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烟,你们带人悄悄撤出,谢渊已经控制了战场,枯荣翻不出什么花样。之后分头前往阿拉斯加,两天后在那里碰头。”
来不及多想,米丽和沈眠风点了下头便分头行动。尽管被枯荣暗算了一把,但是莫雨应变及时,损失倒也不大。只是脱身却成了难事,好在关键时刻可人带着特种兵到了——看来这些谢渊也不是笨蛋,知道这个时候和他们硬碰硬不是明智的情况。卖个人情对他们接下来在美洲的越境追缉行动更为有利。只是这样顺理成章意料之中的事情却放佛潜伏着令人窒息的悲伤,米丽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收官阶段的战场,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两天后,阿拉斯加。
米丽:“……”
烟:“……”
沈眠风:“……小少爷哪儿去了?”
好像,当时他只是说碰头,主语未必是“我们”。米丽恍然大悟,竟然还有心思玩文字游戏看来莫雨小少爷可以应付地游刃有余。于是米丽相当无所谓地耸肩:“安心吧,没看到穆玄英警官以身殉职的新闻,我们的小少爷此刻也必定安然无恙。”
穆玄英是没有以身殉职,但是莫雨却不能说安然无恙。
穆玄英缉拿枯荣功不可没,有了短暂的假期。这两天他一直在家,平静地让人心里发憷。
顺带一提,莫雨也在他家里,不过已经两天没吃上饭了。
好几次莫雨也曾试着开口,可是却找不到任何词句来安慰穆玄英。
一个少年试着对抗世界,伤痕累累却绝不认输。
莫雨知道只要是他说的话,穆玄英一定会相信。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随随便便就说。
语言在某些时刻有着改变现实的力量,它清晰地编织着爱恨,欣喜,悠然,平静,失望,愤怒以及仇恨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它展现给每个人平等的表达权,只是现实在无形中剥夺它的存在。
我要如何才能表达我被最尊敬的人逼到走投无路举步维艰的无力?我又该如何表达我满心不甘却无可奈何的绝望?
4.
枯荣归案,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就在整个部队都沉浸在昂扬的斗志里的时候,谢渊收到了来自穆玄英的制服枪械和辞职信。信中他表达了自己对谢渊这些年来的照顾,同时表示也愿意在他们需要时伸出援手,却没有对自己任性的离开做任何道歉——
穆玄英始终都是这样坦诚而直率,他不会因为众叛亲离而怨天尤人,也不会为了权衡利弊而言不由衷。
莫雨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心虚,只是看到穆玄英半蹲在身边仔细地为他包扎受伤的右臂时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毛毛……”
“说了别这样叫我。”穆玄英望他一眼,淡定的语气一如往昔。那双眸子纯粹依旧,但莫雨就是无法安心。
莫雨望天,目光瞥到桌子上的水果时来了兴致:“我给你削个苹果。”
“你会?”穆玄英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受伤的右手。
“会!”莫雨信誓旦旦。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保证相当廉价——穆玄英实在看不下去可怜的苹果被蹂躏,接手了苹果和水果刀然后顺溜麻利地削好了苹果。他把苹果递给莫雨,但对方却拿过了长长的苹果皮。
“看不出来你刀工不错。”
“也只比你好一点。”
莫雨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看着穆玄英干涸的眼睛,用完好的左手把人拉近怀里:“肩膀借我靠靠,有点累了。”
穆玄英微微一愣,开始挣扎起来,但是莫雨的力气大得惊人,贴在他手臂上的手掌却冰冷地好像刚从冷冻库里拿出来。穆玄英听着两人混杂的混乱的心跳,忽然间觉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至少还有个人是懂你的,懂你所有无法说出的伤痛和悲哀。
夏季炎热的时光像是被灼热的高温烤化了焦灼在一起,以一种扣人心弦的速度缓慢地流逝。在这样艰难的时光里,穆玄英在莫雨的注视中慢慢成长,蜕变成更为犀利的模样。
生活不是轮回,而是不断地前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