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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两天。
那天风和日丽，柔风熏得所有人都有点惫懒，队友互相谈笑间都不自觉的松懈下来。其实真选组也没人对他戒备，他还是趁大家不注意才走出真选组大门。银时没有回头，立即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奔去他的目的地。
他熟悉那些街景，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和他近在咫尺。寻找著他的下落，不放过任何的线索，日以继夜的潜入查阅，终於让他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紧张的内心张牙舞爪如恐惧，想要阻止他疾迅的脚步。但无论出於甚麼理由，他都要去见他。
他一定要见他。
在他的剑能所及的范围之下，在所有人头顶那片蓝天之上，穿越宇宙空虚与无尽的黑暗，从盘踞的京都来到江户的极恶大罪犯，攘夷头目的高杉晋助。
不论那个身份，他都是坂田银时的过去和现在。
是白夜叉的宿命，是他的挚友。
12
似藏的死是一个有力证明。
一直执著於眼见的篝火，被篝火吸引过来的蛾子，不惜一切地靠近，最终死在火光之中。这样疯了一样追逐光茫的似藏，和我们很像不是吗，都是为晋助的萤光所吸引的亡命之徒。但是，自满於红樱借助他的力量，无知於妄想能取代攘夷的传说，都证明他不是晋助能重用成大业的人物。
鬼兵队不需要没有气量的志士，也不需要没有实力的手下。为了得到力量，他甘愿舍弃神志成为红樱的傀儡，只希望成为晋助的刀。
真是不错的自我牺牲。
可是他最想成为的，是攘夷时期的白夜叉，晋助最为信赖的同伴。
与红樱合并为一个任鬼兵队所用的完美杀人武器，就能取得完全的信赖成为真正的同伴。他大约以为这就是白夜叉对於晋助的价值。擅自出舰特意找传说的攘夷人物交手，只是想证明实力而已。为了高杉晋助的重视，如此不惜代价，可真是个单纯的蠢人，不过并不讨厌，因为当年投身攘夷的白夜叉他们，起初仅是为了夺回一个人而已。不只似藏，连他也希望曾在那时代和晋助并肩作战。
可是攘夷战争那时代已然过去，幕府的背弃把他们的抗争都踏成齑粉。战争的余尘成为妇女的哀歌，武士道不再的国家就像颓门败瓦，这个抛弃信念的家已经不值得守护，只能摧毁来祭祀在战争死去的武士之灵。
颁下了废刀令的幕府，放下国威，连自尊都一并舍弃来换取和平。只有从没放下过同伴的死的高杉晋助，依然活在战争之中，只是现在没有他昔日的同伴在身边。他早知道他们的想法，终有一天会使他们分道扬镳。可是不能否认，即便现在，白夜叉也是晋助最为思念，最为重视的人。
这样说来，连眼盲的似藏都能看出，晋助的眼睛总是盯著那离开的人。所以他最想打败的是白夜叉。可是两人高下立见，拥有再丰富数据的红樱，拥有击碎一艘战舰的实力，似藏也敌不过手持一把守护之剑的坂田银时。他的最终下场，恰如不自量力的飞蛾扑火，泯灭於耀眼的光焰之中。
千万把的红樱都被销毁，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逃走了，这事再也不会被提起。而似藏就和葬身大海的红樱一样失去价值，从此在世上沉寂。唯一记得他的人，只有现在想为红樱逸事谱一首曲的万斋。
他听见似藏死前，像被拉断的弦发出最后的悲呜。
不过，他的灵魂乐曲，早在他变得愚蠢自满那一刻就停止了。
至於为什麼隔了一个海螺姑娘的岁月，才想起来谱曲子，是因为他预感他能再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刚刚有人来上报白夜叉，现在只是名叫坂田银时的男人在江户失踪的消息，以及有说疑似白夜叉现身真选组的消息。可真是令人期待。
然后他想起了那一首和歌。
那低沉温柔的声线，把哀伤的曲调，配著漫不经心的歌咏，显示出他独特的魅力。
若然书法家能忘却世事，运笔而就墨染出仿佛浑然天成的神韵，或是钢琴家忘却自我，与音乐灵魂合一而弹奏出与世界恒久共鸣的动人故事，那麼在青空之际，泯忘生死的剑客，挥刀出如风吹云流的超然剑意，也一样揉合天地至极的大美。
如初见盛樱的浩翰。
如登上白雪苍茫的顶峰。
那是令所有人从心深处臣服的惊艳。
这就是被誉为剑豪的河上万斋所见的白夜叉。
若然书法家能忘却世事，运笔而就墨染出仿佛浑然天成的神韵，或是钢琴家忘却自我，与音乐灵魂合一而弹奏出与世界恒久共鸣的动人故事，那麼在青空之际，泯忘生死的剑客，挥刀出如风吹云流的超然剑意，也一样揉合天地至极的大美。
如初见盛樱的浩翰。
如登上白雪苍茫的顶峰。
那是令所有人从心深处臣服的惊艳。
这就是被誉为剑豪的河上万斋所见的白夜叉。
13
鬼兵队就驻在孔雀姬的主宅。
层层叠叠红栏绮窗筑成异国风甚浓的本楼，想像当雨落红檐瓦砾淅淅沥沥之景能多柔媚。只是此时日光丈量，一寸一窗艳的桧木楼，其巨大的规模令建筑物不仅夺人眼目，亦兼具座落江户一方的傲气。
庭院置办几棵椿树，正逢萱花时节香气日益，更添朱楼几分风雅。伫在顶楼阁台，俯视眼底一片盛绿翠意，栏杆点著烟枪，抬头呼出白雾，朦胧了江户的夕阳光景。
不再无意投向歌舞妓町一眼，觉得无趣的高杉转身返室，眼角忽略了随后在街道霍然而过的白影，适是直冲孔雀姬楼而来。
内室自然打理过，环视一圈装潢华美有致，偏偏掩不住浓重的血腥气。这是当然，银时在这里杀光一旅的辰罗。此地染过无数鲜血，历见多少刀光剑影，再不可能维持原有亮堂清新，何况这种风格建筑本身更适合酝酿深沈的阴暗和死意。
那时给片片血花泼洒的纸版门，高杉都命留下放归原处。褪去的褐渍昭示著凌厉的剑势，白发武士利落的砍杀影象呈现眼前，仿似一只奋战浴血的受伤雪豹，倔强的在雪地上杀敌奔驰的姿态，极尽狂野又美丽。
战场就是白夜叉的依归，他的降生和归宿之地。
寻到白夜叉影子的战场遗址，他竟有些不愿离去。他早就醒觉，为了老师的攘夷战争早就只剩下一人，因为谁也听不见，那些曾经同生共死的志士临死前交托他们的遗志，和把幕府的头颅砍下来作为供奉死者最高贵的祭礼的约定。但他昔日的同伴连对杀死了老师的天人和幕府的仇恨都一并忘记了。
纵知过去不可追亦追，也知毁灭世界的洪流不易行亦行，他没有选择。夜夜听见死去的将士耳边不断呼号，每朝在地狱亡灵们的寄望中醒来，他怎可能像假发一样安然无恙生活在江户？
执念唯有穿透人的心脏才能终结，野兽獠牙须得撕毁世间腐朽才能将息，修罗必要独行杀生净世之道才能超生。人之所在就是战场，周处留下的都是亡灵，而他活著坚守谁也不会回来的荒凉之地。
轻易抛弃过去的同伴难以原谅，但固执如他连漫天熏黑的战火记忆亦不愿忘怀，恐怕更为世所不容。可是逆天地而疾走又如何？若你在我身边，便毁灭这腐朽世间又有何难。
不是吗，银时。
他自问。
静静抽著烟枪，他看著最后的阳光拂过静室每一个摆设，划过原本堂皇现已残败的装潢，抚过窗台每一道栏杆，然后暖光化为即将入夜的昏黑。
眼前阵阵青烟婷婷消失，人亦於黑暗无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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