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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眠了。
任何安神的药片对我竟然毫无用处。
那种不安和焦虑导致我精神有些恍惚。我不禁苦笑,这对于一个精神病医生来说莫过于最大的讽刺。
我总是想起十七岁那年,他一片一片吃安眠药的情景。
历历在目。
“喂,Ann,有空么,我想你了。”
挂断电话后的空白时间里,我试图做各种事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Ann是我的固定床伴,由于当医生生理上理所当然带些洁癖。Ann长得并不是很出众,但她是个好床伴,不吵不闹,不干涉我的生活,我们各取所需。还有就是,她的床上功夫很好。
我没有一次的索求比这次更强烈。
我没有办法停下来。直至天亮。
在她饱满而柔软的怀抱里,我想起了他磕得我生疼的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身体,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的样子。我知道我当时跟强奸一具尸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单纯迷恋他的温度。
回到医院的时候,我照着常规去检查。
在那疯狂的一夜里,我知道我的头脑是清晰的,把混乱的思绪重新整理过一遍后,我明白自己要做得是什么。
我是医生,他是病人。
仅此而已,
他今天的精神很好。眼神也不是空洞洞的。长长的刘海用发带绑了起来。他坐在窗前的桌子上,阳光柔柔地包裹着他单薄的背影。
他逆着光的脸,干净极了。
走进了才发觉,他在看书。
英文版的《圣经》。
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他站起来回头看我,笑容明亮。那么多年后,我才惊觉,他笑起来时那么好看。明媚如风,四月的暖阳。
“医生你好,我是金在中。”他伸出手来,我犹豫了几秒后才伸过手去,那么细,那么暖。我又想起了五岁那年他来我家时,低着头对我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他说他是金在中,他在自我介绍。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你今天精神不错,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我粗略地检查后问他。
“没有,谢谢医生。“
“待会你拿着这个单去拿药,按时吃。恩,今天阳光很好,出去走走吧。”
“好。”
回办公室的途中,他身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让我仔细检查的勇气也没有。
割伤的,烫伤的,撞伤的。
一道道的伤痕,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突兀。
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