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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器章太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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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器章太炎
文/罗厚立


1楼2012-11-18 20:03回复
    太炎的学问,当世即甚少有人质疑;而其论政,则向为人所轻,早年便有“章疯子”之称。一般多认为太炎论政的文字,不必认真看待。然而以今日的后见之 明来看,太炎在民国历史关键时刻的策论,不仅不是隔膜的书生之论,且都颇能切中时弊。其论政多从中国整体出发,眼光远大,所献之策,常常是最应该做的。不 过,太炎计之所出,有时要求领袖要有天下为公的愿望,有一定程度的超越性;而民国政治人物,似又不能不顾及本派本党利益,实难超越。结果太炎所献之策,几 乎无一被采纳,故给人以所论不中的印象。
    在清季民初的过渡时段,遗存的士与新生的知识分子共存,那一两代读书人的心态和行为常有相互覆盖的现象。像章太炎这样最后一代的士,早 年处于思不出其位的时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时的议政就是参政;晚年却不得不议政多于参政,有时甚而不问政治,恰体现了从士的时代转化为知识 分子时代的社会大潮:他们在思想上仍欲为士,但社会存在却分配给他们一个越来越近于知识分子的社会角色,给这批人的生涯增添一笔悲剧的色彩。
    1900年严复至上海,太炎曾将其著作呈上,欲得“大将为施绳削”。严复对其文章至为欣赏,赞太炎能“自辟天蹊,不以俗之轻重为取 舍”,实希望他专意于学术。但太炎则以“嵇康之遇孙登”来比喻他和严复的交往。按《晋书》说嵇康从孙登游三年,临别时孙登劝嵇康避世不出,“康不能用,果 遭非命”。太炎此比虽示谦退,显有不听劝而终欲入世参政之意。然嵇康虽欲用世而不容于世,太炎之言不免有点谶语的意味。后来章氏虽不至死于非命,但其参政 论政也多不能为世所接受。


    2楼2012-11-18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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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家”或“文章士”?
      章太炎不但好论政,也善论政。前者为时人所共知,而常为研究者所忽略;后者则一向甚少得人首肯。刘成禺说太炎“与人讲音韵、训诂,不甚 轩昂;与人谈政治,则眉飞色舞”,则其喜好可见一斑。章氏自认其长于论政,更在其学问文章之上。据周作人回忆,清季太炎在东京讲学时,已颇叹世人不了解 他,常对人们只请他讲学不满;他曾一再十分认真地对弟子们说:你们不知道,我所长的是谈政治。周氏在北伐期间一时激动曾写过一篇《谢本师》,那里面也说, 他知道先生“自己以为政治是其专长,学问文艺只是失意时的消遣”。
      可知太炎自诩长于政治决非虚言,但章氏弟子大都不同意老师的自定位,以学问名家的黄侃即觉太炎论政是“用其所短”。周作人也说:东京听 讲的学生们都读过太炎的政论文章,虽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却仍以为老师的伟大一在反满,二是学问,实在看不出多大的政治才能。北伐期间太炎颇热衷于“反 赤”,周氏乃因“先生好作不大高明的政治活动”,与一些学生一起对章表示不满。这多半是带有政治倾向性的评价,并不足说明太炎是否真正长于政治。


      3楼2012-11-1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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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门许多弟子基本是文化人或学问中人,对实际政治了解不足,很可能看不懂老师的政论文章,恐怕未必真知其师。太炎弟子中能对老师稍具“了解之同情” 者,大约要数鲁迅。他以为:“先生的业迹,留在**史上的,实在比学术史上还要大。”所以他给章太炎的定位,乃是“有学问的**家”。有一点大体不差:言 **时的章太炎,正处时代思想言说的中心;而其学术贡献虽大,却未必总能占据当时学术言说的中心。
        鲁迅强调:“战斗的文章,乃是先生一生中最大、最久的业绩。”这里当然也还有一个差异,即何者可算“战斗的文章”,恐怕太炎自己与鲁迅 的标准就未必相同。与周作人一样,鲁迅对太炎晚岁的政治表现也甚不以为然。若依太炎本人的意思,后来许多人认为其“反动”或“落伍”的那些政论,应该也都 很有“战斗性”,不仅不是什么“江郎才尽”,或者还是“庾信文章老更成”呢。但鲁迅能认识到太炎的政论超过其学术业绩,已属甚少见的知音。


        4楼2012-11-1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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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语足定天下安危
          像章太炎这样最后一代的士,晚年虽基本以讲学为主,看上去很像专业知识分子;但他们确如周作人所说,是与传统士人一样参政不成之后才做 学问。尽管他们常常被迫(而非主动)回归学术,大都出于天下无道、不得不退隐以挽救人心的被动选择。其想参政的传统情结一直都在,且“出仕”的愿望到老并 不稍减。一有机会甚至一有可能,他们仍旧要“出山”身与直接挽救世道的努力。
          太炎参政愿望表现得最明显的,是在1923年拥黎元洪反直系时,他有一次与人论及内阁总理人选,发现拥黎派诸人或不愿出山、或能力不 足,皆有不合适处;而他自己则不仅会“毅然不复推辞,且于草昧经纶,亦自谓略有把握”,几乎是毛遂自荐了。但黎元洪等或与张謇看法相类,并未认真考虑太炎 的愿望。太炎直接参政的机会不多,然其在民国历史关键时刻的策论,以今日的后见之明来看,不仅不是隔膜的书生之论,且都颇能切中时弊。


          6楼2012-11-18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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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氏的政治主张,多本“天下为公”的理念,而少注意一派一系的私利。辛亥起义后,太炎首先提出“**军起,**党消”的主张,继而先主张建都武汉、 复主张建都北京,更参与筹组中华民国联合会(后改统一党),皆实行其自定位的“任调人之职,为联合之谋”的宗旨,而有背于他所在的同盟会一党的利益,故颇 为**党人所侧目。
            民元时中国军政势力形成三大中心,除北京外,尚有黄兴任留守的南京和副总统黎元洪坐镇的武汉。太炎上书袁世凯,教之“以光武遇赤眉之 术,解散狂狡;以汉高封雍齿之术,起用宿将;以宋祖律藩镇之术,安慰荆楚”;希望获得真正的全国统一,进而使中国“复一等国之资格”。这是广为引用的名 句,但引者多受国民党(同盟会)观念影响,以此诟太炎以**党人身份而助袁。其实章太炎以国士而献策于中华民国新任大总统,追求的是国家的安定统一,自不 必以党派观念而非议之。


            7楼2012-11-1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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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就其策略具体言之,则不仅不是什么书生迂论,反处处是切实可行的要着。但当时的**党人与袁世凯,皆顾及自己派系私利,而不以太炎所论为然,致民 元时大好局面,迅速被破坏。充满希望后的失望,远甚于无望。民国乱象的肇因之一,即是许多人的极度失望。后之研究者多从**党观念看问题,独归咎于袁世凯 (甚者复又归咎于中国文化)。且袁氏固然自私,党人也多乏公心,恐怕双方都有相当的责任。
              进而言之,袁世凯不能用章太炎所献方策,自有其特定的考虑,但不能据此说太炎的谋略不高明。当时参谋次长陈宦也曾对袁世凯献计,欲逐步 化解废除各地军政势力,其计大致即由前引太炎一段话化出。惟陈之所虑皆以巩固袁个人地位为先,而不以全国的真正统一为重;结果在增强中央政府权力的同时, 也强化了南北的畛域之见,为后来的南北对立伏下隐患。
              据说章太炎在民元进北京,见了当时的参谋次长陈宦就视为“中国第一等人物”,但同时也指出,“他日亡民国者,必此人也”。盖陈知章所献 方略之功用,而章知陈识其策,惟其心不全在“国”,反多顾及一方之私利。后来太炎去世,陈宦称世无知音,并云他是真知太炎者。陈氏明确指出:章氏一语,足 定天下安危。


              8楼2012-11-1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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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党所关注所思虑的相同,而实际的策略则相去甚远。这正是老同盟会人章太炎后来激烈反对国民党联俄的根本出发点。换言之,孙中山等国民党人 已认识到其统一中国的努力势必与列强发生这样那样的冲突,故他们原则上坚持收回在不平等条约中丧失的国权,在策略上却以为不妨在获取全国统一的斗争中利用 外力,待取得国家统治权后再向列强挑战。但熟悉史事的太炎则认为,中外之别大于任何内部政争,中国历史上在内争中引入外力的结果通常都对中国不利,故他强 烈反对即使是策略上的引外力入中国,并根本视之为“叛国”。
                五卅事件使章太炎态度一变,因外患显然压倒了内忧。他在致黄郛的信中说,他不赞成孙中山“扩大民族主义,联及赤俄”,但孙氏“反对他国 之以不平等遇我者,是固人心所同。沪汉变起,全国愤然,此非赤化所能鼓吹。斯时固当专言外交,暂停内哄”。当时段祺瑞任命黄郛为外交委员,黄辞谢之。太炎 以为,“为人格计,固应如是。但此次交涉,匹夫有责;督促政府,仍宜尽力”。当中外矛盾与国内政争出现冲突时,后者要让位于前者;国家需要与个人出处有所 矛盾时,国家需要应该优先。


                10楼2012-11-18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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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伐前后,章氏突然异常活跃,不仅大发政论,更或直接或间接奔走于各军政势力之间。太炎在北伐前夕本来支持黎元洪联合奉系打击吴佩孚,后来见奉军的 张宗昌部用白俄军队打中国人,即以为是“叛国之罪”,旋转而联吴反奉。到世传冯玉祥接受苏俄援助后,太炎于1925年末发表通电,说冯玉祥既“与俄通 款”,则其“叛国之罪既彰,外患之罪斯立”。他的结论是:“中国主权,重在法统之上;苏俄侵轶,害居关东之前。”两害相权取其轻,故当舍奉而讨冯。
                  北伐军兴,章太炎因国民党军用俄国顾问,视联俄的南方为“卖国”,所以站在北方一边,并支持他几年前曾经反对过的孙传芳讨赤。时北洋军 阀方自内斗不息,而太炎则早见到北伐军的厉害,故力劝吴佩孚等“将北事付之奉晋,而直军南下以保江上。开诚布公,解除宿衅,与南省诸军共同讨伐。志在为 国,不为权利;虽有小愤,待事定而后论之”。他并预言,若不能团结一心,则“巨憝不除,虽有金汤,危如朝露;猝被俘虏,要领即分;何地位之可冀、恩怨之可 复哉”!
                  若从国民党立场看,章太炎此计是不折不扣的“***”。惟太炎既视联俄的南方为“卖国”,所以决心支持北方。假如跳出国民党比北洋军阀 更“正确”的南北之见,纯粹从军事战略角度言之,则太炎的战略眼光,实较北洋号称能战的吴佩孚为高,安能以书生陋见视之。倘吴能听章之言,则北伐的进程决 不可能那么顺利。但吴未将南方力量放在眼里,仍全力打击北方的冯玉祥。结果北伐军一举而定三湘、迫武汉,待吴醒悟,为时已晚。


                  11楼2012-11-18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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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的隆中对
                    然而,到***之后,严重的外患使章太炎面临一个身份认同的挑战:作为“民国遗民”,他可以不认同*****;作为中国人,他却不能忽 视国家这一实体正在遭受侵略这个现实。太炎最恨**不抵抗,但他一开始尚处沉默,因为“拥蒋非本心所愿,倒蒋非事势所宜,促蒋出兵,必不见听”;除了沉 默,别无他法。1932年东三省全部沦陷后,太炎终不能再沉默,不得不公开表示“搁置”其“反对****”的主张,支持中央政府,将其爱国落实到*** “党治”之下的整体中国之上。
                    当日军对华北威胁日急时,太炎又给当局献策,建议将北方之**力量“驱使出塞,即以绥远一区处之。其能受我委任则上也;不能,亦姑以民军视之”。
                    此计的倾向性且不论,从策略角度看,的确高明。首先是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而共击日本,最合时宜。从***的私利看,若**得绥远,即处对日之最前线,此时为自保也不得不与日寇死拼;则***不仅可省下“剿匪”的兵力以对外,而日军亦必因与**的交战而削弱。


                    13楼2012-11-18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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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12-11-18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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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楼2012-11-18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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