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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贴]踏歌行 BY 倦倚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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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一次,你问我信不信报应,我说我不怕,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做恶梦。。。。。。。。。” 

“别说这些话。”戚少商连忙打断他的话道,“我还说过,人不能老捧着老黄历看,你怎么就不记得呢?以前的那些事,我说我能放下,就不会再有任何人可以让我重新去面对。包括老八也不可以。” 

顾惜朝也不是不信任戚少商,患得患失也不是顾惜朝的作风,只是千里追杀的经历,他那么多朋友的死,真的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那里面还有对戚少商有着重要影响的雷卷,顾惜朝对上戚少商的眼睛,问道:“那雷卷呢?” 

“卷哥?”戚少商微微一征,道:“将来到了地底下,我再去跟卷哥解释。跟一个抗辽英雄算旧帐,这样的事情,卷哥也不会做的。” 

“可是。。。。。” 雷卷死的时候,戚少商吐血的惨状是最真实的内心写照,想想都觉得心悸。

“没有可是。卷哥对我很重要,你对我也很重要,卷哥已经不在了,我不想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这十几天,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别看我总是以狮子自居,其实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惜朝,你也不要这个样子,我最喜欢你那种嚣张得不行,自信得连老天爷都不放在眼里的样。” 

顾惜朝虚弱地点了点头,靠在戚少商的肩膀上,无力的半闭了眼。也许是因为受伤,也许是因为这个肩膀可以依赖,顾惜朝毫不介意自己所流露出的另一面,像个惹人怜爱的孩子一样。 一张脸白得泛青,连嘴唇都是灰白的,眼窝和双颊都陷了下去,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戚少商强忍想吻下去的冲动,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让顾惜朝无法承受,只是温和地说道:“累了吧,床上去躺着。明天一早还得有一阵子忙呢。莫珑这会儿应该在等老八给带点消息回去,她心里也一定很着急。她的意志已经到了薄弱的时候了,等天亮了,我们再摆出架式出来,她肯定是有什么说什么。到时候六扇门的人来,我们脸上也有光些。” 

顾惜朝知道戚少商一向不屑做这样的事,这么说全是为了哄自己开心,不由得一笑道:“你啊,满脑子的侠义,正气,当你的敌人,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戚少商也笑了:“这些事咱们就别讨论了,床上睡去吧。多休息,伤势好得才快些。” 

被穆鸠平这么一闹,原来就疲惫不堪的顾惜朝更加觉得难受,头一阵阵地发晕,还伴着耳鸣声,于是也不再强撑,被戚少商半哄半劝的抱上床,晕眩中直觉戚少商就在旁边守着他,温暖的手掌抚过他的额头,停在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按着。心里大感安稳,眼皮渐渐发沉,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顾惜朝慢慢的闭上眼,呼吸也渐渐地平稳下来,戚少商安下心来,躺到一旁的床上去,也很快睡了。自顾惜朝受伤后,他每夜都是提心吊胆,没人踏实的睡过一个囫囵觉。现在,顾惜朝不仅逃出鬼门关,性命再无大碍,而且两人互通心意,更是意外之喜,直觉从未有过的舒坦,也放心地睡了过去。


64楼2007-06-25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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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突然间外面又传来人沸马嘶的声音。

    顾惜朝从睡梦中被惊醒,这一下醒得猛了,头炸开似的一阵疼,不由扶住了额头,呻吟着道:“怎么了?”戚少商也醒过来了,连忙说道:“你别乱动,我出去问问就知道了。”话音未落,赫连春水已经到门口,在跟守兵说话。 

    “小妖吗?”顾惜朝扬声道:“出了什么事情?” 心里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不然就算是辽军突然来袭,赫连春水也决不会过来惊扰他的。

    赫连春水很快就掀帘进来了,道:“莫珑跑了,老八放走的。追兵追了几十里路,结果老八用了招声东击西,把人全引到他那边去了,老八抓回来了。莫珑还在找,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顾惜朝和戚少商相顾无言,穆鸠平哪里懂得声东击西,多半是莫珑的主意,扔出穆鸠平让他引开追兵,偏穆鸠平还傻瓜样的甘之如饴。 

    几个士兵很快把捆得结结实实的穆鸠平带了进来。穆鸠平此刻满头满脸都是雪混着泥,雪化成了水,顺着头发滴下来,衣服也撕烂了好几处,还有些血迹,半干半湿的裹在身上。

    戚少商气得直抖,颤声道:“老八,你是不是发昏了,你居然私放敌人,你知不知道按军规这是死罪。” 若不是见穆鸠平的样子也是狼狈不堪,他早就揪住领口开骂了。

    穆鸠平瞪着眼道:“死就死吧,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连云寨上的兄弟都死在了顾惜朝手上了,现在也凑齐的时候了。” 

    “你——”戚少商恨不得扇他一耳光,这么个死法能跟劳有光他们比吗?“为了那么个坏女人,见了劳二哥他们,他们也会替你害臊。” 

    “大当家的,你说到坏,我只怕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顾惜朝更坏了。他做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连云云寨、毁诺城、霹雳堂,随便哪一处的血债,都够他死上个十回八回地了。跟他比起来,莫珑算什么,他本来就是辽国人。为辽国做事,就跟咱们为大宋做事是一个理。我没那些状元之才,说不出那些大道理。反正你能放过顾惜朝,我就能放过莫珑。” 

    顾惜朝头还在疼,阴着脸不说话,戚少商怕他胜怒之下,杀了穆鸠平,毕竟穆鸠平犯的是军规,他也没理由救他,只能盼着穆鸠平先认错,“我放了顾惜朝,他可以替大宋抗辽,你放了莫珑,那就是放了条毒蛇。你到底知不知道错?” 

    穆鸠平压根不领情,“大当家,你别说那好听,顾惜朝是在为大宋抗辽吗?而且莫珑也答应了我,她不会再回辽国了。她会隐名埋姓找个地方躲起来。不问世事。”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信她,当年顾惜朝不也是指天划地的发誓赌咒,你也信了他,才有那么人白白地。。。。。。。”却听得“啪”地一声响,穆鸠平不由自主的闭了嘴,却是顾惜朝扔了刚捧到手里的一碗参茶。案上的烛火被他带起的风吹得半明半暗的摇晃,映在他的身上,却是深沉得狰狞可怖。满屋子的都征征的瞧着他,连穆鸠平也被震慑了,整个大帐里死一般的寂静。最终顾惜朝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摆摆手,叫人押了穆鸠平出去。 

    开导穆鸠平不是他份内的事,而穆鸠平似乎也不要任何人开导,他已经铁了心为莫珑一死。穆鸠平说得不错,顾惜朝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这种比较,顾惜朝还是觉得是一种侮蔑,这才是他愤怒的根源,至少在感情上,他顾惜朝没有欺骗过任何一个人,莫珑算什么,打着爱情的幌子,招摇撞骗哄着穆鸠平给他卖命而已。 

    然而人有聪明愚蠢,爱情却没有高低贵贱,任何一个人陷了进去,毒药都成了琼浆。 

    “你别杀他,他是我连云寨的最后一个寨主了。”戚少商一时情急,顾不得人多,抓住顾惜朝的手腕道。 

    “我也没打算杀他。”顾惜朝抽回手,看了看一旁也是一脸为难的赫连春水道:“这事,小妖你看着办吧。” 
    “要不,打他两百军棍?”赫边春水沉吟了好一会儿,眼睛瞟着顾惜朝吞吞吐吐地说道。“呃。。。。这一路上,老八也算是立了不少功的。而且。。。。。以后还也可以戴罪立功的。”

    顾惜朝火大地道:“都看着我做什么!要打军棍就军棍!我有说过要杀他吗?” 
    


    65楼2007-06-25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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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鸠平身强体壮,两百军棍对他来说,不值什么,也就只是煞了煞他的莽撞。时间飞逝,转眼就到农历新年。顾惜朝的伤势在戚少商的精心料理下,一日好似一日。只是自穆鸠平放走了莫珑之后,顾惜朝一直不是很开心,毕竟从此没了线索再查辽国混进宋朝的奸细。毕竟这是最好能报答铁手的方式。而穆鸠平挨了军棍后,就一直告假,躲着不见人。戚少商倒是有提过让他过了年就回连云寨,但是穆鸠平生硬地来了句:“等我将来死了,叫兄弟们带着我的尸体回连云寨。”戚少商就没了主意,只有听之任之。顾惜朝猜想他心底还残存着再见莫珑一面的侥幸,也不点破。反正穆鸠平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去投靠辽国。

      这一天,戚少商正和赫连春水一起巡察军营。本来这些事一直是顾惜朝在做,自他受伤以后,就成了戚少商和赫连春水的事了,伤势渐愈之后,戚少商怕他累着,也因边关苦寒,风沙不断,怕伤势又有反复,说什么也不准他下营地,只是让他处理各处来的公文信函。时逢年关士兵们都要写信回家,营里的书记官忙不过来,有胆大的求到顾惜朝面前,顾惜朝也就答应了,每天他的帐蓬外都有排着长队等他帮着写信的士兵。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商议全军上下过元宵节的事情。赫连春水倒是很想念那天顾惜朝做的全羊火锅。掇唆着叫戚少商去怂恿顾惜朝下厨房。

      戚少商想了想道:“也行,你帮我去弄几坛不掺水的炮打灯回来。”

      “大年夜的晚上,你可都没让顾惜朝沾酒呢。”那种一口下去满头烟霞烈火的炮打灯,赫连春水并不喜欢,他也知道戚少商不是很讲究这些,这么费心自然是为了顾惜朝。

      “这不又过怕半年月了吗,上次没让他喝酒,他好几天都没给我好脸色。炮打洒烈是烈了点,尝一点应该没事的,而且惜朝也比较喜欢炮打灯。”

      “当初怎么没见你花点心思哄着红泪,倒是让她受了不少委曲。”提起旧事,赫连春水又有些牙痒痒。

      “我要是哄好了红泪了,还有你什么事吗。再说了,命中注定,你赫连春水才是能哄得红泪倾城一笑的人。”戚少商一向一诺千金,当初白白担误了息红泪的青春是他的错,他并没有怨恨过赫连春水抢走息红泪,相反,正是息红泪的悔婚才让他有机会走近顾惜朝。

      “那倒也是。”赫连春水哈哈一笑,又眨了眨眼道:“瞧你这巴结顾惜朝的样,多半还没。。。嘿嘿,到时候,要不要帮你灌醉了顾惜朝。这人酒量差得要命,又经不住激。”

      “小妖。我今天才知道你才是最厚颜无耻的人。”戚少商说得正气凛然,赫连春水又是一阵大笑,心里却也有些佩服,两人明明有情,现在又住在一个帐蓬里,亏戚少商也忍下来了。想必是因为顾惜朝一直未曾全愈的原故,可这戚傻子也不想想,等他伤好了,神哭小斧能让他近得身了?

      果然,顾惜朝看到炮打灯脸上顿时笑意款款,再加上赫连春水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寻这不掺水的炮打灯是如何的不易,如不是戚少商再三求他云云,心里越发的感动。眼见人多,连久已不露面的穆鸠平都被戚少商拉来了,不好说什么,只是端了酒细细的品尝,忽然想到醉酒误事,被莫珑生擒活捉,忙放下了碗去问赫连春水守备的详细情况。

      赫连春水笑道:“放心吧,这次不会再有事了,我的死士们都守在四周呢。你顾惜朝要是再出事, 我赫连家也不用守边关了,卷了铺盖回老家算了。”


      66楼2007-06-25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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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对于这场酒宴最深的记忆,不是众将轮番着来敬酒,也不是燃放了大半夜的烟花。而是在第二天醒来以后。睡倒是睡在自己帐蓬里,也是在自己的床上,只是床上还多了一个人,是戚少商,他强有力的手臂膊横在他身上,半搂半压的睡地一旁。自己衣襟大开,露出大块白暂的肌肤,胸口还有两道可疑的痕迹。 

        顾惜朝见两人暧昧地纠缠在一起,这一吓,比起那日酒醒后全身被绑的恐慌还要多几分。推开戚少戚的胳膊,还没起来,那只胳膊又横了过来。好容易爬起来,却听嗤的一声轻响,被压在戚少商身下的衣服撕开一条口子。

        “戚少商,你混蛋。”顾惜朝忍无可忍,提了戚少商的耳朵,死力一拧。戚少商大叫着醒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你鬼叫什么,死一边去。” 什么炮打灯,全是变着法子算计他呢。顾惜朝气得半死,枉自自己总是觉得自己聪明一世,糊里糊涂地就让人扮猪吃老虎,占了便宜去了。

        “我?我又怎么了。” 

        “这是你睡的地方吗?” 

        “是床就是睡觉的地方。”戚少商还是有点迷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顾惜朝生气的原因,道“你当我愿意睡着这里啊,是你昨天喝多了,让我睡在这里的。”想是昨天顾惜朝的醉态十分可爱,戚少商忍不住吃吃直笑。

        “你还笑。”顾惜朝毫不客气的狠踢了他一脚。道:“我喝多了就喝多了,你这么做算是大侠做的事吗?” 

        “我做什么呢我?”戚少商委屈地道:“你酒量浅还非得跟人斗酒,喝醉了也不老实躺着,你非抱着我,我推都推不开,小妖都可以做证。我送你回来后,本来还想接着去喝酒的,是你死揪着我。你看。。”戚少商拉开衣领,脖子上果然有道抓痕。这委屈倒也不是作假,他自己才知道昨夜他忍得有多辛苦,那柳下惠实在不是人人都当的,只是看着顾惜朝醉得人事不醒,要真做了什么事,实在是跟强暴和迷奸没啥区别。戚少商还没荒唐到这地步。 

        见顾惜朝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戚少商心头大乐,从来就没见他这么窘过,坏笑着凑到他耳朵,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我没趁机做点什么,你很失望啊。”说罢,还故意冲他的耳朵吹了吹气,顾惜朝顿时红了脸,连忙要躲开。却被戚少商一把搂住。 

        戚少商一身的蛮力,顾惜朝自然挣脱不开,嗔道:“你放手。再不放手,我生气了。”

        “我就是不放,反正你现在也生气了。左右也不过是个死。还不如。。。。。” 

        “再胡说八道,我真生气了。”顾惜朝提高了声音继续恐吓。 

        戚少商被他一吓,有些胆怯,偷眼望过去,心却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只见顾惜朝脸如飞霞,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底流出来的并不是气愤,而是说不清楚的情愫,是盅惹?是挑拒?还是引诱? 

        “惜朝。。。。。。” 

        “嗯。”顾惜朝随口应了一声,抬眼见戚少商变幻的神色,这低哑的一唤,分明是隐不住的情欲。顾惜朝连忙去掰戚少商紧拥着他的手:“戚少商。。。。。” 

        戚少商喉咙一阵发干,紧紧拥住他,推到在床上,道:“惜朝,以后叫我少商,好不好?” 

        “少商。。。。”软软的鼻腔刚一出口,顾惜朝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魔了,居然这么听他的话,正要打起精神,训斥他几句。戚少商已低头吻上他的唇,轻吮慢吸。他的唇温润柔软,整个人带着一种迷人的清香,甜美而且生涩。 

        顾惜朝也是血气方刚,哪经得住他如挑逗,头轰的一声炸开,仿佛又出现了炮打灯被咽下喉咙时的烟霞烈火,只是这番亲吻比第一次喝炮打灯还要刺激得多。整个人云里雾里,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任戚少商滚烫的舌肆无忌惮的掠过他的唇,撬开他的牙齿,带着微微的酒香霸道缠他嘴里的柔软。炙热的手更是大胆的伸进他衣服,贴住他清凉的肌肤游走,所到之处带起片片红云,阵阵轻颤。

        两人早已是情根暗种,只是彼此隐忍,此时干柴烈火,都不知是身在何方。正昏天黑地间,外面有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的,脚步在帐外停了下来。大声说道 :“禀报顾先生,土城有紧急书信送到。” 
        


        67楼2007-06-25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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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隔着窗缝看见铁手站在院子里,心情有些复杂,这个人是他的朋友,对于朋友戚少商可以两肋插刀。但是这一回,他恐怕要有负于这个朋友了。任何一件事,迁涉到了顾惜朝,戚少商就不在是以前的戚少商了。他回过头来对正喝汤的顾惜朝道:“他对你真的很好。“ 

          “是吗?”顾惜朝答得波澜不惊。他本就聪明绝顶,除了会因为戚少商才做些糊涂事,任何事都别想瞒得了他。铁手对他的好,他也铭记在心,但是记得好跟顺他的心意是两回事。

          细白瓷的汤勺在碗里碰出清脆的声响。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这汤勺,被顾惜朝拔弄着,完身不由自己。“我不如他。” 

          顾惜朝一愣,手里的汤勺滑里汤碗里。静静地卧在碗底。这句话曾经也是他说过的,因为晚晴,他对黄金麟说过的,他不如他——他顾惜朝不如铁手。没想到,今日今时,因为他顾惜朝,这个一向自信满满从不相信失败的戚少商也会说出这一句话来。 

          见顾惜朝愣神,戚少商生怕他又生出别的心思来,忙抱住他,低声道:“我的确不如铁手,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决不会放手。” 

          顾惜朝挣脱戚少商的拥抱,不意外地看到了戚少商的失落。枉自他总是说狮子再怎么受打击也还是狮子。

          顾惜朝垂下眼帘,嘴角闪过一丝微笑,蓦然间抬起双眼,落在戚少商的脸上,戏谑地道:“堂堂九现神龙,居然也这么不自信了,你不是常说狮子再怎么受打击也还是狮子吗?托你摆出狮子样让我看看啊。”

          戚少商笑道:“再怎么凶猛的狮子遇到了你,也能被你折腾得半死。你呀,以前就是想法子骗我,现在就是想尽一办法折磨我。我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顾惜朝被他的话逗得直笑,好看的眉毛扬了起来,清亮的眼睛微眯,得意与天真浑然一体,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笑声未绝,见戚少商又伸过手来。顾惜朝连忙闪身躲过,说道:“别闹,铁手多半还在外面呢。”

          戚少商泄气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他在外面。这回他陪钦差一起过来,还真的吓人一跳。不过也好,这回谋杀钦差的案子你是犯不下来了。”

          “不管是谁来,有你戚大侠死拦着,我的神哭小斧怕是都很难出手了。”想到铁手送他的那只小斧,顾惜朝又转开了心思,什么时候用那只小斧头来气气这位以仁义自居的大侠。谁让这个人的喜怒哀乐都这么鲜明、坦荡,从来都不隐藏。

          “朝廷派人来土城,铁手偏就跟来了,我就知道没那么巧,多半是他主动跟神侯说的。”诸葛神侯自然是想救赫连家,但是铁手的动机,戚少商也能猜出一二来。

          铁手此次来土城,的确是在诸葛正我面前主动请缨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顾惜朝。原以来分开以后,自己对慢慢地打消对顾惜朝的荒唐念头,然而相思如酒,越藏越烈。这一次,本来打算抛开一切顾虑,对顾惜朝一吐衷肠的。谁知,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戚少商,这个跟顾惜朝之间原来是血海深仇的人,铁手也知道戚少商心胸袒荡,称得上光明磊落四个字,虚情假意耍手段骗顾惜朝再找机会报仇的事,他是不会做的的。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戚少商与顾惜朝以这种姿态走在一起,也许是不放心,也许是不甘。 

          顾惜朝不是晚晴,铁手再怎么负晚晴,在晚晴的心里铁手依然有一席之地,但是顾惜朝是那种感情毫无屏障的人,不爱就是不爱,爱了就绝对不会给自己留后路。这是铁手很难接受的。他照顾了他三年,并不是只想听他叫自己一声大哥。 

          当然,铁手再怎么心烦意乱,也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保住顾惜朝的周全。 

          赫连将军也是知道铁手与戚少商还有顾惜朝三个人是朋友。这次铁手来土城,也算是神侯府在帮他,但是所有的事情还得自己去解决。赫连将军与铁手深谈之后,铁手很快返回与钦差见面。说顾惜朝本是改名换姓躲藏在军营里,现在已闻风而逃。还请钦差大人加派人手,四处抓捕。那钦差也是听说顾惜朝的恶名的,跑了就跑了吧,他自然是没胆子去追捕的。钦差代天子发令,令赫连将军即刻回京面圣请罪。铁手代监军之职留在边关,并负责就地寻访顾惜朝。 
          


          71楼2007-06-2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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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不屑地轻哼一声,懒得跟他辩驳。目色却是一片清光,像冰雪初融的河潭,冷冷地冒着寒气。

            “你有什么好建议?”赫连春水问道 

            “小妖,你若是舍得下你世袭将军的封号,我陪你去京城,别说老将军只是软禁在赫连府自家的别院里,就算是刑部大牢,我也帮你也把老将军救回来。” 顾惜朝阴沉着脸说道。目光转向铁手。铁手自然知道这话一半是说给他听的。顾惜朝挑明了要劫人,六扇门又能怎么样,铜墙铁壁也未必拦得住他。想想还是戚少商厉害,这神龙名捕,说不做就真的能不做,单是这份果断,铁手就自愧不如。 

            赫连春水苦笑摇头:“不是我舍不得这世袭将军的虚名,我爹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这种犯上作乱的事,他是不会领情的。再说我爹的观念那天也说得很明确了,我们若是冒然离关,边关的百万将士,只怕都会心生去意。这鬼门关算是白费了你一番心血了。”

            息红泪道:“那我们还是想办法拿下幽都城吧。” 

            顾惜朝叹道:“我并不想打击你们,只是就算我们拿下了幽都城,又能怎么样。赫连家功高震主的嫌疑又坐实了几分。以前赫连将军还在土城,就想整你们,现在老将军在皇帝手里捏着呢。所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就是这个意思了事。” 

            铁手说道:“这一仗也不是完全不能打。顾惜朝擅长用兵,赫连公子和戚少商都会带兵,如是攻下幽都,也能叫金贼看看我大宋能人辈出,叫他们趁早打消别的念头。” 他身为监军,自然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口没遮拦,让赫连春水打幽都才是他的职责。

            “最有可能的结局是老虎没镇住,反而被虎伤。”顾惜朝直截了当地说道:“金国能借童贯的手,不费吹灰之力能让辽国的借刀杀人,变成鹬蚌相争,他日也能借昏君的手把半壁江山划入金国的版图。如果你们学得了我的不忠不义,倒还少生些闲气。” 

            戚少商无奈地说道:“可是老将军还被软禁着,我们要是迟迟没动静,说不定就真的被下了天牢了。” 

            “小妖,杀进汴京城和杀进幽都城,你选哪样。”顾惜朝转头问着赫连春水。相比打幽都城,劫人真的是比较简单的,只是赫连春水会怎么选,却不是他能做主的。 

            一个半月之后,已是春回大地,百花盛开的季节,整个边关,蝶舞宛转,鸟啼清脆,连空气都有绿草碧树的气息。经过细密筹划,赫连春水挂帅,带了顾惜朝,戚少商息红泪等人,以五十万的大军向北而去。 

            此地离幽都也不过数百里,一路上,也有辽兵拦截,宋兵外有戚少商诸将之勇。内倚顾惜朝计谋之奇,倒也是有惊无险地步步逼近了幽都。 

            这一日,宋军在狼山一带驻了营。隔了几十里外就是有辽国五十万大军屯守。 

            探子很快回报,这五十万大军的元帅正是众人在鬼谷关遇到过,还未正面交锋的萧叔寒,而萧叔寒阵前有位女将,却是众人的老熟人——莫珑。


            74楼2007-06-25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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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众将都看得明白了,顾惜朝才道:“鹤翼。这种阵法就守势而言,几乎是无懈可击,除非他自己撤了阵,或者我们有多于敌人一倍以上的人马,否则硬攻只有死路一条。看来萧叔寒这回是想跟我们比耐心。”赫连春水掂着老父,自然急躁。而且宋军已远离土城,如不速战速决,一旦粮草不继,胜算更低。 宋军这边自然不宜久拖。 

              众将领中虽然有没经历过火烧鬼谷关的,但这一路北上,也都见识到了顾惜朝的智谋。鹤翼阵虽难打,众将对顾惜朝却都是信心十足。

              接连几日,宋军都是加强戒备,闭营练兵,萧叔寒也不急,只是不停地下战书挑衅。顾惜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帐里,对着沙盘地图模拟阵形,困了就在床上躲一会儿,一时想起什么来了,就又爬起来翻阅兵书,查看地图。 

              离宋营不远,有条小河。这一日,戚少商练完了兵,带了几名士兵来河边给马洗刷。小河的这边岸上,几棵垂柳,嫩叶翠绿,而最嫩处仍带鹅黄;长条在轻轻摇曳,垂向水面。靠岸有几丛小竹,十分茂盛。竹、柳之间,竟夹有两棵桃树,枝上的桃花有的开得正好,有的含苞欲放,微风吹过,就有一片两片地落下了。有的落在岸边的青草上,有的落在水里,流向远处。 

              而河畔的一株桃树下,一青衣书生依树而立,正是顾惜朝。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戚少商把马丢给士兵,一个人走了过去。春光明媚,顾惜朝已除掉了颈部里浅灰的毛领,淡黄的里衣领口不高,线型优美的颈部,全露在外面,肌肤如杏仁豆腐一般滑润。而神情不自觉的茫然,眼睛望出去,似乎没有什么视线,走得这样近了。顾惜朝居然没察觉,他一向机敏过人,不是真正的烦心和费神,整个人决不会这么样没朝气。 

              “在想什么呢?” 戚少商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顾惜朝蓦然回神,听出是戚少商的声音,也不回头,只是浅浅一笑:“什么都没有想。” 

              “瘦得下巴都尖了,还说什么都没想。”瞟见四周没有注意到他们,戚少商忍不住伸手拂上他的脸颊。“每天夜里,你帐蓬里的灯火都是最后一个灭的。” 

              顾惜朝拔下他的宽大的手,任他一反手腕,牢牢的握住了,没有挣开。 “也不是为打仗才这样的。我一向少食浅眠,你又不是不知道。” 

              轻轻的摩挲着顾惜朝手心的薄茧,戚少商怜惜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向都有雄心壮志,一身才学也无人能比。不过俗话说的好,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能抵个诸葛亮呢。有什么事,敞开了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不行吗?” 

              “想到了什么,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边赫连春水带了人在巡视,见了他们两个在树下讲话,支开士兵,也走了过来。走得近了,刚才的威严跟主帅风范,一点不剩,连眉毛都搭拉下来了, 灰头土脸得不行。 

              戚少商好容易才有机会跟顾惜朝独处,哪里高兴小妖过来,道:“小妖,你怎么一看见我们就跟丢了半条命样的,不如回营去了。”顾惜朝忍不住翻了戚少商一眼,抽回手。

              “每天在人前,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我很辛苦的,在你们几个面前,我就不用装了吧。”赫连春水不再理戚少商,转头对顾惜朝道:“考虑下换个聪明点的人,好不好?” 

              顾惜朝哧一声轻笑,却意外地没有反唇相讥,倒是赫连春水愣了下:“顾惜朝,被软禁的那个是我爹,你不用这么死样怪气的吧。” 

              顾惜朝瞪了他一眼道:“没我,赫连家不会有这么一劫数。虽说打幽都多少有点被威迫的意思,但是既然来了,要是灰溜溜的回去,我没面子是小,倒是又把话柄给了你们赫连家的政敌。”

              “我倒没担心你破不了这阵,我只是担心我爹,他一生刚直不阿又不擅结交权贵,虽然这次在京里有神侯府照应,只怕也免不了受些闲气,他老人家多半也吃不消。” 

              “小妖,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种鹤翼阵,我也只是听说过,连兵书里都很少提。”顾惜朝摇摇头,无奈的苦笑。 

              赫连春水连忙说道:“我也不是在催你。破阵的事就你一个人操劳,我们都帮不忙。大恩不言谢,我要说什么,倒显得小瞧你顾惜朝了。这形势你看得比谁都透。。。。。算了,不说这个了,尽添些闲气。”赫连春水长叹一声,果然不再说破阵的事了,三个人说了阵闲话,赫连春水就一个人先回了营。


              76楼2007-06-25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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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赫连春水走得远了。戚少商才回过头来对顾惜朝说道:“惜朝,你心里已经想到破阵的法子是不是?”虽然询问,语气却极为肯定。 

                “没有。”顾惜朝不假思索的矢口否认,有些意外注视着戚少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不要骗我了。”戚少商转到顾惜朝面前,乌黑的眼睛直盯着他道:“你这几天都是心事重重的,偏偏又强撑着跟没事人一样。以前不管是什么艰难险阻,你都没有这样子过,我相信这天底下没有你破不了的阵,区区一个鹤翼怎么可能难住你。” 

                “你不要瞎猜了,有了主意我自然会说。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你陪我回去吗?”顾惜朝扬起笑脸,随手折了一枝桃花,斜睨着戚少商道:“这桃花开得不错,拿回去插在瓶里也不错。”花吐胭脂,凤眼含笑,花香人气清厮醉,花腮人面红相向。

                戚少商心里一阵狂跳,差一点就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连忙转了目光,望向远处青黛色的山林,道: “今天早上我进过你的帐蓬,看到了你画的作战草图,还有你批在七略上的那几句话,都是破阵的关键,是吗?” 

                顾惜朝脸上血色退尽,笑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不置信的望向戚少商:“不是。你看错了。“ 

                “我虽然没你那么博学多才,可是行军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东西,我还是能看懂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试一试。” 

                “你就这喜欢逞侠义。这么喜欢当英雄。” 顾惜朝脱口说道,少见的愤激与慌乱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认。

                戚少商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而且自信:“不是我喜欢,而是我们没有别的法子。于国,于家,我们都不能退缩。金国能联合宋打辽国,也能毁了合约来联辽打宋,毕竟相对于辽国,大宋的疆域更有吸引力。金辽两国平分大宋天下之后,再回去窝里斗,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这五十万大军若是退回鬼谷关,赫连将军再受牵连不说,金国可能也以大宋出兵不力为借口,撕了合约,大宋的兵马对付不了两个强敌,鬼谷关虽险,也保不了大宋的整个疆土。开弓没有回有头箭。惜朝,赫连家输不起这一仗,大宋也同样输不起。” 

                顾惜朝冷冷地一翻眼:“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大宋江山关我什么事?忠君也好,爱国也好,跟我没有半关系。”

                戚少商没理会他话里的尖刻,笑道:“我明白,你不是舍不得这十万将士,你舍不得只有我戚少商一个人。可是你想想,九现神龙的名号也是一刀一剑的拼杀出来的,我现在有逆水寒,又有金丝甲,没那么容易出事。就算你不跟小妖说,我也会自己去跟他说。但是如果你不把你所有的计划说出来。小妖不会知道怎么跟我配合。到时候,我就真的没有多少把握了。” 戚少商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用这种方式逼迫顾惜朝,然而时势如此,大侠不只是一个空名。

                “小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不开口,他根本不会答应派兵给你。” 

                “那。。。。。大不了,我自己带十万兵出发,现在我可以调动的兵马差不多也有十万了。我就用这十万人马赌一场。” 这一场赌局,戚少商知道自己必胜无疑。那个计策,他只是一知半解,冒然出动,自然是死路一条,但是他知道,顾惜朝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带了十万兵马去送死。

                果然,顾惜朝咬了下唇,沉呤半响才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戚少商,江湖侠义有千斤,他一个人就担了八百。也许他留得住戚少商,他跨越得两个人之间的血仇,却制止不了他的侠义,唯一的法子,就是他陪他着一起担负这侠义。

                吃过晚饭,戚少商拉了赫连春水到了顾惜朝的帐蓬。不意外的,铁手也在那里,陪着顾惜朝旁边查阅兵书。 而顾惜朝坐在案前奋笔疾书。

                “惜朝。” 

                顾惜朝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没有抬头。又写了阵子,才停了笔,待字迹略干,才封好了。厚厚的一迭,给戚少商道:“这一仗,你执意要打,我也拦不住你,这封信,你好生收了,别弄丢了。鹤翼阵所有变化走势,纷繁复杂,若是说了,只怕你也记不住,所以我都写下来了,如何诱敌,如何自保,都写上去了。” 
                


                77楼2007-06-25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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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春水疑惑地道:“原来你们两个早就想好计策了吗?” 

                  顾惜朝点点头,拉着赫连春水走到地图跟前,把计策说给他听。戚少商带十万大军沿狼山向东而去,做出沿小路绕过鹤翼之外,向幽都进发的假像。现在幽都的守军并不多,萧叔寒绝对不也冒险放宋军逼近幽都,他势必调动鹤翼的二十万拦截。戚少商与狼山为依托,边打边行,并且要伪装出四十万大军的样子,逼萧叔寒调右翼人马过来。到时候,赫连春水在带兵围攻正中间的十万大军,并且截断四十万辽军的后路。

                  赫连春水问道:“派人伪装你我,做出我们都在这十万大军里的样子,并不是很难,难的是十万人马怎么伪装成四十万的样子,并且不被人识破。” 

                  “行军的规矩,一般是二十人一帐,二十人为一组埋灶做饭。少商带的十万大军,五人一帐,五人一坑。而我们这里反其道而行之。趁入了夜,调二十万人马到后山密林里去,剩下的二十万,四十人一帐。“ 

                  “可是这也瞒不了多久。” 

                  “用不了瞒多久。少商在牵制敌人以后,辽军会派中翼或右翼的人马来试探我们,我们若是接连失败,他们定会以为平顶峰上的是我们主力。就会派右翼的人马过去。到时候,辽军中门大开,我们发二十万的人马攻打正中间的十万辽军,剩下的二十万负责拦截回撤的辽军。少商的十万人马靠地势自保也不算太难。但是,我最担心的这四十万大军不顾正中的十万人马,到时候,少商会撑不住。”

                  “真的很冒险。”赫连春水自幼于沙场历练,以少胜多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却不是这种近于做饵的打法。 

                  “你们应该想想怎么尽量保全了这十万将士的生命,而不是我。逆水寒是绝世好剑,还有金丝甲防身。” 戚少商本来只是想消除两人心里的余虑,话说完了,才想到金丝甲是铁手的。而铁手也在旁边。

                  铁手的脸在摇摆不定的烛火中跳动了下,没有人注意到他,倒是他自己沉不气:“金丝甲?”

                  “金丝甲,对我也没有什么用,所以我送给少商了。”顾惜朝淡然的解释了几句,他现在没有心思在这上面纠葛。 

                  铁手勉强一笑道:“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喜欢送人那自然也由你。” 

                  顾惜朝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提金丝甲的事,几个人围着地图研究起来。为了确保戚少商的安全,赫连春水把麾下大部分良将都派给了戚少商,另外又加派了五十名赫连死士。直到过了三更天,才算是结束了商讨。赫连春水告辞回帐休息。走了几步,见铁手还钉在那里,笑道:“铁二爷,如是没事了,不如我们出去巡逻吧,若是还有事,明日再来回顾惜朝说也是一样的。” 

                  铁手寒着一张脸,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跟着赫连春水出去了。 

                  帐蓬里只剩下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个人。 只有烛火嗤嗤燃烧地声音。饶是顾惜朝自踏入江湖来,险仗恶战都遇过不少, 当初毁诺城外,生死一线,都只是倔强的闭了眼,不肯有过半点哀求恐惧,而些时心乱如麻,总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要他开口留下戚少商。

                  随手端了一杯茶,那茶早已凉透,他喝了一口,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镇住了狂跳的心。涩声说 道:“少商。” 话一出口,就又咬着唇,不作声了。 

                  “我答应你,我一定回来。”见他这般模样,戚少商忍不住心里一痛,抱住他道:“我这一生最重诺守信,我答应了你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我知道。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只是。。。。。“”顾惜朝喃喃地低语一会儿,说不下去了,伸臂勾住戚少商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头。他一向都是冷面冷心,唯独只对晚晴和戚少商动了真情,然而晚晴已经不在了,他不想连戚少商也失去。但是戚少商也不能失去那种不知该称为光环还是阴影的忠义侠胆。爱一个人原来真的比恨一个人更辛苦。

                  “打完了这一仗,救回了老将军,我们就离开边关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江南,京城,旗亭酒肆都可以。”

                  “你陪我吗,哪里都可以。”

                  戚少商心里酸楚,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对于顾惜朝的心思,他一直都摸不透,他只知道他是喜欢他的,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迷恋一点不比自己对他的迷恋少。 他感觉得到怀里的人轻轻的颤栗,心痛的搂紧了他只说了一句:“我当然陪着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然后,就吻住顾惜朝如丝缎般滑润如薄荷般清香如山泉般冰凉的双唇,他的舌尖小心的开启,柔软的亲吻,像轻吮春天的树芽。

                  顾惜朝在他炙热的亲吻时渐渐地迷失了自我,他细细的呻吟,低低的喘息,轻而易举的就让戚少商倾尽全部热情与欲望。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痴痴地缠绕,如同藤的依托,树的牵挂。


                  78楼2007-06-25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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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


                    清晨,悠扬的琴声从顾惜朝的帐蓬里传出来,宛如一阵春风拂过绿茸茸的草地,散乱的羊群边走、边吃草,边发出嫩羔的咩咩叫声,欢快活泼,还有几只画眉在枝头宛转歌唱,然后音调变高,变得激情澎湃,仿佛急风暴雨,电闪雷鸣时,沙场上杀声震耳,万马奔腾。这一阵急促、雄壮、激昂的琴声过后,音韵逐渐平缓下来,好像海潮落去,月明风清,沙洲人静。 

                    戚少商就在这琴声中整装待发。铁手替他满满地斟了一碗酒,戚少商一饮而尽,清洌的酒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一些,脸上是自信的笑容,站得近了,铁手看见戚少商的嘴唇上有些细密的红红的牙印,沾了酒,映着日光,格外的刺眼。铁手头嗡的一下开始发胀。一直觉得有些事情不要去深想,就还会觉得自己有希望。也跟自己说过,苦苦的纠结不是铁游夏的作风。然而收放自如,对于在感情上一向拖泥带水的铁手来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戚少商并没有发现铁手的异常,见赫连春水也过来敬酒,忙拉过赫连春水,避开众人,低声叮嘱着他:“如果万一我回不来,你记得跟你的死士们把口径统一,就说我让辽兵捉去了。。。。。。惜朝,才能活得下去。。。。。。还有,他江湖上的仇家多,离了这边关,不知道又要掀起什么血雨腥风,也只有让他相信我还在辽国,他才能会留在这里。所以无论有多为难,你都得让他相信我没死。”

                    “嗯。”赫连春水待要再说几句话,只觉得喉咙发硬,眼睛一阵发涩。眼里有湿意在漫延,强行忍住了,不敢开口。一旁士兵送上两碗酒,赫连春水捧了酒,还未喝,一滴水珠滴落,在酒碗里泛起浅浅的琏漪。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了,赫连春水仰起头合着泪喝完了这碗酒,两人相视一笑,顿觉豪情万丈。

                    号角已吹响了,十万人马刀在腰,弓在手,铁手以监军的身份说了几句勉励之言,见赫连春水已离开戚少商的身边,便低了头,凑到戚少商的耳边,昏了头般咬牙切齿:“为什么?” 

                    戚少商看向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很快就又回恢复了清明,不由得一笑,这倒也不是胜利的笑,以前他有拿过铁手当情敌,自顾惜朝伤后醒来,两人互通心意后,他再也没有对铁手有过什么想法。已成为有了结局,过程再怎么样都不重要了,铁手无疑只是顾惜朝生命中一个过客,这跟有没有戚少商没有关系,三年的时间,任何人都做不到风清云淡,但是顾惜朝可以做到,残忍也罢,薄情也罢。他的狠绝也不是一天两天才形成,这是铁手所改变不了的,甚至他连认识都没有认识到。铁手也不是不好,只是他自己都没活明白,就在妄想重新塑造出另一个顾惜朝。

                    前面几排的士兵齐刷刷的盯着铁手,铁手这样的监军身份很不讨好,还好他一向不多言。此刻拉了戚少商,看不清表情的窃窃私语,士兵都有些诧异。铁手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不死心,只怕这一走,他永远也问不出答案了,就连也没机会。道:“我照顾了他三年,他甚至都很少对我笑。为什么他能这么对你,是不是因为我爱过晚晴。他就连一点机会都不肯再给我。“ 

                    戚少商略一垂首,想了想道:“如果你非要在晚晴姑娘身上找理由的话,我想,不会是因为你爱过晚晴,而是因为你负过晚晴。还有。。。。就是,你是铁游夏,我是戚少商。”

                    铁手走进顾惜朝大帐的时候,戚少商的那一队人马,已经走得很远了,连尘土都看不见了。整个帐蓬隐隐地还弥漫着两情欢愉的温热,顾惜朝就那么闲闲地坐床上,连琴也是放在床上的。他穿着浅黄的中衣,外衣斜斜的披在肩头,说不出的慵懒。见铁手进来,带起一阵风,顾惜朝微微皱了下眉,下额微抬。白暂的脖子上几个或淡紫或深红的印子,对上铁手的目光,聪明如顾惜朝自然知道铁手什么都明白了,他连掩饰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的盯着铁手,好像此刻应该觉得羞赧的是铁手。铁手不由自主的避开他的眼睛,落在了他平搁在床上的赤脚上。

                    他的脚上没有穿鞋袜,就那么光裸着,淡淡的阳光照在上面,玉青色的青筋隐约可见。玲珑得很的脚趾指甲,像贝壳那么整齐排列,泛着象牙般的光泽, 铁手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79楼2007-06-25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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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吗?”顾惜朝不动声色的放下衣摆,遮住了脚,这么灼热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毕竟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戚少商。

                      铁手觉得自己是有理由愤恨的,自已珍惜着的,舍不得去碰的,在极短的时间就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子,我。。。。。。你就这么对我的。。。。。”

                      “我跟少商的事,我不想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顾惜朝说得轻飘飘的,他也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爱了就是爱了,解释得清楚的话,那场千里追杀算什么,一场闹剧?接不接受更无关紧要,他顾惜朝爱什么人,不爱什么人,轮得上谁来接不接受?

                      “为什么会是他?晚晴不在了,你就这么放纵自己?”

                      顾惜朝挑起眉梢,道:“除了少商送回来的军情以外,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这件事无关的,请你不要跟我说。我不想听。”

                      他不容辩驳的语气让铁手怒气更胜,“你就这么在乎他,连战事都可以不闻不问了。”

                      “打仗的事我已经告诉过小妖了。从现在开始一切军务,由他全权负责,我只想静下心来等少商的消息。”顾惜朝硬梆梆的说道,转而又是委婉地一笑:“这个帐蓬里还有少商的气息,你不要进来打搅我了,我只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戚少商的气息无所不在,都让他想起戚少商温暖的怀抱,他真的很想沉迷在这种气息里,而不是总被铁手打扰。

                      “你够了!”铁手终于忍耐不住,冲了过去,抓住顾惜朝瘦削的肩头:“为什么,你总是只想到他,我哪点不如他。这三年来,一直是我在照顾你,不是戚少商。”

                      铁手的冲动,顾惜朝有些始料不及,眼里闪过一丝错鄂,道:“对你,我还一直心存感激地,也是真心实意地叫你一声大哥。。。。。”

                      “我没想过要做你大哥。”也许是因为愤怒的原故,铁手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从胸膛喷薄欲出,隔着衣服,他的手掌都感觉得到顾惜朝肌肤的润滑与光洁。

                      鸦雀无声了片刻之后,顾惜朝抬起脸来,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卷着上翻,流露出来的目光冰冷如寒雪,“大哥,别让我讨厌你。”那双手还没的离开他的意思,铁手的手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挣脱得开的。

                      帐帘被掀开,赫连春水息红泪进来了。顾惜朝一直没有露面,赫连春水不能不担心。尽管在帐帘响动的那一刻,铁手就已经松开了手,赫连春水还是敏锐得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似笑非笑的望着铁手道:“铁二爷也是进来询问这仗怎么打的吗,真是有心了。”铁手很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回应,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顾惜朝回转目光,复杂地望向赫连春水,他并不想与铁手交恶,但是他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他给铁手划的底线就是大哥,铁手非要超越的话,他也不逆来顺受的人。

                      略站了一下,铁手出去了,微风拂过,燥热的心顿时冷却下来,铁手自己也不得不庆幸,还好赫连春水进来了。


                      80楼2007-06-25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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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果然说到做到,接连几天他都闭帐不出。所有的军务暂时又交到了赫连春水手里,除了戚少商那边的送来军情邸报,一律不闻不问,只是在帐蓬里写字画画,有的时候也弹琴,琴声平和,听不出悲喜,而夜里的灯却是彻夜不熄,那边监军铁手的帐蓬里的灯也与他遥相呼应,陪着他到东方发白,只是铁手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顾惜朝。

                        战事一开始也正如顾惜朝所料,萧叔寒果然害怕宋军绕道去攻幽都,他已丢了鬼谷关,断然不敢再让宋军兵临幽都城下。左翼的二十万人马在平顶峰一带,重新排阵拦截宋军。接连几仗,戚少商按着顾惜朝的安排,每次派少部分人马与辽军周旋,而不深入敌营。鹤翼擅长守,并不擅长攻。戚少商每次出战都是速战速决,不与辽军久战,斩杀辽军主将后,立即收兵。

                        萧叔寒调右翼二十万人马向东行进,赫连春水派兵拦截,三战三败。萧叔寒眼见这里的宋军软弱,而东边的宋军强悍,立即将右翼二十万辽军兵两路,一路合扰左翼拉截宋军“主力”,一路向赫连春水的军营发来。

                        两天之后。料到右翼的十万辽兵与和左翼人马汇合,再要回撤已是来不及了。赫连春水亲自带兵以四十万人马将这十万辽兵团团围住。

                        顾惜朝和赫连春水并骑站在山顶眺望下面的战场,刀来剑往,箭矢如雨,辽军的旗帜一面面地倒了下去,被无数双脚踩在地上,放眼望去,多是宋旗在迎风飘扬。士兵的声声惨呼不绝于耳 ,整个战场天昏地暗、横尸遍野,辽军眼见本来只有十万的宋军,突然人数多了数倍,都有些不知所措,又被宋兵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溃不成军。

                        眼见轻松取胜,赫连春水笑逐颜开道:“这一仗一打起来,萧叔寒就应该明白主力不要东边。戚少商不用再苦撑下去了。这几天真的苦着他了。”

                        顾惜朝摇头道:“可是到现在为止,东边的辽军还没有回撤的迹象,我最担心就是他们已经明白上当,丢卒保车。”

                        “那戚少商岂不是有危险?”

                        “危险是有危险。他只要不深入敌腹,应该还是能撑住的吧。”谈到戚少商,顾惜朝神情柔和了很多,目光远远地投向远处,除了如黛青山,什么都不看到。只是想到戚少商也会这么望着远处想着自己,青山也变得柔情无限起来了。“小妖,记得这十万辽军全部斩杀,一个不留,也让幽都城的三十万守军寒寒心,好好守他们城,别出来凑热闹。“ 

                        赫连春水道:“我现在倒不担心幽都城的守军,我更担心戚少商,萧叔寒的大军如果真的没有打算回撤,平顶峰的十万宋军官守不了多久的。” 

                        “萧叔寒这一招将计就计,的确高明啊。回撤三十万大军,也救不了这十万人,干脆不救,逼我们援助平顶峰。” 顾惜朝淡然一笑,隐藏了眼底的优虑。戚少商能撑多久,他也不敢肯定。同样的他们现在去救戚少商,也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意思,当前只有逼着辽兵先撤,才能缓解戚少商的压力。

                        “你想好主意了?”

                        “嗯,不管这边的三十万大军,先杀了正中的那十万再说。”

                        赫连春水吓了一跳:“我们如果直扑过去,萧叔寒势必向幽都城求援,幽都城里还有三十万,如果这三十万人马出来,而东边的三十万一天之内也到这里,加起来就是七十万大军。我们就输定了。而且我更担心萧叔寒会先歼灭了平顶峰。”

                        “我赌幽城的兵马不敢动。东边的辽军还没有移动的迹象,我估计他们是当在等我救援平顶峰。而他们到这里的至少得好几个时辰,够我们灭了这十万人了。还有别忘了,我们之前派了一部分回鬼谷关调兵去了。” 

                        “可是那是假像。” 

                        顾惜朝明白赫连春水是真的担心戚少商,心里着实有些感动,多少抵消了对赫连春水不能明白的他战略的不满:“你跟我知道那是假像,但是辽兵不知道。辽兵不敢用整个幽都赌,幽都城里没有诸葛亮,我也不是司马懿,他不敢唱空城计。萧叔寒多半已经知道平顶峰上的是少商。他们硬攻平顶峰的目的也很简单,逼我们回救,而不是去打幽都,还有就是。。。。他想拿这十万人马逼我们退兵。”
                        


                        81楼2007-06-25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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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们死不回救,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看着戚少商在那里苦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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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依你之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顾惜朝的意思了,赫连春水不得不佩服顾惜朝,

                          “不理这三十万人马,直接去会会萧叔寒。吩咐士兵就地休息四个时辰之后马上拔营,直逼正前方的十万辽军,先给他一迎头一击,再去取幽都,让他相信我们这四十万人马是要的始终是幽都城,萧叔寒想留在平顶峰等我回去?做梦!”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戚少商平安回来,但是鞭长莫及,除了围魏救赵,他也真的没有更好的法子。

                          对于顾惜朝的战略战术,赫连春水一向是言听计从,天亮时分,四十万大军逼近萧叔寒的帅营。萧叔寒一面派人向幽都求救,一面摆出鹤翼应战。顾惜朝骑着马,站在最前列,在淡红色的曙光中鞭影一扬,马鞍和辔头上的银饰闪耀着跳动的金光,秀美的脸庞微扬,一双星眸微微斜睨,仿佛这最危恶最残酷的战场也不过是这个青衫书生吟诗作赋的美景平川。

                          一名传令小校走到赫连春水身边,刚跟他低语了几句,赫连春水就变了脸色,不由自主的望向顾惜朝,顾惜朝正转头跟身边一名大将说话,没有注意到赫连春水,倒是息红泪低声问道:“什么事。“

                          赫连春水涩声道:“昨天,戚少商带着两万人马陷入敌人重重包围中,下落不明。”

                          息红泪花容失色,颤声道:“告不告诉顾惜朝?”

                          略一思付,赫连春水道:“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我再派死士出去打听消息。戚少商没那么容易死。”赫连春水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安慰息红泪还是在安慰自己,想到戚少商临走时交待自己的话,顿时心乱如麻,依顾惜朝的智慧,谁能瞒得了他,但是如隐瞒不住,宋辽两国谁都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很快,顾惜朝已挥出进攻的旗号,战鼓雷鸣之间,杀声震天,地动山摇。辽军鹤翼虽容易守,但奈何,兵力太过悬殊。双翼还未来得及合拢,就已被潮水般的宋军冲开。浓黑的锋火传出求救的信号。顾惜朝冷笑道:“萧叔寒果然还是沉不气的,还是要调那三十万人马过来。”想到这一场豪赌终究还是他赢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而赫连春水只觉得汗湿内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跟顾惜朝开口,偏偏一时半会死士又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回来。

                          这时,辽军主帅的帅旗下高高地吊起来一把剑,被风吹得摇晃摆动。一直盯着敌方动静的顾惜朝,目光如炬,顿时惨白了一张脸,却又不死心地转头对赫连春水说道:“小妖,敌人阵前挂出来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不清楚。”

                          赫连春水远远的看过去,整个心如堕冰窟,绝望的榔头重重锤打在他的心口,艰难的应答着顾惜朝道:“是逆水寒。”


                          82楼2007-06-25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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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辽使是个中年人,神态倒恭谦,说出来话却不怎么动听,:“我们萧元帅说了,顾先生如有诚意谈判,先退兵百里。”

                            顾惜朝冷着脸不出声,接了书信,扫了几眼,也不跟铁手赫连春水等人商议,就道:“叫我们退兵百里,萧叔寒也就是想等左翼三十万人过来打援手,不是吗,区区四十万辽兵,我还没放在眼里。回去告诉你们萧叔寒,退兵可以,逆水寒先还给我。”

                            那信使笑道:“原来顾先生在意的是逆水寒剑啊,我们萧元帅说了,等顾先生退了兵,大家再坐来谈逆水寒的事。”

                            顾惜朝冷笑道:“你们怎么弄这么逆水寒剑的,我也懒得多问了,多半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做的。退兵的事回去告诉你萧元帅,别做梦了。”

                            那辽使也不恼,道:“杀了人拿到剑的也好,还是活捉了人拿到剑的也好。他日顾先生跟我们萧元帅谈判,萧元帅自会讲给顾先生听。”

                            “那还得我想听。”顾惜朝冷冷地一挑眉,“明日午时,你们不把逆水寒送回来,我踏平你们整个辽营。”说罢也不再理那辽使,叫人送他出去。

                            待辽使走了,顾惜朝坐回椅子上,悠长叹息一声,脸上似悲似哀,道:“小妖,你说,听这辽使的口气,少商到底有没有出事。”

                            赫连春水道:“戚少商从成名到现在这么多年,想他死的何止区区几个辽人。哪次他没有化险为夷。我现在倒是担心左翼的三十万人,他们已经向这边开拔了,最多一夜他们就可以和这十万人马汇合了。要不要派兵拦?”如说戚少商没事,赫连春水自己也不是很相信,只有转过话头。

                            “不必拦了。“顾惜朝带着勿庸置疑的无可奈何说道,“少商生死不明,我们有什么举动都可以致少商于非人境地。我并不怕辽军汇合在一起。前面这块地这么狭窄,三十多万人全挤在一块,根本摆不开鹤翼阵了。。。。这样也好,省得我们打了这十万,又得回过头对付那三十万。”

                            “你真相信戚少商被抓走了?”

                            “小妖,你的死士得到有没有少商的消息?”顾惜朝没有回答,信与不信都平定不了他纷乱的心。等待真的是一种煎熬。

                            赫连春水心里一阵空落,毕竟还是不敢说实话,“呃,还没有呢,应该快了。”

                            “小妖,有了消息马上告诉我,别打算瞒着。”顾惜朝乏力地闭上眼睛,挥手让赫连春水出去了。

                            月色如流水一般幽幽暗暗的披落,空寂寥落的校场上高高的旗杆还竖在那里,夜风无遮无拦的肆虐而过,逆水寒晃荡着,吊着他的铁链哗啦啦直响,一下一下地敲在顾惜朝的心里。

                            神哭小斧在月光下划过一个美丽的孤形,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吊着逆水寒的铁索已被割断,逆水寒稳稳地跌入他的怀里,寒气森然。

                            顾惜朝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掠过剑身,脸色苍白而肃穆。逆水寒已经在他怀里了,而剑的主人呢,那温暖的笑容离他还有多远?

                            校场四周突然灯火通明起来,顾惜朝猝不及防地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却又冷静地出奇,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只是在无言地展示着高傲和冷漠,宛如星斗在云层中闪烁,无意间就震憾所有望向他的目光。孤身一人来拿逆水寒的,自然凭的不是一时的意气。

                            辽兵拥簇着一名女将出现在亮处,正是莫珑,都是老熟人,也没了那么多话,对顾惜朝,万万不敢存了招降纳叛的心。

                            莫珑微笑着的扬起手,待手落下的那一刻,就会有成千上万支箭射过去,任顾惜朝再怎么惊才绝艳,也难逃万箭穿心的命运。这让莫珑的确很高兴,一把剑就能诱杀顾惜朝,这样的本事,不是人人都有的。

                            然而莫珑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手还来得及落下,一个黑影扑了过来,拽过了顾惜朝。那黑影实在太快,只看得见也是辽兵打扮,脸被一顶普通士兵的帽子遮了大半,那人就飞快的掠过校场,闪进营帐之间。

                            那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就让顾惜朝眯了眼,瞳仁里闪着孩子一样惊喜的光,自然而然的,把逆水寒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躲到他的怀里,任飞箭如矢,也不再理会。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怀抱更安全更温暖的地方了。


                            84楼2007-06-25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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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受了伤,腿有点跛,行动不是很方便,还好身上穿了金丝甲,那些射到他的身上箭对他没一点杀伤力,凭着对这辽营环境的熟悉,拉着顾惜朝转过几个弯,钻进一个黑咕咙冬的帐蓬内。这是一个装粮食的帐蓬,堆满了各种麻袋,充斥着略带一点霉味的闷气。两人携手跃到最上面,躲了起来。别说辽兵想不到他们会躲在这里,就算进来了,不仔细搜,也难找到人。 

                              听着帐蓬外追兵一路一路地走过,四周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顾惜朝才问道:“你怎么会这身打扮的?逆水寒怎么又到辽兵手里?” 

                              已经暂时安全了,戚少商还是舍不得松开顾惜朝,这俱温软的身躯无时不刻不让他怀念,只有紧紧的搂住了,才相信这不是在梦里,道:“昨天上午,我带了两万人,被敌人包围了。本来我也以为这次怕是要对你食言了。还好赫连家的死士给我弄了身辽兵的衣服换上了。又替我引开了辽兵。我受了伤,走不了,还好我机灵,知道装辽兵伤员。这些辽兵很多临时从别处调过来,互相不认识的也有不少。只是可惜逆水寒掉了,被他们捡走了。萧叔寒听说捡到了逆水寒,就下令叫参加这次战斗的全部过来,我估计是想挨个盘问,决定下我到底死了没有。我本来想找机会再偷偷溜回去的,又听说莫珑吊了我的逆水寒在阵前,就退了宋兵,我想以你的聪明应该不会上当的,唉,哪知道你退了兵还不算,还傻傻的跑来偷剑,看不出这是诱杀你的计策吗?” 戚少商越说越生气,惩罚性的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说穿了,莫珑的攻心术并不高明,偏偏这个不高明的法子,对付顾惜朝却是最有效的。 

                              “逆水寒是你的剑,就这么被莫珑吊在这里,算怎么一回,我要不抢回来,她还以为我怕她。”顾惜朝冷哼着说道。黑暗中,他的手摸索着到戚少商的伤腿上,停在一片不平之处,估计是裹好的伤,恶作剧般的一按,不意外,听到戚少商倒吸一口凉气,松了手。再不松手,顾惜朝的骨头要断了,他的腿也差不多要跛一辈子了。 

                              “明知道人布好口袋等你来钻的。你还来?”戚少商后怕地道,想起那日夺和云剑的时候,顾惜朝骂他的话,也学着他的样骂道:“你知不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你还没死呢,我怎么知道。”话音一落,顾惜朝又觉得有些后悔,他一向无所顾忌,但是现在每日刀光剑影的,又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殊离,这个“死”字无形中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最尖锐的刺,轻易不敢去碰触,不然那份烦躁和优虑就会如毒蛇一样噬咬他的心。他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生命的长存。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个戚少商。

                              “不要再说死字了。我不喜欢听。”顾惜朝主动的送上自己的唇,只轻轻地一碰,那份生涩的甜美,就让戚少商浑身一僵,只来得及说一句:“好。我们都不说了。”所在的话都呢喃着消失在唇齿间。戚少商炙热的唇力覆上顾惜朝冰凉的薄唇的唇,舌头沿着他优美的唇线缓缓地绕着,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探进嘴里,那份小心翼翼,欲进还退的试探就像一个温柔的孩子对待最心爱的宝贝,不可思议的柔软。灵动的舌轻轻添过敏感的上颚,在口腔内每一处游走,每一下,都引得怀里那人的微微一颤,最后,是舌与舌的共舞,缠绵。 

                              直到顾惜朝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戚少商才放开他,好些天没在他身边了,这种味道真让他无法自拔。只是这个地方真的不是能卿卿我我的地方。 

                              “惜朝。。。。。”明明听到了外面有士兵走来走去的声音,顾惜朝却坏心眼的伸出舌头,卷住他的耳垂,他存心地想看戚少商一点一点的丧失理智。 

                              “不要。。。。这个样子了。想办法回去再说。”想推开他,实在又是舍不得,戚少商被他舔得浑身发烫,一股热气直冲下腹,不敢造次,只能强忍着,调整呼吸。 

                              顾惜朝低地一笑,放开他,道:“想出去吗。很简单啊。这里是草粮库,一把火烧了他,我们趁乱走。” 

                              “就你这样子走出去吗?”戚少商看着他身上的夜行衣笑道:“你一出去,辽军就会认出来的。我帮你去弄件衣服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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