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睡梦中有时候会回溯那一年的樱花节,美琴清甜的笑意,父亲浓重的眉峰耸起,随着落花纷纷荡荡,打着节拍唱起和歌。那时起他开始学习吹笛,准备在下一次樱花节,伴着妈妈的歌声一起演奏,会赢得家人的鼓掌和喝彩吧。
可惜没有下一次了,樱花飘舞中的歌声被那一晚的血腥刀光绞碎,以及亲人的笑颜,自己稚嫩的童年。
他在抽屉里找到了那只短笛,太久没有保养,竹制的笛身已经坏掉,吹出的声音浑浊哑暗。他重新买了一枝,清亮婉转的乐音从指间流淌而出的时候,鸣人惊喜的过来,大叫着佐助你还藏着这一手,以前怎么没让我听过。佐助没有理会他,单一的旋律循环再三,最终以一个惆怅的余音收尾,他只记得这片段曲谱了。
“怎么不吹了?”见佐助放下笛子,鸣人意犹未尽的问。佐助想踹他一脚,这白痴根本听不出来自己翻来覆去只会吹一小节曲子吗?但对上鸣人期盼的眼神,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又拿起笛子,把这一段乐曲又重复了几十遍,一个吹得浑然忘我,一个听得兴致勃勃,直到那金发笨蛋的肚子响起咕咕叫的声音才算告一段落。
“佐助你还会多少东西我不知道啊,会做樱花糕点,会吹笛子,卡卡西老师说你赌钱也很厉害,竟然不和我一起去!”将拉面送进嘴里,鸣人一边大声的抱怨着。
佐助皱起眉头,随后笑了,他还真想不出鸣人赌钱的样子,“你去过赌场?是执行任务吗?”
“和好色仙人修行的时候,有几次他说去赌场搜集情报,可我看他就是去鬼混,”鸣人陷入回忆,“还有一次作弊被人发现了,拉着我逃跑,我用色诱术才甩掉……”赶紧住嘴。
佐助联想到小时候他的糗事,不禁莞尔,“听木叶丸说他把你的后宫术发扬光大了,有一次甚至变化出佐井和我的样子……”
“停!停!”鸣人赶紧叫停,“以后我再也不准他这么干了!你的——那种样子我怎么能让别人瞧见!”
佐助这下干脆一脚踢翻了他的椅子,鸣人及时反应,跳上桌子把剩下的两口拉面吸溜完,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鸣人赶紧结帐,拉着他的手就跑。
佐助跟着他跑在大街上,看着他金色的脑袋在前面一晃一晃,时不时回转过脸来,侧脸的六道胡须笑得微微翘起,神气又滑稽。忽然他有种跟他这样跑到天边的想法,在刮面而过的劲风中流浪欢笑,忘记一切沉重的负担。
直到鸣人向他挥手,走向另一个拐角,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属于木叶的土地,现在要去加班,以火影候补的身份参加重要会议。他在守护自己,他也在守护这片土地的所有人民。
佐助怔了一会儿,转身去市场买菜,顺便买了本和歌诗集。他开始以更加不受注意的方式打发时间,连赌场也不再去了,等候任务的时候不再肃立,而是躺在树梢上看云彩发呆,多余的时间不去村外的树林里训练而是琢磨吹笛子,修剪一丛蔷薇灌木也能消磨半天。
他知道,他越是表现得平淡而让人放心,鸣人就越容易通过火影的考评。
同期的少年忍者们倒是跟他关系渐渐融洽起来,大家吃烤肉的时候,会嚷嚷着要他付钱请客,榨了他好几次任务的奖金,井野会在他路过花店的时候送他一束幽香四溢消除疲惫的熏衣草或百合花,小李会拉着他比拼体术,赤丸会在嬉闹的时候往他身上扑,舔他的手,抓破他的衣襟,小樱和佐井插入的属于第七班的调侃讽刺也越来越自然流畅,一切都几乎恢复到没有离村之前的步调,原本他就该在这样的氛围中成长,成为木叶优异而平凡的一份子,才华优异而志向平凡,当好警署队的一名分队长就满足了。
鸣人非常高兴这些转变,其实对于村民们来说,佐助不是洪水猛兽,他是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少年人,叛忍什么的只是听说,又没亲眼见到他杀人放火。就算不像自己这样惊天大逆转,由世人憎恶的人柱力变成万众欣羡的大英雄,佐助在村子里呆久了,也可以多多少少改变人们对他的看法。
每当他为村民们一点一滴对佐助示好的事件而兴高采烈时,佐助总是安静的看着他,鸣人不禁沉浸入那一汪如墨潭般的眼瞳里,觉得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根本没有。
每次鸣人为了公务深夜才回来,都会看见佐助也没有睡觉,横笛膝边,在窗前等着他,然而佐助绝不承认是在等他,会说“想看日出所以早起了”,然后真的拉他去山上看日出。
他们在山上等候,看着星空沉寂,黎明前的黑暗中佐助会为他吹一段笛子,不过两人都没什么欣赏音乐的高雅情操,通常笛音会充当了催眠曲。笛声越来越低,两人越来越困,佐助会靠在他肩上,两人相拥着睡着。直到红日快从雾蔼中探出头来的一刻,佐助会及时醒来,再把鸣人推醒,揉着眼睛,同时被那朝阳灿烂的光芒刺痛眼帘。
有一次,鸣人睡眼惺忪看着晨晖,还没从睡梦中回过味来,听见佐助轻声问他,“幸福吗?”
他不加思索的回答,“很幸福啊,能跟佐助一直这样子在一起下去。”
之后佐助说了些什么,“幸福就好”?他转过眼光,佐助白净的脸颊滑过一滴透明的泪,不,他一定是看错了,也许是风砂迷了,或者被阳光刺伤了眼。鸣人很多次回忆起这一幕,都觉得那一定是在梦里,佐助怎么可能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