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多日的雨可算是开下了。
雨一开始不大,细蒙蒙的,浇在打了蔫儿的玉米上毫无动静。有的村民失望地说:“先下牛毛无大雨,后下牛毛不晴天。看来这雨下不长的”。是啊,这天都晴了一个多月了,再不下就真要减收或者绝收了。话说是说,谁知这雨真就越下越大起来,大还不算,竟一下就是三天,下得河床涨满,遍地汪洋。
这日早八点多,雨刚停,通讯员打来电话,说是让半升叫上组里的代表赶紧到村里开会。半升就忙着推摩托,还没出院门就被几个村民给堵住了。
“半升啊,我家沟边的豆子叫水给冲走了半亩多,看看能不能给报点灾啊!”
“是啊,我家的苞米也冲倒了不少。”
“半升啊,下边的道冲断了,我家的车出不去了,你给问问村里能不能快点儿给修上。”
半升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村里。”
半升所在的是个有着七八十户人家的叫做东沟的自然屯,距离下边的大村有三四里路的样子。半升是这片儿的小组长,每年村里给开个千把块钱儿,管着一些不太大的事宜。二年下来,半升就觉着不值,一年跑跑搭搭几十回,一些份外的闲烂杂事也总找你,有些人的冷嘲热讽还得听着,一些水费呀合作医疗什么的杂钱齐不全还得给掂上,有几个不要脸的打麻将有钱,这几十块钱就说没有,你有啥招。半升常说,早就知道这玩意麻烦,要不是堵气,我干它?半升养着几千只肉鸡,一年几万块,确实不差这千儿八的。
半升骑着摩托往下去,路过庆来家,只有庆来媳妇在,半升说:“嫂子,庆来哥呢?村里让他去开会。”
庆来媳妇说:“最近工地忙得很,我们家庆来都不怎么着家的。再说,有你半升在还用得着他?”
半升懒得跟她拌嘴,就出了来奔村里。半升明知道庆来在家也不会去的。庆来跟他象仇人儿似的,一般迎头碰上都躲着脸的。两年来没说过三句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仇,就是两年多前,半升头卖鸡找到庆来,让他找村里给修修道,别到时拉鸡车进不来。庆来倒是满口应着,结果扭头接了一个电话就给忘了。庆来那时是组长,因常在城里包一些小建筑活儿,忙得很,所以组长的事就耽搁了些,为此村民们常有意见。这边半升还信着他,结果到卖鸡时,拉鸡的大车真没进来,半升就急三火四地求人求车,边修道边往出倒鸡,到厂时误了一个多小时,连被厂子罚带请帮忙的人吃饭搭了四五百。半升气得不行。就有人鼓动说,还不如你干。半升说,干就干。结果到这轮选组长时就真的票多当了组长,而庆来票少,只能当那一年也没两回事儿的村民代表。庆来也来了劲,说代表我也干,我就是癞蛤蟆蹦到你脚面子上,不咬你我恶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