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上上下下喜庆得很,连下人眉眼之间都含了笑意,早前儿几天听着风言风语都烦躁的很,今儿索性闭门不出生生在房里头闷了一天儿,用膳午憩半点儿无异于往昔,只是就连与和卓都没半分儿的言语。晚膳用罢,重重落了碗筷,桌边儿的婢子倒是冷不丁吓了一跳,冷冷瞥去一眼。)
‘这就吓着了也不必在孤鸾当差了!’
(虽然性子骄纵,可自打来了京城也没对自己屋里头的发过什么脾气,瞧着她只是下意识地跪了下来更是不耐烦,起身赌气似的斜躺在美人榻上,和卓瞧着忙给那婢子撵了出去。斜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到底是从小就跟着自个儿的人,心思比旁人摸得透些,自然也只待她不比寻常。等着那婢子慌忙收拾了出去,和卓端了碗奶茶与自己,瞧着四下无人也低低劝了几句,无非是宽心抚慰的话儿,怎奈越听反而越烦闷,不觉略微冷了声线。)
‘不过一个庶福晋,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她也配!’
(然而话音未落却已听得出一分底气不足,顿时像是撒光了憋了一天的脾气,只温温软语絮絮与和卓说着。)
‘你说,他们现在干着什么?都说什么洞房花烛夜乃人生一大乐事,他…想必很欢喜吧。大理寺卿的女儿,他果然说到做到。这才一个月,才一个月!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娶别人过门吗?…’
(似乎自始至终都是我在说,和卓只在一旁静静听着,良久,直到断断续续饮尽了小碗中热热的奶茶,暖得了身,却暖不了心。想来嫁予他的那个夜晚,我是那般欣喜,哪怕阿爸额吉苦口婆心劝了良多,哪怕只是为人妾室。五年,他从未再娶,我也曾是那般快乐,只觉着这样也好,一辈子,两个人。现在想来,只觉着天真得可笑。我可以不在乎名分,那是因为我真真正正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这个人而已。可是现如今,连他这个人都不再完完整整属于我。绰克秦氏,不,或许不是她还会有旁人,这个庶福晋就像插在心头的一把尖刀,生疼生疼地,嘲笑着我曾经的不自量力,而我能做的,却只有忍,忍着她入府进门,忍着她硬生生夹在彼此之间,或许再忍着她明艳的笑意背后张扬的恩宠。和卓或许听着不忍心,欲端了小碗再去续些奶茶,可自个儿只按住她的手,轻摇了摇头。)
(或许真的体会到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心寒尤胜身寒。外人瞧着大清的郡王爷与蒙古科尔沁的格格是一段佳话,可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和卓或许是懂了,只转身落座于榻旁小凳,彼此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