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那一吻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引爆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相处模式，怎么说，我从那以后拒绝去他屋里写作业。
但是我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这不是小时候开的玩笑，这也不是可以开的一个玩笑，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还伴着不要脸的物理作业。
我没有告诉沧月九月等人，虽然我很想倾诉，但是这两个实在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
“七月，我有事想告诉你。”
“干嘛？难道你看上我来告白了？”七月声音很模糊，像是在吃什么。
“你吃什么呢？”
“什么都没吃，我在刷牙。”七月说完我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现在中午十二点了。
“是这样，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个女的，而且突然被吻了你会怎么样？”
“怎么，三月亲你了？”七月说话终于清晰了，而且一发命中。
“我，我说了如果……”
七月那边停顿了一下，这里一下还不是很恰当，他停顿的时长一度让我以为我把电话给挂了。
“你是傻子吗？说明他喜欢你，恭喜你有男朋友了。”
我听完就很没气势的把电话挂了，果然毫无用处。这个推理真的没有营养，我并不否认我对这个学习很好长得不错而且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人有好感，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他是三月，是个会喜欢别人的人吗？
他也是个人是不是？
然后我的小脑里两个不同的声音开始打架。
他喜欢我吗？
或者，我喜欢他吗？
就这么纠结着就不小心过年了，我经常在要出去的时候听着外面没有出门的迹象再蹑手蹑脚出门，生怕撞见某个扰乱我全部思绪的人。
但是我说了过年了，我们家总会到三月爷爷家呆一天，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概我爸真的厉害到把三月的爷爷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不明白我是个什么感觉，不想见他又期待着他给我发个信息，群发的拜年的都可以，害怕和他碰面却总会期待着那个在楼下响起的打篮球的声音，我是疯了吗？
然后直到真的不得不见三月。我妈让我去敲三月家的门，问什么时候走，我百般不情愿却还是自觉地走过去，抬手，敲门，我知道我一定是精神分裂了。
“什么时候走？”
三月靠在门框上，想说什么却又被身后林老师的那句惊天动地的八点半给遏制住，然后就向后转身拿上外套穿上，提上一箱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对林老师说先下去了，就拉着我向下走。
“干嘛先走，下面好冷。”
三月没有理我，但是看我不知是真的冷还是为了避免尴尬脖子缩着，就把脖子上的白色围巾绕在我脖子上。
“有这么冷吗。”
别扭的人下了楼，更别扭的跟在后面下了楼。他的围巾好暖和，本来很冷的我突然有点热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三月把那箱不知名的东西放在车上，车门关上，禁止我坐进去也禁止我坐我爸的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没什么啊，我能有什么想说的。”我不停绞着手指，真讨厌，三月的这个围巾怎么这么热，而且他好高了，我平视着只能看到他的锁骨，敞着领子不冷吗，对了他的围巾在我这里。
“你真是……算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我的头上乱抓了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门前。
“你也要进来吗？”三月突然问我，而且向里做了一个座位。
“不了，我坐我爸的车。”我赶紧跑到我爸车里坐下，真的好热，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嘛。
我通过玻璃可以看见前面车里的三月，他不知道在干什么，低着头，然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我就恰巧地对上他的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说话了，但是这能怪我吗？

【三十】
“你们来了？奶奶出去买菜了。”我们到了之后三月爷爷好像等待好久，老人家最大的期待与幸福就是孩子们一起来看他们。
但是我好像不能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来到三月爷爷家没有那么高兴了，总觉得怪怪的，即使我们的到来是正当理由，但是我还是觉得奇怪。我们两家的关系真的有这么好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家长们总爱讨论一些有的没的，一般都是从我们的成绩谈起直到各种各样的话题。
“隔壁那个大学生已经在美国读了五年了学分还没修满。”
“嗯，外国大学不好毕业的。”
“你不是准备让三月去法国发展吗？”
然后饭桌上安静了一会儿，三月一言不发地继续吃着饭，好像一切与他无关，我一直用疑问的眼神看他但是他没有理我。
“是啊，好接手公司。”
果然是这样，三月家的公司已经办起来了，也多多少少向辉煌壮大发展，听说法国那边已经有合伙人，叔叔大概想让他通过那个朋友去学习如何管理公司，况且海归这个身份将来会无比吃香。
他们再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三月一直沉默，然后把碗筷一放说吃饱了，就上楼。
“三月你要去法国？”
“不知道。”
“咱们学校的国际部没有中法班。”
三月点点头，继续漫无目的的翻着手中的漫画书。
“你直接去吗？”
三月好像被我问得不耐烦，书随手扔在旁边，“你不用管了，我不想去。”
我知道他不是很想讨论这个问题，只好作罢。他不想讨论我就不会多问，他不会告诉我，这可以说是我比较了解他吗？
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光明正大去外国还是法国那个浪漫的地方逍遥的机会三月为什么不愿意，富二代不都是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吗，只是有些人向往的夸张了点。
所以说到底，我还是不了解他。
我回房间后发现手机一连收到几条短信，拜年的都不说了都是群发，但是令我意外的是七月发过来的短信。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在你的文具盒里放过纸条，老实说你是我第一个告白的女生，不过这个开始并不美好。等我转过来之后你又跟我同伴了我好开心，而且你身边终于没有三月了，但是他后来好死不死又出现了。我一直想，我要对你好，直到我可以代替他在你身边的位置，或许很久，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他存在，没关系，我等。可是三月这个讨厌的人居然先一步出手了，所以我想说的是，四月我喜欢你，一直。”
他的短信好长，或许外人看起来他痴情又专一，其实这里漏洞百出，什么叫我身边终于没有三月了，什么叫他对我好，他对我哪里好，跟三月一样讨厌，什么叫他要代替三月在我身边的位置，什么位置，他要搬家到我对面吗，什么叫我已经习惯了三月的存在，而且他等什么？
三月先一步出手了，是指他亲我的那个事吗？
这算什么，其实还不如七月这句我喜欢你来得直接。
现在我不只有一个不敢面对的人了。
“你怎么了？”三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面，“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什么。”我赶忙把手机藏到身后，三月大概觉得我像是偷了他家东西，直接掰过我的胳膊把手机抢过来。
我怎么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被逮住了。
“莫名其妙。”他把我手机扔回床上走了出去。
七月莫名其妙，我觉得三月也莫名其妙。现在陷入两难的是我好吗。
两难？三月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我，至少没有明说。
然后我晕了，就打电话给沧月，不过那边接通的声音一出我瞬间后悔了。
“干嘛？”
“女王，七月给我告白了……”
沧月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口气告诉我，“你不要告诉我你才发现七月喜欢你。”
“你怎么发现的。”
“拜托，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好吧。”
是吗？我偏过头，正好看见三月端着水杯站在我房门口，我正想说些什么，他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就离开了。

【三十一】
“那奴婢恳请女王大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在担心什么？纠结你该不该答应他？他对你多好啊。”沧月有点好笑的口气。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七月对我很好，是很好，不过我一直觉得就是朋友的那种好，虽然他也会跟我开一些无厘头的玩笑，但是我就是觉得，朋友而已。
我突然就想到了刚才从我门口路过的，现在跟我隔了一个墙的那个人，他在初中高中都说过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做过一些让我不知所措的事情，我好像一直觉得因为我们认识久，一切肆无忌惮都是理所当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这种关系在任何时候都是岌岌可危的，退一步他就和所有人一样，进一步我们就可能连朋友也没办法。
“四月你怎么不说话。”
“啊，没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三月。”沧月纵使可以一语中的。
我没有说话，她大概知道我这种无奈的默认。
“是是是，你们青梅竹马，从小看着对方长大，但是没人说这种人一定会在一起啊，而且都认识这么久了，不腻吗？”
我有点听不明白，我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我和三月还有朋友，邻居，同学这些关系以外的关系，我有想过和他在一起久了会腻吗？
大概会吧，毕竟已经这么多年了。
“我知道了。”
沧月如释负重一般叹了口气，“我不是否认你和三月，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去选择你喜欢的。”
我挂了电话，我喜欢的，我喜欢谁？
三月经常说我智商余额不足需要充值，算了关他什么事。
“三月我们去看你叔叔了，你去吗？”
“不去。”
我妈又偏过头看看我，我也摇摇头，不过想起来我又要和三月单独呆在一起赶紧拿外套，冲到门口才发现已经晚了，三月送他们出去后把门猛地关上，看我穿上外套也没有开门放我走的意思，就是用一个好像是生气的眼神看着我。
“你干嘛，门神啊。”
“你刚才打电话说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
我刚才的电话好像没有透露很多，所以我不怕他，我为什么怕他。
三月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一条短信给我看。
“我要追四月，你别插手，她不是你的所有物，有本事公平竞争。”
“这个白痴。”
“你好像感觉很开心。”三月夺过手机，一脸不爽的看我。
“去死吧你，我怎么会开心，他是谁啊什么意思，凭什么我的事情他还要过问你。”
三月又翻找着什么，又拿出一条短信让我看，这回是沧月的，奇怪为什么我每次找一个人聊完后他们都会如实报告三月，三月是混黑社会的吗？
“四月在纠结你和七月，如果你觉得你喜欢她麻烦告诉她，让她赶快确定自己的方向。”
我的人生对于沧女王来说真伟大啊，方向就是三月或者七月。
“她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
“我不知道，大概是看你手机里的。”
“她看我手机干嘛记你的手机号。”
“四月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的。”
三月又走近一步，拿过他的手机，绕过我走到我房间里，似乎要找我的手机，然后看见我把手慢慢插进口袋里，走过来从我口袋里拿出我的手机，翻到七月的短信，删除。
“不准再跟他乱玩儿。”
“喂你干嘛，我的事情你管什么。”我挺生气的，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我的想法。
“反正就是不准，你别跟他在一起。”最后三月还是把这句话说出来，我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从他在家时吻我我就有点感觉得到，现在只是确定了而已。
但是我就是要等他亲口说出来，我是疯了吗？
“你是我谁啊，才不要你管。”
“四月你是什么都听不懂还是不明白。”
“要我明白，你自己先说清楚。”
三月无奈的看着我，我是真的不明白，他亲口告诉我他喜欢我，他吃醋了，有这么难吗？
“我……”
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好像是连续剧一样，就在这个最关键的时间插播了广告，不早不晚，就在这个随我而言非常关键的时候，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就是一场直播剧，时间准到令我怀疑一会儿会有人上来给我们补妆。
“喂，徐芊。”

【三十二】
三月那通电话打了有半个小时，之后我就有点奇怪的情绪然后直接走到了我的房间并且锁门。
“等会儿再说。”
听到这句话后就听到了他急促的敲门，我听得出来绝不是焦虑害怕我生气，而是告诉我他在生气，但是我不知道他生什么气，跟一个播音员的嗓音打电话不够愉悦心情吗？
“你出来。”
“我不。”
我有预感我们将在——你出来——我不——这件事情上有很长时间的拉锯战，不过他重重捶了一下门，就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为什么要进屋……
还有现在门外的声音是钥匙吗？
“你哪来的钥匙。”
“这儿应该是我爷爷家。”三月转着手上一大串钥匙。
“你出去，这是我房间，你没有进来的权利。”
“我真想看看我有没有。”三月在我走过去之前用力关上门，我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他站的位置传来，大概因为他足足高了我二十多厘米，密闭空间又容易给人带来压力。
你看你看，家里没人了他就开始欺负我了。
“你生什么气，小心眼儿。”
“我没生气，只是有人想缩回乌龟壳我不允许。”
“你才是乌龟。”
他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对话有多没有营养吗……停下来好不，还有你把门开开我有安全感。
“你保证你能处理好七月的事情。”
“关你什么事。”
三月继续用他带着杀气的表情看我，他一不爽就喜欢用沉默威胁我。
“我就不保证你能咬死我。”我本想有气势的反驳，但是话出口之后完全是挨打的节奏。
“你是白痴吗？你非要惹怒我是不是。”
“这样你就怒了，你生理期吗？”
“……”
“我错了三月你咬死我吧……TOT”
“你一定要我说明白吗？”
他这句话完全是强压着怒火，我知道他现在想用一把火烧死我，或许烧还不够至少应该煎炒烹炸一样十分钟。
“说明白。”
“很重要吗？”
你果然是个男的，还只算是个少年不能算成熟的男人，就已经想着大男子主义了，你永远不明白，有些事情做一百次一千次也比不上一句话，你拿着无数玫瑰也比不上一句我喜欢你，相信我，你永远不会明白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因为我是女的。
“是因为七月说了所以你很开心吗？不就是一个告白吗？”
“你那么不屑你说啊。”
三月撇过头去，“所以你其实都明白。”
“我不明白。”
三月，我就是个傻子，你不放下你的自尊告诉我你喜欢我你吃醋了，我就什么都不明白，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懂，至少现在没有。
“我真是疯了才会站在这里跟你扯这些没完没了的。”他突然拉开门走出去，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我真的不理解。
就像其实我知道我也喜欢他一样。
没错，我都敢承认了，你却不敢，嗯……至少你不敢跟我承认。如果我侧面以为他是等我给他告白的话，这位先生我们就这么耗着吧，我不是主动的人。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即使电视上正在重播春晚某一个很好玩的小品，他却还是一副跟演员苦大仇深的样子，拨弄着遥控器，时不时朝我送来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可以当这是在实观察人类对长时间注视的反应。
我必须承认，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我没能撑住所谓的日久生情，但是内心却一直有个声音说着，他是三月，不会喜欢任何人，至少不会喜欢我，因为我是那么平常。就算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改变了这个看法，我意识到他可能同样喜欢我。
但是我想等他告诉我，如果他没有，如果他找到更好的，无所谓，只当我当时看走了眼，他不是那种花心的人，没有什么哪一天你累了请回到我身边，只有哪一天我们撑不下去了就这么算了。
哪一天我们都撑不下去了，我们都累了，或许就结束了。
有人说最伤人的感情就是暗恋，更伤人的事互相暗恋，其实不少都是我们这种情况，都是被动的好面子的人，谁也没有勇气去捅破窗户纸，然后耽误许久，然后一朵更美丽更吸引人的鲜花在他身边绽放，然后我就成了他某段路上一株野花。
没关系，至少现在我还有等的耐心。

现在濒临开学，可能的话会是一天更《致》一天更《胭脂》。开学了就回归周更……

【三十四】
时间就这么尴尬地进行着，猴哥一个个检查了作业，虽然有些人没写完但是他不管了，比如七月。
整整两个晚自习我们没说什么话，无非是你接水吗，给我接点，猴哥来了叫我一声之类的，不带你这么折磨人的。
终于第三个晚自习，他看完了手中的漫画书，开始跟我闲扯淡。
“你看猴哥笑的，一看就是跟媳妇儿聊天。”
“……”
“沧月又和玄月吵架了，你说他俩最后会不会修成正果。”
“……”
“对了你说三月亲你了然后呢。”
“所以你前面的所有言论都是为了铺垫吗，还是为了渲染气氛。”
七月对我挑挑眉，大概在说哥语文不错。
“不怎么，然后你就搅局了。”
“那你现在是想谢谢我还是想杀了我。”
“不好笑。”
七月突然特有强调的摸着下巴，幻想他干干净净的下巴上长着胡茬，“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没有三月，我就是你的青梅竹马。”
“你为什么是。”
“知道吗，当年就是三月那个混蛋威胁我再找你麻烦就揍扁我的鼻子。”
我细细想了一下，我从没见过三月这样暴力的一面，他对待外人总是谦谦君子好好先生，或许换句话说就是天天在外人面前不顾天打雷劈的装X。
“所以如果没有他我一定想办法去跟你上同一个初中，现在同一个高中，估计早就搞定了。”
“不好笑！”
他一直用一个悲哀的眼神诠释着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我们说话声音很小，所以沧月一直没有做‘我在偷听但是我相信你看不出来’的动作。
“四月，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我特坚持，最大的缺点就是脸皮厚到不要脸。”
“我看得出来……”
“我不要再向恶势力低头，老子要追你。”
“追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急支糖浆。”
七月猥琐的对我笑，我撇开头不想看他，对于这一点寒假我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了，所以我没有太多的，呃，惊恐？只是在回味他那句，不要对恶势力低头。
“抱歉不行，我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不会，因为你喜欢三月？”
“我才不！”
七月深沉的看着我，然后转过头去装模作样的看数学书，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大概没有经历过，现在他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了，我却淡定地异常。
其实我在反驳完之后才发现这已经是我的条件反射了，我嘴上死也不承认，但是对我自己，我已经承认了。
“没关系，你又不是我第一个追的，我有耐心等。”
其实后来等我回顾这段话时，我好像对于他没有太多感觉，他追不追，我们都是朋友，大概我的脑子异于常人，或许我在期待什么。
我只希望以后别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相比别的女生对待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万分纠结，接受太快了太不矜持，接受太慢了他说不定就走了，但是我不觉的，我压根没打算接受，我觉得我的情窦还没有初开。
每个人都想在青春期来一次东躲西藏，危险却难忘的爱情，但是我一直坚信我和七月只是朋友，我不可能拉着他的手却知道我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呵，那个时候。

【三十六】
“你看他像不像吃醋了？”沧月吃饭一直很快，而且每次吃完饭等我的时候一定会把我说的想用筷子戳死她。
“他吃什么醋，他不是跟美女玩的开心吗？”
沧月默默地看我一眼，然后看了旁边的七月一眼，“我说的是七月。”
所以我决定以后不要跟吃饭快爱八卦的人玩。
“没事，迟早让三月吃醋。”
我快速吃饭，赶在了七月之前吃完，背上书包准备提前走，结果七月把碗也拿了起来，跟我们两个一起去送餐盘。
“七月你多高？”沧月突然问。
“184。”
“三月多高？”
“不知道，至少185。”
然后七月的脸色沉了一下，身高对于男生简直是硬伤，他们两个都很高，不过男生长身高一下要长到18岁，所以我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恨天高吗。
可是我们这一届的篮球队有190的，所以他们还只是挺高。
我只有165不到，而且大概已经不长了。
“七月你跟着我们干嘛。”
“护送女神回寝啊。”
我拽上沧月赶紧跑，但是七月腿长，跟的很紧，小路就不走了，免得撞上熟人，我们绕路走了大路，但是不巧，看见大路边上学校的文具店里走出来了三月。
“呦，三角恋齐了。”沧月不知死活的笑着。
三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七月对他打个招呼。三月点了下头，却径直走过来。
“你跟我过来。”
于是我二话不说跟着就走……从小到大好像我从来没有什么主见。
“去哪啊。”七月一把拉住我，我才发现我这样毫无顾忌地跟着他准备走是多么奴性。沧月咳了一声转身就向女寝走去。
交友不慎。
“去哪？”
“在男寝楼下等我会儿，你想在这儿等也行。”说完他看了七月一眼就向男寝走去，我小步跟上，他回头看我一眼，笑了一下。
我一点也不怕他把我杀了把我卖了把我分尸把我煮了……就这样跟着他。
“喂你跟着干嘛？”
“你没走啊……”
“废话。”
“我不去他不就要多走一趟，学霸的时间怎么可以耽误呢是吧哈哈。”
七月就跟在我后面，沉着张脸，三月快速进大门上楼，一路来来往往的男生都不解的看着我，不，我们，七月这厮还站在我后面。
“你上去吧。”
“不去。”
好吧。
三月很快就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和一桶水，我就知道，他要我洗球衣。
我瞪他一眼拿着就走，七月没有跟着，而是上了楼，好像在生什么气。
我回了个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回这个头。
三月站在楼下，冲我摆摆手。
如果每当我走远时站在原地的都是你，该多好。

【三十七】
我中午就洗完了三月的球衣，拧干晾在我们寝室的晾衣绳上。
“三月这件衣服你穿上就是裙子。”
“你是在讽刺我小矮子吗。”
沧月啃着苹果，拿过还湿哒哒的球衣挂在衣架上，对着我比了比，这件球衣本来就大，因为是男生的运动服，所以本身都很大，比在我身上基本上已经到了膝盖。
“你回头穿一穿，很多男生都抵抗不了女朋友穿男装的诱惑。”
“我不是他女朋友。”
沧月转身又把衣服挂在绳子上，继续吃着苹果，“没关系，我觉得是迟早的，我不看好七月。”
“你是不是看好玄月啊？”
沧月斜眼瞟我一眼，好像在鄙视我转移话题这个事情。
“三月绝对不止185.”
“我也觉得，玄月也有185呢。”
沧月不说话了，坐在床上啃苹果。这几天玄月就像神经病一样，不再跟沧月互掐，反倒非常毕恭毕敬的以女神称呼。
所以我相信大学霸跟女王陛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四月你要跟三月差20厘米吧。”
“不止……我不到165，他超过185.”
沧月挑眉点点头。
我知道她在讽刺我的身高，我们这一界的人好像身高普遍比从前的人高，女生长到178的都有，沧月有174，而我们的班主任也就175，这应该怪基因呢还是怪人品呢。
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很多，棉衣已经收了起来，都穿上了普通的大衣外套，也就意味着男生疯狂打篮球的日子到了。
下午活动课三月到我们班门口，问我要球衣，我说没干，他说那你让我怎么打球。
“是你中午给我的，我中午给你洗了你丫还过来怪我是吧。”
三月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沉默不语，但是他突然看了看我，随后把外套脱下来，递过来。
“干嘛，这么大我可不给你洗。”
“你先拿着，我去打球，不想回班了，我拿着容易弄丢。”
我看他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还是有点低的领子，我看着都冷，“你还是穿上吧，感冒就不好了。”
“一会儿就出汗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我抱着他的外套，这件外套是一件黑色的短款呢子，还是双排扣，我一直都很喜欢看男生穿呢子，总觉得可以把呢子穿的好看的穿什么都好看。
三月穿上就很好看。
正好我冷了，我的外套只是那种长款的毛衣，还都是洞，我妈当时估计就是看它好看才买的，丝毫没在乎我穿上冷不冷……我就把我的外套脱了穿上了三月的。
没关系的，班里没多少人。
但是这件衣服好大……肩膀好宽，而且短款到我身上就长了。
衣服是他刚脱下来的，所以很暖和。
“你穿得什么，这么大。”沧月进班，看见我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
“三月的，他去打球了，衣服让我拿着，我又嫌冷就穿上了。”
沧月嘿嘿地笑着坐回座位，我只能说我觉得我穿他的衣服的目的很纯良，就是我有点冷，不过我没有征求他同意，他会不会打我。
“三月不穿外套不冷啊。”
“不知道，他一直都不怕冷，又去打球了应该会很热。一会儿饭点了去给他送过去不就好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一张漂亮的脸蛋。
“四月在吗？”
徐芊看见我了，而且看见了我穿着三月的衣服，表情僵硬却还是笑着。
怎么办，要处理所谓情敌了。
“在。”

【三十八】
“有事吗？”
“四月是吗？我是一班的徐芊。”
“我知道。”
徐芊突然不说话了，大概没反应过来我这句带着奇怪口气的我知道。
“哦，不是快学科节了吗？我想知道你们班的进程，我是这次数学建模组的负责人之一，负责前六个班。”
“那个，我没有参加。”
徐芊突然笑了一下，“哦，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三月的女朋友一定会和他一样喜欢数学呢。”
她笑得很好看，一看就是小家碧玉类型，好像她嘴里的这个三月是她多么骄傲的附属品一样，她了解他一样。
“我数学一般，而且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只是认识的久而已。”
“是吗？你们关系真的很好，我还以为你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没有，那个家伙怎么会看上我，他应该喜欢你这样品学兼优的漂亮妹子啊。”
徐芊害羞地低头笑笑，然后娇嗔地否认着三月的审美观，那首诗怎么说来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哦对了，三月是不是会钢琴？”
“是啊，他还会吉他。”
我知道三月会吉他是因为他家里有一把，我知道他会钢琴是因为他从小学，而且我们一起学，但是最后我还是不会弹钢琴，三月却弹得很好。
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不喜欢，所以他从没有去考级。
“我会小提琴，林老师想让我学科节出个节目，但是我一个人不好，想找他，他好像不太愿意露脸，所以你帮我劝劝他好吗？”
我本不想同意，如果我告诉三月让他在一个特别公开的场合去当那个出头鸟，他估计会打我。
你看这人，动不动就让我怀疑他会打我。
“好吧，我试试。”这打我可能还挨定了。
“真的谢谢了。”徐芊对我笑笑，“你这件外套好像是三月的，他去打篮球了估计会冷，我这会儿要去食堂，我帮他送过去吧。”
我脱下外套递给她，她冲我摆摆手走了。
我回到班里，沧月抬起头看着我，“外套呢？”
“徐芊拿走了，她怕三月着凉。”
“你就这点骨气，你不会说老娘的男人老娘还没关心你关心什么。”
“你去死。”
我坐回位置，拿过我的外套穿上，沧月喊我去吃饭，但是我不想去，本来饿了，现在不饿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操场可能会有我不想看到的东西我就格外饱。
饭点过了很久了，或许我饿了但是我不知道……
“你没去吃饭？”
三月趴在窗户上，穿着他的外套。我摇摇头。
“为什么不吃。”
我心想我总不能告诉他我不想看见他吧……“我减肥。”
三月撇撇嘴，“你很胖吗？”
“我其实不觉得。”
三月把面包递过来，“不吃饭饿晕了我可不负责。”
然后他就拿着水杯去接水了，就是这么巧，沧月进门，“三月给你带饭了吗？”
“你告诉他的？”
沧月点点头，“我觉得他挺关心你的，见我是一个人去的食堂，就问我为什么不跟你一起。”
“你怎么回答？”
“我说她不想看见你跟那个谁谁在一起。”
我默默地望着沧月，我希望她在开玩笑……有一种无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
三月拿着水杯从门口路过，我就无意间地看着他走过去，其实我是在观察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比如，生气？因为我造了他的谣？
但是他没有，只是喝了一口水，发现我在看他后奇怪地看着我走过去。

【三十九】
然后数学学科节就开始了，我们班的数学建模很荣幸地通过了并且得了二等奖，奖了我们班的建模小组一点小奖品，但是三月他们班就毫无疑问地得了第一名，毕竟三月每个周日都要早到学校跟徐芊商讨建模的论文什么的。
最令我不解的是徐芊只叫了他一个人。
因为学科节有开幕式，两个人出了个节目，三月弹钢琴，徐芊拉小提琴，合奏《卡农》，对于一个学过弹钢琴的人来说《卡农》可以说是最简单的曲子，但是自从林老师让两人出节目后三月每个周五都要在学校留一个多小时练习。
等学科节的开幕式开始的时候已经很暖和了，班里不少男生带了短袖来学校，也就意味着我洗三月的球衣要勤了……因为他带了两件……
开幕式在学校的体育馆举行，我们班坐在第二层的看台，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临时搭建的舞台，上面摆着一架钢琴。
先是乱七八糟的什么歌曲舞蹈，然后就到了建模成果展示。
“这一次的数学建模比赛高一组的第一名为高一一班的建模团队，下面我们欢迎成员之一为我们讲解他们的建模设想。”
主持人报完幕后把话筒递给上来的人，三月一直没有告诉我他要当这个讲解。
“各位同学，老师们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三月，这次由我来为大家展示我们的研究成果。”
三月转过身，看着后面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他们组做的建模图形，他们组的研究课题为火场逃生，也就是根据某栋教学楼来设计逃生路线，并建立数学模型。
高端大气，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三月拿着话筒有条不紊地解说着，突然徐芊走上舞台，笑着递给三月一份东西，然后施施然下了舞台，三月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纸，并没有照着念，只是把它折起来放到口袋里，继续着他的脱稿演讲。
“那个上来的不是徐芊吗？”
“是他女朋友。”
旁边的是二班，我就坐在说话的人旁边，所以他们说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
“学霸还谈恋爱？”
“俩都是学霸，有啥的。徐芊已经承认了她跟三月谈了，听说一会儿他俩还有合演。”
他们在一起了？
一个冬天到夏天，竟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不对，为什么重大。
他从来没有亲口说他喜欢我不是吗？
三月后来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只看见徐芊的脸色有点不好，她递给三月的纸大概是她自己写的演讲稿，但是我了解三月，他不可能为了给徐芊面子而违背自己的意愿。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快结束的时候，我听到主持人说道，“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三月和徐芊为大家带来轻音乐合奏《卡农》。”
然后一班沸腾了，鼓掌声，口哨声滔滔不绝，甚至还有人喊着一班的班对儿真给力！
三月穿着普通的长袖牛仔裤坐在钢琴边，徐芊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穿着一个小披肩。
我不是第一次听三月弹钢琴，但是我不想听，真的不想。
这样耀眼的人本来就不属于我不是吗？
“四月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忧伤。”
“你瞎了吧。”
我白了沧月一眼，看着舞台，“我觉得我以后都要一个人回家了。”
沧月默默地笑了。
七月突然坐在我旁边，“你不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
“因为他们俩在一起了。”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没办法无视这个问题，就算我不知道是真是假，留言既然这样沸沸扬扬不可能无凭无据。
“你还不考虑我？”
我转头，看着笑得一脸痞气的七月，听着那首轻音乐，我竟然脑海里过电影一般出现七月所有的好，然后三月的不好，然后我机械的点点头。
“真的？以后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还是机械的点点头，然后七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了声真乖。

【四十】
他们俩合奏真是太长了……听得都审美疲劳了。最后演奏完，三月从钢琴边站起来，小芊走过去，很自然地拉住了三月的手，两人对台下鞠了个躬，然后下了舞台。
两人的表演接近开幕式的尾声，但是后面还有节目。
后面的我没怎么看，七月坐在我旁边讲笑话，然后我注意到三月和小芊回到他们班的位置，然后一班响起了沸腾了一样的起哄声，什么俩学霸什么时候请吃饭啊，什么时候领个证啊什么的，徐芊笑着打着那几个起哄最欢的人，然后两个人很自然地坐在最后一排。
七月突然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头看他，看见他回过头看着三月，我又转头看三月，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其实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还好班主任们都在舞台的前面坐着。
然后我们班的吹嘘声开始了。
“你俩啥时候的事啊？”
“隐藏太深了。”
七月推了一把旁边的人，但是他的手臂还环在我的肩膀上，沧月叫了我一声，示意我靠近一点。
“咋回事啊？”
“怎么了，他追我这么久，我该答应了。”
“你不是喜欢三月吗？”
“但是他不喜欢我啊。”
沧月突然急了，一巴掌拍掉七月的手臂，七月疑惑地看着沧月，但是被沧月瞪了一眼于是就很怂地缩脖子去旁边了。
“他不是亲过你了吗？”
“那又怎样，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我，而且我再声明一下，我不喜欢他。”
“你一定要听到他亲口说吗？你怎么脑子不带拐个弯啊。”
“干嘛要拐弯，他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沧月最后被我噎得说不出话，她摇摇头说朽木不可雕也。
开幕式结束的时候已经该吃晚饭了，七月要求跟我一起，好歹我们现在处于谈恋爱状态，即使我没有经验也至少做的像个样子。
沧月深深地看我一眼就走了，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她说过我应该找个对我好的，但是为什么七月对我很好她却觉得不应该呢。
我们坐在食堂，没多久我就看见三月走进来了，后面跟着不少人，都是他们建模组的，这次为了庆功晚餐聚一次。
他们有说有笑，三月走在最前面，好像没看见我和七月一样……直接把书包放在我们旁边的桌子上，徐芊尴尬地看着我们，后面的人也很奇怪，三月看了他们一眼，“看什么，去打饭啊。”
“三月，你非要坐在人家小情侣的旁边当电灯泡啊。”徐芊努力笑得明媚，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不行吗？”三月说完看了我一眼，转身去打饭了。
七月沉默着，看了我一眼，“快吃我们快走。”
可是我们刚刚坐下……我最后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三月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三月坐在我旁边，我虽然没觉得不自在，但是还是会尴尬，徐芊坐在三月对面，聊着他们的建模。
三月吃饭很快，从小我就领教过，正常的吃饭他总是沉默着吃完然后转身就走，好像他坐在饭桌上的原因真的只是吃。
这次也是，他很快吃完后拿出纸擦擦手擦擦嘴，把书包背上，端起餐盘，空出来的手拍拍我的头，“走了啊。”
我筷子举在半空中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七月在对面坐着，我抬头看了七月一眼，他把筷子捏的死紧，我估计他要不是看在人多真的会翻脸。
他们别打架。
三月走得很快，徐芊就没再说过话。我也飞速吃完饭跟七月走了。
“行了四月，你说吧，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谈。”他的口气不耐烦，可是我没有什么话可答复。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这次突然转意了是因为徐芊跟三月刺激你了是吧，没关系，我可以继续追，直到你喜欢我。”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能说我感到很抱歉，却又害怕失去一个朋友，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至少我不是，跟他在一起吃饭我会尴尬，会找不到话聊，但是三月不会，我们这么熟了就算吃饭时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尴尬。
就比如这样走在路上，都是并肩走着，跟着七月我会脚步不自然，因为还是太陌生了，但是跟着三月就不会，他就算走在前面不理我我也会用正常的步速跟在他后面，不管是发呆，玩手机，打电话，我都会觉得自然，而且他从来没有走得太快，从来都是我稳稳地跟在后面，他不催我，我不追他。
这样的习惯让我觉得很害怕，害怕除他以外我跟所有异性走在一起都不自然。
可是我更害怕有一天走在他后面的不是我了。

【四十二】
“所以你把我卖了？”三月皱着眉，看也不看我一眼。
“卖什么啊，我那叫送，你又不值几个钱，我还赔运费呢。”
今天我遵循了徐芊的友好意见告诉了三月有个她认识的女生深深痴迷着他，他上来先问了个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
“这件事你别管了，你就当你不知道。”
我白他一眼，表示臣女明白了。
然后我就尽量当作了我不知道，徐芊路过我时我一般装作没看见她。
于是期末了，于是分科了，我因为文科实在让我心寒于是选了理科，而且我喜欢理科。沧月义无返顾地填了理，她政史地也是很差。
我去问三月，他只说因为理科有重点班。
最让我想不到的就是七月选了文。
“你的物理不错啊，为什么选文。”
“我政史地也不错。”
我不理解，我一直觉得只要物理好了理科就不会是问题……
“明年我们就不可能一个班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变心赶紧从了我吧。”
我对他笑笑，不是开玩笑的。
人生总会如此，一张文理分科选择纸就决定了我们未来的路径，或许哪一天你以为你们很像的人凑到了一起，你选文，我选理，连聊天都难聊到一起，或许就是高二的这个分班，让很多本身就貌合神离的朋友真的成了两路人。
期末考试也是分班考试，所有人都紧张地备战，准确说所有选了理的人更加紧张，这次考得好了就进入重点班，而且重点班只有两个班。
周六那天晚上我还在家复习，我爸进来说八点钟把桌子上的药去对面给三月。
“他咋了？”
“胃炎。”
八点钟我拿着药去对面，敲门好久才有人来开门，三月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开了门就回了自己房间。
“你咋了？”
“肚子疼，发烧。”
“我爸让你把这个吃了。”我跟进他的房间，把药扔在他面前，他靠在床背上，揉着额头，看着好像是绝症晚期了……
“给我倒杯水吧。”他拿起药盒，看了看服用方法，毫不廉耻的吩咐我，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忍。
他把药吃了，一句话都不说，就是仰躺在床背上闭目养神。
“你好歹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回了。”
“不可以。”
我只好坐在他课桌边坐着等他吩咐下一个指令，而且我爸说了他家今晚没人，他有急诊，我妈夜班，我负责照顾这个看似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号。
我翻着他桌子上的书，都是课本，练习册，作业本。
“这是什么。”我从他的数学作业本里取出一个东西，是一个粉红色的折纸，我认识这个本，数学学科节的时候他的这个本子用来记录数据和计算。
粉红色的爱心，上面写着“第一次折，吼吼~”
徐芊的字，她练过书法，所以字很漂亮。
“你拿走吧。”
“人家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给我干嘛。”我把心又塞回他的作业本里，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叠，但是我不会这样放在别人书里，徐芊你赢了。
“你有完没完。”
“不就是八八你的八卦吗，你至于吗？”
“你……”
他看起来像是被气得不轻，但我不理解哪里气着他了。
“人家这么喜欢你，你真的一点表示也没有？”
“你的人家要是指的是你自己我就有表示。”
“烧傻了吧。”
三月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最后他揉了揉额角，“你回去吧，我死不了。”

【四十三】
第二天回学校后一个晚自习都是紧张的复习，周一周二将有两天的复习时间，老师不许讲课，只许来看班，周三周四周五考试，然后放假一星期。
结果在周二晚上三月的胃炎犯了，他苍白着脸来我们班，说叔叔的药你那还有没。
我说没，然后他就去医院了，周三的考试他都没参加，偏偏周三考得还是数学和语文。
——你咋样了？我怀着一个好歹我是你邻居的心里发了个慰问短信。
——死不了。
——今天上午考得语文，下午考得数学，你这两门能补考吗？
——应该不能，题难吗？
——还好，你考的话肯定很好。
——你对我评价挺高。
——学霸别和我说话。
然后我就不想理他了，反正他还有力气发短信，应该是可以救活……我没有告诉他徐芊上午考完语文后来我们班找我，问我三月怎么样，我说胃癌晚期，她说你别闹，然后我看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就说他胃炎。
她说，“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他好像很严重。”
“没事的，他胃一直不好。”
我突然觉得她说她给三月打电话好像在炫耀什么，我就觉得我这句话好像也是在炫耀什么，但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三月胃是不太好，胃疼是正常的，这次比较严重。
她悻悻地走了，但我没做什么，她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好吗？
——我估计进不了重点班了。
他大概现在在医院，而且极度无聊。
——不用估计你也进不了了。
——快晚自习了，你赶紧回去吧。
我一看表，已经六点半了，赶紧收起手机回班。
晚自习的时候三月回来了，他路过我们班的时候我看见了，于是我问他怎么样了，他说没事了。
“但你脸色还是不好。”
“刚打完点滴能好吗。”已经夏天很久了，他穿着短袖，我看见他手上的白色胶布，看来真的是刚打完点滴就回来了。
三月见我在看他的手，就顺手把胶布撕了，然后，然后……贴在我的额头上。
“你干嘛。”
“你表情很像僵尸。”
我坐回座位，他也走了。
“喂喂，三月给的定情信物就是个这？”七月笑着问。
“你去死吧。”
“说真的，四月我快学文了，文科班的妹子那是外表质量都很高，万一我不受诱惑变心了怎么办？趁我现在还在你赶紧答应我吧。”
“你去死吧。”
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
胶布上还沾着三月的血迹，真恶心……我要不要把这个卖给暗恋三月的人呢……好歹这是三月的DNA。

【四十五】
我是和三月还有林老师一起回去的，走得时候，看见猴哥，林老师跟他打了个招呼。
“猴哥你还教高二吗？”我忍不住上前问他。说实话，猴哥很好。
“教，应该教。”猴哥笑笑就走了，林老师把我们的行李放后备箱，被子放前排，我和三月坐在后座。
“林老师你明年还教吧。”
“当然了。”她笑了。其实林老师再师太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高中很少有女班主任，林老师是我们这个年级唯一一个女班主任，是沧女王的偶像。
“三月你进不了重点班怎么办啊。”
“那又怎样。”
我今天特别想没话找话，但是身边的人几乎都在沉默，所以我也只能沉默。我想问三月觉得像不像毕业了，想问他怀不怀念，但是他的表情好像说他无所谓。
我想起来沧月的话，我能知道三月喜欢我的，我也知道我喜欢他的，但是我们就是谁都不愿意说出口，我承认，但是我不急，但我相信只要他说出口，我就毫无保留。
我们一路什么也没说，就回家了。
到了家，我才接到沧月的电话，说明天全寝室出去聚个会，还说，都已经16了，所有人都要喝酒，啤酒。
我当时想骂她，因为全寝室只有我没有喝过酒。
“你们明天去聚会还喝酒？”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挂了电话，三月倚在我房间门口，然后我听见我妈在外面大喊了一句，“我出去了，对面三月爸爸有客人，让三月在这儿待会儿啊。”
然后三月耸耸肩，他不喜欢他爸爸的朋友来做客。
“算了你随便坐，反正你哪儿都坐过。”
“我爸这几天客人会有点多，你最好备张椅子给我。”
“谁给你备椅子，坐地上。”
然后三月坐在了我床上，以前我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自从上了高中我就觉得他不能坐在我的床上，人类就是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物。
“你明天去聚会？”
“嗯，寝室。”
“七月不去吧。”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为什么他要去？”
“我不知道。”他看似有点生气，只要一提到七月他就生气，或许从前我不知道他气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而且我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