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文学上的大家很多,然父子三人皆为文学大家的仅“三曹”、“三苏”而已。“三曹”即文中曹操、曹丕、曹植三人,“三苏”指北宋散文家苏洵和他的儿子苏轼、苏辙。宋人王之《渑水燕谈录·才识》记载:“苏氏文章擅天下,目其文曰三苏。盖洵为老苏、轼为大苏、辙为小苏也” 。“三苏”皆被列为“唐宋八大家”,苏洵之文古劲简直,苏辙之文淡雅澹泊,最出名的是苏轼,气度恢宏,才气纵横,汪洋恣肆,诗、文、词、赋、书、画皆擅,继欧阳修之后成为北宋的文坛领袖。而“三曹”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以帝王之尊、公子之豪身体力行,促成了五言古体诗歌的黄金时代。曹操之诗慷慨悲凉、曹丕之诗纤巧雅丽、曹植之诗则骨气充盈,各擅胜场。尤其曹植,才气冠绝天下,诗、赋、杂文都达到了当代的最高成就,成为引领是建安文坛标志性人物,对后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曹植一生,以曹丕即位为界,明显形成前后两个时期。但无论前期后期,他平生所志,都是要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而不是“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然而最终,他的勋绩,却仍在翰墨、辞赋之中。他一生勤于著述,曾自述“余少而好赋”,“所著繁多”(《前录自序》),“自少至终,篇籍不离于手,诚难能也”《魏志·陈思王传》),他在短短四十年的人生中创作了90多首诗,60篇赋,还有120余篇章表书信等散文,大都感情充沛,文采斐然,不论数量质量,都堪称当时之冠。
作为一个贵公子,达到这样高的文学造诣,是不容易的。这不仅因为天赋的才华,也不仅因为“生乎乱、长乎军”的生活经历,更重要的是因为处在名为王侯、实为囚虏的地位。司马迁说:“屈原放逐,乃赋《离骚》”,曹植亦是遭谴黜,才“愤而成篇” ,写出了骚体的篇章。他胸怀理想抱负,遭遇挫折后壮志不衰,转愤激之情,诗歌内容充满追求与反抗,富有气势和力量。曹植不仅在身为贵公子时就有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白马篇》)的激情澎湃,更可贵的是在历经八年的迫害和磨难后,依旧豪情不改,写出 “虽身分蜀境,首悬吴阙,犹生之年也”(《求自试表》)这样慷慨悲壮的文字。纵经千难万苦而壮志不改,明知当时魏明帝曹睿不会给他机会让他施展才华,他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了《求自试表》、《求通亲亲表》、《陈审举表》、《谏取诸国士息表》、《谏伐辽东表》等,反复向魏明帝表达他为国尽忠的雄心和谨守臣节的忠心,至死不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曹植在任何情况下都未放弃对人生价值和理想的追逐,这种高昂精神付诸文字,形成了其“骨气奇高”的特点,达到子桓所谓的“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出自曹丕《典论》)的高度,被后世公认为建安风骨的最强音。
世人给予曹植很高的评价,推许其为建安文坛最杰出的领军人。钟嵘在《诗品》中赞其“骨气奇高,辞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譬人伦之有周孔,鳞羽之有龙凤”; 成书倬于《多岁堂诗话》曰:“魏诗至子建始盛,武帝雄才而失之粗,子桓雅秀而伤于弱;风雅当家,诗人本色,断推此君”;黄节于《曹子建诗注》曰:“陈王本国风之变,发乐府之奇,驱屈宋之辞,析杨马之赋而为诗,六代以前,莫大乎陈王矣”;后来清人黄子云更是认为古今天下才气,子建、子山、子美各占三斗,认为曹植与南北朝文学的集大成者庾信、唐代诗圣杜甫一同是古今最具才气与灵性的大文豪。其它赞赏曹植及其诗歌的评语,比比皆是,俯首可拾。而最有意思的当属谢灵运对曹植的评价,他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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