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钟塔站在教堂的顶端，无声的注视着凝滞的岁月。天际散布如血的晚霞，栖息在黑暗中的蝙蝠成群的飞舞，带起不知积累了多少年月的灰尘。
神父静静的跪在教堂的中央，耶稣锁在高高的十字架上，俯身注视着芸芸众生，壁画上的天使手执长矛，将恶魔之血洒上娇艳的玫瑰花瓣。神爱众生，死亡将给背离神旨的教众带来新生的福音。
有人推开厚重的大门，逆光的身影在黑暗而神秘的教堂中如同天神降临。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走过长长的通道，坐在祷告席的第一排，神父依然虔诚的跪着，胸前的十字架发出柔和的光芒，那热度几乎要将神父的心灼伤。
“神父，我要忏悔。”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有着美丽的眼睛与长发，他是上帝的宠儿。我是在一个葬礼上见到他的，他穿着黑色的长袍，为死者祷告。神父，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上帝的信徒也要穿着恶魔的颜色。”
神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口中念念有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为了再次见到他，又杀了一个人，这次他终于注意到了我，追着我来到了阴暗的小巷。他深邃的眼睛中映着我的身影，银白的长剑划过我的眉心，十字架的光芒灼伤了我的皮肤，我看到嫣红的血滴到他的剑上，我低头舔去，如同亲吻他的手。有白鸽从空中飞过，轻柔的羽毛落在他的发间，我朝他微笑，然后我看到他的手颤了颤，我想我血红的眼睛一定染上了蓝天的颜色，不然他不会任由银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上前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间，他的头发和我的纠缠在一起，他身上的味道令我迷醉。我突然觉得很饿，仿佛几百年没有吃过东西。我的尖牙从口中溢出，细细碎碎的啃咬着他的肌肤，血液的味道诱惑着我，我却舍不得下口。古老的钟声从钟楼上传来，他的手动了一下，落在地上的银剑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此刻正插在我的腹间，我闻到了烧焦的肉的味道。”
“我醒来的时候，到处都是蝙蝠，我的肚子上有个洞，但是已经不疼了。我不知道是他放了我一马，还是他认为我死定了，我抓了一只蝙蝠，吸尽了它的血，这让我补充了一些体力。我回到了我的城堡，享受着新鲜的人血，可是我始终忘不了他的味道，我一定是爱上他了。”
“他是一个神父。”
“那么，他爱你么？”神父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说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走到神父背后跪着。
“所有的错误都是魔鬼的诱惑，只要你诚心悔过，主会宽恕你的罪过。”
“那么你会宽恕我么？”他从背后贴近神父，将头放在神父的肩上，他隔着长袍咬了上去，没有用力，轻柔的如同爱抚。
神父的身体紧绷，随后又放松下来，摇曳的烛光罩在他精致的侧脸上，为平素凌厉的眉眼拢上一层柔软。他解开神父前面的纽扣，用牙齿将衣领拉开，简单的长袍从神父的身上滑落，露出白色的里衣。
我流着泪越过圣坛，在逐渐微弱的烛光里，进行一次背叛，为首次的邀约，也为，最后的逃亡[1]。
[1]摘自龚华《告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