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信惠张根硕无水...吧 关注:1,236贴子:27,116

回复:╭HYE★SUK╮『改文130113』悲伤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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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突然提出要搬出去住。
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许子俊伤心欲绝:“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吗?”
安妮只是答:“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没有人把你当累赘,这阵子因为你哥哥的状况很不稳定,所以忽略了你,难道这就是你弃我们而去的原因吗?”许子俊的声音都在颤抖。
安妮看不见她哥哥,但目光终于还是有些不忍。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阵子她很少到医院探望张根硕。而且听保姆讲,她经常一个人坐车出去,去哪里了,去见谁,没人知道。许子俊想问个明白,她却别过脸一声不吭地摸索着上楼,重重地关上了卧室的门。朴信惠和许子俊面面相觑,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环顾富丽堂皇的客厅,竟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和阴沉。
朴信惠在内心还是责怪安妮的任性,她是否知道,她的哥哥在死亡线上挣扎得有多痛苦、多艰难,那次心脏停止跳动达十分钟,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才恢复生理运转,在医学上称得上是奇迹了。可即使从上海、北京请来最好的心脏病专家,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刻不停地对他进行观察和检测,但若离开那些仪器和管子,他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就在他昏迷后的第四天。
每天,朴信惠都趴在病房的玻璃窗户上,看着他靠用机器维持着脆弱的生命,看着床边的各种仪表不断显示的不同的数字,朴信惠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模糊的泪光里他的脸遥远而陌生,千辛万苦啊,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从前,到了今天却都是枉然。说什么一生一世,一生一世那样久,是他放弃,还是自己坚持不了,到了现在时光的钟摆突然就止步不前,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永恒”,她宁愿不要!


647楼2013-03-06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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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没法恨他,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可怜的人,生命的存在,如今对他而言只是仪表上闪烁着的枯燥的曲线,现实世界实际已经远离他,而他却浑然不觉,他知道他母亲离世了吗?他睡得那么沉,是不是又做梦了,他又梦见他母亲了吗?
    很想大声呵斥他:张根硕,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即使你会在西雅图的那块墓地里等着我,可漫漫人生,凄凉无边,你要我如何可以撑到那一天?我什么都答应了你,什么都满足了你,甚至做了你一天的新娘,可是你连最后的存在都给不了我!
    新西兰。惠灵顿。仰望天空的地方。
    仿佛依稀还是昨天,却原来,已经这么久远。远得成了前世的废墟。而朴信惠站在玻璃窗前,几乎没有望他的勇气,她这样懦弱,这样在意他的存在,发狂一样的在意。可是怎奈何曲终人散,自己和他的这一辈子,终于还是完了。无法容忍,不能接受,他竟以如此沉默的方式离开,还说什么如果实在不忍,就让她转过身,他自己其实比自己更不忍,所以才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可是闭上眼睛她就不心碎了吗?他闻得到她泪水的气息,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这样让自己心碎!
    可是,他昏迷的第七天。朴信惠还是趴在玻璃窗上看他。
    “我们都输了。”欧阳靖突然走了过来。事实上她站在一旁已经观察朴信惠半天了,朴信惠伤心无助的样子应该让她觉得很痛快。
    “我们谁都没得到他,不是吗?”她淡淡地说,头上的纱布已拆除,一张脸陌生得让朴信惠不能相信站在眼前的女人就是欧阳靖。
    “你怎么会来这儿?”朴信惠恍惚问了句。
    “我是他太太,我不来谁来?”
    这个时候她倒想起自己是他的太太了。
    朴信惠别过脸,懒得理她。
    “听说张根硕把全部财产都留给了你,”欧阳靖直奔主题,也不看朴信惠,望着她的丈夫自嘲地冷笑,“他对你真是爱到骨子里了,同样陪他睡觉,我什么也没睡到,你却睡到了天文数字的财产。”
    “欧阳靖!你够了没有?他是你的丈夫!”
    欧阳靖哼了声,冷笑:“丈夫?谢谢你提醒他是我的丈夫,可是我好像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妻子。”
    “那你为什么嫁给他?你既然不爱他为什么不离开他?他现在躺在这里,你心里很好受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你以为只有你知道爱?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他的爱不会比你少一点,你信吗?你信吗?!”她嚷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像个泼妇,“没人相信我,所有的人都把我看成是一个只认得钱的人,我既然已经是你们眼里的婊子,还有必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吗?”
    “你相信报应吗?”朴信惠忽然问道。
    欧阳靖一怔,不明白朴信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信。”朴信惠望着她说。
    欧阳靖嘴角动了动,在思索怎么反击朴信惠。正僵持着,一个护士突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跟我说:“朴小姐,快去,许董事被送进急救室了……”
    朴信惠脑中嗡的一响,四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连转过头去的力气也没有。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乱跳,头晕目眩得就要跌倒。
    “报应来了!”欧阳靖眉开眼笑。


    648楼2013-03-06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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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子俊的胆结石让他痛得昏死过去,这些天,他一直在强忍着病痛,整天捂着胸口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被迫住进医院。院方组织了强大的专家组给许子俊会诊,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躲躲闪闪的,见到朴信惠总是满脸堆笑地说:“朴小姐,你尽管放心,许董事的病不碍事,只是个小手术,一做就好。”
      “那你们怎么还不做?”
      “马上做,马上做……”
      朴信惠总是得到相同的回答。
      这下好了,两个男人都进了医院。
      他们还真是有缘,在彼岸春天作了数年的邻居,在日本也是,后来到了西雅图,两个人还是邻居,现在倒好,连住院也一起,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而像约好了似的,许子俊手术刚做完,张根硕就醒过来了。
      他看上去非常虚弱,不能说话,鼻腔中还插着氧气管子。朴信惠不能进去看他,远远地站在玻璃这边朝他挥手,他看到了,死而复生般,眼中竟有流星划过般的光芒,他依稀眷恋地看着朴信惠。笑容像花儿一样地在嘴角徐徐绽放。
      朴信惠的脸贴在玻璃窗上,也朝他露出同样的微笑。
      她不想落泪,她只要他记住她的笑。
      但朴信惠的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着,感觉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切,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冲他笑。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压制心中的痛楚。
      张根硕在她脸上看到了坚忍的力量,依托着这力量,他又奇迹般地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两个礼拜后,他居然能下床走动,也能到花园里晒晒太阳了。而许子俊手术后也渐渐痊愈,这两个昔日的劲敌经常在一起晒太阳,说笑聊天。朴信惠很少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他们也好像不欢迎,一见她过去就岔开话题。
      “男人的话,女人最好不要听。”许子俊故意气朴信惠。
      朴信惠嘲笑:“哟,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都快拜把子了吧?”
      张根硕说:“正有此意。”
      “我们连血型都是一样的,拜把子绝对没问题,”许子俊笑着看朴信惠,目光闪了闪,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从眼底掠过,“你当证明人如何?”
      “我才不干呢。”朴信惠扭头就走,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爽朗的笑声。冬日的阳光让这个世界很温暖,虽然阳光普照,她怎么感觉一片黑暗?是因为刚才许子俊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吗?还是这恍惚的日光让她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649楼2013-03-06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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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母亲好像从来没真正快乐过,她一直忘不了我父亲,继父也是没有办法才把她弄出国,可是好像很失败,母亲心里一刻也没停止过思念,她在国外生活得很不快乐,比在国内更抑郁,我继父倾注了半生的心血也没能得到我母亲的爱……他常跟我说,他一个大活人竟敌不过一个入土的人,他这辈子很失败……”
        “是很失败!”坐在一边的许子俊忽然插话道,“而且这种失败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活人争不过死人,一点都不稀奇。”
        朴信惠吃惊地看着他,隐隐地感觉他话里有话。期待他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却别过头,把脸朝向外面盈盈的湖水。朴信惠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是想说如果张根硕走了他同样争不过他,因为她的爱根本不可能转移到他身上,爱是可以超越生死的。
        “你说人怎么这么固执,总喜欢飞蛾扑火,明知道得不到的东西舍了性命也不想放弃。”许子俊回近水楼台时拉朴信惠到外面的湖边说话。她知道他是在说自己。
        许子俊看着她,目光飘忽:“谁都知道爱之艰辛,爱之遥不可即,可是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像张根硕继父这样为爱赌掉一生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他起码给自己也给对方一条生路,问题是感情这东西一旦付出就收不回,看到深爱的人一辈子不快乐,最后郁郁而终,那种痛苦恐怕比让他自己去死还残酷。
        “我这一生的爱,终于还是没有个善终,终于是完了,命运这样干脆,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来斩断我的痴迷,知道吗,信惠,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乎你跟张根硕的那个孩子吗?并不是因为孩子,我更在乎的是你!哪知到了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恨到了尽头,再没有力气恨了。而爱,就成了游荡无所依托的鬼魂,没有人接受,没有人在意……
        “有时候我恨不得自己就是一个鬼魂,可以依附在心爱的女人身上,无论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我都想依附在你身上,或者,依附在你所爱的人的身上,挣扎了这么多年,我如何能放手?我比不得张根硕,他至少得到了你的爱,就是走也没有遗憾,而我什么都没拥有过,教我如何甘心?”
        寒风萧瑟的湖边,许子俊一直都在说话,像在跟朴信惠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没想到张根硕继父对张母的那份无望的爱情竟如此强烈地刺激了他,更没想过这种刺激或许会改变一个人对自己原有思想和情感的坚持。
        他眼神中的坚定突然让朴信惠害怕。
        这个男人,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甘心?


        651楼2013-03-06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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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了,张根硕还站在窗前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久远的沉思。朴信惠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拿了件大衣披在他身上,说:“硕,天色不早了,你刚出院,关上窗休息吧,伯母终于如愿回来,她已经安息。”
          张根硕听了朴信惠的话,睡在了床上,身子却是僵的。因为屋子里有暖气,窗户一关上,玻璃上的雪花融了水,一道道无声地淌下去。朴信惠开了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着窗外纷纷落下的雪花,一眼望过去,感觉那黑暗如深渊一样无边无际。朴信惠心中一搐,最深处有一种绝望似的恐惧,竟然不敢离开半步。他蜷在床最里面的角落里,眼睛疲惫地合上又睁开,声音低而微:“你走吧,我自己睡。”
          朴信惠站着没动。
          四下里很安静,静得连窗外的风声都听得到。
          张根硕仍然对她置之不理。朴信惠的心一阵阵刺痛,仿佛那里堵着什么东西一样难过。她只是疑惑,他为什么忽然不理我?好似很疲惫,他终于沉沉睡去,朴信惠依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却不敢碰他,远远地缩在一边看着他睡,才能心安。可是当朴信惠也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忽然在她耳畔说起话来,“惠儿?”
          朴信惠含糊地“嗯”了声。嘴唇毫无预警地压过来,温柔却不是霸道,这味道,让朴信惠沉醉,本能地圈住他的脖颈,将他更贴向自己,这是最后的告别了么?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这一次的欢爱已经严重透支了张根硕的体力,直到平静下来,朴信惠都感觉到张根硕的胸膛剧烈起伏,而张根硕的嘴唇紧紧地咬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排解心脏因刚才的激情产生的痛苦。
          渐渐地不那么痛苦了,手掐了掐她的腰,确定她没睡,无奈的叹息:“我……怎么做都没有希望了,只是……还是不想放弃,我一直想忘了你,如果忘了你该有多好……哪怕能够忘记一天,也是好的。起初的那两年,我真的已经忘了,直到有一天在名古屋的街上,我碰到一个长相和气质极其像你的女孩。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之前从来没见过她,我尾随着她,走了很远,很远,好像我一生的路都没有那么远,但她终究不是你,我醒过神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明白,我是完了,我是再也忘不了你了。”
          “于是我就追到了西雅图,因为你,而爱上了那座城市,连死了也想埋到那里。你走后,我一天都熬不过,又追了回来,我撑着一口气没咽,就是想多看你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远远的一眼……但我知道,我还是没有办法跟你走得更远,原来还希望许子俊在我走后能替我爱你,疼你……只是现在什么都破灭了,我自己都不能给予你爱和幸福,怎么能寄希望于别人?”
          朴信惠的睡意醒了大半,支起身子问:“你想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睡吧,天都快亮了。”他并不愿意深谈,翻了个身,用冰冷的背对着朴信惠,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旖旎的梦。
          “但愿明天早上我还醒得来。”他又悲怆地说了句。(没死在床上,算是老天对他的厚待了)
          夜里朴信惠做了个梦,梦中有婴儿的哭声,循声找去,发现在一片繁花丛中躺着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孩子,粉色的肌肤表明刚刚出生,挥舞着小手小脚哇哇大哭。朴信惠迟疑了下,正欲离开,那孩子忽然说话了:“妈妈,别丢下我……”
          朴信惠吓了一跳,心想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会说话,一定是妖怪变的,赶紧跑。她夺路而逃,那孩子的哭声却一直跟在身后,四周也变得越来越黑暗狭窄,等朴信惠停下来喘气时,发现自己竟站在了一个悬崖边上。正想掉头往回跑,却猛然发现孩子就站在她身后,张着小手叫着“妈妈,妈妈”朝自己蹒跚而来,朴信惠吓得大叫一声,脚下一滑,跌进了万丈深渊……然后朴信惠就醒了,满头大汗,张根硕被她惊醒,问她是不是做了噩梦,过了好一会儿朴信惠才又昏昏入睡了。


          653楼2013-03-06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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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张根硕醒过来了,安妮却不见了踪影。
            张根硕和朴信惠围着山庄前前后后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她的人,直到在书房的桌子上发现了她写的便条,这才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山庄。她眼睛看不见,怎么离开的?已经好些日子了,她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在来落日山庄的头天晚上,朴信惠还跟她有过沟通,朴信惠问她到底有什么事不能敞开跟大家谈的,她先是沉默不语,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反问:“你说牺牲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让身边的人幸福?”
            “不一定,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们是不是都爱我。”
            “那还用问吗,你就是我们的天使,”朴信惠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诚恳的目光打动她,“你的存在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我们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安妮答:“我也爱你们,我也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
            当时朴信惠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也没有办法跟她继续谈下去,因为她让朴信惠感到越来越陌生。张根硕也猜测,她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果然,回到彼岸春天,安妮当晚就给几人扔了颗炸弹。
            她非常坚定地大声对大家说:“我要结婚了!”
            过了两天,夏老转道上海回新西兰,张根硕和朴信惠送他去机场。在首尔逗留的这天晚上,他并不肯跟张根硕住到彼岸春天,而是一个人住进了佳程大酒店,朴信惠想他心里很清楚,妻子已经不在,那么自己跟妻子的儿子之间也就不存在特别的联系了,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维系这中间的关系。但她看得出来,张根硕对夏老却是尊敬有加,并不因为母亲的离世而改变态度。
            两人陪夏老在酒店一起用餐。


            654楼2013-03-06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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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张根硕要他有空的时候常回来走走,夏老长叹一口气说:“我还回来干什么呢?你母亲已经不在了,这里到处是她的生活过的影子,触景伤情啊。”
              张根硕说:“还有我啊,爸,不管你有没有把我当儿子,我却是一直把您当父亲的。当年如果没有您的资助,我绝没有今天……”
              夏老吃惊地看着跟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继子,眼圈蓦地红了,嚅动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他沉吟片刻,不无伤感地说:“我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把我当父亲看,在他们眼里只有财产,而唯独你,不是我亲生的却把我当父亲。根硕啊,爸爸又怎么会不把你当儿子呢,这么多年,你也知道的,我对你的重视让我那三个不孝子几次要跟我翻脸……”
              “爸,没有必要的……”
              “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在意,我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不能让那几个兔崽子败光!”夏老说到这里显得很激动,“你跟他们不一样,不是一个爱财的人,只是……你不喜欢经商,这让我很头疼。”
              “爸,我真的不需要什么了,这么些年来你那么费心费力地照顾母亲,我发自内心地感激您,至于这些年您转给我的财产……”
              “千万别给那几个混账东西,你就是捐给慈善机构,也别给他们!”夏老斩钉截铁。
              张根硕低下头:“我……都给了惠儿,希望她可以帮我打理好。”
              夏老点点头:“当然,给Cathy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跟你妈都很喜欢她,而且看得出来,她不是个贪财的女人。钱这东西,取之有道,也得用之有道才行。”说着把目光转向朴信惠,恳切地说,“Cathy,我相信你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子,根硕……他的身体不好,以后很多事情都要你去出面,为他分担……”
              “伯父,我其实什么都做不好的,我……”朴信惠心底一阵发虚。
              张根硕突然插话:“我提醒你,不要想我死后,你转移财产或者捐赠什么的,该捐的我都替你捐了,包括我刚刚建立的一个慈善基金,就是希望可以将财富在一定程度上回报社会,这些我都有安排,剩下的你若要转赠给谁,你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你已经签字,协议书上写明了不能转赠……”
              朴信惠舌头打结:“我,我什么时候签过字啊?”
              “西雅图签的,你忘了吗?”
              “……”
              朴信惠瞪他,在桌子底下横扫他一脚。
              他伸手就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
              夏老不知道是没察觉到,还是装糊涂,根本不朝两人看。
                


              655楼2013-03-06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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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一阵恍惚,记忆里的一切仿佛突然鲜活。那些往昔的光华流转,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如同撕开的封印,一切都轰轰烈烈地涌出来。隔了这么多年,隔了这么多年的前尘往事,原来仍旧记得这样清楚,可张根硕永远不知道,那些温软的过去,那些曾有的迷情,都是生在朴信惠心间的伤,一旦碰触,便只能是血流如注。
                朴信惠佯装埋头点菜。唯恐泪水当着他的面流下来。萦绕在餐厅的是一首经典的英文老歌《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伤感的旋律一直刺到心底深处去,然后从那里翻出绝望。她自己真的能承受他离去的痛楚?
                酒菜上来了,张根硕为她斟满红酒,也给自己斟满,目光始终不敢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他忽然问了个不着边的话题:“听Frank说,你想写小说?”
                “嗯,有这个打算。”
                “会把我写进书里吗?”
                “会……会吧。”
                “那我很荣幸!”他目光闪了下,又说,“预备怎么写我?”
                朴信惠傻笑:“怎么写,那是我的事。”
                他假装皱眉头:“不会把我写成恶棍吧?”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笑了笑,“没想到你居然还可以写得出小说来。”
                “没什么好奇怪的,以前也有写,不过没写过长篇。”
                “真是难得,你这个人,做什么都凭一时兴起,从没有具体计划,现在居然也计划写小说……”
                “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计划的。”
                “也对,很多事情是没办法计划,比如我跟你,谁会想到扯了九年的麻烦还是没扯清呢,我原来是一直想计划甩掉你的。”他如实说,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朴信惠掩嘴偷乐:“我哪有那么容易让人甩掉?通常只有我甩别人的。”心里也在感叹原来已经九年了,记忆却像在昨天一样短,亦如经历一个世纪那么长。
                “通常我也只甩别人……”
                “这就对了,两个人都想甩掉对方,不想被对方甩,结果当然是谁也甩不掉谁。” 朴信惠盯着他,忽然很泄气,“你真是个无赖,我原本想死后总算可以清静了,不被你吵了,可是你居然要跟我合葬……你就不想想,你若先躺进去,我起码还得活五十年,你要我在外面守望你五十年吗?为什么要给我这种希望呢?


                657楼2013-03-06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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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瞪她一眼:“你没有理解我的意图!我不是要给你希望,而是给自己希望,希望你在外面好好地活五十年,这样我起码还可以在里面清静个五十年。如果你跟着我躺进去,我岂会有一天的清静?做人不能这个样子的,不能只想自己,还得想想别人……”
                  汹涌的眼泪涌出来,朴信惠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本来想坚强,反而变得软弱。她的嘴角开始发抖,喉咙里像是有小刀在割,冰冷的眼泪淌下来,哽咽着骂:“你……你真不是个东西!可是,可是……”
                  他答:“可是你爱我,我知道啦,白痴。”
                  餐厅的角落里有架三角钢琴,不放音乐的时候,就会有专人上去演奏曲子,这时候音乐停了,一个年轻女孩走过去坐到琴凳上开始演奏起来。
                  “一听就知道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朴信惠瞅着角落里的女孩说。
                  “咦,有进步啊,”张根硕吃惊地瞪着她,“你居然还能听出演奏的档次了,看来我没白‘熏’你。”
                  朴信惠呵呵直笑。他说的倒是实话,如果放在以前,她会觉得那女孩弹得不错,可是自己学了两三年琴,又被眼前这位大演奏家熏陶了这么久,耳朵听“刁”了,一般的演奏一进耳朵就分辨得出水平的高低。显然那女孩是个新手,有些紧张,好几处地方都弹错了,餐厅的其他客人都没听出来,继续边欣赏音乐边就餐。
                  张根硕却听不下去了,他是搞音乐的,最容不得别人亵渎音乐,在他看来弹错音乐就是对音乐的不尊重。他站起来,径直走向那女孩,拍拍她的肩膀,对方还没明白过来,他就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琴凳上。
                  所有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向张根硕,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餐厅保安也疾步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音乐声响起,只弹了个前奏,保安就止住了脚步,朴信惠听出来了,是《爱》的主题曲,凄婉哀绝的旋律流水般从张根硕指间淌出……全场掌声雷动,“好!”、“好!”,所有的客人都停止了用餐,名家就是名家。
                  一曲弹罢,很多客人都站起来鼓掌。“再来一首”的呼声此起彼伏。
                  “好,我再弹一首,”张根硕欠了欠身,拿过钢琴上的麦克风说,“我把这首曲子送给我的爱人朴小姐……”说着朝她这边挥挥手,全场的目光又转向她,大家善意地笑了起来,又是一阵如雷的掌声。
                  音乐再次响起,竟是那首《昨日重现》,朴信惠顿时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坐着动也不能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昨日重现啊,他们都知道昨日不可能再重现,连今日都无法挽留,谁还能指望昨日,或者是未来?


                  658楼2013-03-06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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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朴信惠还是希望可以和安妮有更深的沟通,敲开了她的门。她好像知道朴信惠会去找她,静静地端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等着门外的女人问话。这反让朴信惠不知道说什么了,主动变成了被动,很是局促。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安妮先发制人。
                    安妮过分的冷静让人有点害怕。朴信惠舒口气,鼓足勇气说:“安妮,你总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总把我当小孩子来看待?”安妮抢过她的话,咄咄逼人,完全不让她有任何表达的机会,仰着年轻娇美的脸孔,慷慨激昂,振振有词,“我尽管是眼睛瞎了,但我没有回到童年,不需要事事经过你们的许可和认同,我有我自己处事的方式和原则。你们对我好,我知道,但你们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有压力,我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而且我也不值得你们这样,我……我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
                    说到这里,安妮的声音忽然低下去,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谁不想拥有真挚的爱情,美好的生活,我也想啊,可是……荒唐了太久,好像只有毁灭一条路了,如果一定是毁灭,我宁可毁灭自己,而不再让身边的人受伤害……”
                    “什么毁灭自己,安妮,你在说什么啊?!”朴信惠嚷了起来,她的情绪完全不对头。
                    她惨淡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为别人想过,只顾自己快活,可是真的快活过吗?好像没有……我跟他都是同类,宁可玉碎,也不会求得瓦全,自私到明知道是毁灭,还要固执地去冒险,其实我知道我们是相爱的,他也知道,可是纵然有爱又如何,那就一起毁灭好了,也许下辈子我们都学会如何去爱,去珍惜……”
                    “安妮……”
                    “我困了,想睡,后天是我生日,我会把他带来的,希望你们能有心理准备。”说完她就疲惫地靠到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朴信惠从楼上下来,许子俊正在客厅打电话,待他打完电话,朴信惠把安妮要带未婚夫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说:“也好,省得我去查了,看她带回来的是谁!”
                    朴信惠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很期待,忙上忙下,将近水楼台布置得一片喜庆,鲜花和气球是必不可少的,当然还有一个从酒店专门定制的高达六层的巨型生日蛋糕。Party的当晚,也没有请其他的客人,都是许子俊公司的高层和张根硕圈内的音乐伙伴,大家有说有笑,热烈期盼着安妮带着她的未婚夫来跟大家见面。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多,安妮才姗姗来迟。身边果然跟着一个英俊男子,戴着墨镜,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朴信惠死死盯着那男子,有一刹那神思恍惚,以为自己濒临死境,瞳孔痛苦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天崩地裂般,周围的人和物都旋转起来,世界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
                      


                    662楼2013-03-06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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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只觉得自己在坠落,坠向无尽的深渊,她紧紧抓着他的肩,感觉自己好似轻盈的雪,无穷无尽地向下落着,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远,耳畔只有轻微的风声掠过。好痛啊,每一次呼吸,都痛得令人窒息,身体里所有的温度都随着鲜血汩汩地流失,仿佛坠入了地狱,又好似漂浮在茫茫的海,四处黑得无穷无尽,朴信惠陷在那无边无际的寒冷与黑暗中,再也没有光明,再也没有尽头。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挣脱不了,这一生的爱情终于只能坚持到这一秒。
                      朴信惠又在做梦。梦见一个湖,好像很遥远,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想起来了,是数年前去新疆时偶遇的那个湖,当时还给它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玛瑙湖。怎么会梦见这个湖呢?朴信惠很奇怪。觉得眼前的一切皆可入画,蓝天白云倒映在湖水中,茂盛的水草让湖水蓝中泛着绿,却又清澈见底,一条条活泼的小鱼儿在水中自在地游来游去。但是湖边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朴信惠心神不宁地在湖边走来走去,是在等着谁吗?为何如此的忧愁伤感又急不可待?
                      朴信惠确定是在等人,等谁不知道,但她相信他一定会来。
                      等啊,等啊,从日出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日出,终于他来了,不知怎么化身成一只天鹅,疲惫不堪地向她走来,步履艰难,目光凄惶。
                      显然那天鹅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还没走到她的跟前就歪倒在湖边,朴信惠奔过去,抱起他的头,放声大哭:“你怎么才来啊?”
                      “不,我要走了……”他睁开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这时候她才发现他已是遍体鳞伤,翅膀下面全是血。
                      “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他忽然笑着说。
                      “你要去哪儿?”
                      “去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你要替我活着。”
                      “你是说你会死?”
                      “是的。”
                      “不,你不能丢下我。”
                      “别……别跟着我……”他扑腾着受伤的翅膀,哀求着说,“也别再等我,你要相信,无论我飞多远都不会把你忘了的……”
                      “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她泣不成声。
                      “替我活着啊,我说过了的。”
                      “可是我们还能见面吗?”
                      “会的,一定会的。”
                      “真的?”
                      “你要相信世间总有轮回,今天我们分开是为了来世再见面,即使没有来世,我仍然会化身另外的人来爱你,就如我化身天鹅飞到你的身边一样。”
                      “你会化身成谁?能告诉我吗?”
                      “不能。”
                      “那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好吗?”
                      “也不能。”
                      “为什么?”
                      “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命运自有它的安排。”
                      “那你是谁?”她放开了他,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不是自己要等的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他挣扎着站起来,晃了晃,吃力地挥了下翅膀,“你只要相信,我就是命运安排到你身边的人,无论我飞多远,也许永远也不会飞回来,但我的爱将永远伴随在你身边,永不离开!”
                      说完他张开翅膀,腾空而起,缓缓飞向遥远的天际。
                      她哭叫着追过去,仰望着天空绝望地冲他喊:“告诉我你是谁?”
                      终于,他在天空回过头来,啊,他的脸!
                      那是一个男人的脸,是她所熟悉的脸,但隔得太远,还是没看清那张脸是谁。
                      他是谁呢?他要化身成谁来到自己身边呢?
                      她无法弄清,不可预见……
                       


                      664楼2013-03-06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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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原谅我了,可是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嫁给他是因为,因为要阻止他对你们的报复和伤害。这个男人,贪得无厌,自私透顶,我是爱过他,是真心实意的爱,在新西兰时我就跟你说过,我想跟他有一个好的结果,混乱了这么多年,我想拥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为了这份爱情我洗心革面改变很多,也付出很多,甚至因为跟他赌气答应Frank的求婚……想想我这一生真是很悲惨,从来没有人真正爱过我,Frank跟我求婚也是为了利用我来达到他个人的目的,而Kaven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获取我哥哥的财富,他转移财产,隐瞒收入,背着我哥从事非法交易等等,我哥是看在我的分上才容忍了他的种种劣行。后来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在账目和报表上做手脚,以严重亏损资不抵债为由将我哥旗下的两个子公司宣布破产,随即他又以亲戚的名义收购,企图鲸吞我哥的财产,我哥这才通过律师将余下的全部资产转到你的名下。他知道后立即翻脸,跟我闹分手,故意冷落我,那个时候我对他还抱有幻想,以为他还是爱我的,所以才答应Frank的求婚,想以此刺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在乎我,结果……
                        “结果我还是失望了,他竟然绑架了你,是早先被我收买的他的一个亲信给我报的信,我简直气疯了,又不敢打草惊蛇,就谎称想回到他身边,想赶过来救你,谁知……唉,命该如此,我怨不了谁,眼睛失明了我倒是不难过了,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不用看到世事的残忍,我或许可以活长一点。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又跑到首尔来找我,约我出去重叙旧情,说是要给我报仇,当下我就对这个男人彻底失望了,因为我知道他肯定又是故技重演想利用我打击报复你们。果然,我收买的那个人偷偷告诉我,他在策划一个更大的阴谋,想以结婚的名义将我软禁到国外,明的绑架他是不敢的,他怕Frank,他要我心甘情愿被他软禁,从而以此要挟我哥将财产转过去,而我只不过是他实现这个阴谋所需要的一个道具。于是我决定将计就计,答应跟他结婚,远走高飞,哪怕是付出生命,我也要阻止他继续做伤害你们的事。信惠,我不敢跟你们说出真相,我怕Frank会杀了他,他死不足惜,但我不想我哥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真希望那颗子弹是射进我的胸膛,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枪呢。活着对我而言就是痛苦,十几年了,我没有觉得自己真的活着过……早知如此,唉,还是那句话,如果当初接受我哥的感情,或许可以避免很多悲剧的发生,杨丽琪不会死,我哥不会郁郁寡欢半生,可是我哪有资格接受他的爱,我不配,我烂人一个,作践人生,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眼睛失明或许只是其中之一……”
                        安妮在朴信惠床边说了很多话,朴信惠都听见了,可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但朴信惠知道自己在流泪,一直在流泪,是安妮给她拭去的泪水。安妮知道,朴信惠听到了她的话。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朴信惠很模糊,只依稀听她附在自己耳边说了句:“我会带走他,带走所有的灾难,只要你们幸福,我愿意为你们带走灾难……”
                        然后朴信惠又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666楼2013-03-06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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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耳边还是有人在说话,几乎没有停过。
                          “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活下来,否则信惠怎么办?”
                          “就怕我等不到那颗心脏了。”
                          “别急,Smith说,那边已经不行了。”
                          “我才是真的不行了。”
                          “你要撑住。”
                          “我怕我撑不住了,我们不是血型相同吗?”
                          “那又怎样?”
                          “或许我的……可以给你,我是说,如果我真的撑不住的时候。”
                          “你舍得让我跟她在一起?”
                          “舍不得也没办法,只能来世再抢回来了。”
                          “来世我要比你先遇到她。”
                          “难说,我肯定比你先遇到。”
                          “不可能总是你先。”
                          “那就等着瞧好了。”
                          “怕了你了,总是跟我争。”
                          “是你跟我争!”
                          听出来了,是那两个男人在说话。但哪句话是张根硕说的,哪句是许子俊说的,朴信惠就很模糊了。(其实很好分辨的吧)但伤口的痛却是很清晰的,仿佛身体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将朴信惠整个人都要生生撕碎,可是心上早就烙下他最深最重的印记,永不能磨灭。
                          终于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
                            


                          667楼2013-03-06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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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又是梦境,他的脸竟如此清晰,夜那样的静,朴信惠居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床头开着一盏小灯,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熟悉的带着睡意的眼睛。他也有些讶异地在看着她。好似突然之间,他下意识地痉挛着一下子抱住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脸埋进她的发间:“信惠,我的信惠,你终于醒了!”
                            “Frank!”
                            “嗯,是我,是我,”他连连应着,紧紧抱着她,唯恐一撒手就消失不见,“老天啊,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欧阳靖说你醒来一回,我却是怎么都不信,如此……老天还是仁慈的,终于还是把你留在了人间。”
                            朴信惠只能发出喃喃的声音:“安妮呢?”
                            他突然就僵直了身体,抱着她一动不动。
                            “她怎么样了?”
                            “她……”许子俊松开她,温暖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表情极度绝望,“忘了她吧,我们都忘了她,失去太久的东西,再找到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朴信惠双眼模糊起来:“别怪她……”
                            “没人怪她,她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嫁了,跟着陈锦森嫁到了英国,前两天走的。”他说得很平静。
                            朴信惠直视着他的眼睛,猛然想起安妮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叫了起来:“快,快去追,别让安妮跟他走……”
                            他冷冷的,面无表情:“别提这些了,说了,我已经忘了他们。”目光闪了闪,忽然又问:“你不问问他吗?”
                            “可是安妮……”
                            “其实你最想问的是他,却怕我心里有想法,继而才问安妮怎么样,对不对?”许子俊完全不理解朴信惠的意思,双手捧起她的脸,像捧着一个稀世珍宝,“傻瓜,爱就是爱,何必顾虑那么多,你都为他挡了一枪,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可以为他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你嘴上不说,我在你的眼睛就全看到了,你的眼里只有他,就如我的眼里只有你一样……”
                            说完他轻声叹着气,又将她拥入怀中,越拥越紧,似乎要将她整个地嵌入他的生命。除了张根硕,没有人这么抱过自己。尽管是他将那颗子弹射入自己胸膛,可是她反而心安了许多,欠他的自己已经还了,三年前捅进他胸口的那一刀,她现在还了。
                             


                            668楼2013-03-06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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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朴信惠的肩膀突然感觉到了湿意,侧过脸一看,他竟然在落泪,“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推开他,伸手将床头的灯开到最亮。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他显然很不适应强烈的光线,忙用手遮住眼睛,也有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流泪。
                              “你这个样子是没什么的样子吗?”
                              “你误会了,信惠,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许子俊恢复了些镇定,拍了拍朴信惠的脸,“你完全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追逐了半生,好像就是为了跟你相遇……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爱上我,但我还是阻止不了对你的付出,而就在你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我也才真的意识到,你不可能失去张根硕,就如我不能失去你一样,所以……我才这么费心费力为张根硕的病操劳,因为我知道,即使你不回到他身边,只要他还活着,你也才能活着……”
                              “对不起,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能理解。”
                              “Frank,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吗?”朴信惠咬住被单抽泣道,“值得吗?你不觉得你的付出跟你所得到的相差太远吗?”
                              “爱怎么可以用付出与获得来衡量呢,这是没办法衡量的事情,我心甘情愿付出,就如同你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样,是没有等价可讲的。”
                              “可是他的病,我很清楚……”
                              “所以我决定把他送回美国做手术,Smith大夫那边已经接洽好了,等你的伤好一点,我们就走,Smith大夫一定会有办法,事实上现在也有些眉目了……”
                              “眉目?怎讲?”
                              “Smith说,要救张根硕只能做手术。”
                              “什么手术?”
                              “心脏移植。”
                              “这个我知道,上次就听Smith大夫讲过,可是上哪去找合适的心脏呢?找到合适心脏的概率比手术本身的成功率还低,但是听你的语气,好像有一点把握了。”
                              “把握谈不上,希望倒是有一点,”许子俊起身踱到窗前,背影透着坚定,“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有了目标,我们通过互联网找到了一位绝症病人,他的各方面条件都跟张根硕吻合,他自己也愿意捐出心脏,可问题是……”
                              “怎么?”
                              “他的家人不同意,我们派人去接洽过,出多少钱他们也不答应,你知道如果家属不同意,他本人同意也是没用的……还有就是,手术的成功率可能比我们预料的还要低,因为张根硕的病拖了这么年,身体各个机能已经开始衰竭,也许被推进手术室后就再也出不来,即使能出来,他身体能否适应移植的心脏也很难说。”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朴信惠的声音一下又咽住。
                              听到朴信惠的哽咽声,许子俊连忙又来到床边拥住她,把手插进零乱的发丝间,轻轻摩挲,“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生死有命,就看他的造化了……但是现在,我最担心你的身体,一点的刺激都会要你的命,不,应该是两个人的命……”
                              朴信惠一怔,疑惑地看着他:“两个人?”
                              “是的,两个人。”许子俊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却又带着某些不知名的痛苦和落寞。
                              朴信惠还是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你怀孕了。”


                              669楼2013-03-0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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