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最后分开，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爱过，这个疑问从有无中的一抹，渐渐成长为弥漫胶着，甚至有了真实的重量，在两岸别经年，魂魄不入梦的后来，压得她每每中夜梦回，就再也无法入睡。
也因此，知道自己曾经爱得至为真纯，迹近愚蠢。
想起那贯穿着机场迎送，洒泪惜别的过往，最荒唐的时候，等足成个月，只能等到他在两班飞机间驻足的一瞬。在安检外两人握着手，他犹自打电话，不停的，不停的，与各种各样重要的人，谈论各种各样重要的事情，不过，都与她无关。他将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与精神，毫不吝惜放到了工作上。未曾给她留任何余地叫停。最多除了一件事，任何时候他回来，都会为她买榴莲，因她爱吃，却不会挑，不会剖。守在他身边独享那奇臭果实的时候，他总是歪着头看她，有些须疼惜微笑，令她油然幸福。
可惜，那一点点幸福太过软弱，独木难支。
离开是顺理成章的事，结局一刻也看到了他眼里黯然的光，然而转身走出不远，忍不住回头望的时候，他不过是在聚精会神的继续打电话，眉头微皱，神色端凝，这全情投入，本来是她最爱的一个姿态。她的疑问，就此破土。
花费很多时间去忘记，不断迁移，任性流浪，用以自疗，还好，时间的力量果如传说中一般有奇效，剩下那纠缠的问题，变成她胸口的肿瘤，良性，不致死，但偶尔发作起来，难免胸闷。
这比喻她想讲给一个旧朋友听。在异乡酒店的咖啡厅遇到的，擦肩而过，两个女孩子猛然都欢叫一声。那是曾经最投契的伙伴，与他同事，却成了她的知己，见证彼此喜怒欢欣，历历如在眼前。提起那个人，对方忽然感叹，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分开的，他那么爱你。
她斟酌很久的措辞都卡在咽喉里，比鱼刺还锋利，听人回忆道：“那个家伙，本来连榴莲两个字也听不得，给他一闻，他简直要当场吐出来，后来认识了你，奇怪了，扭住人要学怎么选榴莲，买把瑞士军刀随身带，居然说是为了随时开榴莲，一下飞机，立刻跑去超市水果柜，唉，被我嘲笑过好多次~~~~~”空调是不是太冷，她拿着银茶匙的手微微抖起来，抖起来，突然哗啦一声，绊翻了面前的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