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少舫大开着嘴,哈欠正打到关紧的时候,被杜衡这问题一把掐掉,他有些茫然,不晓得现下是个什么状况,于是他一囫囵答:哎?这个么……你放心,若真是那样,自然不会给你取恁丑的名,需得美化一番,嗯……叫个“姬史腾”或是“苟燎泰”之类的也还过得……
转天杜衡又去了。好好的菜园子让他翻了个透天透地。
自那个“也还过得”后,杜衡就晓得,它跟定的这个桐少舫其实是个常常脱线的,说的做的都没甚大意思。然,所谓“狗不嫌家贫,儿不嫌娘丑”,它虽则是头狼,内里却有些狗性,也跟狗似的,有守家的习气,跟上了就轻易离不掉,只得在桐少舫这脱线里熬。不想熬得过习气却熬不过时间,狗崽子大了,一逢春身上的血就躁得慌,躁得实在受不住它就得往外出,一出就是几天,回来以后脸上阴森森的。头回,把桐少舫急得上蹿下跳——这从没抛过家的,怎么一逛荡就几天不见影儿?!想问,可看它那脸色,话又乖乖窝回去了。还自个儿安慰自个儿,许是它出去溜达?可隔年杜衡又抛了一回,这回桐少舫的话没窝住,火急火燎地找到苏子和,咭咭呱呱说了一大摊,苏子和就笑,笑得挺凉快:桐少舫啊,你当它永远不长哪?!你为人时候白活了那么些年,没本事讨上老婆,不晓得人间滋味,总不能指着别人跟你一道吧?!现下正是春天,连空气都肉粉粉的,它么……呵呵……
嘎?!原来是……是……是……发情……
水落石出。
桐少舫一张糙脸差点没臊出血来。觉得实在是亏欠了,于是早早守在门口,候杜衡回来,忙前忙后,殷勤得有些惶恐。
杜衡对着桐少舫诚惶诚恐的殷勤,脸上始终是阴森森的。一转身却在眼角眉梢那尔漏出些“熬”出来的怨,说不清多少又疼又痒的东西熬在里头,怨急了,都捎带点儿恨了,要生啃他一口才甘心似的,狠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