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派吧 关注：1,253贴子：79,753
阮翠云接到了一笔生意。中间人告诉她，北国有个人希望她能杀一个人。
阮。那个人付了十万金。中间人是个一脸病态的年轻公子。一身金色宽袍穿在身上空荡荡却又掩不住他那别样风情。
我只要一万金。阮翠云拿起面前的茶杯。事实上，她也不喜欢喝茶。那些附庸风雅的事情师父都没有教过她。
接到生意之后阮翠云先回到莲花溪拜祭了师父，之后买了一匹马，直奔北国。
阮翠云从来没有到过北国。
南国和北国之间有一篇广袤无际的沙漠。冬天雪花将这里染成一片一望无际的白。阮翠云的红色披风在那一片白雪里像是一朵孤独的花。有些妖冶，有些孤独。
北国比她想象的丰饶。就算是冬天大街上也是人声鼎沸。找了间干净的酒家，洗了个热水澡，阮翠云才拿起地址找到了那家约好的酒楼。
杀人越货这种事竟然选在北国最豪华的酒楼里商议，真不知道对方是太笨还是太聪明。阮翠云望了望头顶的几个鎏金大字，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对方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阮翠云有些诧异。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果，出门还得带着一队护卫的话。就算不用脑子想，阮翠云也感受到来自周围的警惕的气息。
我还以为天下第一杀手会是个老气横秋的大叔呢，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会露出可爱的小兔牙。天真和邪恶总是自成一派。阮翠云并没有很诧异。
不知道姑娘你想要我杀什么人。阮翠云对于那探究的目光没有感到不适。
你不问我为什么想要你杀人么？小姑娘起身坐到阮翠云身侧，一手支着下颌，好奇的看着阮翠云。
那不是我应该关心的范畴。阮翠云目不斜视。我也没有兴趣。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杀一个人但是却有不让她死掉？
阮翠云诧异的转头看着小姑娘…
夜里，阮翠云还在想着剩下的路去哪里。门就被人敲响了。
阮翠云，开门。
没有动静很久，外面那个影子一直映在门上。阮翠云无奈的起身。钟雪霞只穿着单衣已经冻得全身冰凉了。阮翠云一把抱起她关上门。
你半夜跑过来干什么？即使是用内力，钟雪霞也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整个人都缩进了阮翠云的怀里。
一个人不敢睡。她揪着阮翠云的亵衣，缩在棉被里，腔调有些委屈，有些哽咽。大概在外面是流泪了。
阮翠云望了望窗户，雪地迎着月光，一片明晃晃的白。
然后呢，你带着那个小姑娘去了哪里？柳溶月还是那样，懒洋洋的靠着矮桌，随便一个眼波就已经是顾盼生辉，风情万种。
阮翠云看了看柳溶月，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酒杯。这两年，她的酒量已经很好了。
酒并不能解愁，那些说一醉解千愁的人都是骗子。阮翠云慢悠悠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酒。
阮。你爱上那个小姑娘了么？柳溶月瞥了阮翠云一样，一双涂满蔻丹的纤纤玉手握着一直玉笛，轻轻摩挲。
听伙计说，有个大老板想娶你，怎么不答应，你不是一直都想关了这酒楼么？阮翠云避开了溶月的问题。
呵呵…柳溶月痴痴地笑。
因为他不是他，所以谁人都没关系。
因为他不是他，所以谁人都不可以。
阮。我并不是一个需要很多人爱的人，只要有人陪我喝杯酒就可以。只是，你呢？
阮翠云低下头。没有答话。
钟雪霞跟着阮翠云回了莲花溪，阮翠云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离谱的决定。钟雪霞几乎连自己给自己梳头发都做不好。阮翠云每天伺候着她穿衣吃饭，还要陪她讲话，不然那孩子就一个人坐在莲池边，静静看着一池碧莲，眼里蓄满了泪水，紧咬着下唇。虽然，阮翠云的话并不多。甚至于，钟雪霞的话也不多。
我要去城里买些东西回来，你要什么？阮翠云看着天气还不错，而家里储存着的食物大部分都吃得差不多了。尽管，钟雪霞一直吃的并不多。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钟雪霞灰暗的神色立马生动起来，仿佛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
阮翠云不是一个喜欢拒绝别人的人。所以她带上了钟雪霞。
基本上阮翠云买的东西没有几样是钟雪霞可以叫得出来名字的。她对于这个世界犹如新生儿一样陌生且充好好奇。走走停停东张西望。
阮翠云，那是什么？看到一个做糖人的老伯，捏出各种各样的糖人，钟雪霞拉着阮翠云袖子，停了下来。
小姑娘，喜欢吃糖人儿吗，老头子我这里的糖人大家都喜欢呢，要不要试一试？老爷爷很慈祥，笑起来脸上都是褶子，一双粗糙的手却十分灵活。钟雪霞看着一个一个活灵活现的糖人在他手下栩栩如生。
钟雪霞看了看阮翠云，阮翠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要捏成像是她这样。钟雪霞兴致勃勃的站在摊子面前。
阮翠云面无表情的付钱。钟雪霞拿着糖人跟在阮翠云身后，细细的微笑在嘴角起伏。
小心！
刚转角，就听见人喊。阮翠云听见动静，一把伸手将钟雪霞拉进了怀里。一队士兵骑着马扬尘而过。钟雪霞手里的糖人掉落在地上，而她看着消失的马队，惊魂未定。
钟雪霞一直都拿着那个沾满了灰土的糖人坐在莲花池边。外面并无风雪，只是天寒地冻，依然看得见她的脸颊因为寒风显现出一种并不健康的红。
阮翠云靠着门框，看着钟雪霞坐在那里。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天要黑了。
夜晚的莲花溪，谷风的声音一阵一阵，有些像是鬼啸。钟雪霞在第一个晚上被惊吓到之后便不肯独睡。只是睡在阮翠云身侧，她们也不会有很多交流。常常是钟雪霞自言自语，阮翠云闭目养神。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却也不短。而钟雪霞除了那天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莲花溪。
莲花池里的碧莲是阮翠云的师父移植的。要在极冷的水里才能开花结子，即使是在冬天，也会有花开花谢。
我一直都以为莲花只有在夏天开花呢，原来冬天也可以。钟雪霞回头看了眼阮翠云，又转过头盯着那一池碧莲。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阮翠云望了望远处的山峦。一双深邃的眼里波涛暗涌。
有些情感，当它发生的时候，你并不知道。
到了期限，阮翠云便告诉钟雪霞她之所以会带她来莲花溪的缘由。
你母后给了我十万金，让我保护你一个月。一个月送你回北国。
钟雪霞听完之后怔了怔。之后笑了。笑的很好看，像是小孩子终于拿到了期待许久的风筝。
虽然这个月并没有真的像我自己想象的那样行走江湖，做一个普通人，虽然在你这里跟在皇宫里一样都像是一个牢笼，但是，这一个月，我很开心。谢谢你，阮翠云。
于是你就送她回了北国？柳溶月的神色有些倦，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倦。她漫不经心的扫了阮翠云一眼。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阮翠云按了按左臂上的伤口。自从江湖上放出是她刺杀了北国公主却并未成功之后，许多与以前死在她剑下的人相关的人便开始找她寻仇。尽管，她只是个杀手。
前些日子，我听过往的商人说，北国太后准备将北国公主嫁给邻国太子。这个冬天大婚。算算日子，差不多就要启程了吧。柳溶月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九花玉露丸递给阮翠云。
阮翠云接着白色的瓷瓶，却并没有出声。
那天，阮翠云并没有喝醉。只是走的时候，她对柳溶月说，溶月，我才二十四岁，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爱。两年前，她也才只有十五岁。
阮翠云等在和亲的路上，却没有等到钟雪霞。后来的史官说的是，那天趁着风雪，小公主在途中一个驿站换装逃婚了。
送钟雪霞到皇城，阮翠云转身准备上马的时候，钟雪霞拉住了她的手。
阮翠云，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阮翠云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策马离开，筋疲力尽时候脑海里只有钟雪霞的那句话，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钟雪霞每天都会站在城楼看着远方，风雨无阻。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那里出出入入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阮翠云。
从驿馆外面一闪而过，阮翠云直接策马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夜里没有灯火。只有雪地映照着月光，虽然寒冷，却还能在漆黑里捕捉到些许阴影。
莲花溪有一个温泉。在这里极热和极冷适时共存，却并没有冲突。阮翠云抱着一言不语的钟雪霞踏进温泉里，一件一件脱掉她身上几乎已经结冰的衣服，小心翼翼的用热泉水洗着她海藻般的长发。
等到全身都开始发热，钟雪霞才抬起双手环抱着阮翠云的腰，靠在她的怀里。
阮翠云，你来接我是不是因为你想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要嫁人了，如果我没有从和亲队伍里偷偷跑回来你就见不到我了…
对不起…
钟雪霞笑了笑，双手向上爬搂着阮翠云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
但是我没有走，而你来了。
那晚阮翠云一直都抱着钟雪霞。梦中的钟雪霞一直低语呢喃。听过好几遍，阮翠云才听清楚，那是句什么话。
阮翠云，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呢，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
时间过得真快，阮翠云在风雪里牵着马一步一步朝着前面的听雨楼走去。
柳溶月最终还是没有嫁人，尽管，爱上她的人很多。
他们来过，但是他们最终都走了。
柳溶月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听故事。有时候遇见进来躲避风雪，好酒却又身上不足银两的旅客，她不会收人钱，却常常要别人拿故事来交换。
阮翠云进门的时候，柳溶月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前一个大胡子的和尚不知道讲了个什么故事，她笑的花枝乱颤。看见阮翠云进来，便起了身。
柳溶月从来都不收阮翠云的钱，她喜欢听阮翠云讲故事，虽然，阮翠云是她见过最不会讲故事的人。
已经五年了…
阮翠云拿起柳溶月为她热的酒。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
我还是将她送回了皇城。
你不喜欢她？柳溶月有些诧异。
并不是。只是，我想她还是做公主会比较好吧，而我只是个杀手。
钟雪霞在莲花溪住了一小段时间，阮翠云便接到了新的生意。她想将钟雪霞留在莲花溪，可是跟着她那么久，钟雪霞还是没有学会怎么照顾自己，依然没有办法在起床的时候将那一头青丝打理好。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睡觉的时候一个人不敢闭眼。
那一次她亲眼目睹了我杀人。那是个春天。我杀的是一个贪官，他们家的院子很大，种满了各种花。夜里月光照在花朵上面，有些妖艳的美。我将她放在花丛中的一棵大树上。等到我擦干净剑上的血，才发现她紧紧捂着脸，我用力掰开她的手，看见的是从来没见过的泪水。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的花香像是莲花香。但是，那里并没有种莲花。
我是个杀手。我对她说。抱起她落在地上。她受到了惊吓，一直依靠在我身上。但是她不肯牵我的手。
后来，她常常不说话。不管是在茶楼，在路上，还是回到了莲花溪，她都是一个人坐在发呆，久久的沉默。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大概，她并不喜欢我是个杀手。
所以你又将她送回了皇宫？柳溶月问。
阮翠云沉默着。
那天夜里，阮翠云等到钟雪霞睡着之后，一个人起身拿着衣服走到了温泉边，想洗掉一身的疲倦。靠着那个光滑的石头，想着钟雪霞那些沉默，阮翠云觉得有些累。那些复杂的感情，师父没有教过她要怎么去面对。
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是被带着哭腔的喊声惊醒的。她听到钟雪霞在找她。
雪霞，我在温泉。阮翠云朝着声音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
一阵凌乱的步伐靠近。
钟雪霞站在上面，看着阮翠云。迎着月光，她脸上的泪珠分外分明。那里面的深情阮翠云不会看不见。
接着钟雪霞进到水里，而阮翠云，她忽然很想要面前这个姑娘。阮翠云的吻很急促，钟雪霞绵软的身体几次都差点滑倒，只能像水草一样依附着她。阮翠云解下她头顶发束，褪去一身丝衣，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袅袅娉娉，颤抖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如此玲珑，怎不让阮翠云见之生爱，爱之难已？
钟雪霞入水那一刻，阮翠云的心便软了。而及至此时此刻，看着面前粉面含春的人儿，她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潮。拥上她纤细的柳腰，微微倾身将她压在那块光滑的石头上，一连串的吻如雨点般轻柔地遍落她的眼睛、玉颊、嘴唇，山盟海誓，依稀耳中。
钟雪霞在情迷意乱中似乎挣扎着一丝没有气力的理智，喃喃念着阮翠云的名字。然而，当软玉温香的灼热袭进身体那一刻，她也开始放弃了这丝微弱的挣扎，慢慢地去抚摸、去回吻，去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