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漫卷,雨水也早已分不出形状倾注而下,猎猎风声吹的人心焦灼不安,窗棂上流淌的雨幕模糊了屋内的景致。
“祖父,父亲。”赤司的到来打破屋 内死寂般的沉默。
“嗯,屋外的暴风雨更加猛烈了啊。”本是闭目养神的祖父在赤司进屋时睁开双眼,瞥见到赤司身上衣服被雨水打湿的痕迹,似是发出一句感叹。
“是的,来的时候检查了门窗,都已经锁好关严,祖父请放心。”赤司跪坐在祖父身侧,谦恭有礼作答。祖父的眼神却因这句话闪过一丝惊讶,但仅停留一瞬间,遂变得更为幽深。
“征十郎,你太放肆了!”如此明显的暗喻,赤司炎司听的一阵心惊。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完全弄不懂他的想法。
“父亲何出此言,本家的安全本就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赤司直直看着也有着一头火红发丝的父亲,眼中的冷淡让身为父亲的炎司很难接受。
“好了炎司,征十郎说的没错,你虽然是他父亲,但也不能因此就随意指责。”祖父转而看向赤司,虽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孩子的能力,但却没有一天停止过赞叹。
“是,父亲。”炎司心知这次见面的重点问题,虽然赤司多数的所作所为他都不会干扰,但惟独这件事他无法坐视不理。与同性交往还同居,这是将赤司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这次让征十郎回来是要核实件事,关于现在与你住在一起的少年,不想跟我们说说吗?”祖父好似询问,却是不容回绝的口吻。
“关于这件事,就算祖父不提起也是要说的。”赤司直视着祖父的视线平静无波,语调平直中带有一丝轻快,“从确立关系到现在也只有一年的时间,本是打算带他来见祖父的,但之前出了些意外,加之要准备升学考试,所以就推迟了见面的时间。”
“按征十郎的说法,这件事是坐实了的?”祖父睿智的眸光闪着凌厉的光,但依然不动声色与赤司交谈。
“如果自己的感情都不能确定,那才会让人困惑吧。”赤司的沉稳的心智都是自幼受祖父的熏染,而眼的能力让他在与人对峙时更加游刃有余。这场高手间的对弈,神思之间胜负便已见分晓。
“真是胡闹!”终于平静的表面被打破,祖父多年平和的面容显出恼怒,震慑人心的高声呵斥,炎司惊吓的恭敬跪直身子。
“抱歉父亲,请不要生气。”炎司望向身边的赤司,后者却是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祖父,“征十郎,快跟祖父道歉。”
“不,父亲,请恕我无礼,这件事我并没有做错,我拒绝道歉。”赤司很少在家人面前露出太过凌厉的气场,但是这次毫不遮掩王者气息,周身散发的冷冽更甚屋外的狂风急雨。
“没错?跟同性交往,本身就足以被人嘲笑,赤司家传出这种丑闻你要如何以对?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事,要人如何信任你?”炎司从最初听说这件事就出奇愤怒,一直压抑着冲动,只等谣言消散,结果却一再被证实。
“嘲笑?责任?只有父亲无权这么指责我。”赤司仅朝父亲看了一眼,便又收回视线,“首先,我是以负责任的态度与之交往,并且他很信任我。诚实对己对人是赤司家的信条,所以我很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是同性还是异性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任何规定,不过……就算是有规定,也依然不会动摇初衷。”简而言之,就是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你这是狡辩,你以为外面的人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吗,他们只会大肆宣扬,这件事只会让赤司家蒙羞。”炎司几乎要咆哮了。
“呵~父亲在意的都是些面子问题呢。对于此,我并不打算让任何听信于我,既做了,便就是如此,至死不悔。”赤司加重了尾音,一言九鼎的帝王,冰冷的眼中透着不容违逆的决绝。
“你,你这是死不悔改。”面对气场全开的赤司,作为父亲炎司竟都忍不住畏惧,说出口的话毫无威力可言。
“炎司”祖父看着这对父子,心中无限怅然,也不能怪做父亲的太无能,只是征十郎太过优秀。“征十郎认为自己没有错,所以拒绝道歉,那你又做错了什么要跟我道歉?”
“父亲,我……”炎司被问的一时哑言。
“那孩子就那么值得征十郎这么做吗?”祖父虽然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但语调依然冷硬。
“我从来没考虑过值不值得。”赤司敛下眸光,赤金异色眸中闪过一丝温柔,“这种事,一旦去考虑就一定不值得,值得的事情根本无需考虑。”
“哦,征十郎是在把弱点展示人前?”祖父露出一丝嘲讽。
“祖父一直都知道,我做事向来会留有余地。”赤司略一沉思,“但是这次……只有破釜沉舟。”呐,沉的是谁的船就不一定了。
“哈哈,不愧是征十郎,做事够果断,够狠绝。”祖父站起身望着窗外的狂风骤雨,“你这个做父亲的跟儿子好好学学吧,自己坚信对的事就不要在意他人的眼光想法去做到底,那样的坚持无关对错,经历本身就是结果。”
“可,可是父亲,赤司家的荣誉……”
“赤司家的荣誉不只是顾好面子,脚踏实地去做好每一件事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惟一准则。”祖父意有所指对炎司说教。
“等征十郎能保证那孩子绝对安全的时候,让他来家里玩吧。”从小到大,赤司的冷血薄情祖父看的最为清楚,那是这个家族造就的悲哀,但这个最疼爱的孩子本该更快乐的,至少心中该有一点温暖……所以,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住进了他心里,那双冰冷的眼眸竟都有暖意。
“父亲……”炎司不敢相信父亲竟会说出这种话,这是要认可吗?
“好了,你们出去吧。”祖父看着迟迟未动的赤司。
“祖父想见的话,一定会让您见到的。”这不止是回答,也是约定,而这誓约在那个落英缤纷的季节变的唯美动人。
“是啊,征十郎的话,无论什么都可以做到。”即便前方荆棘遍布,他也会踩着倒刺走下去。
屋外的风依然在怒吼,再宏伟的人类建筑在大自然眼里也显得过于渺小,而庞大的家族若无能者为主也难免风雨飘摇。
“家主,您就这样放弃说服了吗?”追踪黑子的带头人默默站在祖父身边。
“这本也就是个考验,完成的都很出色,不止是征十郎。”祖父始终站在窗边。
“可是征十郎少爷这样……您要如何对外宣称呢?”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这个家没人能牵制他,只要征十郎想要,就一定会得到,更何况赤司家在他的棋盘上只是一颗子,他有更大的棋局在下。”祖父稍稍侧过身,“你可以试着与他对弈,但是输的时候你要想想自己有什么来抵付。”
“这个……”这个是根本已经不在同一境界的人吧。
随着敲门声落下,拉开的纸们后是依然被束缚着手臂的爱莎。爱莎低着头跪坐在门口,湿透的衣服帖服在冰冷的肌肤上,风一吹过就会引起一阵阵战栗。
“对这件事,爱莎有什么想说的?”祖父看着她身上披着那件明显更为宽大的校服。
“请您责罚,但这是我的职责。”对赤司的绝对听从是爱莎做事的准则,即便会因此触怒家主。
“爱莎的话,征十郎还依然是你的全部吗?”循着祖父的声音,爱莎缓缓抬起头,眼中涌动着泪水,祖父的话中藏着不曾言明的慈爱。
“是的,只有征十郎少爷是惟一的主人,此生此世永不会变。”爱莎明白,家主要的只是一个誓言,对赤司的追随是家主惟一的目的。
“解开绳子,去休息吧。”家主走过爱莎身边,离开的背影有一丝疲惫。
仅剩一人的房间,空荡,沉寂。被缚的手臂早已麻木,颤抖着双手将脸颊埋进宽大厚实的衣服中,温热的泪水滴落冰冷的掌心,而心中的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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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写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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