是家里第一次买这么丰富的年货，也是第一次见母亲露出如此开心的笑颜。
　　马上就要过年了，父亲也打电话回来说明天就能回家了。我跟母亲说好了暂时没告诉他彩票中奖的事情，等他回来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母亲的工作没有休息日，所以我还是每天朝七晚五的打扫卫生。这一天下午，我照例扛了扫把出来扫街，想到父亲明天就能回来，扫街的时候便特别的卖力，心里琢磨着明天一定要和父亲好好喝上两杯。
　　正哗啦哗啦地扫着垃圾，突见远处走过来三个少年，身影甚是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初中的同学，孙大飞、张维宁和蒋子瑞。这三人家庭条件都不错，以前也没少跟着邹阳欺负过我，只是他们好端端的到我们这贫民窟来做什么？听说他们仨初中毕业后没考上任何一所高中，又不稀罕去念职院，索性不读书了，整天在东关晃荡。我虽然不怕他们，但也不想和他们有丝毫牵扯，便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等着他们过去以后再出来扫街。
　　随着他们说话声越来越近，三人的身影逐渐从小巷子前掠过，我看到孙大飞手中还拎着个黑色塑料袋，似乎还有些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只听孙大飞说：“王浩应该回家了吧？”我心里一咯噔，难道他们是来找我的？
　　张维宁说：“这都快过年了，肯定在家呢。那个穷逼也没朋友，不可能出去玩。”
　　“哈哈，那个挫逼。”蒋子瑞说道：“听说他在城高和人打架被开除，转学到北七啦！他那个挫样打的过谁？真是在哪也混不开啊。卢翔就是北七的，我问他王浩是不是在北七也天天挨揍，结果他闭口不提王浩，怎么问也不肯说，也不知抽了什么风。”
　　我心里在冷笑，卢翔当然不会说我的事，说我的话就避免不了说他自己，有谁愿意把自己挨打的丑闻说给别人听呢？如此一来，卢翔闭口不提我，也就理所当然了。况且，他能不去编排我的糗事，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看来那次让他吃粉笔的教训十分深刻。
　　“卢翔也是个欠揍货，说不定和王浩一起在北七挨揍呢，他当然不愿意多说啦。”孙大飞笑着说：“咱们今天把这一包东西洒在王浩家门口，然后跟阳哥邀功去，阳哥最讨厌王浩，知道咱们这么做一定很开心的。”
　　他们口中的“阳哥”自然说的就是邹阳了。想到邹阳，我的爽手不禁又握成拳头。不过孙大飞说要把那一包东西洒到我家门口，那是什么东西呢？我又想起来以前家门口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堆垃圾，有时候是一堆煤灰，还有一次竟然是一堆碎玻璃，差点把我妈的脚给扎伤。家里人一直以为是附近的顽童干的，也并没有在意，每次都是自己用扫帚清理了事，原来一直都是他们的所作所为？！
　　妈的，这帮无聊的混蛋！气的我牙痒痒起来，当下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是啊是啊。”张维宁说：“阳哥这会儿在城高念书，真是羡慕死咱们啦。王浩那个傻X当初竟然也能考到城高，还好老天有眼让他被开除了。不过我猜着，阳哥在城高肯定没少欺负王浩，那可是他生平一大爱好，一天不欺负王浩就黑夜睡不着觉啊哈哈……”

　　“不过说来奇怪。”孙大飞说：“这次阳哥回来以后，也不怎么找咱们玩了。”
　　“是啊。”蒋子瑞说：“我好几次去找他玩，他都闭门不见，不知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张维宁说：“说不定阳哥看上哪家姑娘，人家没跟他呗！”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同时拐进了通往我家的那条小巷。
　　孙大飞又说：“咱们班年后聚会啊，不知道班长通知不通知王浩？”
　　张维宁说：“最好通知呗，到时候又能光明正大的欺负他了，阳哥肯定特别开心。”
　　“是啊是啊。”蒋子瑞说道：“阳哥心情不好的话，欺负欺负王浩就心情好了，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的兴趣应该还没有改变。”
　　三人走到我家门前停了下来，我也在十几米外的拐角处躲着。
　　“哈哈，要开始啦！”孙大飞特别得意的把手中的塑料袋一倒，一大堆黑糊糊、臭烘烘的东西便洒在我家门前。即便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我也能问到那让人作呕的臭味。
　　“嘿嘿。”张维宁笑道：“这一堆由猪粪、狗粪、牛粪、羊粪、马粪，以及咱们仨的人粪，共同搅在一起组合出来的‘宇宙超级无敌巨臭粪便’一定能让王浩一家过个臭年！”
　　三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我的愤怒则在胸腔炸开，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暴揍他们一顿。不过想到这是在我家门前，如果在这打起来母亲肯定会听到的。我强忍下来，转身就走，一直走到一百多米以外，坐在马路牙子上，将扫把横在手里，冷冷地注视着家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那三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距离我十几米的时候，三人同时停了下来。
　　“咦，那不是王浩吗？”孙大飞惊愕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朝他们走了过去。
　　“哈哈，原来他做了清洁工！”张维宁笑的很夸张。
　　现在的我穿着母亲的蓝色制服，手里持着扫街的扫把，谁都看的出来我是个清洁工。
　　“……他的眼神好像不大对劲啊。”蒋子瑞有些微颤地说道：“好像，好像……”
　　他的“好像”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拿着扫把朝孙大飞砸了过去。
　　“X你妈！”我大吼着，趁孙大飞捂脸的时候一脚踹向他的胸膛，将他踹了个四肢朝天。
　　“王浩，你敢打我们？！”张维宁一拳朝我砸过来。我躲开他这一拳，同时反手掐住他的脖子。蒋子瑞从另一边攻过来，我一甩张维宁的身体，将张维宁甩到蒋子瑞身上，两人重心不稳地跌倒在一起，半天都爬不起来。扫把实在没什么杀伤力，我将扫把一丢，就扑到孙大飞的身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打的他杀猪一样嗷嗷叫唤。
　　张维宁和蒋子瑞终于爬起来，奔过来朝着我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浑然不顾，只管打着身下的孙大飞。孙大飞大喊道：“王浩，你敢打我，你不怕阳哥了吗？！”
　　“阳你妈痹！”我大骂着：“你让他来找我试试看！”我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把孙大飞打的不动弹了才站起来，猛地又扑向张维宁。我发现他们的身体真是脆弱，根本经不住我任何的一击。张维宁被我轻松的推倒在地，我直接用脚狠狠去踹他的脸，用脚尖踢，有脚掌踹，不出几下这家伙就不动弹了。蒋子瑞大叫一声：“这家伙疯了！”掉头就跑。
　　我猛地追上去，朝他的后背一踹，那家伙被我踹的趴在地上。我过去拖住他的后领，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回来，丢在孙大飞和张维宁的身前。“老子叫你跑！”我使出全力，一脚踢在蒋子瑞的肋骨上。蒋子瑞“嗷”的一声叫唤，也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我发现自己在城高和北七经历过那么多次大架以后，对付这三个小角色实在轻而易举，无论是气势上还是狠毒上，我都超过了他们很大一截。这条街实在安静的很，尤其是在这冬日的傍晚，即便发生了这样激烈的打斗之后，周遭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三个人都在哼哼着，也不提“阳哥”了。我盘腿坐在地上，摸出一根烟来点上。
　　“能耐啊你们。”我说：“敢倒大粪在我家的门前？”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
　　“限你们十分钟内站起来把我家门口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否则我把你们打的不分昼夜都能看见星星。”说着，我掏出手机来放在地上。
　　“计时开始。”我说。
　

第217章、一辈子都不想
　　我一边悠悠地抽着烟，一边冷冷地看着他们，时间每过一分钟就报时一次。
　　“一分钟了。”“两分钟了。”“三分钟了。”……“七分钟了。”“八分钟了。”
　　我想一定是我打的太狠，否则他们怎么还爬不起来，只是在那里穷哼哼。“九分四十秒。”我站起来，冲着孙大飞的脑袋，抬起了脚。“我去，我去！”孙大飞哭嚎着，双臂撑在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我家走去。紧接着，我又把脚尖对准了张维宁，冷冷道：“九分五十秒。”张维宁全身发着抖，也终于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朝我家走了过去。
　　然后，我又把脚尖对准了蒋子瑞的脑袋。蒋子瑞的双手撑在地上，牙关不停打着颤，努力了几次也没站起来。“时间到，你没机会了。”我说完，一脚朝着他的脑袋踢了过去。蒋子瑞闷哼一声，当时就趴在地上不动了。竟然如此脆弱，真是对不起少年的身体啊。
　　我想，我真是越来越狠了。
　　我也没有理蒋子瑞，跟着孙大飞和张维宁朝我家走去。到了家门口，孙大飞和张维宁把之前扔掉的塑料袋捡过来。孙大飞看着地上一堆臭烘烘的粪便，又从旁边找了块木板过来，准备用木板把粪便铲走。我说：“不要用木板，用你们的手。”
　　孙大飞和张维宁愕然看着我，我却露出冷若冰霜的神色，重复了一遍：“用你们的手。”
　　其实在他们洒下粪便的时候，我有想过让他们全部吃下去，但那个场景单是想想也觉得十分恶心……还有不能否认的一点——我心软了。在我冷冰冰的注视下，孙大飞终于蹲下来，把双手插进那堆“宇宙超级无敌巨臭粪便”里，捧了一大把搁进了塑料袋里。张维宁惊愕地看着孙大飞，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用手捧。但在我看来，孙大飞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榜样。我走过去，按着张维宁的后脑勺，冷冷地说：“我数三下，如果你还不动手，我保证你的脑袋会和这一堆粪便融合为一体。”
　　张维宁扭过头来看着我，目光中充满恐惧和害怕，那种眼神就好像第一次认识我。
　　“不认识了吗？”我笑了：“我叫王浩，被你们欺负了三年的王浩。”
　　介绍完自己，我开始数数。

“一。”
　　“二。”
　　在“三”还没有出来之前，张维宁猛地蹲下了身子，将他的手插进了那堆粪便之中。
　　两个人呼哧呼哧地干着活，而我则退到一边监工。足足有二十分钟，两人才把地上的粪便清理干净。不用我说话，两人便提着塑料袋灰溜溜地走了。因为大街还没扫完，所以我也跟着他们过去了。走到先前打架的地方，蒋子瑞竟还在地上躺着。我走过去一看，蒋子瑞倒是大睁着眼睛，但是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恐惧。
　　“把他抬回去吧。”我拿起先前被自己丢在路边的扫把，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扫起街来。
　　孙大飞和张维宁分别抬着蒋子瑞的胳膊和腿，带着他离开了这片贫民窟。我想这里会成为他们的一个噩梦，大概很久很久不会到这里来了吧。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就在我快要把这一片扫完的时候，走过来两个穿着制服的**。我心里一咯噔，难道他们报警了？
　　“你叫王浩？”其中一个面容凶狠地说道。
　　“对。”我把扫把丢在一边，无奈地说道：“不过是孩子打架而已，用的着你们出动吗？”
　　“少废话。”另一个**说道：“有个叫蒋子瑞的被你踢成脑震荡了，你爸妈在哪里，叫他们一起去趟***！小小年纪就下手这么狠，必须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还不到半个小时，竟然就送到医院——查出脑震荡——报警来抓我，现在的医疗水平和出警速度都是日新月异啊。”我满含讽刺地说道。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他们三个人的家庭条件都不错，捣点这个鬼还是很容易的。
　　“少年仔嘴巴挺呛啊。”两个**分别扭住了我两条胳膊。我当然不会自以为牛逼到可以和成本人对抗——就算能，我也不会和**硬碰硬的。“老实了吧？”那**笑道：“建议你态度好一些，受的苦也能少一些，否则……哼哼！”
　　“赵哥，赵哥！”一个胖子从远处气喘吁吁地奔过来，竟然是邹阳。
　　“阳子啊，你咋来了？”那**满面春风，就好像邹阳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邹阳奔到我们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赵哥，蒋子瑞那医药费我出，你们把王浩放了吧。”
　　俩**大眼瞪小眼，他们当然知道邹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双双放开了我的胳膊。那个被邹阳叫做“赵哥”的**说道：“阳子，你不是跟瑞子他们关系挺好吗，怎么……”
　　“我和浩哥关系更好啊！”邹阳过来，亲昵地撞了撞我的肩膀，就好像我俩真的关系很好似的，“其实就是同学间闹了点误会，没什么的。赵哥，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行啦！”

赵哥又和另外一个**对视一眼，说道：“你们孩子的事，自己解决当然更好，我们也懒得去管。行，那我们就走了。”两个**来的快，去的也快，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浩哥，孙大飞不懂事……”邹阳搓着手，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我没理他，捡起地上的扫把，又扫起了大街。邹阳跟在我身边，我走一步，他也走一步。
　　“蒋子瑞那孙子真狠，开口就要两千块钱，他爸妈也不依不饶的，是我亲自去说了说，他们才肯罢休的。”邹阳满脸堆笑，在我身边絮絮叨叨着。我倒忘了，邹阳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算是呼风唤雨，毕竟有个当官的爹娘嘛，谁还不卖他几分面子？
　　“几个意思？”我瞪着他：“想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再承承你的情？”
　　“不是不是。”邹阳慌了：“浩哥，您在北园那么照顾我，我帮你一次是应该的……”
　　“第一，我没照顾过你，我做梦都想杀了你，我就是这么心眼小。”我说：“第二，别再叫我浩哥，想让我和你说几遍？”
　　邹阳哑了火，心虚地看着我。我没再理他，继续扫起街来。仍旧是老样子，我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一步，就好像是我的跟屁虫一样，就好像是孙大飞、卢翔他们跟着他一样。
　　我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你没跟他们说我在北园的事吧？”
　　“没有……”邹阳低下了头。
　　我笑了一下，再没说话。他当然不会说，就和卢翔一样，说了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我们班的同学很少有在北园念书的，大概有十几个吧，城高的只有邹阳，北七的只有卢翔，其他学生都分布在北园其他学校，离我们那边远了去了，消息更不会传过去了。其他学生要么像孙大飞他们一样整天闲晃，要么考到了其他县城的高中，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
　　“不说是对的。”我狠狠地说：“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叫你在城高呆不下去。”要是让我们班同学知道了，他们的父母也就知道了，传到我父母耳朵里也是迟早的事。我父母知道我老是打架，却不知道我在城高已经……称霸。在家长的印象里，这个词该不是什么好词，和那些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小流氓小混混脱不开关系。我在父母眼里永远是那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孩子，即便和人打架也是情非得已、无可奈何、忍无可忍。
　　“不会的不会的。”邹阳在我面前立了保证：“我一定不会说的，我也会让卢翔守口如瓶！”

“嗯。”我没再说话，仍旧在扫着大街，还有几十米就扫完了。
　　“王浩，有个事要和你说下。”
　　我没理他，我知道他一定会自己开口。果然，邹阳继续说道：“咱班大年初五聚会，班长不想叫你的，但我跟他说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咋能不叫呢？所以就由我来通知你啦！”
　　我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猜错，你跟班长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定露出了奸笑吧？”
　　邹阳奇怪地看着我；“您怎么知道的？”
　　呵，我当然知道。班长肯定以为邹阳是故意叫我过去，故意想当着全班的面羞辱我的，和孙大飞他们说的一样，邹阳欺负我已经欺负成了习惯。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今已经风水轮流转了，先前那个欺负我的邹阳，现在巴巴地跑来叫我浩哥，帮我解决麻烦，还主动帮我出医药费，殷勤着呢！只是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能说出来。
　　邹阳又问：“王浩，那你去不去？”
　　“不去！”我恨恨地说道。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那些同学，一辈子都不想。
　　“王浩，你就去吧。”邹阳可怜巴巴地说着：“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少个人多不自在啊。”
　　“不去！”我把扫把扔在地上，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性，大声吼道：“给我滚！”
抚琴的人说：
猜猜邹阳用什么方式说服了王浩参加同学聚会？

第218章、你必须得去
　邹阳仍是不滚——哦不，仍是不走，死皮赖脸地跟在我身边，像是摸透了我，知道我嘴上骂的狠，却不会动手打他。——人家毕竟刚帮了我个大忙，而且自始至终都对我很尊敬。
　　“王浩，你得去，你必须得去。”邹阳一会儿绕到我左边，一会儿绕到我右边。
　　“我怎么着就必须得去？”我拿眼睛斜瞄着他。
　　“因为……”邹阳满脸堆着笑：“李珊曼也会去啊……”
　　我的脑袋木了一下，就像是突然断点一样。紧接着，手和脚也都木了，一动不动。
　　李珊曼，我在初中时暗恋的女孩。她是我们班上最受欢迎的女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男生都喜欢她，包括孙大飞、张维宁、蒋子瑞他们。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李珊曼的身边总是围满了男生，和夏雪在城高时的待遇一样，都是公认的准班花。每个班上都有一个特别受欢迎的女生，和一个特别受欢迎的男生。——就像，每个班上都有一个特别受欺负的学生一样。
　　李珊曼是很可爱的女孩，说话温柔笑容甜美待人有礼，喜欢穿粉色系的衣服，头上戴着亮闪闪的发卡，鞋子永远都刷的干干净净。她是班上男生心中的女神，也是我心中的女神。
　　只是，因为我是班上最受欺负的男生，李珊曼始终对我却很冷淡，甚至会刻意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我是醉汉在街边留下的一摊臭不可闻的呕吐物——人人避之不及。
　　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让同学间互相抽背课文，于是大家趁机乱窜座位。那是我第一次距离李珊曼那么近，我小心翼翼地坐到距离她一个座位的位置，假装专心致志地背课文，却用眼睛不时瞄着她。真是美丽的女孩！我在心里感叹着，她的眼睛如同萤火虫一般闪闪发亮，她的睫毛如同鸟羽一般柔软细长，她的脸蛋如同洋娃娃一样白皙光滑……
　　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我从没奢求自己能拥有过她，哪怕就像是现在这样，能近距离地看着她已经让我觉得十分幸福。随着我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多，李珊曼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和不轨之心。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个厌烦的神情，拿着语文书站起身来，走向别处——最少十个座位那么远的距离。
　　我们之间隔着十个座位，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让我觉得有十个星系一样遥远。
　　我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在青春年少时和我有一样的经历，看着喜欢的女孩和别的男生肆意地打情骂俏，而自己却连和她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想想就心酸啊。那一堂课，距离李珊曼十个位置的我，距离李珊曼十个星系的我，流了整整四十分钟的眼泪。后来语文老师把我抽起来背课文，我结结巴巴的一个字也背不出来，课堂里到处充斥着嘲讽的笑声。可是这算得了什么呢，相比李珊曼对我的冷淡和疏离，算得了什么呢？
　　即便如此，我仍旧迷恋着李珊曼，像是卑微的乞丐迷恋着高贵的公主一样，初中三年情窦初开的情怀，尽数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穿着名牌开着宝马出现在李珊曼面前的情节，永远只存在于我的幻想中罢了。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
　　我在日记本上倾诉着自己的爱慕之心，用最美丽的字眼描述着有关她的一切。直到卢翔把我的日记本翻出来，在讲台上用猥琐的语气朗读着我的日记，逗得班上同学哈哈大笑，以至于李珊曼都红着脸指着我说：“不许你再写我，你这个恶心的人！”
　　我的自尊，被狠狠地践踏在地上，如同被丢在沙滩上的鱼，奄奄一息等待着死亡。
　　那是李珊曼和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对任何人都语气温柔笑容甜美，唯独对我一个语气狠毒冷若冰霜。李珊曼从没欺负过我，可她的冷淡同样让我饱受折磨。而我却没有因此迷途知返，仍旧痴痴地迷恋着她，能够看她一眼便觉得无比幸福。即便下一秒她的脸上便会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却扔像饮鸩止渴般一次次偷看着她。
　　直到我在城高遇见夏雪，那个在班上和李珊曼有着同样待遇的女孩，却不因我被人欺负、排挤而远离我，反而一次次的鼓励我，支持我，不仅让我走出被人欺辱三年的阴霾，也让我走出李珊曼带给我的痛苦。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李珊曼，但是邹阳在我耳边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唤起了我似乎早已忘怀的记忆。我还爱着李珊曼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爱着夏雪，爱着桃子，我有两个那么好那么好的女孩，甚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