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卿卿
富丽堂皇的宫室内,一位鬓发苍白的宫廷贵妇着一件月白锦衣,鬓边簪一朵时新昙花,目光呆滞无神地从雕花木窗中望向窗下的几树昙花,口中似乎在喃喃着什么。她的面容并不十分苍老,还是三十多岁的人,可她的头发全白了,略显得有些稀疏,头上的装饰也不过一枚金昙明珠钗,眼下是无法抹去的泪痕。
白发贵妇身后立着一位身着金色龙袍、戴着龙凤呈祥金冠的年轻女子,她带着担忧的神色望着白发贵妇那有着风华绝代底子的背影。
“欧阳剑平这名字并不好,沁儿。”
这是年轻女子能听清白发贵妇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欧阳剑平这名字并不好,沁儿。”白发贵妇又重复了一次,脸上带着痴痴的笑容,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红晕。这是她每日必说的话。
“母后……卿卿来看您了。”年轻女子轻声唤道,生怕惊着了白发贵妇。白发贵妇似乎才发现她似的,缓缓转过身去应道:“慧沁。”而后白发贵妇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眼中柔和的神色尽散,带着怒气道:“不是说了,以后不许在哀家面前提起‘卿卿’二字么?” 盛装的年轻女子不解道:“可是……可是父皇生前对母后的爱称不正是‘卿卿’吗?正因如此,父皇才给女儿取名‘耿欧卿’的不是吗?”“慧沁!”剑平的声音回荡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大郢女帝耿欧卿屈膝道:“女儿知错。女儿不再提起‘卿卿’便是了,母后切勿动怒!”
剑平慈爱地抚过慧沁公主的一头青丝,慧沁公主适时道:“今晚女儿陪母后用膳可好?说来女儿也有五日余没有陪母后用膳了。”剑平的嘴角含了一丝笑容:“甚好。只是西秦正与大郢打着仗,你身为大郢的女帝,也要多放些精力在战争上。”慧沁有些不高兴地撅了嘴巴:“女儿知道了。”剑平慈爱地轻抚平慧沁的朱唇,笑道:“还是这样的爱撒娇。你的朱唇,跟你父亲真像……”慧沁歪了脑袋:“女儿和父皇并不太像啊……女儿还是像母后多些不是吗?”
剑平扶了侍女沁雪的手坐在纯金膳桌旁,慧沁于旁边的副座坐下。剑平的眼神突然又变得有些迷茫了,她望向窗外的昙花,眼神飘忽了一会儿,而后又回到慧沁身上,略微打量了慧沁一番,缓缓道:“耿熙斌……只是大郢的皇帝……而你的父亲……牵涉到母后的一生……”剑平极少对女儿谈起她的过去,也从未提起过她英年早逝的儿子,慧沁着实惊了一下。剑平没有给慧沁插话的机会:“牵涉到一个秘密……牵涉到一个母后死生不会忘记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