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国正韵》使用an来同时对译中唐前后的寒韵、山删韵的原因确实是由于朝鲜语没有ɑn与an的对立,因此只能使用与ɑn最近似的an进行对译。从未能保持寒韵与山删韵音类对立的角度讲,这无疑是一种误差,但是对于一个本身没有前后a对立的语言而言,如果要求译音在语音上尽可能接近借出语言,那这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an与ɑn的语音差距无论如何不比ɤn与ɑn的语音差距来的大,使用ɤn对译ɑn,表面上维持了音类对立的格局,实际上完全改变了寒韵在借出语言中的音质,更是一种审音错误。 更何况使用ɤn对译ɑn,即使从音类对立的角度,虽然表面上恢复了与山删的对立,实际上由于痕韵主元音本身就是一个与ɤ比较接近的央元音ə,这无疑又增加了与痕韵区分的困难,导致了有效区分于痕韵的问题,使用ɤn对译ɑn的这两种不利因素完全可以把与使用an相比能够恢复山删一二等音类对立这一有利因素所抵消。假设《译训》的寒韵依然是ɑn的话,其作者(实际上与《东国正韵》作者大体是一批人)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恢复一个音类对立把与ɑn音质较近的an改成相差较远的ɤn而且还要冒着与痕韵难以有效区分的风险。从这个角度讲,《译训》寒韵的ən反映的实际上是ɑn的可能性不大。
另外,ㅓ在朝鲜语里的音值或者在申叔舟时代的朝鲜语里的音值是ə或者ɯ之类的央元音,这是没有疑问的。它所用来对译的寒韵、歌韵在《译训》系统所反映的汉语音系,或者假设被视为汉语史上的一环的《译训》音系里应该怎么构拟才是问题。 从内部一致性的角度考虑,ㅓ所译的除了一等的寒桓歌戈,主要是三四等锐音韵麻三、蟹三四以及山咸摄三四等,认为其属于锐元音才更加符合《译训》的逻辑。叶宝奎的《明清官话音系》就是这样处理的,其寒桓韵构拟成了æn, uæn, 如下图:
然而,寒韵见系以及桓韵为锐音,在汉语史上无论如何是难以被接受的,如果一定要遵从《译训》的内部一致性,那得出来的必然是一个虚构的,无法嵌入汉语通语语音发展轨道的系统。想要让《译训》系统能够多少勾勒出明代前期官话的轮廓,把寒韵、歌韵的ən, ə视为ɔn, ɔ无疑更稳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