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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南怀瑾先生文化史观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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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南怀瑾先生文化史观述略作者:佛教观察
“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
——南怀瑾先生文化史观述略
王雷泉
【内容提要】南怀瑾的文化史观,源于他对人生苦迫性的否定及超越。从其求道经历及著述来看,他始终坚持佛教传统的修证道路,以出尘脱俗的第一义谛作为终极。根据其师袁焕仙“非离真而有妄,实藉妄以诠真”的观点,真与妄、体与用、经与史,皆为一体二面的统一体。故能圆融无碍地出入经史诸子百家,以孔孟之学的王道德政作为治事与立身、立国的中心,而以《战国策》、《孙子兵法》等作为权变、应变、拨乱反正的运用之学。因此,了生脱死的佛法,必须落实在现实人生。亦即药山禅师所谓“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无论是出世做宗师,还是入世当英雄,关键皆在于把握时节。南怀瑾认为中国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进入国运转盛的新时期,一切有志者应为国家民族效力,而不要沉湎于仙佛之道。
南怀瑾先生的学问规模和抱负,很难用通常的学术尺度来格量。南先生平时教育弟子的理想人格,扼要的说,就是“敦儒家之品性(孔孟做人处世的方法),做道家之工夫,参佛家之理性和见地。如此才能做一个完整的人,出世成佛,入世则己立、立人,而及国家、天下;如此才能为世必不可少之人,能为人必不及之事,庶几此生不虚。”(1)而自撰《狂言十二辞》,则以亦庄亦谐的笔调、可歌可泣的心绪,为世人呈现出一个勘破尘世炎凉的独行者的自画像:
“以亦仙亦佛之才,处半鬼半人之世,治不古不今之学,当谈玄实用之间,具侠义宿儒之行,入无赖学者之林,挟王霸纵横之术,居乞士隐沦之位。誉之则尊如菩萨,毁之则贬为蟊贼。书空咄咄悲人我,弭劫无方唤奈何。”(2)
“因人论世”与“因世论人”
南怀瑾的文化史观,源于他对人生苦迫性的否定及超越。他常说,人生数十寒暑,孩童老迈过其半,夜眠衰病过其半,真正昭灵自在,知自己所以为生者,攒积时日不过六、七年而已。况在此短暂岁月中,既不知生自何处来,更不知死向何处去,烦忧苦乐,聚扰其心。近如身心性命所自来者,犹未能识,遑言宇宙天地之奥秘,事物穷奇之变化,固常自居于惑乱,迷晦无明而始终于生死之间。如同《易经》最后“未济”卦所示,人生是一个没有结论的过程,永远是有缺憾的。无论是从事出世事业的宗教家和大哲学家,或是从事入世事功的伟人,都跳不出生死的自然规律。正当他历经青年和壮年,脑力和智慧刚好成熟,经验的累积正达高峰的时候,便像苹果一样,红透熟烂,还归虚无。因此,由人创造的历史文化,也就表现为永远是不成熟的。前一代经历过的一切成败悲欢,注定了下一代还得重演一遍。于是人类智慧永远以二、三十年的经验接续下去。“古今中外,累积几千年来的历史与文化,可以说都是青年人扮演主角的成果,中年或老年人担任编辑而写成;它永远都很年轻,并且尚未完全成熟。”(3)
这种不成熟的人生和历史,在于人的心理上永远处于不满现实而又不得不适应现实的矛盾之中。人类的基本问题没有解决,对于历史也就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若从物质文明与人的现实生活言,历史不断地向前推进,必然需要在器物的进步中更求进步;若从宗教性道德观念的立场言,则精神文化又是在“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哀叹下不断退化。二十世纪是一个动荡的时代,二十世纪的中国,更是在内忧外患中颠沛困顿。生长在东西新旧文化交互排荡撞击中的中国人,思想常陷于进退失据的矛盾混乱之中。无论是不满现实的青少年,还是叹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老前辈,究其实都跳不出循环式的历史悲剧:历史时代的途程在不断地向前推进,而人类在时代的轮转中,却永远不满现状(4)。
如何面对这缺陷、不完满的历史和人生?考诸二千多年前的圣贤,有“因人论世”与“因世论人”两种角度。孔子著述《春秋》,把遭逢历史巨变的过错,责之于当时身在其位,力足以谋国的“贤者”,此谓“因人论世”。释迦的道理则是“因世论人”,认为历史变乱的罪过,是人类与一切众生的共同“业力”所造成。当共同“业力”构成大势所趋的时期,犹如转动速度极快的火轮,谁也无法插手使其停止。老子的“无为”、“因应”观点,也与佛法深悲众生“定业”难移的观点相同而立论。(5)
佛家“因世论人”,以超越世俗的解脱者高度,俯视在三世轮回的业轮中,芸芸众生定业难移,故一切有赖于时节因缘的成熟,把人生问题的解决延长到无限久远的三大阿僧祗劫。儒家“因人论世”,则在一期生命中,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历史责任感,纵然是知其不可,也要勉而为之。这两种观点,若以第一义谛与世俗谛体用不二的佛家观点来看,表现为“上求菩提、下化众生”的辩证统一,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理由。而具备大仁大勇聪明智慧的人物,所抉择的人生道路不外乎两条:不为英雄,必为圣贤。
南怀瑾将英雄事业称为“人爵”,圣贤事业称为“天爵”。(6)即生完成赫赫事功,名扬千古的便是英雄;而圣贤事业,也许寂寞一生,却能永远赋予人们以身心的安泰。“英雄能够征服天下,不能征服自己,圣贤不想去征服天下,而征服了自己;英雄是将自己的烦恼交给别人去挑起来,圣贤自己挑尽了天下人的烦恼。”(7)英雄是世间凡夫的顶点,而在圣贤事业中,则有儒道佛三教的次第展开。圣贤领导了古今中外历史的趋向,非帝王将相之所能为。故在《景印〈雍正御选语录〉暨〈心灯录〉序》中,一反常人将雍正比为汉景之刻薄的定评,对其振兴禅宗的作为给以相当的好评:“英明如雍正者,孰知于一代事功之外,独以编著禅宗语录而传世未休。于此而知学术为千秋慧命大业,非毕世叱咤风云之士所可妄自希冀也。”(8)



1楼2012-10-23 01:38回复
    却来这边行履——从圣入凡
    禅以证悟成佛为终极,它能否与入世事功打成一片?冯友兰认为禅宗“担水砍柴,无非妙道”一语,形象地表明了开悟者必须从圣入凡,但他认为禅师们没有作好这个向下门的转语,这个任务只有留待新儒家来作。(18)
    其实,并非新儒家才能解决“事父事君”的入世事功。《定慧初修》一书,在卷首选录了袁焕仙所作的《修止观与参话头法要》,重点指出儒佛间体用不二的关系,“随处立名,立名即真。既有真也,妄即虚形。非离真而有妄,实藉妄以诠真。”(19)世间是虚妄的,但出世的真谛恰恰是藉此世间而修成。南怀瑾在《观无量寿佛经大意》中引袁焕仙一句名言:“知妄想为空,妄想即是般若。执般若为有,般若即是妄想。”凡圣的不同的就在于前者迷糊而随境流转,后者清明而超然物外。“如果能作得了身、心的主;遇到事情该提起时就提得起(用),该放下时就放得下(空),这就是境界般若(物来则应,过去不留)。”(20)
    放得下,提得起,此即沩山禅师所提倡的: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实际理地,对心性与宇宙贯通的形而上本体的特称;万行门中,指人生的行为心理与道德哲学。因此,了生脱死的佛法,还是必须落实在现实人生:
    “使精神超拔于现实形器之世间,升华于真善美光明之域。而入世较之出世,犹为难甚!乃教诫行于菩萨道者,须具大慈、大悲、大愿、大行之精神,难行能行,难忍能忍,若地藏菩萨之愿,度尽地狱众生,我方成佛。南泉普愿曰:‘所以那边会了,却来这边行履,始得自由分。今时学人,多分出家,好处即认,恶处即不认,争得!所以菩萨行于非道,是为通达佛道。’其意亦极言入世之难。药山禅师所谓:‘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岂非皆教人要‘极高明而道中庸’乎?”(21)
    故出世的修道与入世的度众,不能绝然分成两截。平常心就是道,最平凡的也就是最不平凡的,学佛必须从做人开始。《跋萧著〈世界伟人成功秘诀之分析〉》一文指出:“苟欲为世界上真正之伟人,唯一秘诀,只是平实而已。此句可谓成功之向上语,末后句,极高明而道中庸,非常者,即为平常之极至耳。”(22)
    欧阳修作五代史,谓五代无杰出人物。明代永觉元贤禅师对此提出不同看法:“余谓非无人物,乃厄于时也。至若隐于山林,如五宗诸哲,则耀古腾今,后世鲜能及者。”南怀瑾极肯认此言,指出:“凡禅门大德,足为宗师者,类皆气宇如王,见识学问,人品修养,皆足彪炳千秋。以无意用世,恬退山林,苟时会所际,欲其舍出世之业,入世而成人成物者,必能临危授命,而为忠贞伟烈人物矣。”(23)
    禅宗鼎盛的五代,正是变乱痛苦的时代。高明的人跳出世俗,避世到禅门。但避世逃禅,无助于救世。宗教只能补充政治之不足,救人之灵魂,对国家局势并无旋乾转坤的力量。正因为如此,南怀瑾认为中国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进入国运转盛的新时期,一切有志者应为国家民族效力,而不要沉湎于仙佛之道。1991年2月初,南怀瑾先生在给笔者的信中强调:“我常说在我们这个时代,希望多出几个英雄,不是多出几个仙佛。况且成仙成佛还做不到,开悟了又怎么样?!出几个英雄,把这个社会搞安定,把天下搞太平,然后再搞仙佛之道。”(24)
    即便是出世的“仙佛之道”,南怀瑾也一直强调佛学是一门“生命科学”,要用现代科学方法进行实证性的研究。他认为佛法所指形而上的体性,与形而下物理世界的关联枢纽,始终没有具体的实说。“一般佛学,除了注重在根身,和去后来先做主公的寻讨以外,绝少向器世界(物理世界)的关系上,肯做有系统而追根究底的研究,所以佛法在现代哲学和科学上,不能发挥更大的光芒。也可说是抛弃自家宝藏不顾,缺乏科学和哲学的素养,没有把大小乘所有经论中的真义贯串起来,非常可惜。”(25)
    


    3楼2012-10-23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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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22: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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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结啊。


      来自手机贴吧7楼2014-02-1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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