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除了哥哥,无人能演活。
当蝶衣还是小豆子的时候,梨园师傅曾说:“人啊,要学会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当蝶衣不再是小豆子的时候,段小楼一语道破:“我是假霸王,你才是那真虞姬。”
一路情闯荡到台下。没有了名正言顺的眉眼。世俗的眼睛里容不得。
台上他是虞姬。有份内的操守。他是为霸王死的,自然霸王最后也得死,每每他死一遭,他便在戏里陪他一遭。这样生出的情分,挂了些前世的彩。他为他画眉,他为他破的脸面,谁都知道戏子最顶要的门面就是那张皮囊。他画的时候,轻轻在耳旁说旁的事情。
上辈子他都许给他了,怎么这辈子就这么断了,连个声音都没有情分都咽气了。这辈子注定相逢,却注定他要一个人走。怎么走,没有他陪,怎么走。
他定是忘了,那个霸王。他的情分都一一画给那个女人,他拿什么拼抢。在台上深一眼浅一眼都是云烟,扶不起的溃败下去的神采。兰花指点过去,就好象他一个人为了他跌宕的走在黑色的街道上,捧着拿身子赎回的那柄剑,一切都破不开光。雪花落得妖治,童年里残破的冷始终未曾离开。他只是希图改变,却自己缚了自己的手。
已经一寸寸的挣扎过了。只是希望你好。真的好。前方如果温暖,那么走下去,不要回头。你一回头,我就谢场。
我只想在心脉息恒定那段时光陪你唱到天外。
天始终没有亮。
戏子的情分捎带了台下,心上的痕迹红得潮湿的落到妆面上。说句狠话,我们从此各行个的戏,各染各的眉梢。
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舍不得。他还是走到一边,那个女人也是给着真心爱他爱的男人。为什么大家都没有错,却需要走到结局。那一定是天错了。
命运里。梨园,一分分的去承受份内的苦,至少那时候他只有他。他是霸王,他是虞姬,唱"小豆子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其实酸楚和迟暮都是定局,只是不能坦然。
为什么都走到了身边,万丈的红尘却看不到彼此的交集。
再次相见。看似黯然抽身,却始终在途中。空城寥落。
你说我们的戏再搭一场唱给谁听。心里的往事没有头,也没有尾的死在那里。我想他肯定想问他句。如果这生我是女儿身,是否能走到缘分内。我想他肯定想再问他句。说到下辈子,我们再唱虞姬霸王。
约定是没有办法约定的。都是些天惹出来的份外的人和事来一脉脉的阻隔。所以再陪你唱一出。
从此以后不再闻不再问。
多年后,你们再唱这出戏,他已不复曾经,有些字句已经唱不上去,你便在对面笑着看着他,等着他提气,再次开口。最后,在他面前,做回一次真正的虞姬。以死亡的方式。
你说你喜欢这样的收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