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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练】寒梦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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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洁嬉卡,转自百度秦时明月吧


来自贴吧神器1楼2012-11-23 20:54回复
    初时见他,是在韩庙的雕栏内。
    她的母亲不过是韩王众多姬妾之中并不得宠的一个。女人在这个年代,就如同庙堂内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即便妖娆,即便使尽手段,少了权钱的背景,也不过像是宫里后花园内盛极一时的牡丹,在秋末的时节总会无可奈何地凋落,无一例外。尤其是生不出公子的姬妾,晚年更是凄凉。
    她自小就看着母亲一次次满怀希望地盛装打扮,却又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愤恨地拔掉一头华丽的珠钗,那因嫉妒而烧得火红的双眼,犹如赤练王蛇身上斑斓的蛇纹。
    是的,母亲酷爱养蛇,尤其是各类颜色鲜艳的毒蛇。虽然母亲决口不提她这些盘横扭曲的宠物的功用,她却可以从韩王新宠总莫名无疾而终的下场里猜出一二。有些小小而艳丽的线状生物,总可以在夜半时分,悄然地潜入,只须小小的一口,便可让人在好梦中长眠。那太小的伤口,连宫中一等一的御医都发觉不了,最终总以暴毙的理由不了了之。很是方便。


    来自贴吧神器2楼2012-11-23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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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21: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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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上赤练王蛇,完全是命运中的巧合,或许,应该说是无法避免的宿命的安排。
      母亲喜欢在生气或心情不佳的时候,把她和那些最爱的宠物关在一起。看着斑斓鲜艳的毒蛇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蜿蜒,盘踞,总让母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恍惚中,母亲把她看成了韩王怀里的那些青春少艾,看着她恐惧的尖叫,让母亲妖艳噬血的双眸中充满了报复过后的得意。虽然后来母亲总会泪流满面地抱着她,替她解各类的蛇毒,可是那在她体内因蛇毒而燃烧沸腾的血液,让她一而再地感受到母亲对韩王深刻的恨意。照理说,对蛇,她应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恐惧。或许是太多次重复的酷刑,她渐渐地感到麻木,有时甚至享受那冰凉湿润的蛇腹缓缓滑过皮肤的感觉,仿若宫中上好的绵薄。于是,她慢慢地发现,原来蛇也像人一样有着感情,有着七情六欲,甚至有时比人更坦诚,更直接。高兴就懒洋洋地盘着身体晒太阳,不高兴时就用那尖锐的毒齿,啃咬撕裂生吞下胆敢阻碍自己的一切猎物。那些母亲的宠物也渐渐地不再攻击她,她甚至学会了如何使唤这些坦率可爱的生物。于是,她在蛇群中,发现了它,火红亮丽的身体,总喜欢圈在某地作为自己的地盘,对于吞噬比自己小的蛇类从不犹豫,如同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不是吞噬别人,就是被别人吞噬。她喜欢上它强悍的作风。不像那些进宫朝拜的士大夫们,一板一眼的虚伪。反正都是在弱肉强食,还在装什么正人君子的儒家作风,让她恶心得发笑。


      来自贴吧神器3楼2012-11-23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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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宫的日子,若不强悍,是无法生存的。尤其是将来会灌上他姓不得宠的王女,不是政治的牺牲品远嫁他邦,就是王侯将相的打赏,将来如何,总由不得自己。所以,她倍受韩王公子的欺凌。十四岁那年,若不是赤练王蛇及时出现,吓跑了一票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的公子们,她恐怕会被恶意地推入那个后宫里用来执行私刑,不知吞噬了多少芳魂的莲花池内,生死未知。自此以后,她的生命似乎和那条赤练王蛇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无论春夏秋冬,她总喜欢带着它,享受着它紧紧缠绕在身上那不可分割的感觉。它成了她的分身。
        就连遇见他,都是因为它。
        记得那天清早,安抚过母亲,发现突然没了赤练王蛇的踪迹,她一路沿着荷花池上的曲拱桥,寻至韩庙前。一路上担心那些不知好歹的公子们是否因为记恨,设下了重重陷阱去捕获它。一直到看到它贪玩地缠在韩庙前的古树上才松了一口气。这样拘束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到什么时候。韩庙,向来只有位居高职的士大夫,以及身份显赫的公子们方可同行的地方,普通的王女,别说是入内服侍,即便是靠近,都会惹来一阵责罚。此地不宜久留。她扶着韩庙的雕栏,伸手探向赤练王蛇,让它缓缓地沿着她的手臂盘回她的腰上,只要它不乱动,火红的蛇身与她宽长的腰带相辉映,没人看得出那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蛇,都会以为那只是她贪好玩而缠的蛇形饰物罢了。


        来自贴吧神器4楼2012-11-2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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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来有何事,是否韩王有新的动向?”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韩庙内传来,引起她的注意。
          “没有,只是……”软软的女声,欲言又止,有些耳熟。让她不禁好奇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一个隐蔽的窗口往内望去,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刀削似的五官在隐没在阴影里显得有些不真切。及腰的长发不似一般士大夫中规中矩地盘起,随意地披散,在风中飘逸。其中还有几缕银色的白。而那个软言软语的女声居然是韩王最近的新宠韩燕姬。
          “找我来居然没什么事?”那个男人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了很多。
          “我只是想看看你。”那样的依恋是如此地哀怨,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都不由地动容。
          “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为了你才进韩宫的,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我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可以时常看到你,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女子娇柔的声音带着祈求:“我是真的……”
          还不待韩燕姬说完,男子腰侧的剑已出鞘,只需一刀,韩燕姬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含恨离世了。
          她不知道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手上是不幸,抑或是种解脱,这兵慌马乱的年代,人命如同草芥,国家都难以苟且,更何况被统治下残喘的市井。当时她只知道,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快的剑法,干净利落,以及如此冷酷又毫不犹豫的杀气,对于献上的真心没有半点怜惜。她倒吸了口冷气。


          来自贴吧神器5楼2012-11-23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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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够了吗?出来。”冷漠的声音中没有一点起伏。
            曾经听母亲说过,一等一的高手,很能掌握周围的环境变化。对于是否有敌人埋伏,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加以铲除。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与其畏畏缩缩地死得难看,不如坦然面对。
            她信步走入韩庙。第一次入韩庙,却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想来有些讽刺。
            他取来一方丝巾,抹净剑上的痴情血。转身看她。那一刹那,她不由地感慨,男人的五官可以生得如此锐利。尤其是那双在高挑的剑眉下湛着冷光的双眼,又是如此地危险。
            “有意思,还真爽快,你不怕死?”薄唇扬起一抹冷笑,然后回剑入鞘,瞟了一眼身后的女尸,讽刺地说:“还是你认为我不会杀女人?”
            “只是不认为自己可以逃得掉。”她顺着他的眼神望向血淋淋的尸体,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往上冒,立刻别开头去。“在韩庙内杀死韩王的姬妾,就不怕有麻烦?”
            “自然会有人善后。”他走近她,用拇指和食指捻着扳回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眼直视他。
            “看着我。”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生无可恋,在这女孩眼里,他找不到一丝恐惧。即便尚且年少,那琥珀色的双眼仍旧带着娇媚的风情,那一瞬间,他都有些闪了神。那白玉似的凝肌,让他的拇指不由地贪恋地在她颊边轻轻揉搓,留下桃花似的红痕。这女孩,是块濮玉。
            “嘶。”他下意识地用左手中指与食指接住攻击他的动物。
            “不要。”直视他的双眼闪了闪,露出一阵心慌。
            “赤练王蛇?”看着他把感应到她危险的赤练王蛇狠狠地夹住,提高了与他双眼对视,让她吓出一身冷汗。他夹得十分精准,那是三寸的位置,只要稍稍用力,赤练王蛇的下场就如同稍早前的韩燕姬:只剩一条死尸。她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救她钟爱的赤练王蛇。为他掏心掏肺的女人尚且不得善终,何况是现在,偷看了不该看的,生死全凭他一句话的她。


            来自贴吧神器6楼2012-11-23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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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如何了?”
              “都打点好了。”她随意地轻轻地拨了拨摆在他面前的筝琴。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男人,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着实让她意外。贪玩地胡乱拨弄,只换来他不冷不热的一个白眼。赤炼王蛇也凑热闹地顺着她的手臂爬下,缓慢地拖过琴弦,发出几抹悠长低沉的弦音,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最终隐没在沙沙沙的树林低语中。
              树林后面,是隐隐约约的觥筹交错,间息中,偶尔穿插着铜钟排箫的和鸣。殿前想必已然醉倒一片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士大夫。一个公子出使秦国,结局如何尚未可知,这些吃朝廷俸禄,剥百姓血汗,秦兵临门就知道争相躲避,割地求和的家伙,仿若已经免死令牌在手,天下太平无需忧虑了。不管秦王如何地惜才,他们就没想过,可能非公子一去不回,亦或是未出城门已变节,一转头就领秦兵着入城?此时便额手相庆不嫌太早?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天真还是愚蠢。不过,愚人有愚人的价值,操纵起来,方便些。不像某些人,深不可测……
              “这样早早从离宴上退席,不怕麻烦吗?”她收回飘得有些远的目光,转而打探他。
              “麻烦只会找上没用的人。”他曲着一脚,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盘着的腿上,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上的爵,修长的手指,沿着爵杯上浮云的铜纹游走,就连饮酒,这个男人也享受着呼风唤雨的优越。仰头饮尽爵内琥珀色的酒液,也不遮面,在她眼前,任由溢出来的琥珀色顺着唇边染上在几缕飘白的发丝,再沿着发丝,滴落在敞开衣襟,结实硬挺的胸膛上。她想她开始知道为何宫中众多的已婚配的,未婚配的女人都不由自主地为这个男人倾倒了,这个男人的魅力,总在无形中挥洒,狂放的不羁,在女人们面前,张开一张无形的网,捕获了一片入了世的,未入世的芳心。
              想替他满上酒爵,却发现酒尊已空。他的酒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方才在宴上必定少不了一番大夫们争相巴结地敬酒,而他从一来坐定就没停过,喝了那么多,脸上连微晕的神色都没有。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她怀疑他有醉过的时候。
              他从身侧摸出一个酒葫芦丢给她。酒葫芦的外身磨得光滑,看起来朴素,却在葫芦的腰身上系着一根编制精巧的大红色的绳结,结里缠绕着一缕乌黑的青丝。这个编法,正是当下宫里最时兴的七情七巧结。用七种颜色的纽丝绳加上一缕自己的发丝,用横竖交错的编法,编成一条七彩的绳带,然后在末端结上七个精致的款结。之所以时兴,是因为王女宫侍们,喜欢将编好的七情七巧结送给心上所属,含蓄地表达爱意。如若对方接受,便收下,系在剑上或腰间,两人共谱情韵;如若无意,便会婉拒,对方也好死心,另觅佳偶。她在母亲的叨念下,也编结了一个,现在正锁在寝宫的妆台里。
              盼君结发兮,编吾七情带。
              神魂七窍兮,结吾七巧结。
              不知君心兮,忐忐轻履步。
              系君神剑兮,君莫辞吾意。
              她挑了挑眉。他穿戴惯了金丝玉履,这个酒葫芦非金非玉,也无精致的雕工,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大手笔,值得他如此厚爱地随身带着。随手摆弄了一下葫芦上的七情七巧结,莫非是这个的缘故?看来最近的新宠还挺得他心的。她有些微微地发愣,连赤炼王蛇什么时候缠上她的手都没发现,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已经利落地将脑袋一伸,张口便将那个七情七巧结给咬了下来,没有犹豫。糟了,她连忙想将赤炼王蛇给隔开,却为时过晚,那个精致的七情七巧结在赤炼王蛇的撕咬下,转眼散成零碎的一缕缕丝线。
              -----未完待续-----


              来自贴吧神器8楼2012-11-23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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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将赤炼王蛇的脑袋按下,藏至身后。认识他有三年了,虽然他的脾气古怪,性格游移,背景飘忽,无论如何明查暗探,仍旧无法摸清他的底细想法,但是,韩庙内的那一幕,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在她的记忆里模糊。说不上爱憎分明,但是赏与罚之间,他总有他一套认定至死的定律,不容他人挑战。还不知道葫芦的主人和他是何种关系,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但是,赤炼王蛇这一咬,是否咬到他在意的关键,实在未可知。
                “是我的错。”她不是个会随意道歉的女人。在这个深宫中,道歉就意味着示弱。弱势是一遍遍重复着被欺凌的源头。母亲深信着这一点,更深一步地将这个道理用不同的毒液,年复一年地渗透到她的心里。不择手段,牺牲一切地活下去,对她们来说,才是一种人性的坚韧,才是她们生存的法则。但是,对上他,她所有的气势,在他面前不过是勉强支撑起来的危楼,残旧破碎得不堪一击。他一个洞悉的眼神,就可以将她所有的勇气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不费吹灰之力。三年前的那个清晨如此,三年来的每一次见面,亦是如此。所以,这三年来,她至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在他面前,她最好坦诚自己的情绪,所有的伪装,在他看来,都不过是蹩脚幼稚的把戏,白费功夫之余,在他看穿一切的意有所指的眼神中,她看到的是自己无处可藏的尴尬。而且,这歉意,的确是她欠他的,虽然主谋非她,肇事者也此刻正不知好歹地在她身后翻腾抱怨,她仍旧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在这世间,让她依恋的人和事并不多,但是,有两样,是她至死都绝不放手的,一个是她泥足深陷的母亲,一个便是身后这条好事的顽蛇。如果示弱的歉意可以救得了这条呆蛇的性命,她不介意说上千遍万遍。
                她警戒地看着他,一边等待着他的答复,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宫里他在意的人和事,努力地思索如何拼凑出巧妙的计划,让他赏识而下手留蛇。或许,可以在新登基的韩王身边安插人手,打探棠溪,宛冯,邓师三地铸剑的进贡。虽然新登基的韩王在众人眼里是传承老韩王衣钵的最佳人选,救国救难的新秀,但是,真正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她,是绝对了解言过其实这四个字是怎生得书的。更别提剑法武功,再好的铸剑,进贡入庙,不过是落得积尘堆砌,郁郁不志的下场。若是能到他手上,恐怕就不一样了。能跟随一个雄心壮志,运筹天下的主人,才是一等名剑的夙愿吧……
                “斟酒。”他波澜不兴的声音,打断了她翩然的胡思乱想。零落地上点点的丝线,甚至得不到一个他淡然眼神的关注。
                他根本不在意么?莫非,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七情七巧结的寓意?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眼里都是那些庙内天下纵横之事,琐碎的情事,他又曾仅何时留意过的。看着地上散了一地的红痕,她开始有些同情那名尚不知名的有心人了。神女有心,襄王无意,此番心事,注定空付流水了。
                “可惜了呢。”她拾起一缕丝线,在指尖把玩:“此结编得精细,配挂于剑上,必定相当别致。”
                “那当如何?”他将头贴着手背,斜斜地靠在栏上,懒洋洋地说:“你要赔我一个吗?”
                她笑而不语。她的那个可是用精致的金丝蚕线编成,宫内只此一个,别无他类。赠与他嘛,倒也无妨。
                打开酒葫芦,一股浓郁的花香,迎面扑来,在入夜的晚风中,飘忽地沉逸着。香甜的花香中,又散发着酒液的醉意。葫芦里面是酒?何以带着如此芬芳的花香?
                缓缓地将酒斟入爵中,感觉混合着花香的酒气在四周散发开来,一层层如波浪似地袭来,未饮已迷醉。自小在宫中尝尽百酒的她,也不得不感叹此等特别的芳酿。恐怕此酒千金难求。
                “不想试一下么?”他没有接她递上的酒爵,姿势不变地看着她。
                让她为他试酒?怕有毒么?她巧笑地看着他:“谁人赠与的?如此提防?”


                来自贴吧神器9楼2012-11-23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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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21: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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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宫婢,呃,如此深夜,呃,孤身一人在此做甚?”
                  刚刚绕过九曲,正想挑条近路回房,就听到身后一声被醉意侵蚀了权威的喝阻。一偏头,便看到一个锦衣玉着的公子,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佩在腰侧的5尺长剑,敲在凭阑上,发出乒乒乓乓 抗丨议的悲鸣。对剑而言,最不堪的,不是封尘,不是折损,而是跟了一个不长进的主人。卫庄的这句话,这一刻她可是绝对的同意。
                  她冷冷地看着他,想看看他叫住她究竟意欲为何。
                  “你是哪个宫里的,不识得本公子了,还不行礼。”
                  “当然识得。”她怎么会不认识,推她入莲花池的,就有他一份。“公子韩若,韩王安的亲信。前殿酒宴未散,公子若为何闲逛至此?此地已属后宫女眷禁地,公子若善闯,不怕惹人非议?”媚媚的语调带着针一样的嘲讽,她不紧不慢的回话。时移而事易,如今的她,可不是当年那个躲在槐树下战战兢兢的小女孩了。反正还有些时辰酒宴才会散去,她料母亲一时半刻不会回房,而她也还剩些心情,可以逗逗这个衣冠楚楚的傻冬瓜玩玩。
                  “放肆,本公子,呃,爱去哪,呃,就去哪。”他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欲抓住她的手:“还不快陪本公子回殿内斟酒认错,呃,既然知道本公子是韩王的亲信,呃,好好认错,本公子还是会,呃,原谅你的。”
                  她没有反抗,任由那个醉得快连酒壶都抓不稳的家伙攫住了她的左手,拉着她就想向她来时的方向走去。绵羊一样的力气,她纹丝不动地看着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使尽吃奶的力气和她角力。他平时都怎么练剑的?就这么点力气,拿得起他腰上的佩剑么。
                  “公子如此不济,如何承受得起小女子的斟酒认错。”她一挥手,使了个巧力,傻冬瓜就扑通地向后跌了个倒葱栽。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跌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公子若。她开始明白为什么男人们对权力如此渴望,如此趋之若鹜,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主宰者,另一种是被主宰者,那么谁又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脚踏他人白骨,成为掌管他人生死的主宰者呢。
                  眼前的女人笑得不屑,却仍旧很媚,像是一朵在黑暗中盛开的阿丨芙蓉,带着致命的妖艳。应该在哪里见过她的,如此绝艳的女子,公子若自问是不可能没有印象的。但是,如此轻视的口气,正正刺在了公子若男性的自尊上,凭借着未醒的那点酒气,公子若恨恨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这把剑是日前韩王钦赐的,作为劝谏公子非出使秦国的奖赏。说是一等的名剑,无奈剑身颇重,他只是系挂于腰侧,行走之间已然费力,所以受赏之后,虽有两日,却未曾想过拔出一赏剑锋。他本无意于此剑,奈何是韩王的赏赐,推拒不得,不得不人前人后地随身携挂,以示感恩,好在平日里出入皆有士从,无须用剑,他也乐得把此剑当作纯粹的挂饰。没想到如今却被一名女子激得拔剑相向,一想起这一点,便火烧心肺,酒后壮胆,借着昔日里自师傅那里学来的一点皮毛功夫,也不顾不上对方只是一名豆蔻少女,直挺挺的刺了出去。
                  她看到公子若突然挣扎地起身,脚步尚未站稳,便急躁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她刺过来。公子若的功夫正如其名,弱得不堪一击。她只将身子斜斜地一偏,就轻松地躲过他费尽气力的攻击。只是,剑身带着寒气,即便她轻松地躲过了剑锋,却感受到剑气凌厉地袭来,将她狠狠地逼退了三步。惊鸿一瞥之间,她看到剑身上刻着灵符似的文字,在幽幽的月光中,散发着青色鬼火般的光芒。
                  离魂剑!她立刻想起了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几个月以前,这把名剑才辗转流入韩宫之中。众人都因这把剑得之不易而将其视为名剑,谨慎地供奉在韩庙之内,却极少人了解这把剑的来历。没想到韩王刚即位,便把这把离魂剑赐予了一位不谙剑术的公子。
                  公子若扑了一个空,更是怒火中烧,原本只是想警告逞强的攻击,此刻变得不留余力,不再只是想在那个身上轻巧的女子身上留下伤痕,就算是错手杀了她,公子若也不在乎了。一名宫婢,性命有何珍贵。手上的剑虽然重得让他觉得挥动起来相当吃力,但剑锋相当凌厉。他反手一挥,便削短一棵苍天古木,切口整齐,如利刃削瓜。果真是一口好剑。可恨的是,那个女人又在关键的一刻,安然的躲过。


                  来自贴吧神器11楼2012-11-2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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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平平来形容公子若的剑术,还是太高估他了。若不是离魂剑煞人的剑气让她难以靠近,她早就让公子若趴在地上了。公子若的脚步凌乱,攻击也毫无招式可言,名剑在他手里几乎降格成了廉价的柴刀,只会胡砍乱劈,连她看了,都替离魂剑委屈。
                    这世道,上等的剑客求一名剑费尽周折,不入流的混帐却可以得来全不费工夫,真让人心寒。可是她又能如何,决定天下大事的,从来就不是她们这些深宫之中待价而沽的货品。
                    突然有些沮丧的心情,让她失去了逗弄的兴致,还是快点结束了吧,公子非明日离韩,还不知会搞出怎样的闹剧,不如早点回房,多些思索应对之策为上。
                    离魂剑横扫腰际的刺来,她不再戏弄地闪躲,纵身一跃,足尖在剑身上一点,借着末势的剑气,一个燕子翻身,从腰侧抽出腰鞭,暗使内力,腰鞭便如软蛇一般,缠上公子若使剑的右腕,双手用力一扯,便使得公子若握不住剑柄,离魂剑一时收不住攻势,直直地飞了出去,钉在了一棵杨柳树上,方才停住。
                    “公子喝醉了。此乃公子自小长大的后宫,相信公子自是熟悉不过,自己应该找得到回去的路。就不相送了。”她轻视地挥挥手,这个没用的公子,教训教训就算了,跟他教真,她还没这个闲工夫。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动手!”公子若捂着发麻的手腕,踉跄了两步,狼狈地跌坐地上。这个女人好快的身手,他甚至还没看清她的动作,手腕一麻,就丢了宝剑。
                    “啊,我认出来了,你是那个半入冷宫的韩燕姬的女儿。呸,没权没势,还敢这样没大没小。你母亲入宫不到两年就失宠,后来燕国也送了不少的燕姬来,呵呵,你母亲,根本是燕国不要了的货色。得不到父王的宠爱,又没有燕国的关照,你和你母亲,根本什么都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需要惧怕这个女人,无权无势,他要她死,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一声命令即可。公子若开始感到情况逆转,得意自大起来。他今晚就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尊卑!
                    她握紧了刚刚缠回腰上的腰鞭,赤练蛇似乎此时吹够了冷风,已有些半醒了,将头游过来,在她手上磨蹭。它有些冰凉的皮肤,让她浮躁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
                    公子若此时却不知好歹地钳住了她的下巴:“不过仔细看起来,你比你母亲更是美艳。”
                    公子若身上那股让人作呕的酒臭传了过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心火一起,抽出腰上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敢冒犯的手上。既然认出她是王女,就算不亲,血缘上,也是兄妹,居然还如此进犯。宫闱内混乱之事,她亦有耳闻,却从未想过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不招待招待公子若尝尝鞭子的滋味,她的这口闷气难消。选日不如撞日,她今天就好好地连本带利地跟他算算总账。
                    公子若大叫地诅咒了一声,拔出衣内的短刃,向她投射。她偏头,有些泛黑的匕首从她梳得整齐的发剑中划过,削落几缕青丝。她没想过堂堂公子,居然在衣内暗藏刀刃,刃上还带毒。他是真的想取她性命。她们的命相来不值钱,她是知道的,可是没想过会被轻贱至此。说到底,是她太小看公子若了,以为他尚保有些兄妹情谊。她实在不应该对这些宫墙之内的人再有任何奢望,自从那年他们连手欺负她的时候开始,她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她一挥鞭,鞭子直直地绕上了他的脖子,她脚尖一跃,攀过一只比她手臂还粗的树枝,将公子若这个8尺高的大男人,借助着树枝的力度,直挺挺地吊起。的确是她不对,她太轻忽宫内的规则,现在开始,她就按着他们的游戏规则玩。她的命不值钱,和他们搏,也不过是石破缸,到最后,她也没什么损失。
                    公子双手痛苦地拉扯着她的软鞭,企图在她的力道下争取一点呼吸的机会。
                    他这种人,死不足惜。在生,也不过攀附权势,阿谀奉承,毫无建树。看着公子若苦苦挣扎,她有几分郁结得舒的快意。在鞭上运气,却时松时紧。她不得不承认,杀人,果然不是一件轻松平常的事。公子若死不足惜,她却仍旧无法真正下定决心取他性命。就在她犹豫难决的时候,赤炼王蛇竟自己从她腰上慢慢地绕上她的右臂,沿着她的鞭子,悉悉索索地向公子若爬去。
                    ——————未完待续——————


                    来自贴吧神器12楼2012-11-23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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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炼王蛇也看出她的迟疑,而决定替她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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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公子若感到一阵寒气正沿着鞭子蔓延过来,想高声呼救,却苦于难言。
                      “想问我是什么东西吗?没什么大手笔的东西来招呼公子,也不过就是一条赤炼王蛇。”
                      蛇,蛇,蛇,他此生从来没有那么惧怕过。他从脚底一直凉透到头顶。
                      “普通的赤炼蛇,毒性其实不强,就算不小心被咬伤,也只会有稍稍的不适。可是这条赤炼王蛇却不一样。在眷养它之后,我发现这孩子有吞噬其他毒蛇的嗜好呢。而每吞噬一条毒蛇,它身上的红纹就更鲜艳灿烂一分,牙内的毒性就更阴狠一分。至今为止,它倒也没吞下几条毒蛇,不过就十几种,放心,被它咬上一口,绝对不会立刻毙命的。一定会让好好你享受一番才上路。”那女人的声音妖媚地如同地府里传来的魔音,谁,谁,谁来救救他。他发誓,只要能逃过这一劫,他绝对再也不会招惹她了。公子若完全无法出声,支支吾吾地连求饶都做不到。
                      此人该杀该放?她陷入两难。仍在思索的时候,一阵剑气划破寒气袭来,她一惊,立刻暗运内力,抽掉软鞭,连鞭带蛇地缠回右手。余光瞄到鞭子末端已被剑气削下小半。好险,好在她收鞭及时,否则,刚刚削落的,就不是鞭子,而是赤炼王蛇的小半块脑袋了。
                      公子若失去了鞭子的吊起的力道,跌落在地上,汗流满面地捂着脖子急喘。
                      “是谁?”她严阵以待。此人功夫了得,使出疾劲的剑气,却未见其人。只是刚刚离魂剑刺入的杨柳树上,只留下一道凌厉的疤痕。
                      “公主,王宫内院,并不适合染上鲜血的颜色。”一个声音幽幽地从树下的阴影里传来,声音有些低沉,也有些迟钝。
                      “非公子,好浓的雅兴,殿前为你铺张的饮宴不出席,却月下散步至此,实在是难得的巧遇呐。”看来杀人灭口是不可能的了,把主角杀了,她拿什么还给卫庄去出使秦国。她把鞭子缠回腰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鄙视自己,到现在还没有杀人的觉悟。
                      “……”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惊讶她能认出他的声音。
                      “韩非公子大名远播,秦国尚且慕名而来,何况是这小小的韩宫之内。”她轻笑,尤其是非公子那与文采武功相反的笨拙语调,是韩宫内最好识别的标志。更何况,在这韩宫之内,还会称她为公主的手足,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公主,切莫以身试法,法之利器,若刑于公主之身,将非韩非所乐见。”韩非一步步稳健地踏出黑暗的阴影,露出清瘦的脸孔,手上握的,正是那把离魂剑。
                      “怎么,非公子认为韩宫院庙之内尚有法治可言么?”
                      韩非的脸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散发出一阵阵的郁郁不志,让她看了,都有些伤感。非公子,如同韩宫里被遗弃已久,让人忘却的上古文书,内容再精彩,不为当权者所用,也只有落得一个闲置的下场,正如他手中名剑,一腔壮志难酬。没有权势,所有的主张不过是一江春水东逝无踪。这一点,另一位野心勃勃的男人,倒是看得十分透彻。
                      “或许你说得对,名刀利刃,应该托付有道之士,有才之能。”韩非抑郁地叹气,轻抚离魂剑青铜色的剑身:“可惜大志之下,仍有伦常,个人意愿如何,又岂能和国家宗族相提并论。”
                      韩非双手捧剑,奉与公子若:“若公子,请妥善保管此剑,韩王赠与,不容有失。”
                      公子若胆颤地瞄了瞄她,正想接过离魂剑,赤炼王蛇的脑袋却从她腰上探出来,凶狠地朝他嘶了一身,吓得公子若一个接不稳,离魂剑笔直地插入土中。看来赤炼王蛇以为公子若意欲不轨,对他仍旧戒心难除。她安抚地拍拍赤炼王蛇的脑袋。她也很想放它过去咬几口,可是,形势比人强。别看韩非瘦弱,形同枯槁,可是刚刚那一凌厉剑风,已说明他的功力远在她之上,她腰鞭末端整齐的切口,就知道他的剑法如同他的法家思想一样,刚硬果断,不是她腰上那游蛇软鞭可以抗衡的。更何况,她的确不想与韩非动手,理由嘛,她暂且不想深究。
                      “夜深了,公子若请回吧,希望今夜之事,公子若切莫与他人提起。擅闯后宫禁院,依法当罚。晾你酒醉之过,且尚未酿成大祸,今天就到此为止。”
                      公子若明显地不满韩非字字带法,却惧于她的杀气,甚至不敢 对答,匆忙地拔起地上的离魂剑,跌跌撞撞地沿着九曲,跑回前殿。
                      “我以为你不会放过他。”
                      “呵呵,你又怎么知道我已经放过他了。说不定他今晚会一觉不起呢。”她是是而非地答道。
                      “你……”
                      看到公子非瞠目结舌的样子,她不由地笑出来:“放心吧,我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半夜不睡觉地去招呼他。”
                      ——————未完待续——————


                      来自贴吧神器13楼2012-11-23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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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在她旋即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那股笨拙的腔调又再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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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乃内殿之女眷,不适合过于与朝臣亲近。”
                        他看到了什么?她倏地转过身,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看来非公子绝非简单的路过。”
                        “……”韩非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她挑高了眉,丝毫没有回避他欲言又止的目光。
                        “唉……”最后反倒是韩非被她挑衅的目光刺伤,黯然地转开,轻叹了一声。清冷的月光中,九曲下,泛着鳞鳞波光的荷花池畔,他单薄而嶙峋的身形,恍惚间,让她产生一种人形幻化荷枝立于岸边的错觉。
                        “明日即将启程前往秦国,此去祸福难料,归期不知何几,唯望在有生之年,了却一件心头事。”
                        她有些诧异。非公子话题转变之大,有些风马牛不相及,让她摸不清楚他真正的来意,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问:“公子在韩殿内有憾事未了?”
                        “韩殿内,又岂是单单一个憾字可表……生于韩国,却无用于韩国,除了叹一声天意弄人,韩非还能如何应对这些贪名逐利又愚钝以至于受人鱼肉而不自知的宗亲手足。”
                        韩非公子之前殿内上书上任韩王以求变法的风波,她虽在后宫,也多少从卫庄口中听说一二。据卫庄推测上书一举乃是当时太子安也是今日的韩王私下暗授之意,却在殿内眼看韩非遭受群臣的攻讦,而弃韩非不顾,没有为韩非说上半句话。自那之后,韩非就再也没有提变法,也再也没有踏足庙堂。她还记得卫庄说起这件事时,嘴角上挂着的冷淡又嘲讽的笑意。法治思想始于韩国,却繁盛于秦国,韩人茫然不觉其中所差,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那腐坏到骨心的术治乃法家之大乘,实在有趣。他说。当时他赞赏韩非的两句话,让她有些心惊。
                        “与死人同病者,不可生也;与亡国同事者,不可存也。”她不由地喃喃地复念出声。这几句话,在韩殿内是大忌,对韩国而言,是毒咒般的存在。
                        你读过我的书简?”非公子突然瞠大了双眼。
                        “没有,只是听到一位高人提起过。”也是因为那位“高人”的高抬贵手,韩非早先赠与秦使的一批书简才得以幸存,安全送达秦王手上。韩非所说的五蠹,他明明就占了两个呢,游侠和纵横家。有时候,他真的很让人捉摸不定,一时间大度得不在乎那些虚名,一会又豪不留情地斩杀任何可能坏他布局的手下。
                        “既然韩殿内已非韩非公子所能改变,何不放开怀抱,此去秦国,大有一展长才的机会。”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看看时下的韩王,用的那些小奸小计,哪样不秉持了前任韩王一贯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作风,此时的韩国,绝不可能让韩非有所作为的。
                        “公主此言差矣。生为韩人,死为韩鬼,国灭家亡,又何来个人的抱负理想,公主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韩非轻叹,那些放不下的执念,纠结在他的眉间,让他清瘦间又显出几分无奈的沧桑。“不过韩非不可不为之事,并非国事。”
                        “哦?”她抚了抚赤练蛇的蛇头,波澜不兴。
                        “韩非始终欠了公主一句,对不住。”
                        “为何?”她怎么记不起和他有什么过节?印象中,小时候,他是她手足里,最喜欢躲在书塾里读简的一个,再长大些,他就已经外出游学,多年未归,至到现任韩王即位前几年才归来的。他们连交往都无,何来过节?
                        “当年荷花池畔,韩非在远处目睹一切,没有能及时赶到救助公主,多年一直愧疚与心。”
                        原来他看见了。她愣了愣,抚摸赤练蛇的手一僵。而且,他记挂在心上,这几年,不曾忘记……
                        “非公子要说的,就这些了么?”
                        “除了一句对不住,韩非已再无能力为公主做些什么。希望公主能听韩非一句劝。卫庄此人,心机极重,韩庙内行走,难辨其心,非公主挚友的上选。”
                        “非公子只需专心于出秦一事,其他琐事,无需公子伤神记挂。”她绝然地转身,匆匆离去。明日即将远行的人,突然提起那些让她一直愤愤不平的往事,在她对手足之情不抱一点希望的时候,突然告诉她这世上还存在着手足温暖这回事。太迟了,她已经懒得去理解,也懒得去接受了。


                        来自贴吧神器14楼2012-11-23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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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保重了。”
                          这时候的她,没想过,这绝无仅有的一次长谈,竟成了她和韩非最后的一次交谈。而这声保重,会在后来流离的岁月中,带给她无尽的思考。
                          ————————————————————————————————————————————————————————————————————————————————————————————————————
                          她几乎是跑回来的,仿佛后面有一只毒蛇猛兽在追赶。
                          她有些喘地停在院内调整呼吸。
                          她有些好笑自己手足无措的滑稽。韩宫内怎么还会有亲情可言。她也不稀罕什么手足情谊。这些无法让她提升功力,无法给她权势,更无法让她挣脱韩宫后院这个可笑的囚牢。除了故作姿态,手足之情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这世界上,只有母亲,才是最值得她关注呵护的人。
                          说起母亲,房里烛火摇曳,糟了,看来前殿筵席虽未散尽,母亲却早一步回来了。都是韩非,没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误了她的时辰。
                          她深吸一口气,力求镇定地拉开门。
                          内室里,只有妆台旁的一柱纽蛇纹的连枝灯闪着烛光,忽明忽暗地闪耀。妆台前跪坐一个她熟悉不过的身影,身段依旧婀娜,发髻云鬓青如墨。
                          “东门之墠,茹藘在阪。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妆台前的身影没有理会她拉开门的声音,自顾自地吟诵着,从容地拆下发髻间的铜钗玉笄,一支支整齐地摆放在妆台的羊皮布上。如玉的青葱指取下发顶雕着连弧菱纹的木篦,发顶成髻的青丝顿时散落下来,直顺如水泻,一时间,空气里浮动着隐隐的百花香。连身为女人的她,看得都有些痴了。
                          妆台前的人影,手持木篦轻柔地梳理那如丝如缎的秀发,痴痴地望着铜镜,铜镜里,是一双依旧妩媚带水含情目:“韩王最爱燕姬这一头如墨青丝。如今色未衰,容未变,为何燕姬日夜苦等,韩王却情意已淡,足履未曾再入燕姬帐……”
                          妆台旁的烛火闪了几下,连枝灯上的火苗灭了两三盏,她这才醒神,带上身后的门,隔断了晚风的轻扰。
                          “母亲……”她回过神来,却不知该从何启齿:“老韩王他……”
                          “韩殿与内院,也不足千丈,为何,咫尺之地远如天涯……”眼睑低垂,柔媚眼波如水惹人怜。
                          “不过,妾身不在意,韩王偏爱珠玉,妾身便戴珠玉,韩王喜爱湖蓝,妾身便衣湖蓝之裳。只要是韩王之好,便是燕姬之爱。可是,为何……”
                          “居然在宴上说妾身是疯妇,还命人驱赶妾身……”铜镜里美目突然一凛,含娇带媚的艳容一顿,青葱的玉指发狠地扫过琳琅满目的妆台,铜钗玉笄,胭脂水粉,散了一地。
                          “一定是你,你这个妖妇,批头散发的丑陋皮相也敢不自量力地勾引韩王。”母亲指着铜镜里的身影,愤恨地说。扭曲的面孔,青筋尽显,如同一条条的毒蛇,在脸上攀爬。眼看着,就要抽出腰上的腰鞭,抽打妆台上的铜镜。
                          她立刻会过神来拉住母亲:“母亲,那里没人,只是一面铜镜。是老韩王赏赐的蟠螭菱纹镜,母亲最爱的铜镜。”
                          铜镜毁不足惜,她只怕母亲事后会后悔难过。
                          “胡说什么,明明有妖妇在那里,放手,我要鞭死那个贱(河蟹)人,让她再也不敢跟我争!”
                          “母亲,老韩王已经死了!下葬的时候,我们都有列席,记得么,韩赵姬的公子当时为求名利,枉顾自己母亲性命,提议让所有女眷殉葬。若不是当时庙前神碑突然断裂,让庙内之人感觉不祥无道,我们现在已经被封入韩陵里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死了?”母亲放掉了手中的腰鞭,神情呆滞。
                          “是的,死了。”人走了,却仍旧不让她们得到片刻的安宁。
                          她握紧母亲的手,想给与她接受这个事实的力量。她虽然怨恨着这个韩宫,厌恶着那给与她生命,却从未给与关怀的韩王,但是,她明白,母亲却爱着那个人,如火的爱意,以至于不择手段,粉身碎骨也要玩完完全全地得到那个男人。这样的爱意,在一切成空后,又将是怎样的颠覆。她想起来,就为母亲感到心酸。
                          “没有,你骗我!今晚的离宴上,我还看到韩王端坐于王位上,风采不减当年。仍旧那么年轻,就像10多年前纳我为妾的时候一样,不,是比当年更年轻些……”母亲说着说着,陷入一种沉醉的笑意,她松一口气,想拾起地上的篦梳替母亲梳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没想到,母亲突然笑意一整,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压到在地,“你居然敢骗我!”
                          母亲突然的使力,让她欲拾起木梳的手在木梳上划过,在掌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滴在木梳上,渗进木纹里。
                          “母……亲……”她快不能呼吸了“放……手……”
                          母亲的眼里,满是凶光,甚至泛着些青色。是蛇毒。母亲中了蛇毒?
                          挣扎中,她握住一只圆形的珠玉,曲指一弹,打中母亲的应辰穴,母亲顿时失去了力气,昏厥倒在她身上。她喘息着,顾不得料理右手上的伤口,立刻将母亲扶起,一把脉,就发现有几种蛇毒在母亲体内,随着母亲的真气游走,却又相生相克。这怎么可能呢,母亲居然会中蛇毒,而且还是好几种。难怪母亲的行为会那么狂暴。
                          “母亲,不用怕,我会治好你的。”先用百灵丹,镇住蛇毒,让母亲恢复神智,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将毒一一化解。
                          扶母亲上榻,看着母亲难得平静的睡脸,她心里却如同掌心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燃烧着,痛不可言。
                          他说母亲是疯妇……
                          血淋淋的右手握紧了腰鞭。
                          他还驱赶母亲……
                          一鞭挥打在内室的翠竹屏风上,屏风应声裂成两半。
                          韩王安!
                          这笔帐,她一定要跟他算!
                          ——————未完待续——————


                          来自贴吧神器15楼2012-11-2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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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韩非公子今日起程往秦,有稀奇事,公主没列席想送,错过了,很可惜呢。”
                            “没什么兴趣。”母亲的毒性顽强,她好不容易刚刚才暂时克制住了,谁有心情去看韩非如何威风享福,反正不也就那些祭天拜地的繁文缛节,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她没有多理会多嘴的侍女,从侍女的手上接过篦梳,将一旁的流辫梳好,用一支檀香紫木簪盘系于发顶。及竿之后,皇室里的未成婚的子女发服均要工整一致直到出嫁,规矩单调得无趣。如果有一天她可以选择,她一定将头发从这些金玉发管之中解放,让它们可以随意地随风舞动……
                            “公主,那是你没看到。我真弄不清楚非公子是怎么想的,锦衣玉履檀木车他不爱,偏偏要把那些作古的麻布青衫铁锈车给翻出来,还非这些不出韩国。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货,您说,这不是在秦国面前,丢咱们韩国的脸面嘛。”
                            她的手顿了顿。不由得一阵哼哼地低声的讽笑。好一个韩非,走之前也弄得那些伪君子们一阵鸡飞狗跳,她倒是不可惜没有看到韩非古服上铁车的场面,倒是遗憾错过了韩安铁青的难堪脸色。从服饰到饮宴,韩安的讲究是自三晋分家,韩国自始以来,最繁复的,韩国初创立时那些清俭治国,仁义为先,憨厚待人的祖训,一直是韩王安最鄙视的。算计筹谋方是治国之本。这一点,韩国的上至君下至臣都深信不疑。只可惜他们算计来算计去,秦国这个威胁非但没有解除,形势反而愈加地险恶。韩非意在用先人的祖训来嘲笑这些不思正道的后裔们吧。不知道将来的史官又会如何评价呢?是韩非不懂自重,有失国体,还是以古喻今,用心良苦?至少她知道明日庙内一定是一阵唏嘘,轻贬多于赞赏。恐怕历史的东西,也只能经历时间的洗礼, 留待后人评说了。
                            “公主,怎么突然带起手套,今日可是要去骑马狩猎?”铜镜里侍女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探试的精光,让她挑了挑眉。
                            “小琴,今儿个多大了?”她没回答,一手撑在案上,戴着手套的右手支着下巴,偏着头满脸盈盈的笑意,看着侍女。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侍女是韩楚姬入宫后没多久就调至母亲房里伺候了。虽然夜里或是母亲有什么事的时候, 她都会特意支开这个丫头, 但是母亲平日里的饭菜茶水都还是这个丫头照顾着的。 而饭菜茶水,则是最容易下毒的途径。想到这,她笑得更深了。这个侍女最好没有做过,否则,跟她比下蛇毒的本事,她有的是方法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后悔一辈子。
                            “小琴,今年十月就满十六了。”公主笑起来很美艳却也很诡异,突然而来的亲切让小琴有些无所适从,连之前想要打探的问题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十六了啊,可为人妇的年纪了呢。”她笑容漾得更开了,“这么柔嫩光滑的脸蛋,可会迷倒一些好男儿呢。小琴在宫内可有中意的男儿郎?”
                            “还,还没有。”
                            “是么,那还真可惜了。你也服侍我们母女有些时日了,昨日里从朋友那得到一些佳酿,想让你试试看,是否喜欢,用来贺你出嫁呢。”她起身,踱至一旁的菱纹几边,平了平裙摆,跪坐在几前,故作豪不在意地将桌上的酒葫芦的木塞打开,晃了晃,一股甜甜的花香飘逸了一室。
                            “楚国的桂花酿!”小琴惊喜地叫出声来。
                            她眯了眯眼,她既没提楚国,也没说酒名,这个侍女就如此熟悉。她脸色一整,笑意全无,腰间的鞭子一抽,转身反手一鞭打在小琴的膝盖上,小琴应声跪在地上。
                            “公主……”
                            “我没像其他的王公贵族那样喜欢抽打侍女和下人为乐,并不代表我会饶恕那些包藏祸心的人,尤其是那些对母亲有歹图的人。”
                            “公主什么意思,小琴不明白。”
                            “你不明白? 韩楚姬和你什么关系?直接说了吧。是不是她让你在母亲的饭菜里下的毒?”
                            “公主,冤枉啊,什么下毒,小琴从来没有做过?”
                            “没想到你的嘴巴还挺硬的嘛。看来你倒是很想尝尝蛇毒刺激的滋味。啧啧啧,可惜了你娘亲生你一副好皮相呢。不知道等一下帮你上了玩那些刺激的玩意,你那光滑可人的脸上会如何溃烂发脓,剩下完好的皮肤又会有多少呢?呵呵,真教人期待。”
                            “公主不要,我说,我说。”公主的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慢条斯理地一道道来回地划过她的脸颊,她挣脱不开公主的力度,只能恐惧地感受到自己的脸仿佛正被一刀一刀地划破,随着公主的言语,想象自己脸上腐烂生疮的感觉,一阵由脚底凉到心理的寒意,让她不由地一阵阵打着冷颤。公主绝对说得到做得到。她曾经有过几次不小心看到燕姬夫人将公主抱回房里治疗蛇毒时,公主那副吓人的样子,就算到了今时今日,她还会时有在梦中惊醒。她绝对相信公主她们什么恐怖可怕的蛇毒都有。
                            “楚姬夫人她,她,只是让我监视公主,向她汇报公主的一举一动,但是下毒什么的从来没有说过,就算楚姬夫人吩咐了,小琴也不敢啊,那么直接的下毒,小琴的嫌疑最大,就算做了,小琴也早远走高飞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等公主抓自己呢。”
                            监视她?为了什么?韩楚姬的目标是她,不是母亲,这丝毫没有道理啊。难道是监视她,然后趁她不在之时再另派他人下手?不行,她今天一定要弄清楚韩楚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威胁到母亲生命的可能存在。
                            腰鞭一收,她大步走向韩楚姬的寝宫。
                            “你聪明的话就在我回来之前消失。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未完待续——————


                            来自贴吧神器16楼2012-11-23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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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1 21: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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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恨地踩过韩楚姬的鞭子,拉了拉手上的腰鞭:“你最好老实地交出解药!我的耐心,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韩楚姬捂着被她抽痛的右手,咬着唇,愤愤地看着她:“我说过了,我没什么解药!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她皱了皱眉,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让她疑惑。韩楚姬看起来不像在说谎,但是韩楚姬对她如此直白的恨意,又让她不敢掉以轻心。她不愿意用母亲的安危来赌韩楚姬的爱恨分明,通常陷入疯狂的女人,做出的事情,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她犹豫着该不该相信韩楚姬的话,没有发现韩楚姬在揉动着受伤的右手的同时,边转动右手中指上一只白银色的指环。
                              冷不防,韩楚姬身上散发出一股突然而来的杀气射向她的眉心,她下意识地挥鞭,打下两根银针,片刻的犹豫,让她来不及打掉第三只银针。一道犀利的白光防不胜防地穿透她鞭子的防御,迅速地袭来,她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握着鞭子的右手阻挡。银针刺入右手,一阵酥麻的痛意,让她再也无法使力,鞭子掉落在地上。韩楚姬趁机翻身拾起地上青色的鞭子。
                              暗器?!她从来没想过韩楚姬,一个后宫的妃嫔,居然会使用暗杀之术,而且对人体的穴位 十分熟悉,若不是她用右手挡下银针,此刻那只银针已经有五分没入她 眉心穴,瞬间即可取她性命。出手如此狠辣刁钻,绝非一般的妃嫔可为。她愣了一下,韩楚姬的身份此时更耐人寻味了。
                              而她刚刚的手下留情,却显得 有些多余可笑了。韩楚姬一取回鞭子,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展开新的攻势。若是右手没有负伤,韩楚姬蜥蜴吐舌似的招数,她倒还可以轻松拆招。刚刚爆开的伤口,再加上韩楚姬打在她手掌上的银针,她右手心里是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血止不住地沿着袖口向下流。韩楚姬的攻势愈加的紧密无章,所有的力道像是注入了此生最深刻的感情,抽打在地上的传得深远的声音,仿佛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她一边闪避韩楚姬越来越没有章法的抽打,一边设法用右手拾起掉落鞭子,无奈韩楚姬发了狂的攻势,和无力的右手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失败。青色的鞭子如同一只誓死捍卫自己领域的青蛇,毒辣地撕咬过她的锁骨,双臂,背部,腰侧,大腿和脚踝,留下一道道紫红色的血痕,而腰际上的一只七巧结也被劈成两半,散在地上。她有些急躁地想拾起,鞭子却缠住 了她的小腿,让她 冷 不妨地跌倒,下一瞬间,韩楚姬便抬高了手臂,眼看着下一鞭就要无法避免地迎面抽在她的脸上,韩楚姬却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转头看向一旁。
                              “这是干什么?”一个冷淡的男声突然响起。
                              ——————未完待续——————


                              来自贴吧神器18楼2012-11-23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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