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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短篇-江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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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2-11-09 11:56回复
    一、那一年烟雨迷蒙的江南,你满身花雨而来,用一柄水墨纸伞撑开了我的世界
    “姑娘,可否借小生一把纸伞?你局促不安的搓着袍角,发间有几朵桃花顺势掉落,衣衫上是片大片的湿痕,此时眉目清秀的你一脸焦急的望着我。
    那时我正站在胭脂铺的门前,无聊的数着雨滴,闻言我顺手把放在门边破破烂烂的纸伞递给了你,声音平淡:“两文钱。”
    呵,当年的你是多么的单纯,白净的面庞上红晕烧到了耳根:“小生…小生今日忘了带银两…”
    你一面说一面后退着,似乎准备逃跑,不料一不小心踩在了青石台阶上,跌到水坑中染了一身的泥浆。
    你猛地跳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污渍,口中喃喃道:“惨了惨了,表妹定会怨我的…”
    看见你的举动我心中没有来的一软,重新回屋拿了一柄换到你的手中:“拿去吧。”
    你忙不跌的到着谢,一面理着自己的衣服,一面问我的名字,那时的你多傻,竟不知道女子的闺名是亲朋和夫君才能知晓的。
    我愣了愣,旋即轻笑:“我叫南欢。”你撑着那柄紫伞隐匿在了蒙蒙细雨中,仿若消失在了山水墨画中。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让你冒雨而去的表妹到底是谁?
    在蒙蒙细雨中,你又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一脸的沮丧,那伞柄上红色的璎珞随着你的颤抖轻轻的碰撞着。
    也许是因了失落,你出乎意料的问了我一句,是否女子都贪图荣华富贵。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我转身进了胭脂铺,冲你莞尔一笑:“书生,进来吃盏热茶吧。”
    换下粗布衣衫,你简直就是一位翩翩浊公子,我甚至幻想再配上柄执扇,你可以和王孙贵族比肩。
    “书生,你怎么了?”
    “我不是书生…”你听着我绵绵的姑苏濡音瞬间手足无措,“我…我是名执笔文书。”
    “可我就是喜欢叫你书生。”我笑得无赖,凑近你一遍遍的,“书生,书生…”
    你的眼眸蒙上一层莫名的惆怅,轻轻的说:“你和她的脾气,还真是像…”
    我蓦地安静了下来,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问:是谁?是你那骄纵的表妹么?
    在你走后不久,有一个杏黄色衣衫的女子挽着一个头戴白玉金冠的男子来了胭脂铺,相依相偎,正是情浓。
    我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随手调着胭脂,却听那女子娇滴滴的道:“三少,他真的被我骗了呢!傻傻的在雨里等着,瞧他那个样子!浑身脏污,还撑着一柄紫伞,口口声声喊我‘表妹’!嗤,也得看我认不认他这个‘表哥’啊!”
    我手中的银针一抖便刺入了肉中,指尖几点猩红渗入胭脂中,往常我会重新做一份,可是今天我没有,我面无表情的将胭脂递给了她。
    那女子挑了几点胭脂匀在面上,娇俏的冲那个三少笑道:“我好不好看呐?”她面若桃李,美艳不可方物,那个三少已然看痴了。
    我调的胭脂自然不是凡品,普通女子都能增几分姿色,更何况她眉目流转间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临走时,她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我手一抖,胭脂盒便掉在了地上。
    雨绵绵的下着,你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你和那青梅竹马的表妹的往昔。
    你说,她是相府千金,自小锦衣玉食,如今她双七添一,你十八有余,且有婚约在身。
    你说,因她喜爱金钗玉饰,你便替人抄书三月,为她买了一支七宝玲珑簪。
    你说,她爱极了江南的桂花酿,你便一路南下,千金散尽以博美人欢颜。
    你说,她…
    “她有为你做过什么么?”我忍不住打断了你的话。
    “未尝…”我望见你的眸低有掩饰的痕迹,“她是女儿家,总要矜持些…”
    呵,你瞧瞧,当年你是多么执着的爱着一个伤害了你的人。
    雨停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喊住了你。
    “王沛之。”你低低的道,转身消失在了晴空万里中。

    


    2楼2012-11-09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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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14: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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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凤鸟之仪,声鸣四方,百鸟朝凰,荣光无上
      阳春三月,香风弥漫。
      我偎在你的怀中,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身后,你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写字。曦光透过朱窗柔柔的撒了一地,你我相似的白衣铺叠在一起,泛起亲昵的淡光。
      我突然想起你前几日教我的一个词——璧人。我们这样,算不算呢?
      “大人,皇上册立新后了呢!”你的侍女着急的闯入房中,面色喜悦。
      在很久以后,我仍在痴想,若是那一日她没有进来,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你闻言手中的笔一顿,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浓重的墨渍,“是吗?那真是好呢!”
      “就是大人您总提起的贤妃表妹啊!”侍女急得跺脚。明明是温暖的怀抱,我的身体却瞬间冰冷,侍女的话在我的耳边挥之不去:总提起的…贤妃表妹…呵,沛之,原来你那样的风淡云轻是为了掩饰自身的伤痛,你一脸深情的对我说只对我好,不过是想找一个不了解你过去的女子抚平
      你的创伤,就算不是我,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胭脂姑娘…
      我的一腔爱恋被生生浇灭了,你牵了我的手,是不是因为你说过“你和她的脾气,还真是像…”你瞧瞧,我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可你呢?我不说你知道我叫南欢么?
      “沛之,我心口痛。”我拉住了你的衣袖,眉目间尽是痛楚。
      “怎么了?”你低下头,轻柔道,“我去叫郎中来。”
      我笑得凄迷,却始终一言不发:你从不在意我,当然体会不到我话中的深意,我的心痛,岂是药物可以医好的?
      见我不语,你一面吩咐侍女去请郎中,一面道:“去把钗环取出来。”镂花金盘中流光溢彩的首饰亮花了我的眼,你仔细的打量着选了一支黄金玫瑰簪,说:“包好准备给皇后送去,毕竟血脉相连。”说罢你又选了一支碧玉木兰簪绾好我的长发,搂紧了我的腰肢:“南欢,我带你去皇宫看看吧。”
      那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却是为了以我为名去见你深爱的表妹。我十指紧扣,纤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良久方道:“好。”
      沛之,你的表妹一改当年的娇蛮,如今已出落得清丽可人我见犹怜了,她穿着
      华服,轻声细气的关心着你。原来她也明白了,后妃是需要朝臣扶持的,而你深得帝心,自然要笼络。
      突然,她好像才看见我一样,热情的招呼我坐下,还伸手抚摸我的面颊:“林大人,这是你新纳的小妾吧?还真是貌美呢,本宫要是和她细细一看,真是处处不如啊!”
      她还真是有心计多了,知道你放不下她,句句夸我漂亮,却句句暗道我不像她,让你从心里远离我。她什么都有了,为何还不放过仅仅只有你的我?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华贵,冠绝六宫,岂是妾身可以比拟的?”我点出了她皇后的身份,而你的眼神,又黯淡了一分。
      “说起容貌,本宫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前些年本宫在一个胭脂铺买过几盒胭脂,倒是很能增人姿色,如今快用完了,林大人可否替本宫带些来?”见你面色冷凝,她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腻腻的道:“表哥…你知道的,我未出阁时,也是十分喜爱脂粉的…你还常常赚银两去为我买…”
      你的唇边露出一抹温柔,应道:“好。”因为你知道我是那个胭脂姑娘,所以才答应得那么痛快
      么?
      你知不知道,她居心否侧?你知不知道,我心里的眼泪?
      皇宫的华美庄严,并未在我的心底留下什么印象,倒是你那一日的“好”,久久盘庚在我的心头。
      我依旧会在院中起舞,你依旧会教我写字,只是偶尔会出神,会有愁绪写在眉间。
      终于,你搁下笔,对我道:“南欢…胭脂的事…”
      “我知道。”我笑颜如花,忍住心中撕裂般的疼痛,“皇后是你的表妹,我会帮你的。”你还是说出口了。不过为了你展眉,我愿意。三月的桃花研磨成汁,配上贝壳粉、益母草…再加一味料就够了。
      远近皆幽。我拿着胭脂盒走在西苑的草地上,不了心被长长的裙边被绊倒在地,碎石磨破了掌心,鲜血将胭脂染得愈发猩红欲滴。
      你将胭脂盒捧在手中,一脸的喜悦,好像那就是你的全世界:“南欢,我这就送进宫去。”你带着一身温暖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5楼2012-11-09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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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沉舟侧畔,已是千帆过尽,万千荣华不及你一世温柔
        南欢,你瞧,他不值得你爱。
        心里这样说着,双膝却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求求你!楚兰欣,你放了他,我愿意顶替毒害皇嗣的罪名!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愿意!”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命可以换回他的?”
        “你若想青春永驻,便同意了吧,我的胭脂可以增人姿色,不然当年你何至于叫人半夜放火烧了胭脂铺逼我交出配方呢?这些年你用了无数胭脂,也毫无效果。”
        “你怎么知道…”
        那日的胭脂盒我虽未打开,却闻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脂粉味儿,楚兰欣一定配了很多都心急如焚吧?因为她当年放火烧胭脂铺只是为了她的私欲,她不想让其余女子用完胭脂比她美。可她不知道,无论配料多么相似,只要差了一味,便毫无效果,那一味,便是我的血。
        我跪在殿上揽下了一切的罪愆,不管我说的有多么荒唐,皇帝终是认定了我的罪孽,赐我毒酒一杯。凤仪宫西苑。我调制了足够的胭脂,面色也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
        “是时辰了。”楚兰欣将酒樽递至我的身前。我接过一饮而尽,目光灼灼:“记得你说的话,不许伤害他。”
        “我会的。”她看着我喝完,然后关上了门。
        清冷
        的风从窗棱上掠过,灌倒我的衣袖中,有些瑟瑟的,我感觉自己的身躯逐渐冰冷,一些深埋在脑海中的回忆也尽数浮出。
        第一次见面是你衣衫浸湿,怯怯的借伞。
        第二次是你没有等到表妹,失落而沮丧。
        第三次是在西湖断桥边,你吹得是《鹊踏枝》。…
        我忘记了自己是从何时爱上你的,但我知道,我是奋不顾身的,沛之,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我就是故事里的黑凤凰,断桥的故事并非我凭空捏造,我调的胭脂好是好,只可惜却是有代价的。十年的美貌,今后永远的苍老。楚兰欣那时候才会明白,帝王之宠不及你一世温柔。因为我的凤凰翎掉落引起了大火,天帝封印了我的法力,所以我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救你。可是我有着黑凤之体,几乎是不死的,除非我自愿散尽法力,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我明明可以装死逃过一劫,但是我觉得自己一生足够,我只想让你活下去,让你记我一辈子。体内好像有熊熊火焰在燃烧,九炎烈火将我的五脏六腑烧得宛若飞灰,鲜血从龟裂的皮肤中渗出。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意识已经模糊,我只能依稀听见门外的
        吵闹声,是你么…沛之?你来了么…
        “你果然是变心了,可惜你已经迟了一步,她已经自裁了。”
        “你说什么…”
        “她就在里面,不信自己去看吧…”
        你披着夕阳的余辉闯入房中,不可置信的道:“南欢…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去毒害楚兰欣…”
        毒害楚兰欣…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摇摇头,却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沛之,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旁了…”
        “我本是想好了,咱们完婚后,我就辞官归隐,带你泛舟五湖,可你为什么那么傻,要在胭脂里下毒?我都愿意替你承担了,你为何还要自己揽下罪责?”你的目光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可是话语…我为何听不懂呢…你轻轻搂我在怀中:“不过没有关系了,从今以后,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云游四海。”
        我感受着你的心跳,不去想烦恼的俗世,只要这一晌贪欢,片刻的停留。窗外残阳如血,晚霞诡异而壮丽,是我一生最美的场景。

        “娘娘,为何放走林沛之呢?”
        “都算了吧…”楚兰欣长叹一声,林沛之都辞官归隐了,还有谁能阻止自己操控朝政呢?本来自己是骗他说南欢在胭脂里下毒杀了自己的孩子的,林沛之说,一生负她良多,愿扛下她的罪责,这样也好,他死了便没人能威胁自己了,自己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一个皇子的命换他的命,很值得了,可是最终却不忍下手,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林沛之对南欢不是没有心动,若是南欢一死,他心灰意冷之下,便能自己辞官。于是自己找了南欢来,一番言语下,南欢竟信以为真,伤心不已,却还是提出了愿意用她的命救林沛之。所以…楚兰欣唇角
        勾起一抹阴笑,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虚构出来的孩子只是一个工具,帮助她铲除所有敌人的工具。

        远方,青云山。
        云烟缭绕间,一位儒雅的白衣公子怀中抱着一个瓷坛,将大把大把的白色粉末洒在空中,他唇角噙着笑,一如往昔。
        “南欢,你瞧,今后你永远和这青山在一起了。”
        在他逐渐忘却的记忆里,一个温暖的午后,女子靠在他的怀中,他心中一动,轻声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日子?”
        女子一双眼眸盈盈的:“我?我喜欢隐居在山林间,多悠闲的日子。”
        …翠烟袅袅,碧水青山。

        


        7楼2012-11-09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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