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人继续往前走,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也不过爬到半山腰。这跟我以前爬过的山不一样,山上根本没有路。况且树虽然没有山下多,但若是不咬牙跟紧,很快会跟闷油瓶走散。由于抱着一个球走太不方便,但我又不想驳了闷油瓶的一番好意,便把水球的气放光,将外面那层塑胶折了几下,放在上衣的内兜里。
在他自己转回来找我两三次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前。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在他面前出的丑也够多了,实在不想像个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似的,总要他迁就我,便反手抓紧他,借力追了上去。
山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复杂,第六天早晨,我们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山沟。
这一天难得放晴,脚下的泥土十分黏滑,仿佛走在沼泽里似的,每一脚都要陷进去一两公分。在这样的路况下,我只顾着脚下、尽量提腿跟上,本不该去理会山壁上的巨大裂口。但在裂口处,我竟发现了从未想到的东西。
那是一些鞋印,看上去十分杂乱,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我的内心立刻被喜悦充满,这些鞋印一定是不久前留下的,而且进出不成比例。细看下,这裂缝实在不简单,要不是山壁的高度不够,这就跟所谓的夹子沟差不多。两边的山壁极为陡峭,就仿佛被沉香的开天斧竖砍而下。裂口底部的足有一米多宽,就算以胖子的体型也能钻进去。
我心想说不定此刻就有不少人正聚在里面,不免有些兴奋。
闷油瓶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不知为何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进去。我好说歹说了半天,不知道他是不是全都听懂,但他还是妥协了。
到了里面我才察觉,由于裂缝直通山顶,而且越到上方反而越宽敞,里面的光线很不错。地上跟外面一样,都是湿软的泥浆。
直到此时,我的内心依然充斥着可能见到生还者的期待,然而等走了百来米,真正看清楚内部的情景后,我立刻后悔了。
那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景象!山沟内没有人,准确地说是没有活人,甚至没有树,越往里面走灰黄色的泥泞越深,每一步踩下去都深深陷进泥水里面,举步维艰。那里只有唯一一种植物密密麻麻地攀爬在两边山壁上。
那是一种粗细不一的深绿色藤蔓,随风飘动着,似乎十分灵活。
越往深处去,藤蔓越来越稠密,却根本没有人类生存的迹象。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脚步不由得放慢;另一方面,对于这种植物,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突然,闷油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至他的身后,警惕地盯著前方。我踉跄站稳,被他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快跳出来。探头顺着闷油瓶的视线看过去,前面的泥浆底下隐隐约约有什么深色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顿时紧张起来,但却没有任何恐惧。我的前方就是闷油瓶,他虽然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却出奇地可靠。大约只要有他在,我就没什么真正需要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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