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蹙眉，擒他肩的男人下的是重手，他左手搭上男人手背，在男人斜眼看他时给他一错，没有立即听到脱臼的脆响，乃是男人迅速收回手。他瞬间警觉起来，因为男人比他更快的踢断椅脚，趁他失平衡的瞬间，反手往他后脑一按压在桌上，那狠劲似乎想把他脑袋嵌在木桌里。


一个缩身，阿银像只雪豹般跃开，脚下却借反作用力一跃突现在男人眼前，手里剑从右往上闪出，银光一划差点划了男人的喉咙。男人撇脸以几分毫之差躲过刀尖的锋芒，危急之下随手抓了东西扔过去，少年落地的同时一侧脸避过，右手一横接住男人压过来的长刀。两人隔著刀剑对视，对比大出意外有点狼狈的男人，阿银可是平静得过分，神色冷漠。


“喂喂喂！有必要吗有必要吗！你个混蛋真想杀了我吗！”
男人额上冒出泠汗，脸上紧绷青筋一分不少，低沈的声线压抑著不知是气得不轻还是震惊后的震音。


阿银盯著那下手狠的男人，依然没感到杀意。刚才一出手差点反被压制，不是他速度慢，而是男人早有预备他反击才会有的敏捷。先前因为没感到恶意，还知道他认错人了，可这是甚麼回事，遇到抓囚犯的**了吗。


“喂，大叔，你是真选组的人吗。”
他淡淡地问。


“谁是大叔啊老子是土方十四郎！叔你妹！喂，万事屋你到底闹甚麼脾气，给我回家才—……”男人突然说不下去。


近距离看，和他对面的人不是万事屋那个男人。尽管仔细看两人还是相像得不像别人，但红瞳中的陌生和戒备，还有怎麼看怎麼都是孩子的年轻脸蛋，这些差异可不是装出来的。比起他记忆中的万事屋，这少年拔刀的气质还比较像总吾，一份寒水清洌的杀气。

一时无语的土方像被一巴掌搧在脸上又辣又冷。虽然店里的人都因为他们打架跑光了，但这时候才说“对不起，我弄错了，啊哈哈哈哈”不是很丢脸吗！这次糗大了，土方十四郎！
——怎麼办，装作没认错，将错就错抓他回去？


“咳，喂，不管你是谁，乖乖的跟我回真选组。你以非法携带武器，以及蓄意袭警的名义被捕了，叫你妈妈来保释吧。”男人收回刀，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撇过脸道。


少年像是看出他的内心，也收好了短刀，朝他露出贼兮兮的笑，“刚才不是说失踪人口吗？喂，其实你是有奇怪嗜好的变态大叔吧，随便拉个罪名就街上抓个少年监禁play吗？呢，变态？”


“你乱说甚麼！哼，我是**，跟我回去。”男人掏出手扣就往少年手上扣，却被躲开了。阿银几下跳窜，总是灵巧躲过他的攻击，一边大声嚷嚷“变态嗜好的大叔，堕落的税金小偷，下流的狗粮控——”一边顺势往门边靠去。
最后他微微回头，闪身就往外逃去。
“不要再玩了，蠢**，记得用性命来守住江户的黎明啊。”


“给我站住！混蛋！”

土方咬牙去追，说话恶劣死了十足那个爱捉弄人的万事屋混蛋，就算不是他，将来也一定一个模子！虽然不是在找的人，但那独特的银发红瞳，两人还像得这麼相像，怎麼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逮捕回去再说。




土方跑出门时，那白影已经在对街的屋顶上了，朝后摆摆手。喂不能给跑了！情急的土方抓紧时机大喊——



“天然卷给我下来！我请你食芭菲！”

10

在窗明几净的甜品店里，愉快地乱翘像两只小狗耳朵的白卷毛，正名坂田银时的少年，浮现小孩子的可爱甜蜜表情，美滋滋地享受一杯又一杯名为芭菲的天使甜品。在他的甜食人生中，这是比所有的甜团子都要甜美，比所有和果子都让人幸福的存在，只是比糖分大神次一级的存在！太完美了，糖分控的人生太完美了！


少年幸福地哼哼著。消沈中的土方腹诽，无论那一个银时都能用芭菲来摆平，那他忙活来忙活去是为什麼，差点被划破喉咙又是为什麼！只要在寻人通告贴一句「芭菲甜点无限任食」不就搞定了吗！付出好多无用功，结果他那一声喊完，那人就刹地回过身来，站在他面前嚣张地挖鼻。
“甚麼？芭菲是甚麼？你打算用甜食来拐骗阿银吗，变态大叔！”

结果还真是乖乖跟他走了！这算甚麼，谁给他甜食都会跟谁回家吗？还是觉得他打不过他所以有恃无恐吗，啊？那一个都令人火大啊卷毛混蛋！






土方闷了一肚子气，死命抽著烟，只不时打量一下对桌的少年。
目测约一六八的身高，十七八的岁数，麻烦的离家出走系少年。请他吃甜品，看他的眼神还带著戒备，却又一副不吃白不吃的架势。
观察力好不用说，动作还敏捷得不像话，但相反的是神色冷淡，甚至於漠不关心。
对周遭陌生感到抗拒，随时会攻击人，如走失到都市的受伤野兽。
不习惯这个时代，也不太愿意接近人。
身上血腥味很重。

和他交手，就像训练有素的杀手，一下手就找人要害来刺。而翻身扑杀的姿态既迅捷又优美，像只野生的幼白虎，加上强大的剑技，恐怕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胜数。若是万事屋的话，剑法一样难测又厉害，身经百战而平日里就像头蛰伏的雄狮。他的刀挟著的永远不是杀人的气势，是一种上善若水的剑意，不难说是历尽千帆的温柔回鞘。被他这种剑所守护过的人，也是不可胜数。


但他确认眼前人就是万事屋的坂田银时，至於为什麼是这个少年模样，喝醉的万事屋不小心真找到时光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消失了。谁晓得呢。重要的是，这个银时给他的感觉，几乎是另一个冲田总吾，目前还是失去归处的冲田总吾。


随意放任他在街上走，就像不看管会杀人的野兽一样危险。虽非本意，但这时候真选组也应该挺身而出，保卫市民的不是？再说，说他对冲田总吾ver.到坂田银时ver.的人类退化史不觉得好奇是不可能的。他唇一勾，竟然让他逮到这种天上碰来蛋黄酱的好机会。



“要回家去吗。还是先跟我回去？”
土方若无其事地问。
少年忙著芭菲没有回答。



等他好不容易满足了，土方已经抽著第三根烟，望著窗外的街景发呆。待他瞥一眼银时，却不察一把水果刀戳在他鼻尖前。明晃晃的威胁。
喂，土方一愕，这家伙一用完甜品就翻脸不认人吗？

顺著刀尖对上少年的眼，红瞳里尽是冷漠。
“我的事你都猜到了不是吗，虚伪的大人。我第一讨厌黑直长，第二讨厌真选组，第三是我不认识你，你却很了解我。不逮捕我，又请我吃芭菲，你是个好家伙吗，还是个笨蛋？又对坏家伙大发善心做好事，你简直是移动的死亡flag。想收留我，你的想法绝对是一件蠢事啊，**先生。”


大概没想到这时代的他说话直接多了，毫无防备，蠢材土方被一番话数落得该死的无地自容，无处可躲枪剑般的眼光，只好悲愤欲绝赶快投身地洞去寻找能让他重生的Mu大陆入口——



——当然是不可能的。





土方平静地看著他。
隔著刀光，少年鲜血般的眼眸，没有善恶也没有戾气，杀意直接得可以。
两人对峙著，他不说话，他也不动摇。


与甜品店气氛格格不入的临窗一桌，仿佛将他们置身另一个刀光剑影的时空，而不是眼前和平的江户年间一个武装**和攘夷志士同坐一桌。但这里确实是没有天人侵袭的江户，不是战争年间的烟硝场，他和他只不过一个公仆和一个逃家少年的关系。不用犹豫。


男人伸手拨开那把刀子。

考试时死不放弃最后几分钟继续狂书的人就是我……
因为时间赶促，文的进度也请包涵。
对了，呵呵，以为下文有白夜叉快乐真选组游的天真童靴，银八老师叫你们去走廊罚站哦。

…忘了说在tbc前不建议插楼。
以下重发。

时间回溯两天。

那天风和日丽，柔风熏得所有人都有点惫懒，队友互相谈笑间都不自觉的松懈下来。其实真选组也没人对他戒备，他还是趁大家不注意才走出真选组大门。银时没有回头，立即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奔去他的目的地。


他熟悉那些街景，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和他近在咫尺。寻找著他的下落，不放过任何的线索，日以继夜的潜入查阅，终於让他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紧张的内心张牙舞爪如恐惧，想要阻止他疾迅的脚步。但无论出於甚麼理由，他都要去见他。
他一定要见他。


在他的剑能所及的范围之下，在所有人头顶那片蓝天之上，穿越宇宙空虚与无尽的黑暗，从盘踞的京都来到江户的极恶大罪犯，攘夷头目的高杉晋助。
不论那个身份，他都是坂田银时的过去和现在。
是白夜叉的宿命，是他的挚友。

12


似藏的死是一个有力证明。



一直执著於眼见的篝火，被篝火吸引过来的蛾子，不惜一切地靠近，最终死在火光之中。这样疯了一样追逐光茫的似藏，和我们很像不是吗，都是为晋助的萤光所吸引的亡命之徒。但是，自满於红樱借助他的力量，无知於妄想能取代攘夷的传说，都证明他不是晋助能重用成大业的人物。


鬼兵队不需要没有气量的志士，也不需要没有实力的手下。为了得到力量，他甘愿舍弃神志成为红樱的傀儡，只希望成为晋助的刀。
真是不错的自我牺牲。
可是他最想成为的，是攘夷时期的白夜叉，晋助最为信赖的同伴。


与红樱合并为一个任鬼兵队所用的完美杀人武器，就能取得完全的信赖成为真正的同伴。他大约以为这就是白夜叉对於晋助的价值。擅自出舰特意找传说的攘夷人物交手，只是想证明实力而已。为了高杉晋助的重视，如此不惜代价，可真是个单纯的蠢人，不过并不讨厌，因为当年投身攘夷的白夜叉他们，起初仅是为了夺回一个人而已。不只似藏，连他也希望曾在那时代和晋助并肩作战。


可是攘夷战争那时代已然过去，幕府的背弃把他们的抗争都踏成齑粉。战争的余尘成为妇女的哀歌，武士道不再的国家就像颓门败瓦，这个抛弃信念的家已经不值得守护，只能摧毁来祭祀在战争死去的武士之灵。

颁下了废刀令的幕府，放下国威，连自尊都一并舍弃来换取和平。只有从没放下过同伴的死的高杉晋助，依然活在战争之中，只是现在没有他昔日的同伴在身边。他早知道他们的想法，终有一天会使他们分道扬镳。可是不能否认，即便现在，白夜叉也是晋助最为思念，最为重视的人。


这样说来，连眼盲的似藏都能看出，晋助的眼睛总是盯著那离开的人。所以他最想打败的是白夜叉。可是两人高下立见，拥有再丰富数据的红樱，拥有击碎一艘战舰的实力，似藏也敌不过手持一把守护之剑的坂田银时。他的最终下场，恰如不自量力的飞蛾扑火，泯灭於耀眼的光焰之中。


千万把的红樱都被销毁，桂小太郎和坂田银时逃走了，这事再也不会被提起。而似藏就和葬身大海的红樱一样失去价值，从此在世上沉寂。唯一记得他的人，只有现在想为红樱逸事谱一首曲的万斋。


他听见似藏死前，像被拉断的弦发出最后的悲呜。
不过，他的灵魂乐曲，早在他变得愚蠢自满那一刻就停止了。




至於为什麼隔了一个海螺姑娘的岁月，才想起来谱曲子，是因为他预感他能再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刚刚有人来上报白夜叉，现在只是名叫坂田银时的男人在江户失踪的消息，以及有说疑似白夜叉现身真选组的消息。可真是令人期待。
然后他想起了那一首和歌。

那低沉温柔的声线，把哀伤的曲调，配著漫不经心的歌咏，显示出他独特的魅力。



若然书法家能忘却世事，运笔而就墨染出仿佛浑然天成的神韵，或是钢琴家忘却自我，与音乐灵魂合一而弹奏出与世界恒久共鸣的动人故事，那麼在青空之际，泯忘生死的剑客，挥刀出如风吹云流的超然剑意，也一样揉合天地至极的大美。
如初见盛樱的浩翰。
如登上白雪苍茫的顶峰。
那是令所有人从心深处臣服的惊艳。



这就是被誉为剑豪的河上万斋所见的白夜叉。

13
鬼兵队就驻在孔雀姬的主宅。


层层叠叠红栏绮窗筑成异国风甚浓的本楼，想像当雨落红檐瓦砾淅淅沥沥之景能多柔媚。只是此时日光丈量，一寸一窗艳的桧木楼，其巨大的规模令建筑物不仅夺人眼目，亦兼具座落江户一方的傲气。


庭院置办几棵椿树，正逢萱花时节香气日益，更添朱楼几分风雅。伫在顶楼阁台，俯视眼底一片盛绿翠意，栏杆点著烟枪，抬头呼出白雾，朦胧了江户的夕阳光景。


不再无意投向歌舞妓町一眼，觉得无趣的高杉转身返室，眼角忽略了随后在街道霍然而过的白影，适是直冲孔雀姬楼而来。


内室自然打理过，环视一圈装潢华美有致，偏偏掩不住浓重的血腥气。这是当然，银时在这里杀光一旅的辰罗。此地染过无数鲜血，历见多少刀光剑影，再不可能维持原有亮堂清新，何况这种风格建筑本身更适合酝酿深沈的阴暗和死意。


那时给片片血花泼洒的纸版门，高杉都命留下放归原处。褪去的褐渍昭示著凌厉的剑势，白发武士利落的砍杀影象呈现眼前，仿似一只奋战浴血的受伤雪豹，倔强的在雪地上杀敌奔驰的姿态，极尽狂野又美丽。


战场就是白夜叉的依归，他的降生和归宿之地。




寻到白夜叉影子的战场遗址，他竟有些不愿离去。他早就醒觉，为了老师的攘夷战争早就只剩下一人，因为谁也听不见，那些曾经同生共死的志士临死前交托他们的遗志，和把幕府的头颅砍下来作为供奉死者最高贵的祭礼的约定。但他昔日的同伴连对杀死了老师的天人和幕府的仇恨都一并忘记了。

纵知过去不可追亦追，也知毁灭世界的洪流不易行亦行，他没有选择。夜夜听见死去的将士耳边不断呼号，每朝在地狱亡灵们的寄望中醒来，他怎可能像假发一样安然无恙生活在江户？


执念唯有穿透人的心脏才能终结，野兽獠牙须得撕毁世间腐朽才能将息，修罗必要独行杀生净世之道才能超生。人之所在就是战场，周处留下的都是亡灵，而他活著坚守谁也不会回来的荒凉之地。


轻易抛弃过去的同伴难以原谅，但固执如他连漫天熏黑的战火记忆亦不愿忘怀，恐怕更为世所不容。可是逆天地而疾走又如何？若你在我身边，便毁灭这腐朽世间又有何难。


不是吗，银时。
他自问。






静静抽著烟枪，他看著最后的阳光拂过静室每一个摆设，划过原本堂皇现已残败的装潢，抚过窗台每一道栏杆，然后暖光化为即将入夜的昏黑。
眼前阵阵青烟婷婷消失，人亦於黑暗无踪。





【tbc

30天吗……还在偷懒来著…/_\
我只能保证明天至少能更一章，现在准备第二章，如果快码的能有三章更我也会觉得很开心的w
真的真的，这是我手下文中最想写完的第一位，请不要担心坑，感谢小恶魔的鞭策，不然我还在懒散著，真是抱歉啊——
因为前半部分都轻松所以更得快又多，后半部分比较多错综复杂的内容关系所以我不敢太轻率，速度会慢下来，不过情节推动会快更多，这点只好请mina酌情包涵了。

很遗憾不能12点前到家，回家后修正补完现在就发，如果有在等的童鞋，我真的非常抱歉。
今晚的话，回覆得来我尽量都回w
p.s. tbc前勿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