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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带着满身的怒气，紫原敦从楼梯上快速走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赤发少年。被盯着的人一脸坦然，回望着他，眸中已不复情绪。紫原敦粗暴的拿起桌上他签到一半的文件，手术同意书，五个黑色大字像是柄利剑戳入他的心口，他从小捧在掌心，不让人沾染一丝一毫的弟弟，竟然要把眼睛给他。
“赤司征十郎，我疯了才会要你的眼睛！”他俯下身，狠狠的咬上他嘴唇，撬开他紧闭的牙关，舌头扫过他的上颚、牙床，全然不顾有父母在一旁。“啪”，左脸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连带着绷带下的左眼眶也疼了起来。他看着赤司唇角暧昧的银丝再看到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觉得有种被剥光的羞耻感，想转身离开却惊觉无力，“你……”
看着软软倒地的男人，空气中弥散着的淡淡的麻醉剂的药味，赤司弯腰捡起地上的那份协议书，将未签完的名字郑重的写完。
从此，只待你替我看落英飘雪、人间芳菲。
医生明确和他说过，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任何手术，更不要说这种器官移植了。
看着并排和自己推进手术室的紫原敦，那双异瞳中满满的都是淡然与绝望。就在麻醉师要给他注射时，赤司征十郎抬手制止了下，穿着手术服他坐起身来到昏迷的紫原敦身旁。微微张了张嘴，想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却失败了，失了血色的双唇颤抖了，从喉间挤出嘶哑的近乎难听的声音。
——あ、あ……つし。
天生受损的声带发出类似于困兽的声音，咬字含糊不清，听起来格外瘆人。白皙的手指抚上那人蜜色的脸庞，沿着英挺的眉弓一寸寸往下滑，像是要把这个人的容颜全部都刻下来，顺着血管，铭刻在骨骼上。有句话，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他的心中葬着他，不知道过了今日，他的心中会不会葬着他这个已亡人。
看着他，他微微一笑。
笑得万般景色都及不上这一隅。
重新躺回手术台，接受麻醉，意识渐渐抽离，他费力地眼珠转向一旁。
如果当初你和双亲一样对我不闻不问甚至嘲笑轻视我，我是不是不会这样失态了，现在的我自私到无论如何都想拖着这副破烂的身体苟延残喘地陪你活着看世间百态。
怎么办，真想就此让你瞎了左眼。
也不愿待我死后你身上不留下我一丝一毫的颜色。
……
他再也没能下手术台。
而他，用着紫金交错的眸子，看这世间，落英飘雪，人间芳菲，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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