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皖X地下党赣，中短篇。maybe两周更……。
赣分赣/南赣/北，本文中的“赣”指赣北，“南”指赣/南。
本来想把皖也设定成一对兄妹，最后作罢【。
自从报社写了沪宁的情森森雨蒙蒙之后鲜少碰这样细致的文风了……练笔之作，略有手生，见谅。

民国十八年。七月。

木匠街上人来人往，小孩子拿着红色的纸风车在青石路面上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碎了一地。这儿曾是古徽州大道上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即使世道变换，也不减这儿的人烟。街头街未，都是错落有致的马头墙。

军靴踩在青石砖路面上噔噔作响，年轻的军官一手攥着什么东西，另一手压低帽檐，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自己，几乎每个人都注意到了他，驻足回望，轻声议论着，视线尽头是长街末那个不为人知的青白墙小院。

军官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叩响了香樟木的大门。

这小院选址是极好的，坐南朝北，前街一条溪流，就水取势，配以坊碑、亭塔、桥廊、楼阁、古木等组成的水口园林景观。绕过后街，城隍庙小商贩叫卖豆腐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街之隔，分开了清静和繁华的两个世界。一抹血红从青瓦白墙间伸出，簌簌落下。

轻微的吱呀声，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拉开门栓。

“哎呀……稀客。”长发披肩，浅青色对襟绸褂丝丝缕缕暗绣着数只白鹇，腰间别着一只细磨的萤玉，被岁月磨得温润的眼睛里依旧掩不住淡漠。一只鸽子噗呼噗呼落到他肩膀上。

军官抽了抽嘴。“这是我家好吗？”他叹了口气，从那帽檐下面微抬头来，扶了扶镜框，把手中一直攥着的东西拿给男子。

“给你。”那是一片瓷器的碎片，影青釉，附着印花装饰，冰肌玉骨。即使仅是一块碎片，从那流畅的青色间仍能看出制作者的心灵手巧。

男子没去接他手中的东西，却微眯起眼细细端详起军官，草色的军装衬得他的身形修长，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与之格格不入的是那双温和的眸子，架着金丝单片眼镜，细细的银链从镜架挂到耳后。再严肃的脸遮不住儒雅的气质。

正是拥有这样的眼睛的人，却是如今盘踞江浙皖赣闽五省建立联军体系的那位直系军阀所推崇的上尉。


“请吧，皖先生。”男子为他让开一条路。“我等你很久了。”

院子不同一般的皖南民居。小院没有高墙天井，但随处可见的精致三雕和小巧玲珑的青瓷，翠绿的芭蕉斜倚着墙头。厅堂设在正中，正对庭院，并无墙壁门窗的阻隔。厅堂后部是木质太师壁，悬有一副气势磅礴山水卷，其两侧为不装门扇的门。院子虽小，却极显巧妙。

皖直直地看了好久。如果不是前面带路的那个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他估计都有走错院子的错觉了。

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皖觉得他如果再看见一件古董瓷器之类的，自己就有井喷的危险，这位曾富甲一方的军阀发出了唏嘘的感叹“……把这儿交给你真是一点也没错啊赣……”

被叫做赣的男子头也不回，无声地笑了。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半晌，还是军官耐不住寂寞开了口。以往，赣总是不说话，当然皖也不喜欢絮絮叨叨的。但是只要军官不开口，男子能三个月不开口。皖虽然闷，但起码还能嗯一声，赣呢，只会看你一眼然后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是没声儿的那种。

“院子又不大……我不喜欢有佣人在家里走来走去的。”

谁和你说佣人了？军官嘴角又抽了一下，这人花起钱没边儿是吗？话到嘴边，皖突然意识到，那岂不是他天天一个人面对这清静得有些过分的院子？这样仿佛与世隔绝的生活……而且根本找不着让他出门的理由。

啧。这算不算金屋藏娇啊？算不算独守空闺啊？听起来好幽怨啊……

长期蹭饭的男子定定地看着走神到没边儿的院子主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长叹一口气，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家伙肯定又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抬眼，无意中看见军官白皙的手指间几缕红盘踞在那里。大概是刚才攥着碎片导致的吧。

“你的手？”听见男子略带疑惑的声音的军官回过神来，看见的仍然是他捉摸不清表情的脸。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血红萦绕在手指间。什么时候……

“真是……就不能自己照顾自己吗。”男子捧起军官的手细细察看。手指修长白皙，手心有因为长期拿枪结成的茧，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军官瞬间想抽开手，却被男子死死地按住了。他可以预想到男子满是笑意的脸。过去，只要他看见这张脸，他就知道，他完了。这家伙一定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把自己折磨得可以哭着跑出去……其实还是有一点受宠若惊。

虽然是他是一直照顾自己的兄长，但是自从他成年以后，赣就很少会关心，至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子对自己亲切了。

这又怎么样呢？这并不是什么义务。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在赣的眼睛里，看见了冷漠。

仿佛旁观者的冷漠。

正当这时，赣抬起头来，却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波澜不惊的脸，他的表情很复杂。他转身用略微颤抖的声音朝后院喊，

“小南！”

TBC

沙发……

我看到【这小院的选址是极好的】就有一种按捺不住的赶脚是怎么回事，酷爱说人话！【你够！】

“小南！”

后院里没一会就传出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声，一个姑娘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蹭蹭地跑了出来，穿着那种蓝布衫，身上还系着白色围裙，麻花辫子在空中摇晃。

跑到前院儿，姑娘突然发现有生人在，立马一溜烟跑到赣身后去了，眼神和赣对了几个来回，得到他的轻笑示意以后才偷偷瞥了一眼皖，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惊愕。

“军长好！”她噌地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洪亮的外地口音响彻了整个院子。

皖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他却习惯性地双脚并拢立正姿势举起右手中指微触眉梢，回了个同样标准的礼。

赣挑起眼皮，默默地看着一个小院里俩军人情结在七月的微光里互相对持着敬着礼，而他僵在中间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女孩子见了赣有些微妙的脸色马上反应过来了，连身道歉：“啊呀，对唔起……我习惯了。我是赣/南，是他的妹妹。”说罢，女孩子指了指赣，长发披肩的男子被他妹妹有些无礼的动作气的眉头微微蹙起。“您就是孙师长请来的……”

“是的。你认识我。”皖用刀一样的眼神把想要说话的赣的话又堵了回去，“所以，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你就把你妹妹也接了过来？你是想把你全家都接过来吗？那今晚可要加餐庆祝一番才是呢。”

南听了这话慌了起来，抓紧了她的蓝印花大裆裤。女孩子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针对。赣把她拦在身后，用一成不变的语调说：“我家就两个人。”

皖很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他用同情的目光打量起了那个女孩子。

比她哥哥略黑一些，穿着左衽大襟，系着白围裙，小缎面的宽口船鞋，矮矮小小的只到赣的肩膀，似乎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带来的后遗症。这少女刚从后院出来的时候的样子并不像是赣那副淡定端庄随和平缓的样子。也许是领养的孩子。

赣轻敲了一下木制的柱子，发出碰碰的清脆响声。“小南，你看看他的手。”

女孩子哦了一声，直接上去抓住皖的手查看，其动作之毫不犹豫，瞬间刚才害羞的样子荡然无存。皖觉得一进这个家门他的人生已经无法挽救了。

女孩子看着皖的手细细端详，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指尖结着一层薄薄的茧。突然她高声叫了起来：“……怎么一身阴气……！”

皖被她的高喊震得耳朵疼，对这个女孩子心底又加了一层迷雾。“阴气？”

“你怕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被那儿的阴气所伤吧。只不过你好像还没有发觉。”

“你对这个很了解？”皖的语调微微不善。

“不。”赣往后退了一小步，歪过头，“这点我还看不出来，那可真妄我横行中药界了。但是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因此我把小南叫出来确定。”

“我以前学过风水。”姑娘松了皖的手，“这没个一年半载可剔除不了……”

皖轻咳一声，放缓语气，“别紧张……既然要长住我这，当然得要和睦相处。”

“你不会是想要……”一边的赣顿觉不妙。

“是啊，前几日我去谢眺楼喝酒，有道小菜很不错，厨娘大方的给了我做法。我一直想找机会试试。姑娘你今日暂且歇着，我来。”

“哎呀，怎么能让主人……”南受宠若惊。

“没事。你哥哥不喜欢出门，你也很少出去吧？你去换衣服吧。”皖打量了一下南，“换一身好看点的，等会带你去逛街。”

女孩子眼睛亮了起来，没有注意到兄长因犹豫而不断翕动的唇线。她和来的时候一样，蹭蹭地跑进了后院。消失在了一片青瓦色之中。

皖看着女孩子摇荡的麻花辫，转身从廊上绕过两弯，进入书房。冬瓜梁架爬着雕花，梁托，爪柱，叉手，霸拳，雀替，斜撑皆雕刻花纹，线脚，髹以桐油。简朴而典雅。

“……你打算做什么？”赣跟着屋主人进了书房，皖从抽屉里取出一只信。信纸铺展开，用楷体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赣扫了一眼，没去注意信上写了什么，只是发现屋主人刚才还和善的脸色又变得冰冷了。

“那不是你亲妹妹吧，她是谁。”皖依然看着平铺在桌子上的宣纸，仿佛刀子一样冰冷的言语却缓缓吐出。

“……是我妹妹啊。怎么这么说。”赣在一旁泡茶，开汤入盏，顿时盏中白毫如雪花纷飞，盏顶如见祥云升腾。白雾萦绕在他的指间，使脸颊也变得看的不真切。

“没什么，不太像你。”

“你是说口音？她一直说棚民话。”赣把茶盏放在桌子角上，双目低垂，似乎并没有闲谈之意。他很清楚，眼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温和男子，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军阀。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记得清清楚楚。

皖直起身子，取下金边眼镜，捏捏鼻梁。突然抓住了身边男子的手腕。

“知道我的身份的人，世界上还没有几个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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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更·········

而被抓住手腕的人近乎不可闻的轻哼一声。
实际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前手刚从繁忙的军务中脱离出来后脚就后宫起火，尽管这个“后宫”根本是他不知道的。
“你最好不要碰她。起码……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那么所有人都会粉身碎骨。”他的声音平稳，丝毫没用受皖的威胁的影响。实际上他心中思绪如电，算来算去，却算错了这一步。回回栽在这个人手上，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没有小南在这里，他还有把握全身而退……然而，小南现在却在敌人家里换衣服！赣觉得脑子里的神经啪叽一声断了，僵硬的转过头。
皖只看见他面无表情，却心下了然。他认识赣很久了，已经足够熟悉到从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读出更多的信息。他的睫毛在飘着细尘的微光里轻轻颤抖，浅浅的好像有光芒落在上面。皖想了想，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我只是怀疑一下那不是你亲妹妹而已，你们真的一点儿都不像。她是不是和南边的那些人比较熟？”
“……你没资格说我。”
“茶很香。”皖轻轻吹着茶盏中蒸腾的雾气，带着淡淡的甜味，把他的眼镜也染上了淡淡的水汽，隔着看整个世界都显得迷迷蒙蒙。
赣还在不停地摇着茶膏，听完难得脸上有了一些表情，道：“四月刚起的祁红，浪费一滴都是罪过。”说罢还轻轻摇摇头。“这是红茶，在绿茶里面婺绿也是上乘，颜色碧而自然，口味香而浓郁。不过个人以为，还是以庐山云雾最佳，茶汤清淡，宛若碧玉，味似龙井而更为醇香。”
皖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刚想反击，但是他看着赣难得露出一点点细雪一样的神色，忽然话就卡在喉咙里出不了声。“匡庐奇秀甲天下，云雾醇香益寿年。的确是贡茶良品。”然而，还有一句话没有出口。
对面的男子，也正似庐山云雾一般，虚无缥缈，看不真切。
_(:з」∠)_这个……这个……我错了……

于是我又找到你弃的的一个坑？=口=

我去数数大海参开了多少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