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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李宁玉像往常一样从纺织厂下班就直接去菜场买菜，拿出每天带着的蓝色布袋，开始从菜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虽然这些年一直是自己做饭，但买菜对李宁玉来说依旧是一件不熟练的事情，不能像别的妇女那样围在每个摊位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有时候她甚至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只好从头走一遍，然后凭感觉随意的在一个摊位上随便买点什么。吃什么对她来说都一样，不过是果腹而已。
今天的李宁玉和平时一样，但是今天的菜市却和过去不一样。或许只是对李宁玉来说不一样，因为没有人留意到这人声嘈杂的菜市混进了留声机的声音，更加没有人留意到在这音乐声里混杂了不和谐的「滴」「滴——」「滴」的声音，长长短短的，重复着。起先李宁玉也没有留意，她一向是无视那些杂音的，但是随着声音的一再重复它们唤起了李宁玉的注意。过去的日子已经远去了，那些习惯却印在骨子里。这声音钻进李宁玉的耳朵，即使李宁玉不想去理会，她的大脑依旧条件反射的将那些滴滴声转换成了一个个的字。
——李宁玉，有消息。
——李宁玉，有消息。
这个声音重复着。
李宁玉在一个摊点前停下来，挑了一颗白菜递给摊主。那些声音让她不能专心。
——右前方，曹记成衣。
——右前方，曹记成衣。
滴滴声换了内容，又是好几遍的重复。
李宁玉慢慢地转头不经意地朝右前方看去，一个大招牌「曹记成衣」挂在老李干货铺的旁边。
「两毛。」摊主把菜递到李宁玉面前。
李宁玉收起注意力，拿了钱给摊主。滴滴声又变了，这一次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老鬼。
——老鬼。
「老鬼」——这两个字一声声在李宁玉的耳边滴滴作响，钻进她的大脑深处每进一寸就大声一倍。李宁玉头疼的皱起眉，接菜的手也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哆嗦着手把菜放回布袋里，望着前面的曹记成衣，一步一步的朝那里走过去。
曹记成衣。
屋里挂着一堆不知是哪些客人要求做或者改的衣服，男式的女式的都有，还有一个假人模特穿着旗袍摆在一边，门左手边的柜台那没有人，但是在柜台不远处正对着门坐着一个人。那人举起的报纸挡住了脸，从鞋子和身形依旧可以看出是个女人。从那人身后传来留声机的声音，那音乐和摩斯码的来源。
李宁玉在门口停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进去，一步步朝坐在那看报纸的人走过去。
「哗——」的一声，那人放下了报纸。李宁玉停止脚步，一手扶着柜台边，她的心脏几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晓梦！
看着眼前与顾晓梦不差分毫的五官，李宁玉的心里的声音差一点冲口而出。但是她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顾晓梦。
首先顾晓梦不戴眼镜，其次顾晓梦从不穿西裤。顾晓梦视力很好，而且不喜欢眼镜压住鼻梁的感觉所以不戴眼镜，顾晓梦喜欢穿旗袍和洋装连衣裙，不喜欢西服，即使要穿也是西服配短裙而不是西裤。顾晓梦认为自己的小腿好看，李宁玉也同意，所以应该露出来。顾晓梦总是青春靓丽的，不似这般成熟稳重。李宁玉知道这人不是顾晓梦，更因为，这人不是顾晓梦。
在放下报纸的那一刻，张学宁见到了李宁玉。
这曾经是张学宁的生日愿望，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实现。
当郭兴中对张学宁说他们有了何冰这个顺风耳多收了不少电台，但是听到的却是更难破译的密码，他们还需要一个译电高手，张学宁第一时间的是她的表姐顾晓梦，然后就是李宁玉。
李宁玉是译电天才，这是凡事都不服人的表姐顾晓梦对张学宁说的。
「带我去看看那个姐姐嘛。」从小就酷酷的张学宁甚至动用了从不轻易使用的撒娇手段求顾晓梦。但是顾晓梦却不为所动，这叫张学宁很生气。
「那个姐姐一定很难看。」张学宁赌气的说。顾晓梦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那你别看了，你这么肤浅喜欢看美女，改天带你去大世界看舞女。」
李宁玉像往常一样从纺织厂下班就直接去菜场买菜，拿出每天带着的蓝色布袋，开始从菜市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虽然这些年一直是自己做饭，但买菜对李宁玉来说依旧是一件不熟练的事情，不能像别的妇女那样围在每个摊位前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有时候她甚至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只好从头走一遍，然后凭感觉随意的在一个摊位上随便买点什么。吃什么对她来说都一样，不过是果腹而已。
今天的李宁玉和平时一样，但是今天的菜市却和过去不一样。或许只是对李宁玉来说不一样，因为没有人留意到这人声嘈杂的菜市混进了留声机的声音，更加没有人留意到在这音乐声里混杂了不和谐的「滴」「滴——」「滴」的声音，长长短短的，重复着。起先李宁玉也没有留意，她一向是无视那些杂音的，但是随着声音的一再重复它们唤起了李宁玉的注意。过去的日子已经远去了，那些习惯却印在骨子里。这声音钻进李宁玉的耳朵，即使李宁玉不想去理会，她的大脑依旧条件反射的将那些滴滴声转换成了一个个的字。
——李宁玉，有消息。
——李宁玉，有消息。
这个声音重复着。
李宁玉在一个摊点前停下来，挑了一颗白菜递给摊主。那些声音让她不能专心。
——右前方，曹记成衣。
——右前方，曹记成衣。
滴滴声换了内容，又是好几遍的重复。
李宁玉慢慢地转头不经意地朝右前方看去，一个大招牌「曹记成衣」挂在老李干货铺的旁边。
「两毛。」摊主把菜递到李宁玉面前。
李宁玉收起注意力，拿了钱给摊主。滴滴声又变了，这一次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老鬼。
——老鬼。
「老鬼」——这两个字一声声在李宁玉的耳边滴滴作响，钻进她的大脑深处每进一寸就大声一倍。李宁玉头疼的皱起眉，接菜的手也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她哆嗦着手把菜放回布袋里，望着前面的曹记成衣，一步一步的朝那里走过去。
曹记成衣。
屋里挂着一堆不知是哪些客人要求做或者改的衣服，男式的女式的都有，还有一个假人模特穿着旗袍摆在一边，门左手边的柜台那没有人，但是在柜台不远处正对着门坐着一个人。那人举起的报纸挡住了脸，从鞋子和身形依旧可以看出是个女人。从那人身后传来留声机的声音，那音乐和摩斯码的来源。
李宁玉在门口停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进去，一步步朝坐在那看报纸的人走过去。
「哗——」的一声，那人放下了报纸。李宁玉停止脚步，一手扶着柜台边，她的心脏几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晓梦！
看着眼前与顾晓梦不差分毫的五官，李宁玉的心里的声音差一点冲口而出。但是她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人不是顾晓梦。
首先顾晓梦不戴眼镜，其次顾晓梦从不穿西裤。顾晓梦视力很好，而且不喜欢眼镜压住鼻梁的感觉所以不戴眼镜，顾晓梦喜欢穿旗袍和洋装连衣裙，不喜欢西服，即使要穿也是西服配短裙而不是西裤。顾晓梦认为自己的小腿好看，李宁玉也同意，所以应该露出来。顾晓梦总是青春靓丽的，不似这般成熟稳重。李宁玉知道这人不是顾晓梦，更因为，这人不是顾晓梦。
在放下报纸的那一刻，张学宁见到了李宁玉。
这曾经是张学宁的生日愿望，却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实现。
当郭兴中对张学宁说他们有了何冰这个顺风耳多收了不少电台，但是听到的却是更难破译的密码，他们还需要一个译电高手，张学宁第一时间的是她的表姐顾晓梦，然后就是李宁玉。
李宁玉是译电天才，这是凡事都不服人的表姐顾晓梦对张学宁说的。
「带我去看看那个姐姐嘛。」从小就酷酷的张学宁甚至动用了从不轻易使用的撒娇手段求顾晓梦。但是顾晓梦却不为所动，这叫张学宁很生气。
「那个姐姐一定很难看。」张学宁赌气的说。顾晓梦却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那你别看了，你这么肤浅喜欢看美女，改天带你去大世界看舞女。」
「哼，就你的眼光，那些你觉得好看的舞女也一定不好看。」张学宁决定否定顾晓梦的审美到底。不过张学宁虽然嘴上和顾晓梦抬杠，心底是十分仰慕和崇拜这位表姐的，不然也不会对表姐口中的李宁玉兴趣这么大。她就是想看看什么人能令顾晓梦这么上心。
「我觉得你还挺好看的。」顾晓梦也故意气张学宁。惹得张学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没好气的极其严肃地问顾晓梦：「你说过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都可以的，是不是？」
「是。想要什么？不会是想见李宁玉吧，你就这么想见她？好奇心旺盛可不是好事哦。」顾晓梦看着已经嘟着嘴生气的张学宁。
「你别管我，我今年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了。」张学宁说。顾晓梦不想失信，当初确实是自己说了让张学宁随便挑生日礼物的，只好应承下来说：「好吧，让你见。不过你的生日好像还有三个月才到，而且到时候你应该跟姑妈回天津去了。」
「那就现在。」张学宁看到了希望，两眼放光的抓住顾晓的胳膊。顾晓梦自然不会再做让步。摇摇头说：「不行，生日礼物当然要生日的时候送。」
「好吧，到时候我一定过来找你们。」张学宁觉得既然顾晓梦答应了，那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那个冬天出了意外。
六、七年过去了，张学宁都有点意外自己居然还如此清晰的记得顾晓梦说过的关于李宁玉的每一句话，所以当郭兴中提起要一个译电专家的时候。张学宁便不假思索的说：「我去帮你找一个人。」
于是李宁玉被引到了张学宁的面前。
张学宁放下报纸，看着眼前一脸惊讶的李宁玉。她能预料到李宁玉的惊讶，因为有时连她自己都会吃惊，她竟然真长的和顾晓梦如此像。她甚至想过要不干脆冒充顾晓梦，但是从李宁玉很快平静下来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放弃那个想法是明智的。
眼前的李宁玉，黑色平底鞋，素净的墨青色旗袍，随意扎起来的头发，微卷，耳鬓两根若隐若现的白发，有耳洞但是没有带耳环，也没有项链和手镯任何的首饰，甚至连妆也没有化。张学宁曾故意说李宁玉不好看，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错的。是的，她是错的，即使现在步入中年的李宁玉也很好看，当年必定更加美丽。
该和李宁玉怎么介绍自己呢，该不该跟她提起顾晓梦？曾经张学宁对顾晓梦许诺要在李宁玉面前说她的好话，虽然那些只是玩笑的话，或许也该兑现吧。
张学宁站起身走向李宁玉，走的很快，只两步就到了李宁玉跟前，李宁玉退了一步靠着柜台。张学宁再上前一步，一侧身，干脆逼得李宁玉整个腰背贴着柜台。张学宁的高跟鞋挨着李宁玉的平底鞋，她轻轻往前倾身，手压着李宁玉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是老鬼的人。」
张学宁感觉到手底下李宁玉的肩膀一哆嗦往下一沉。李宁玉腿一软，手将柜台边抓的更紧了。
老鬼这个词刚才就听过了，那些滴滴的摩斯码到底不如这个女人的声音真实，这样实实在在击中李宁玉的心。悲伤的情绪如此之大，让李宁玉的思绪凌乱，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说不出话的她用力咬着嘴唇，呼吸沉重，每一下呼吸都刺痛她的心。
「跟我走，我需要你。」张学宁的手从李宁玉的肩膀上滑下来，挽着她的胳膊。
这个人没有危害，这是李宁玉本能的反应，不然她也不会让对方在自己耳边说话而没有反抗。
李宁玉的腿依旧无力，但是她努力慢慢站直身体，把胳膊从张学宁的手中抽出来。她不看张学宁而是看着门口说：「对不起，我该回家做饭了。」
李宁玉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她要回家。
「我像她吗？」张学宁在背后问李宁玉。
「不太像。」李宁玉的脑海又再浮现出顾晓梦的音容笑貌。
「玉姐。」
一声呼唤让李宁玉的心抽搐了一下，她停下脚步。
张学宁取下眼镜，从后边拉住李宁玉的手。
李宁玉转过身，看着张学宁，听她说：
「因为——我长大了啊。」
这句莫名的话，对李宁玉来说没有意义，但是对张学宁来说却是一种解释。她不太像顾晓梦只是因为她长大了，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简直和顾晓梦小时候一摸一样。
【回忆】
顾晓梦躺在她那金色的大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在想着明天七夕要不要约李宁玉出去跳舞。是要装作不知道像平常一样约她呢，还是要说出这个日子的意义然后让李宁玉知道自己用心呢，又或者什么都不要说让她和刘林宗过节去？
「发什么呆呢？傻了？」张学宁站在床边推推顾晓梦。顾晓梦侧过身来面对着她，张学宁蹲在下来半趴在床上和顾晓梦视线平齐。
「说了你也不懂，小屁孩。」顾晓梦捏捏张学宁的脸。
「那 你说来我听听，听完我就懂了。」张学宁睁大眼睛等着顾晓梦说。顾晓梦想了想说：「有个人」张学宁插话说：「男朋友？」顾晓梦说：「不是。」张学宁继续猜： 「追求者？」顾晓梦不耐烦地说：「让不让我说完了？」张学宁吐吐舌头不再出声。顾晓梦便接着说：「她很好看很聪明但就是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不爱笑也不爱出来玩，你说我明天要不要约她？」
「男的女的？」张学宁不答反问。顾晓梦白她一眼说：「女的。」张学宁转着眼珠想了一下说：「明天可是七夕呢。」顾晓梦以为她想什么呢，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得不忍住揍人的冲动说：「你管七夕八夕呢。约不约？」张学宁狡黠地一笑：「你脸红了。」顾晓梦敲着她的头说：「出去！」张学宁坐直了摆出严肃的表情说：「约吧，这样的人你不约估计没人敢约她了。」
「人家有男朋友的。」提到这件事顾晓梦一脸挫败地坐起身来。张学宁爬上床盘着腿跟她面对面坐着，盯着顾晓梦的脸说：「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啊，那必须约了，不然怎么显得你有魅力呢。」
「哎呀，你真是我的亲妹妹呀。」顾晓梦一把搂过张学宁。
「表妹，谢谢。」张学宁嫌弃地推开顾晓梦。
「你看你长得这么像我，走出去让人见了一定以为我们是亲姐妹。」顾晓梦双手捧着张学宁的脸，左右摇晃她的头。张学宁生气的拉掉顾晓梦的手，嘟着嘴说：「谁像你，我比较好看行不行，要说也是你像我。」
「你就得意吧，我小时候比你还好看呢。」顾晓梦戳一下张学宁的小脑袋说：「你长大了要是有你表姐我这么漂亮你就偷笑吧。」
「呸！不要脸！」张学宁鄙视顾晓梦。顾晓梦只当没听见没看见，起身下床去选衣服，她要挑一件漂亮的衣服来跟李宁玉约会。张学宁坐在床上看着她。
「这件颜色太深。」
「样式不好。」
「太难看了。」
顾晓梦衣服只是拿起来还没试呢，张学宁就立马给出了否定的意见。顾晓梦把衣服一件件扔回衣柜，转身瞪着张学宁说：「你个屁孩子知道什么，不许插嘴。」张学宁脑袋偏向一边不看顾晓梦，等顾晓梦去继续选衣服了就又回过头来看着顾晓梦。
「那个姐姐叫什么？」张学宁不再评价顾晓梦的衣服却又忍不住八卦起顾晓梦的约会对象。
「不告诉你。」顾晓梦故意气小表妹。
「告诉我嘛，下次见了她我替你说好话，保证让她喜欢你。」张学宁卖乖讨好顾晓梦。
「你上哪见她去？」顾晓梦笑张学宁想的真远连见面都想好了。
「总会见到的嘛，要不你明天带我一起去啊？」张学宁说着跑下床，拉着顾晓梦的手，请求地望着顾晓梦。顾晓梦拍拍她的头说：「那你先说要说我什么好话啊？」
「我 就说，咳、咳，我表姐人长得水灵身段又好心能言善辩知书达理。」张学宁一边说一边绕着顾晓梦转了半圈一边说一边笑顾晓梦听她夸她也挺开心，哪知张学宁接下 来却说：「但这都是她自以为是，其实她又臭美又胆小又不温柔。」张学宁一边说一边跑，顾晓梦追着她，张学宁嘴里不停的说：「喜欢别人不敢约，这位姐姐你行行好要了她吧，我看她也是嫁不出去了，啊——」张学宁被顾晓梦抓住了。
顾晓梦揪着张学宁的耳朵吼道：「谁臭美谁胆小？你说谁臭美胆小不温柔？」张学宁拿住顾晓梦的手讨饶说：「你放手，我重说，我重说，你放手嘛。」顾晓梦瞪着张学宁松了手，张学宁一被放开立马往房间外跑，边跑边说：「那个姐姐你千万别要顾晓梦啊，她好凶的。」顾晓梦拿起脚上的拖鞋飞了过去，拖鞋打在门框上，张学宁在门口回过头对顾晓梦做个鬼脸然后跑了。虽然那天不是七夕，张学宁也还不知道顾晓梦要约的是谁，但是她从顾晓梦的眼中看见了对那个人的深深的情意。
这是张学宁对李宁玉最初的记忆。多年后，张学宁长到顾晓梦这个年纪，她见到了李宁玉，她没有替顾晓梦说好话。而顾晓梦也没有机会知道她这位表妹长的极像她，可是性格脾气却更像李宁玉，少言多虑。
顾晓梦躺在她那金色的大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在想着明天七夕要不要约李宁玉出去跳舞。是要装作不知道像平常一样约她呢，还是要说出这个日子的意义然后让李宁玉知道自己用心呢，又或者什么都不要说让她和刘林宗过节去？
「发什么呆呢？傻了？」张学宁站在床边推推顾晓梦。顾晓梦侧过身来面对着她，张学宁蹲在下来半趴在床上和顾晓梦视线平齐。
「说了你也不懂，小屁孩。」顾晓梦捏捏张学宁的脸。
「那 你说来我听听，听完我就懂了。」张学宁睁大眼睛等着顾晓梦说。顾晓梦想了想说：「有个人」张学宁插话说：「男朋友？」顾晓梦说：「不是。」张学宁继续猜： 「追求者？」顾晓梦不耐烦地说：「让不让我说完了？」张学宁吐吐舌头不再出声。顾晓梦便接着说：「她很好看很聪明但就是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不爱笑也不爱出来玩，你说我明天要不要约她？」
「男的女的？」张学宁不答反问。顾晓梦白她一眼说：「女的。」张学宁转着眼珠想了一下说：「明天可是七夕呢。」顾晓梦以为她想什么呢，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不得不忍住揍人的冲动说：「你管七夕八夕呢。约不约？」张学宁狡黠地一笑：「你脸红了。」顾晓梦敲着她的头说：「出去！」张学宁坐直了摆出严肃的表情说：「约吧，这样的人你不约估计没人敢约她了。」
「人家有男朋友的。」提到这件事顾晓梦一脸挫败地坐起身来。张学宁爬上床盘着腿跟她面对面坐着，盯着顾晓梦的脸说：「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啊，那必须约了，不然怎么显得你有魅力呢。」
「哎呀，你真是我的亲妹妹呀。」顾晓梦一把搂过张学宁。
「表妹，谢谢。」张学宁嫌弃地推开顾晓梦。
「你看你长得这么像我，走出去让人见了一定以为我们是亲姐妹。」顾晓梦双手捧着张学宁的脸，左右摇晃她的头。张学宁生气的拉掉顾晓梦的手，嘟着嘴说：「谁像你，我比较好看行不行，要说也是你像我。」
「你就得意吧，我小时候比你还好看呢。」顾晓梦戳一下张学宁的小脑袋说：「你长大了要是有你表姐我这么漂亮你就偷笑吧。」
「呸！不要脸！」张学宁鄙视顾晓梦。顾晓梦只当没听见没看见，起身下床去选衣服，她要挑一件漂亮的衣服来跟李宁玉约会。张学宁坐在床上看着她。
「这件颜色太深。」
「样式不好。」
「太难看了。」
顾晓梦衣服只是拿起来还没试呢，张学宁就立马给出了否定的意见。顾晓梦把衣服一件件扔回衣柜，转身瞪着张学宁说：「你个屁孩子知道什么，不许插嘴。」张学宁脑袋偏向一边不看顾晓梦，等顾晓梦去继续选衣服了就又回过头来看着顾晓梦。
「那个姐姐叫什么？」张学宁不再评价顾晓梦的衣服却又忍不住八卦起顾晓梦的约会对象。
「不告诉你。」顾晓梦故意气小表妹。
「告诉我嘛，下次见了她我替你说好话，保证让她喜欢你。」张学宁卖乖讨好顾晓梦。
「你上哪见她去？」顾晓梦笑张学宁想的真远连见面都想好了。
「总会见到的嘛，要不你明天带我一起去啊？」张学宁说着跑下床，拉着顾晓梦的手，请求地望着顾晓梦。顾晓梦拍拍她的头说：「那你先说要说我什么好话啊？」
「我 就说，咳、咳，我表姐人长得水灵身段又好心能言善辩知书达理。」张学宁一边说一边绕着顾晓梦转了半圈一边说一边笑顾晓梦听她夸她也挺开心，哪知张学宁接下 来却说：「但这都是她自以为是，其实她又臭美又胆小又不温柔。」张学宁一边说一边跑，顾晓梦追着她，张学宁嘴里不停的说：「喜欢别人不敢约，这位姐姐你行行好要了她吧，我看她也是嫁不出去了，啊——」张学宁被顾晓梦抓住了。
顾晓梦揪着张学宁的耳朵吼道：「谁臭美谁胆小？你说谁臭美胆小不温柔？」张学宁拿住顾晓梦的手讨饶说：「你放手，我重说，我重说，你放手嘛。」顾晓梦瞪着张学宁松了手，张学宁一被放开立马往房间外跑，边跑边说：「那个姐姐你千万别要顾晓梦啊，她好凶的。」顾晓梦拿起脚上的拖鞋飞了过去，拖鞋打在门框上，张学宁在门口回过头对顾晓梦做个鬼脸然后跑了。虽然那天不是七夕，张学宁也还不知道顾晓梦要约的是谁，但是她从顾晓梦的眼中看见了对那个人的深深的情意。
这是张学宁对李宁玉最初的记忆。多年后，张学宁长到顾晓梦这个年纪，她见到了李宁玉，她没有替顾晓梦说好话。而顾晓梦也没有机会知道她这位表妹长的极像她，可是性格脾气却更像李宁玉，少言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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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顾茅庐】
李宁玉拒绝了张学宁。她已经适应了这些年来日复一日的机械劳动，虽然工作环境很嘈杂却能让她内心平静，因此不想做出任何改变。张学宁也没有多劝，只是几天后她带着礼物来拜访李宁玉，说是看在李宁玉与她表姐顾晓梦相识一场的份上也该多照顾李宁玉。
这份关心李宁玉自然不需要。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真用不到。」
张学宁带来的那些营养品和保养品李宁玉一样也不愿意要，她没有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礼物的习惯。
「女人就算不化妆也该用香水。」
张学宁说着打开香水瓶盖，按了两下，闻了闻。很快地香味就漂到了李宁玉那里。这香味，李宁玉怎么可能不熟悉，那是顾晓梦最常用的法兰西香水。李宁玉还记得那个广告女郎和她长的有几分相似，顾晓梦便取笑与她说她因为军机处的薪资不够用偷偷跑去拍广告贴补家用。李宁玉曾经用过同一个牌子的香水，但是味道要淡一些。
李宁玉抽出一支烟，点燃，烟味吸进肺里压过了香水味。
「你别费心了，那份工作我不会做。」
「别提工作了，我们就不能交个朋友？」
张学宁向李宁玉伸出手，李宁玉没有握。朋友？真的是朋友吗？难道不是带着目的地接近，难道不是利用她的译电能力而已？李宁玉在心里嘲笑自己这一点利用价值居然还和当年一样。一个聪明的人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她李宁玉也不会。
李宁玉吐一口烟，面有不悦地说：「我和张小姐不熟，要是没有别的事恕我无暇招待。」
张学宁也不介意伸出的手被冷在半空中，收回手礼貌地笑说：「那好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请带上你的东西。」李宁玉提醒张学宁。
张学宁走了，领着她带来的两袋礼品，那瓶香水被「遗忘」在了桌上。
在楼下，张学宁和一个猥琐的男人擦肩而过，男人对着张学宁古怪地笑着。张学宁瞪了他一眼，对方才收回下流的眼神，淫笑着走开了。
晚些时候李宁玉注意到了被张学宁推到不起眼的角落的那瓶香水，空气中残存的香味早就消失殆尽了，可是看着那玻璃香水瓶，熟悉的香气又萦绕在了李宁玉周围。
一周后张学宁又来了，她说虽然李宁玉不需要她关照，她却需要李宁玉的关照。她们有一组电文需要李宁玉协助翻译一下。张学宁没打算多做停留却执意留下一盒材料，电码和母本。
「东西我当你寄存在这里，别指望我帮你破译什么。」李宁玉依旧冷淡的拒绝。张学宁不生气也不着急，只说：「那就留在你这里了。」就在张学宁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楼下有男人的声音在叫李宁玉，说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混账话。
隔着窗户声音不大，却依然听的清楚。四周邻居没有人出声，看起来大家都早已经适应这样的杂音。张学宁不快地问李宁玉：「什么人？」李宁玉说：「一个疯子，不用管他。」张学宁走到窗边看了看，正是那天擦身而过的流氓。
张学宁转过头，眼睛四处扫了一下，拿起李宁玉桌上的水果刀。「欠你一把水果刀」张学宁说着走回窗边，推开窗，一刀飞下去。就听楼下一声惨叫，李宁玉跟着眉毛一跳眨了一下眼。很快就听见楼下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
「滚！」张学宁只回了对方一句。骂声没停，但是越来越小了，看样子那人走远了。张学宁关上窗回头对李宁玉机械地一笑然后又拉下脸说：「安静多了。」看的出张学宁依旧在生气。倒是李宁玉一点也不生气，反到关心起那个疯子来：「可别弄出人命来。」张学宁这才回复到最初的平静，说：「没事，不过伤他一只脚叫他别到处跑的讨人厌。」李宁玉不再说话，张学宁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之后几日那个疯子果真没有再出现过。那人倒是想出现，不过第二天就被敬察抓了起来，要在班房蹲上半年。
李宁玉看着张学宁留下的东西，心里觉得欠了她一个人情，于是便打开来，想着随便给她看看。可是一开始看李宁玉便认真了起来，几乎是开了一个通宵连夜替张学宁把电码破译好。
李宁玉拒绝了张学宁。她已经适应了这些年来日复一日的机械劳动，虽然工作环境很嘈杂却能让她内心平静，因此不想做出任何改变。张学宁也没有多劝，只是几天后她带着礼物来拜访李宁玉，说是看在李宁玉与她表姐顾晓梦相识一场的份上也该多照顾李宁玉。
这份关心李宁玉自然不需要。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不是客气，我真用不到。」
张学宁带来的那些营养品和保养品李宁玉一样也不愿意要，她没有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礼物的习惯。
「女人就算不化妆也该用香水。」
张学宁说着打开香水瓶盖，按了两下，闻了闻。很快地香味就漂到了李宁玉那里。这香味，李宁玉怎么可能不熟悉，那是顾晓梦最常用的法兰西香水。李宁玉还记得那个广告女郎和她长的有几分相似，顾晓梦便取笑与她说她因为军机处的薪资不够用偷偷跑去拍广告贴补家用。李宁玉曾经用过同一个牌子的香水，但是味道要淡一些。
李宁玉抽出一支烟，点燃，烟味吸进肺里压过了香水味。
「你别费心了，那份工作我不会做。」
「别提工作了，我们就不能交个朋友？」
张学宁向李宁玉伸出手，李宁玉没有握。朋友？真的是朋友吗？难道不是带着目的地接近，难道不是利用她的译电能力而已？李宁玉在心里嘲笑自己这一点利用价值居然还和当年一样。一个聪明的人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她李宁玉也不会。
李宁玉吐一口烟，面有不悦地说：「我和张小姐不熟，要是没有别的事恕我无暇招待。」
张学宁也不介意伸出的手被冷在半空中，收回手礼貌地笑说：「那好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请带上你的东西。」李宁玉提醒张学宁。
张学宁走了，领着她带来的两袋礼品，那瓶香水被「遗忘」在了桌上。
在楼下，张学宁和一个猥琐的男人擦肩而过，男人对着张学宁古怪地笑着。张学宁瞪了他一眼，对方才收回下流的眼神，淫笑着走开了。
晚些时候李宁玉注意到了被张学宁推到不起眼的角落的那瓶香水，空气中残存的香味早就消失殆尽了，可是看着那玻璃香水瓶，熟悉的香气又萦绕在了李宁玉周围。
一周后张学宁又来了，她说虽然李宁玉不需要她关照，她却需要李宁玉的关照。她们有一组电文需要李宁玉协助翻译一下。张学宁没打算多做停留却执意留下一盒材料，电码和母本。
「东西我当你寄存在这里，别指望我帮你破译什么。」李宁玉依旧冷淡的拒绝。张学宁不生气也不着急，只说：「那就留在你这里了。」就在张学宁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见楼下有男人的声音在叫李宁玉，说的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混账话。
隔着窗户声音不大，却依然听的清楚。四周邻居没有人出声，看起来大家都早已经适应这样的杂音。张学宁不快地问李宁玉：「什么人？」李宁玉说：「一个疯子，不用管他。」张学宁走到窗边看了看，正是那天擦身而过的流氓。
张学宁转过头，眼睛四处扫了一下，拿起李宁玉桌上的水果刀。「欠你一把水果刀」张学宁说着走回窗边，推开窗，一刀飞下去。就听楼下一声惨叫，李宁玉跟着眉毛一跳眨了一下眼。很快就听见楼下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
「滚！」张学宁只回了对方一句。骂声没停，但是越来越小了，看样子那人走远了。张学宁关上窗回头对李宁玉机械地一笑然后又拉下脸说：「安静多了。」看的出张学宁依旧在生气。倒是李宁玉一点也不生气，反到关心起那个疯子来：「可别弄出人命来。」张学宁这才回复到最初的平静，说：「没事，不过伤他一只脚叫他别到处跑的讨人厌。」李宁玉不再说话，张学宁也就识趣的离开了。
之后几日那个疯子果真没有再出现过。那人倒是想出现，不过第二天就被敬察抓了起来，要在班房蹲上半年。
李宁玉看着张学宁留下的东西，心里觉得欠了她一个人情，于是便打开来，想着随便给她看看。可是一开始看李宁玉便认真了起来，几乎是开了一个通宵连夜替张学宁把电码破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