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武侠：洛阳烟花【徘徊花吧】

首发于温吧征文，不废话，贴文。

送TA礼物

1楼2012-11-22 19:43回复

1.我自幼学剑，十载有余。
烟雨凄迷的早春，乍暖还寒，我辞别了父亲。家父告诉我，江湖险恶，务必谨记两条忠告。
家父说，第一，小心女人。
我深以为然。我所在的小镇，就有那么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令我一度很忌惮，她们买东西似乎从来不给钱。我几次亲眼看见她们一步一扭的走到街头卖肉的屠夫面前，缓缓地伸出她们的右手。纤细而洁白的小手，却十分凶险。平日看似凶神恶煞的屠夫，此刻脸色惨白，一边用颤抖的猪肉刀切了几斤肥肉，一边哆嗦着说，手，手头紧，以肉抵肉。
镇上的人说她们是青凤楼的人，简称青楼。
我想，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帮派。
那么，第二条呢。我问家父。
家父伫立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淡淡地说，
第二条，小心男人。
我瞥了一眼父亲发鬓上的几根银丝，扬起鞭，绝尘而去。

2楼2012-11-22 19:48

2.到达洛阳的时候，暮色四合，灯火初上。
这是一座令人惊艳的城池！繁华的夜市灯火璀璨，人流穿梭不停。平日罕见的花灯和牡丹在这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商贩布满了整条大街。我一时迷乱了双眼，随意找了酒铺，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放。
掌柜的，来两斤女儿红，半斤黄酒勾兑，三斤牛肉，七分熟，辣酱要足。
出来混，细节上的标新立异是必不可少的。
这种新颖的吃喝方式引起了隔壁桌一位吃客的注意，此人风度翩翩，衣着考究，谈吐文雅。
“我叫文风，文人的文，风采的风，”他一边喝着我调兑过的女儿红，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蘸着辣酱的牛肉片，“我想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看来我的人缘不错，我于是有了江湖上第一位朋友。可惜这个朋友的胃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源自波斯的饮食习惯，片刻后拍拍我的后背说，
“兄弟，我想我要去一趟茅房。”
文风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同时我发现我的包袱不见了，里面有我的银两和衣物！
我并没有太沮丧，靴子底下还有最后一张作为防身的银票，面额虽然不大，但周转半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半月后，想必我已到了长安，那里有父亲的知交，食宿自然不再是问题。

3楼2012-11-22 19:48

4.这家客栈位于洛水河畔，要在平常，的确是个观光的好地方。我跃下窗后，无福消受这美景，一路沿着河畔跑，后面几个人紧追不舍。
我闪入一处有灯光的庄园，蹲躲在墙角下，那紧密的脚步声突然稀松下来，又渐渐远去。
“喝酒么？”
我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院内的石桌旁静静坐着一个人，芭蕉叶的阴影把他的大半个身子盖住了。
我慢慢走过去，在他的面前坐下。这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很儒雅。他的面前摆着一幅棋局，一壶酒，一个杯。
“我想他们不会再来的。”
“他们是谁？”
“追你的那些人。”年轻人啜了一小口酒，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喝杯酒，顺便分享一下你的小故事，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我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他，以为他会大吃一惊。谁知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淡淡地说：“我想你应该也累了，后面有间空房，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休息一下，住多久都没有问题，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居然真的就在这陌生人提供的房间里呆了一夜，我拥着剑一夜无眠。那年轻人似乎在我进房后仍然在院子里喝酒赏棋，而且不止一个人。

5楼2012-11-22 19:49

5.晨光照进窗台的时候，院子里突然热闹起来了。
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并不宽阔的院子，摆了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围着几个人，有的在掷骰子，有的在推牌子，有的在喝茶，有的在喝酒。
芭蕉树旁的石桌，配有四张石凳，坐了三个人。昨晚的年轻人依旧在原位，另外两个各坐左右。
“早。”年轻人说。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比昨夜更亲和，双眼十分清澈。
“叨扰公子了。”我抱拳作揖，然后坐下。
“叫龙哥。”居右的一位陪客冷兮兮的说。
“叫华少。”居左的一位陪客笑嘻嘻的说。
年轻人笑了笑，“别理他们，我叫华龙，叫我阿龙好了，”他指着冷的那位说，“这是小春，”然后指着笑的那位说，“这是老癫。”
我站起来对着他们作揖，他们的反应正如他们的表情，冷的冷，热的热，一一对应。
“喝点酒吧，你的心情会好起来的。”华龙亲自把桌上的四个酒杯斟满。
我不习惯一大早喝酒，但是寄人篱下，也不想扫兴。
我举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到一个人，一个我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人。
文风！

6楼2012-11-22 19:50

6.文风施施然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他看起来一如酒铺初见时温文尔雅。
“误会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他把包袱放在桌面上，向我抱拳，“叶兄弟，你检查一下包袱里东西是否齐全。”
我打开包袱一看，一样不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各位改天喝茶。”文风拱手向华龙等人告别，转身就走。
华龙手里端着酒杯，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
老癫则饶有兴趣地看着临桌的牌局，小春面无表情的在一旁自斟自饮。
他们由始至终没看文风一眼，似乎这人根本就没有来过。
“小叶，现在有什么打算？”华龙轻轻挪了一步棋。
“长安。”
“洛阳富才雄，长安重游侠。”华龙看看了我腰畔的佩剑，微微一笑，“学剑之人确实应该到长安见识见识。”
我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龙哥，你我素未相识，这么帮我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也许因为我很无聊。”
“你别信他。”老癫突然转过身说，“他早想收拾那家伙了，一直找不到名堂。昨晚半夜叫我去搜人，可是搜着了又能怎么办呢？这道上的事总得有个说法吧，不能落下一个黑吃黑的名声。”
“你怎么做？”小春突然开了腔。
“嘿嘿，我就跟那瓜娃子说，小叶是龙哥的表弟，叫他自己掂量着办。”
“他怎么做？”
“这瓜娃子一听傻眼了，衣服也顾不上穿，马上把包袱找了出来，我说哥们你先把自己的正事办完，明儿一早亲自送过来。”
“他为什么不穿衣服？”
“谁他娘在窑子里面还会穿衣服？”
“你直接闯人家洞房去？”
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院子里的人边听边笑，有的干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闯不过气来

7楼2012-11-22 19:50

8.三月十七，晴。
老癫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每天骑着马满洛阳城乱转，每次回到院内的时候，原本活生生的健马像是骑行了几万里，口吐白沫。
“今天又有什么新闻？”院内的人问他。
老癫双手叉腰，往院中一站，开始散播他的灵通，那架势，似乎洛阳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小春除了和华龙谈话的时候有些笑影，基本上一整天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华龙除了睡觉，就坐在石桌前喝喝酒，聊聊天。院内的人似乎挺尊敬他，但我从来没有看到有人和他下棋。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院内的人纷纷起身，柳先生长柳先生短招呼不停。
柳先生径自走到华龙面前。
“先生请。”华龙起身含笑道。
“阿龙，多日不见，棋艺必定见长不少啊。”柳先生含笑回应。
“先生见笑了。”
两人突然不再废话，摆起阵营直接对弈起来。双方一开始运子如飞，到中局是便缓了下来。此时局面错综复杂，难分优劣。
院内的一些赌徒也开始过来围观，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看似比当局者还紧张。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盘内的棋子所剩无几，进程却越来越艰难。
“和了吧。”华龙用衣袖抹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微汗。
柳先生思索了很久，突然道：“我输了。”
围观的人群突然松懈下来，有惊叹的有惋惜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柳先生居然就是闻名天下的棋剑双绝震洛阳柳观雁先生！

9楼2012-11-22 19:51

10.三月十八，依旧晴。
清晨，我走出房门的时候，华龙背手站在院子里，一袭白衣，清瘦颀长。
我很少见他有站着的时候，能坐着的时候他绝不会站着。
“小叶，我估计不能带你去白云庄了。”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今晚月上树梢的时候，把这些烟花燃射到空中。”
他指了指院前的杨树，然后从石桌底下抽出一捆东西递交给我。
“这是荆州浏阳县的烟花，做工细致，射程极远，在晚上，整个洛阳范围内都可以看的见。”
随后，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洛阳最大的帮派红鹰会，财雄势厚，与官府狼狈为奸，无恶不作，长期以来牢牢占据洛水北岸，并欲入侵南岸。华龙集结柳观雁白云飞等人组成白龙社，意在抗衡红鹰会。红鹰会决定在三月十八白云庄夜宴给予白龙社一次大围剿，一劳永逸。
他始终没有告诉我燃放烟花的具体用意。
“小叶，你学剑？”他在石桌前轻轻捏棋一只棋子。
“十年。”
“刺我一剑。”
“龙哥，这是为何？”
“你放心刺吧，”小春从院外走了进来，腰间挂着两把朴刀。“当年慕容千在他手下也走不了几个回合。”
我静静看着华龙指尖的棋子，突然拔剑。
剑光一闪，叮的一声，虎口一震，剑掉落到地上。
华龙把手里的棋子往盘内一放，轻轻地说：”再过两年，我未必有信心避得了你的一剑。”
我突然笑了笑，把剑拾起来，走到小春面前。
“你别告诉我你就是欧阳春。”
小春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笑脸：
“鄙人正是欧阳春。”

10楼2012-11-22 19:51

11.三月十八，月上树梢。
烟花升起的时候，璀璨了整个洛阳的上空。洛阳四处的上空就像受到了召唤，连绵不断地升起了烟花。整个洛阳似乎沸腾了。
两天后，洛阳坊间到处流传着红鹰会溃败的消息以及洛阳烟花的传奇。
华龙等人却神秘的失踪了，这两天院内也没有人来过。
我悄然地离开了洛阳。奔往长安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白龙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华龙这个人又应该如何去定义。
或许，等烟花再起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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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2012-11-22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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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武侠：洛阳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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