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包围自己的只有红色。
睁眼看到的每次都是点着油灯的房间,灰色的墙灰色的地板。偶尔还在自己身边发现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能看到的人只有照顾自己的老奶奶。
有多少次自己都想倒掉那碗不见效果的药。
但是浮现在脑海的那双深沉的眼眸,深深烙印在脑海的‘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会去看你’还是让自己吞下了烫伤自己舌尖的药。
有时会去房子的小庭院坐坐,久久的望着一边的远处。新撰组的伙伴们还有几个人呢?
自从得知近藤勇先生的噩耗后····
事实上自己很久没收到任何人的信了。
奶奶有时会嘟囔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其实是好是坏也无所谓了。
近期冲田总司除了血的甜腥几乎什么也尝不到了。
手帕染红了一个又一个。
感觉生命力逐渐流逝的自己提起笔写下了几句。
恍惚的几个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当初嬉戏的场景一个黑影拼命也要抢回的那本俳句集···
躺在被褥中双眼无神望着屋顶。紫黑色的长发因为冷汗黏在腮边。
手心几乎要干掉的血令自己感到厌恶。
就因为这个病,自己被新撰组‘赶走’了。
闭上眼不再想那些事。
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你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弱不禁风嘛。”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背对着自己。自己忽然是坐着的,而从这个角度就能看到对方在擦拭的那把刀。
如此眼熟的刀。
就算身体已不像从前,双眼却还是眯了起来,满脸敌意。
“你是谁?”
即使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梦。
但看着那把陪伴自己那么多年的刀握在别人手里, 就算身为‘曾经’式的武士尊严怎会袖手旁观。
“哎呀你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可爱”,对方忽然转过头来双眼微眯嘴角上扬。但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这是真心的笑。倒是他的绿眸异常的好看。
“你——”,熟悉的胸闷直线上升,口腔的火辣以及不能停下来的咳嗽。原来这个病都连到梦里那样严重了么。
对方静静看着自己咳完,但却没发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关心以及自嘲。
“嘛~看你那么虚弱也不逗你了,先休息会儿吧。”只见对方起了身,而就在此时自己才发现这个房间异常的明亮。外面天色是黑的,但是点燃的油灯比自己房间里的要多。久违了的亮度照射在对方棕色的短发上 顿时多了一份暖色。
感觉不到敌意自己只好放松,手中的红色液体滴到自己白色的浴衣上。雪白加上血红。
“没什么事”,感到对方的眼神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安慰,早已习惯的独自承担。但不料手中忽然多了手帕。
“你的痛苦只有我懂”,看似不轻易的一声叹息,对方的眼神忽然深沉起来。自己有些不解的望着,下意识的擦拭着手心才发现手帕是沾了水的。血很快就没了,只剩下了淡淡的影子。
“谢谢啊”,笑着摇了摇手中的帕子,然后问出了疑问,“你是谁?”怎么会懂得自己的痛苦?
对方忽然改了姿势,在自己身前放了一杯像是热茶的杯子后则托腮看着自己,表情只能用懒散来形容。
“果然还是有点难接受另一个自己长这样子啊~跟个女孩子似的”,他忽然叹气但口气里的嘲讽却微乎其微。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存在有一点点的别扭,再慢慢的放下双手于盘坐的腿上。“嘛,事实如此也变不了了。我是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哦,曾经式的。” 似乎根本对最后一句不在意的勾了勾唇。
随后长久的宁静。
他说他是冲田总司。
他说他是曾经的新撰组一番队队长。
他说只有他懂得自己的痛。
或许自己应该觉得这一切都是荒唐,他在取笑或者疯了。
到最后自己只是坦然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子啊~你是另一个地方的我~”
看了看手中的杯子,茶水在灯光下反照自己的脸。那么苍白,而嘴角隐约还有一抹血痕。
“那么说,你跟我是一样的···?”
剩下来的时间十个手指都数的出来。但是他跟自己相比看起来健康好多啊。
抬头看对方的时候被对方忽然的接近吓到,他的脸离自己很近,措手不及之时对方的手已经在自己脸上。
“……或许我们能相见,也就是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而已。”
嘴角的血痕被他擦掉了,心里的一抹孤独似乎也随之而去了一份。
“有点浪漫吧?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也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他离开了自己靠在了墙上,从脸上拿掉的手在他腿上摆放着。
“噗~哈哈哈,是的呢~”,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红色的世界里加回了一份颜色。绿色,他眼睛的绿色。
对方‘切’了一声,嘴角却也是勾起的。
自己也学着他把头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
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在庆应4年5月30日(1868年7月19日)卒于江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