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信惠张根硕无水...吧 关注:1,236贴子:27,116

回复:╭HYE★SUK╮『改文130113』悲伤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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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惠儿,幸与不幸有时候是看值与不值的……”安妮怅然地望着根本看不见的镜子,若有所思,“我或许是不幸过,但既然已经不幸,就希望身边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能够幸福,如果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幸福和平安,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好遗憾,直到现在才明白……”
“安妮,你能这么想固然好,可是同样的道理,你也要幸福才是,你幸福了我们也才会觉得幸福,因为,你实在是太不幸。”朴信惠说着又哽咽。
安妮的脸色露出恍惚的笑容,“我是很不幸,但你知道我最大的不幸是什么吗?是我逃避了很多让自己幸福的机会,因为童年的不幸,认定自己就不再有幸福,于是作践自己,糟蹋自己,毁灭自己,到头来真的变得更不幸。直到眼睛失明,忽然就安静下来,这才醒悟,其实幸福一直就在身边,只是我一直视而不见。比如根硕,如果当年接受他,或许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很多悲剧都可以避免,起码杨丽琪就不会死……”
朴信惠连忙说,“安妮,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别再放在心上。”
“过去的事情是已经过去,但在我心里,却从来没有过去,因为杨丽琪的死,我内疚了很久,直到遇见你后,我才渐渐释然,因为正是杨丽琪的去世才让我哥与你相遇,他也才真正的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虽然我知道他一直很爱我,但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我知道的,他有恋母情结,而我深受他母亲宠爱,他爱屋及乌,把对他母亲的那种复杂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所以当年我才拒绝,所以我对你一直深怀感激,因为我哥短暂的一生可以体会真正的爱情,即使他离去,也不会遗憾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他的爱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还有大哥。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别人为我付出,现在我也要学会付出,可以说弥补,也可以说是……是自赎……”
“安妮……”朴信惠抓住她的手臂,几乎听不下去了,这样的一段话,怎么听着有离别的味道,透着令人心伤的气息。
“给我补补粉吧,别让我哥他们看到我哭过。”安妮笑着说。
朴信惠拿出粉盒给她补妆,可是刚扑上粉,她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她嘴角颤动,好像是对朴信惠说,又好像是对自己说:“我哥是没有遗憾了,我却好遗憾,我这一生过得乱七八糟,或许体会过爱情,却从未真正拥有过;或者即使拥有过,也很快失去,我这一生都在失去,我失去了好多好多,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放手还是该牢牢把握。但无论怎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失去,不会失去你们,也不会失去曾经让我拥有过爱情的人……”


630楼2013-03-06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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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你拥有过爱情呢?”朴信惠忽然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侧过脸,“望”着她,表情不知怎么有点冷:“你——说——呢?”
    回到包间,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张根硕在给许子俊斟酒,两人低声说着话,态度平和得让人很难相信他们是狮子和老虎的关系。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遥远和亲近,理解和排斥,痛苦和喜悦往往都只隔了层纸,只要撕掉那层纸,什么隔阂都有可能消除。狮子和老虎也能成为朋友,谁能相信呢?
    两天后,许子俊投资的白树林医院开业三周年,他很忙碌,人也消瘦得很快,朴信惠提醒他注意身体,可是他却没工夫顾自己,有一天忽然打电话过来说:“让Steven这两天来医院看看,我刚从美国请来一个很著名的心脏病大夫,据说是治好了很多人,还给人做过心脏移植,我把Steven的病情跟他讲了一下,他说要具体看看才知道,你把这事给他说说,要快,Smith先生过两天就要走。”
    谁知张根硕一直到晚上才回来,朴信惠把许子俊的话给他讲了,他想都没想就直摇头:“别费心了,如果我的病还有治,我比任何人还积极,问题是没用,什么都没用。”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没用呢?”朴信惠试图说服他。
    他冷笑一声,“我看过的医生还少吗?国内的,国外的,我看都看烦了,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你们也放弃吧,许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替我谢谢他。”
    “硕……”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需要你们提醒我已经病入膏肓。”
    张根硕用手势坚决地制止朴信惠继续往下说。
    “硕,我知道你现在很抗拒医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有一线希望,你都不能放弃,为了你身边的人,你也不能放弃!”朴信惠的声音很大,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张根硕直直地看着她,无语。


    631楼2013-03-06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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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朴信惠受不了他那样的注视,一瞬间,胸腔里骤然迸发的痛楚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奔过去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其实朴信惠也知道是无能为力了,就算他现在已经死了,在她面前已经僵冷,她抱着的是一具尸体,都是无能为力的,就像英珠的死,自己只能这样哭,这样心碎,这样跟着埋葬自己的一部分甚至全部,即使将自己撞个粉身碎骨血流如注,也都是枉然,她还是救不了他,救不了自己。
      张根硕搂着她,就像是石雕像一样,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说:“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才行。”
      他说:“无论我是否活着,你一定要过得好好的,因为我会一直看着你。”
      “我也会等着你,一直等,哪怕等到下辈子,或者更远。”
      “我死的时候,如果你实在不忍心,可以转过身。”
      “让我看着你的背影离开,也是一样的。”
      “你应该知道我闻得出你泪水的气息,所以我走后你不能哭泣。”
      “即便我给你留了位置,你也不能自暴自弃。”
      “这些,你都答应我吗?”
      “……”
      “答应吗?”
      终于点头:“我答应你。”
      他长舒一口气:“好,我也答应你。”


      632楼2013-03-06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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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能知道,这样的回答有多么幸福、多么美好,每一个字都甜蜜得刺痛,刺到心底,永不能够再拔。朴信惠这一生的幸福再不可能更多。
        张根硕会遵守承诺的。
        她也会。
        于是,张根硕见到了Smith大夫,那是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美国人,很和蔼,他仔细地给张根硕做了各方面的检查,又看了他以前的病历,最后他作出结论,常规的治疗对张根硕已经没有用,他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心脏移植,但是这个手术技术要求非常高,国内可能还没有这样的人力和设备,即使有,成功率也非常低,还不到20%,就算成功率能达到,要找到配型一致的合适心脏也相当难,那不是光有钱就能做到的。
        许子俊当即表态,斩钉截铁:“找,不管有多艰难,花多大的代价,我们一定要找,国内没有人力和设备,我们就到国外去做,钱绝不是问题,别说有20%的成功率,就是万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
        当时朴信惠和张根硕都在场,她的感觉不是用感动可以形容的,张根硕的感觉她不知道,他只是半天没说话,一直愣愣地看着许子俊,从医院出来时他终于忍不住说道:“谢谢你,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许子俊意味深长地看着昔日的情敌:“真心话?你觉得我现在还不够真心吗?人都有私心,我现在不妨告诉你,让你活下来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说着他把目光转向朴信惠,闪闪烁烁,变幻不定,“因为她爱你,如果你死了,她会活不下去,她活不下去,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
        亲爱的,你要相信命运是公平的,他在夺取你某样东西的时候,必然会给予你某样东西,而在他给予你某样东西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因为他又必定会夺去你的某样东西,命运从来就不会很慷慨的。
        许子俊突然病倒了。
         


        633楼2013-03-06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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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朴信惠早察觉出他的身体有恙,不仅消瘦得厉害,脸色更是黄得骇人,看上去起码比他的实际年龄老了有十岁,张根硕虽然也是病重,但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许子俊却是连精神气都没有了,似乎走路都很吃力,以前他每周都要去做健身或是打打高尔夫球,现在这些体力运动全部取消不说,连一日三餐后的散步都甚少进行。
          他好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和摧残,整个人都垮掉了。朴信惠总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窥视他,想象着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虚弱憔悴,能有什么事呢?而他似乎有意在回避着她,虽然同住一个小区,隔湖相望,却很少碰面。朴信惠觉得自己跟他之间蒙上了一层不明的阴影,这次她敢保证,不是自己的原因。
          终于在一天午饭后,朴信惠在林荫道碰到他,忍不住问:“Frank,你最近是怎么了,气色很不好,也瘦了很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他当时正准备出门去,听见朴信惠问他,回头瞟了她一眼,目光凉凉的,让她的心底猛地一颤。“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他搪塞着,转身又要离去。
          “Frank,”朴信惠试图跟他深谈,“我不希望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现在我跟你之间应该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他很勉强地给了朴信惠一个微笑:“你多心了,我真的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我不希望你有事。”
          “谢谢!”他站在风中看着她,目光柔软得让人无法相信他就是过去那个叱咤风云的许子俊,眼前的这个人面色无光,勾着背,那么的苍老不堪,这就让朴信惠可以确信,他有事。
          “信惠,遇见你真好。”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句,朴信惠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转身离开,孤独的身影消失在林荫深处。
          一个礼拜后,许母在釜山病逝。
            


          634楼2013-03-06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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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妮回过头,眼中满是疑惑:“包括爱和恨吗?”
            “是。”
            “可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对你母亲的恨呢?”安妮一针见血。
            许子俊答:“那是不能忘却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Frank,”朴信惠走过去看着他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连小静都放下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对很多事情都放开些,也许不会觉得那么累,这是你过去跟我说的。”
            许子俊别过脸,“你不懂,完全不懂,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何其的惨烈,小静也不会懂,你们都不懂!”他自言自语,掉头就走。
            朴信惠定定地看着他走远,孤独的背影衬着如血残阳在林荫深处忽明忽暗,感觉是那么的悲凉、仓促、无奈、留恋……仿佛是一部电影的尾声,最后总是主人公或回头或决然地消失在镜头里,朴信惠的心猛地抽搐,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也要消失了吗?
            许子俊在湖边的一家宾馆下榻。朴信惠因为要照顾安妮,也住在了酒店。用过晚饭后,安妮就睡了,朴信惠到许子俊的房间商量次日的行程。
            “还是先去看看父亲的坟吧,这么多年了,他也一定很想念小静。”许子俊说。朴信惠同意他的意见,“那行,先去你父亲那,然后再作其他的安排。”
            他疲惫地斜靠在床头,欣慰地看着她,说:“你长大了,懂得接受别人的意见了。”
            “我都多大了,才长大啊?”朴信惠笑。
            “有的人一辈子都长不大呢,”他拍拍旁边的枕头,示意朴信惠坐过去,“你不知道你以前的脾气好犟,无论我说什么,你从来就没听从过,那个时候的你啊,浑身带刺,尖锐得谁都不敢靠近你。”
            朴信惠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只是笑。
            他起床想过来拉她,刚站起身,却突然浑身抽搐跌坐在床上。“怎么了,你怎么了?”朴信惠跳起来扶住他,却见他脸色煞白,双手揪住自己的胸口痛苦得缩成一团,“药……快去拿药……”他伸出一只手指向行李间,“在……在那个蓝色大行李箱里,白色的药瓶……”
              


            636楼2013-03-06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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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连滚带爬地奔进卧室的行李间。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不……”许子俊服药后缓过来了,把朴信惠紧紧搂在怀里,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你听,我的心在跳,记住,信惠,是为你在跳。”
              “Frank……”朴信惠揪着他的衣领,哭得像个孩子。
              次日起得很晚,许子俊不再忌讳在朴信惠面前吃药,他没有过多地解释昨晚突发的状况,只是说前阵子到医院检查了下,查出有胆结石,可能要开刀。“不碍事的,只是个小手术而已,”他安慰她说,“回首尔后就会动手术。”
              朴信惠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他说:“别告诉安妮,免得她担心。”
              用过早餐他们直接去了许父的墓地,回来时又去了一趟许家的旧宅,许子俊带朴信惠去过,那个老妇人还在。许子俊说她是他们家以前的邻居,他小的时候还是她帮忙照看的。安妮在门前的两棵桂花树下站了很久,抱着苍老的树干,嘴里在念叨着什么,潸然泪下。朴信惠怕她太伤感想去拉开她,许子俊拦住朴信惠说:“让她去吧,这么多年在外面流浪,她是想得太厉害了。”
              可朴信惠远远地看着她抱着树独自缅怀垂泪的样子心还是很疼,这个孤独的女孩,这个一度忘记过去的可怜女孩,她难道不知道,年华这个东西是流淌着的,逝去的年华任谁都唤不回来,要不怎么叫似水流年呢。
              接着他们又去了仙人谷,因为是冬天,漫山遍野一片苍黄,凛冽的寒风在山谷间呼啸,仿佛无数个厉鬼在哀号,一眼望不到边的野草被四面八方呼啸来的山风扫荡得巨浪翻滚,真是奇怪,刚才在山谷外面还是微风徐徐的,怎么一到这山谷就狂风大作,是得道的那个老仙人在思念故乡吗?
              安妮不要他们相陪,一个人摸索着走向草林深处,她穿了件红色羊绒短大衣,系着浅咖啡色的围巾,长发翻飞,背影决绝,迎风前行的样子简直可以入画。朴信惠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在想,她是想寻找儿时失落的那顶草帽吗?她怎么就不明白,丢失的东西一旦真的丢失是再也找不回来的,纵然能找回来也决不是原来的样子。朴信惠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她开始在摆脱着什么,是摆脱过去还是摆脱现实不得而知,但以她一贯的个性,不是让自己伤心就是让身边的人伤心,最后的结果肯定不是他们想要的。


              637楼2013-03-06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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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他终于渐渐平静:“想想有几年了?九年吧,我爱了你整整九年!从未停止过,我这一生失去过那样多,而唯独你,无法从我的生命中剔除,就如他在你心中无法剔除一样。其实你不知道,我一边在爱你,也一边在挣扎,挣扎了很久,还是无法让自己少爱你一点,更没有办法去爱别人,即便旁边的人再年轻,美若天仙,我也没有办法的。我什么都给了你,就再也给不了别人。就如阿芷,除了给钱我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后来碰上安妮,她不缺钱,我就更不知道给什么了,利用跟她结婚报复你,其实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没什么给她只好给她婚礼,我想借由这婚礼能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但你说我如果跟她结婚就生不如死,我吓住了,因为还没跟她结婚,我就已经生不如死,失去你,被你怨恨,我只能是生不如死……”
                这样长的一段话,没有办法让人不动容。
                但是朴信惠无能为力,只能跟他说:“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要的。”
                他说:“我想要的并非如你想象,我只要你好好的,过得幸福,至少比我幸福,那么,我还要什么呢?”
                “爱一个人真的就是想让他幸福,哪怕这幸福是别人给予的。”
                “可是有时候也想让自己幸福的,这幸福却只能你给予。”
                “就算是怜悯,你会给予吗?”
                “比如此刻……”
                有些伤感,有些惆怅,谁能给谁幸福?朴信惠落寞地望向窗外,有一扇窗户没关紧,湖风吹起落地窗帘,露出落地窗外繁华的湖岸灯火,每一个角度都美轮美奂,让人无法抵御。
                而他已经拥紧朴信惠,用下颚摩挲着她的额头,温情异常。朴信惠抬眼看他,立即被一双闪烁着炽烈光芒的眼睛灼到。
                朴信惠挣脱他,起身欲离开。


                639楼2013-03-06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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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子俊拉住她的手,梦呓一样的:“信惠……”
                  “明天一早还要赶回首尔,我得去休息了。”
                  “我知道,还是因为他。”
                  “你既知道,何必再问。”
                  “一个晚上而已,有那么难吗?”
                  “Frank,女人的心和身体是一起的。”
                  他不理会,起身又拥住朴信惠,“我知道,一直就知道!”他很固执,又很坚忍,抱着她不肯撒手,“可是信惠,如果有来世,我还是很想可以再次跟你相遇,而且是更早地相遇,没有人比我早,张根硕都不行。”
                  他又说:“希望来世,我们能成为彼此的唯一。”
                  朴信惠瞪大眼睛,被他紧握着的手心忽然开始发冷,那寒意一直渗入心脏,由此迸出强烈的疼痛,让她无法抑制,全身都在发抖。
                  这样的话,一个人跟自己说就够了,为何他也来说?
                  如果真有来世,又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不成?
                  今生就纠缠得够呛,来世还要这样?
                  今生我都没有办法摆脱这自缚的茧,而他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了,自己始终属于那个病得只剩一口气的男人,一直是他的,哪怕心灵和躯体短暂剥离,也还是他的。
                  “对不起,你又晚了,某个人已经约定我的来世。”
                    


                  640楼2013-03-06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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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尔的车上。车窗外的景致笼罩在一片水雾中,虽然是冬天,但山野的风光却很好。轻盈的雪,纷纷扬扬,青山碧水,稻田无边,随处可见山坡竹林。手机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张根硕家的电话,朴信惠一接听却不是他的声音,是他的保姆打来的,在电话里语无伦次:“朴小姐,快来,出事了……张老师他……他……”
                    “他怎么了?”
                    朴信惠的心一下蹦到了嗓子眼。
                    “他……他心脏病发作了……”
                    朴信惠知道,没有办法留住他离去的脚步。
                    她不是上帝,留不住他的脚步。而她曾经失去过那样多,那样美好的一切,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再找回。所以,她不敢再奢求什么,只要他好好的存在着,只要他让自己知道他还存在着,站在世界的这端,遥望他在另一端,只要知道,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命运始终如一的残忍,连最后的一分企望都让她落空。老天把他最后的存在都要夺走。此刻朴信惠站在病房外精神恍惚,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拥有什么。
                    旁边,主治医生毕恭毕敬地在跟许子俊说:“许董事,我们都很尽力,这次能逃过一劫,很大程度上都靠他内心的意志,他并不想死……”
                    “废话!谁愿意死啊?你愿意吗?”许子俊立即翻了脸,气势汹汹地吼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你们尽力,我要你们救活他,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不惜一切代价!”
                    医生低着头,战战兢兢,想辩解什么又不敢开口。
                    朴信惠叹口气,走过去把手放在许子俊的肩上,说:“不要怪医生,生死有命,岂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你的心我了解,他也了解,我们都了解。”
                      


                    641楼2013-03-06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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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你不了解,”许子俊连连摇头,焦急异常,“他必须活下来,只有他活下来,你才能很好地活着,如果我……有什么事离开,他是唯一可以给你照顾和关爱的人……”
                      朴信惠没理会他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医生这时候又说:“请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朴信惠号啕大哭。许子俊怎么劝都劝不住她,他的胆结石看样子又有发作的迹象,一直捂着胸口,后来可能是疼得太厉害了就一个人回了家,留了两个人在陪着朴信惠。朴信惠把他们都赶走了,独自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流泪到天明。
                      第二天上午,张根硕醒过来了。
                      朴信惠还是不能去看他,医生进进出出,在给他做各种检查。
                      他的保姆这时也过来了,问起发病的原因,保姆说,是他太太去闹的。
                      “他太太?欧阳靖?”
                      “是的。”
                      “她闹什么!”
                      保姆摇头,又说:“不清楚,只听到他们在争遗嘱什么的。”
                      “没错!”许子俊刚好走了过来,背着手,神色很冷酷,“欧阳靖逼张根硕修改遗嘱,她知道张根硕一个子儿都没留给她,想抢在他咽气前扭转乾坤。”
                      朴信惠气得浑身发抖。
                        


                      642楼2013-03-06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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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贪婪,就算是想要财产,一定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吗?自己的丈夫多活一天,她都看不过去吗?明眼人都知道,张根硕不是一个守财的人,他不给她钱,只是想维护自己作为丈夫的最后一点尊严,因为他左手给她钱,她可能右手就给了她的日本情人中田。孩子掉了,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她忍了,可是面对自己的丈夫,她也能做如此决绝,她忍不了。
                        没有廉耻的女人!!
                        朴信惠直奔欧阳靖下榻的酒店。可是在酒店门口,朴信惠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辆救护车被人群围着,一个满脸是血的长发女子被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进救护车。朴信惠的心一紧,挤过去想看个究竟,伤者的脸没看清,却看到了她指间的硕大钻戒,不用问别人,已经知道她是谁。
                        朴信惠傻了似的站在人群中,目睹救护车呼啸而去,感觉不到悲伤或者焦急,只觉得一颗心像灌了铅般,沉重得就要窒息。
                        怎么能够轻松得起来?
                        开怀大笑吗?
                        做不到。
                        是谁做的呢?
                        朴信惠不知道。而颇具讽刺性的是,接欧阳靖去医院的急救车正是白树林医院的,她跟他的丈夫躺在了同一家医院。朴信惠将这事告诉许子俊,他表现得很平静,只淡淡地说了句:“这种女人,不会有好结果。”末了,又补充一句,“别告诉张根硕。”
                        晚上朴信惠终于可以进特护病房见张根硕。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鼻腔中插着氧气管子,床边的架子上挂着输液瓶。
                        他的脸很平静,见到她时还露出一丝笑容:“你走,我没事。”
                        朴信惠知道他是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他这么痛苦。
                        可是朴信惠真的舍不得,哪怕多留一刻也是好的。因为跟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珍贵,值得用全部的记忆去收藏。他却一直让她走开,走开。原来他也是个狠心肠的人,挣扎到最后,什么都无能为力,只是让自己走开!


                        643楼2013-03-06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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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不走,扑在床沿,握着他插着针管的手,就是这双手,曾经无数次地被她抚摸过,还是那么的修长,却因为过于消瘦,指关节的骨头突兀得触目惊心,“别让我离开你,也别为难自己,什么都不重要了,真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放手吧,让自己轻松点有什么不好?”朴信惠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说。
                          张根硕无助地望着她,长而悲地叹口气:“如果欧阳靖有你一半的善良,我也不会这么对她……本来我将她以后的生活已经作了妥善安置,足可以让她的下辈子衣食无忧,没想到她并不满足,竟然逼我修改遗嘱,我本不是个在乎金钱的人,可她实在太贪得无厌了,她拿着我的钱自己挥霍还说得过去,可是她,她……你能理解的,这对我是一种耻辱,纵然我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她也没有权利让我到死还戴绿帽子,我也没有义务拿钱给她和中田花天酒地……”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很重。
                          朴信惠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何必呢,不就是钱吗,给她就是……让自己解脱吧,你难道到死还要被她缠着吗?还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
                          张根硕说:“那你就错了,惠儿,我不久于人世,只要躺进坟墓就可以彻底地摆脱她,至于我的心,从来都是自由的,因为她从未拥有过我的心,她没资格,她不配!”
                          朴信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目光投向站在身后的许子俊,期望他能帮自己劝劝,可是许子俊开口却说:“你说得很对,不能这么便宜了她,否则她会以为这个世界全是以她的意志而存在,何况她还是把钱拿去给小白脸花,凭什么!”
                          朴信惠瞪他。他没理会,继续说:“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不要太为这件事烦心,我敢保证,她不会从你这多拿走一分钱,她也必定跟你离婚!”
                          “不劳你费心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能处理好。”
                          张根硕感激地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朴信惠,伸手轻抚她的额头,虚弱地说:“她最近瘦了好多,还烦你多照顾她一点……她这个人呀,从来不会怜惜自己,Frank,我把她交给你了,相信你能让她生活得很好的,对吗?”
                          朴信惠看了看许子俊,立即被他的表情吓住了。他眼眶陡然通红,眼角渗出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淌下,他当着他昔日的情敌淌泪?
                          “你不要说这种话,现在还不知道谁能最后留下来照顾她呢?”许子俊说着朴信惠不懂的话,目光无限眷恋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爱的是你,纵然我再怎么对她,她也不会把爱从你身上转移过来,我已经尽力了,觉得好累……”
                          朴信惠低下头,什么都不想说


                          644楼2013-03-06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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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病房,朴信惠在医院的电梯门口跟欧阳靖狭路相逢,这才知道她伤得不轻,头上脸上全蒙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美丽空洞的大眼睛。要不是她拦住自己,朴信惠是断然认不出她来的。
                            她们相互对视着,杀气腾腾,大有决一死战的意味。朴信惠不太明白她怎么能用如此仇恨的目光刺杀自己,难道她以为是自己叫人弄伤了她?
                            欧阳靖痛苦地扯动着嘴唇,想对朴信惠说什么,却因为刚刚缝过针无法张嘴说话,她狠狠地瞪了朴信惠一眼,从朴信惠身边昂首走过去。朴信惠转身正想进电梯,却猛然看见许子俊就站在不远处打量着欧阳靖,他很“欣赏”地目送欧阳靖远去,嘴角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朴信惠心里咯噔一下,此君的表情无疑泄露了他心里的秘密,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太熟悉不过了,每当他用那样的目光去打量一个人时,这个人八成就有麻烦了,或者说已经有了麻烦。
                            “你是不是做得太狠了?”朴信惠走过去责备道。
                            “没事,伤口不是很大,我已经派人从韩国请来了最好的整容师,”他若无其事地瞟了朴信惠一眼,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妥,“可能要花我几十万呢,我保她旧貌换新颜,整出来的样子比那些个韩国女明星不会差到哪去,到时候只怕她感激我都来不及。”
                            说着他居然还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像他做的是善事,末了,又补充道:“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张嘴脸,贪得无厌,贱!”
                            “可这不是君子所为!”朴信惠还是觉得不妥。
                            他冷笑:“君子?信惠,你跟我相处也有这么些年了,我何时称自己是君子?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好’只是对你而言,撇开你,杀人放火我都不在话下。”
                            朴信惠横他一眼,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变得肃穆起来,“有个不好的消息,想告诉你。
                            “什……什么消息?”朴信惠本能地缩了下。
                            他看着她,眼神透着悲凉和无奈。
                            朴信惠一看他这样子就急:“什么事啊?你快说!”
                            他叹口气:“从新西兰传来消息,Steven他……他母亲病危……”


                            645楼2013-03-06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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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根硕的病情时好时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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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信惠更加不敢将他母亲病危的消息告诉他。
                              有一天他的状况较好时,对朴信惠说:“我这几天老做梦。”
                              “你都梦见什么了?”朴信惠故作轻松地问。
                              “我……梦见我母亲了,”他神情恍惚,嘴角微动,吐出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她可能不太好,躺在床上,不停地朝我招手,我……我忽然好想见她,算算看,我已经半年多没去看过她了……”
                              朴信惠瞅着他发愣。脑子里反复闪现张母端庄优雅又伤感的面容,在新西兰相处的那一个多月,她如圣母般的美丽和慈爱让信惠倍觉温暖。朴信惠甚是感叹,难道他们母子有心灵感应,这边病入膏肓,那边也生命垂危?
                              忽然觉得他们母子好可怜。
                              一个在海外郁郁寡欢了半生,一个被病痛折磨至今,彼此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莫非是老天的蓄意安排?莫非他们母子真要到天堂去相聚?
                              他何其的敏感,朴信惠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他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犀利地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朴信惠抬起头,躲躲闪闪,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有些不悦:“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干脆点,干吗吞吞吐吐?”
                              知道瞒不住了,心一横,支吾着说:“前两天,从新西兰传来消息,你……母亲她老人家……”
                              “别说了,我知道!”他打断她,闭上眼睛,眉心都在跳,“她……过了,是不是?”他低声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又是一场空前的灾难,朴信惠几乎可以听到他内心山崩地裂般的声音。
                              “不是,还没有,她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知……知道了。”
                              张根硕喃喃的,泪光闪动,强忍的悲痛又怎么藏得住。他扭过头,想必是不想让她看见他脆弱的样子。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没事吧?”朴信惠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让我静会儿就好。”他蠕动着嘴唇,像在说梦话。
                              朴信惠只得离开,轻手轻脚的,生怕刺激到他。
                              一个护士刚好进去给他量血压。
                              还没出病房十米就听到护士冲出门来大叫:“不好了,快叫医生,308号病床心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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