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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不做贤良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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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了作者新书,觉得很不错啊。。。。。就贴来了大家一起看啊。。。。


IP属地:四川1楼2012-10-22 19:48回复
    柳檀云这名字,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她出身尊贵,为人安分随时,温婉大度,实在是梁京中一等一贤良人。
    上至公侯家,下至黎民家,哪一个教导女儿时不说:“你瞧瞧人家晟安公家女儿如何如何。”亦或者“你怎不像忠毅侯家少夫人那样那样。” 柳檀云这名字声名远播,也多有赖于她生在一个好时节。
    三王之乱后,天下太平,梁京里公侯伯子爵又恰得了重赏晋升,哪一家养女不可着劲往富贵上娇养,往日里六个丫头就够服侍的了,偏与别家比着凑成十二个,也不管多出来的丫头成日里做些什么,各家一意要在“什么样的女儿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上较劲。
    于是乎,京中女儿娇惯的很,不是善妒就是小性子、娇气,嫁了人,夫家不是不得安宁,就是子嗣日益稀少,闹得有些人家不敢娶了那些金玉堆出来娇惯女儿,只敢往京城外择媳妇。
    柳檀云恰就是这些娇惯女儿中的佼佼者,身为晟安国公府长女,身份尊贵,却不仗势欺人,为人端庄宽容,贤良大度,孝顺仁义,很是旺家,进了忠毅侯府十四年,自己给忠毅侯世子添了两个男嗣不说,还令家中妾侍生下五个男儿。上至公婆,中至夫君,下至仆役,没有一人不对她交口称赞的。
    只这事,就令烟火不旺的人家羡慕不已。
    永泰三十三年,此时众人口中妇人的榜样柳檀云正在奋力地挣扎着生孩子。 因她素来省事,是以此时虽是酉时,正是满府男丁从衙门回来,女人料理完家事的时刻,柳檀云门外也无一人等候。
    便连柳檀云之夫骆丹枫,也觉她早生过两子一女,此胎必然顺利,于是闲在书房中,一边饮着美酒,一边听旁人新送来的美貌娈童唱小曲,一边等着等会子下人报喜信的时候打赏了下人。
    柳檀云自己原先也觉自己这胎该十分顺遂的,谁知挣扎了半日,也没让那腹中孩儿落地,于是她心里隐隐有了不祥之感,渐渐的,就觉身上力气再也用不上,那孩儿就如在她腹中扎根一般,只是不肯出来。
    柳檀云只觉舍尖发凉,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盛,心里惦记着自己的一女两子,待要咬牙交代后事,就觉眼前模糊起来,渐渐地手脚也轻飘瓢地浮起来,心中牵挂着儿女,却只得无可奈何地驾鹤西去。
    


    IP属地:四川2楼2012-10-22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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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3 06: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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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泰三年,梁京城北的晟安国公府中西北角。
      经了两夜,晟安公长子柳孟炎守在产房外,心里因太医说妻子吕氏腹中有两子,内心万分焦躁,唯恐出了岔子。
      那边厢晟安公之母柳老夫人顾氏再次使了人来问:“两日了,小少爷还没落地?”又说“国公爷六十大寿就在明日,万万不要出了差错才好。”
      因那来传话的人是顾氏身边的老人,柳孟炎虽不喜她这副嘴脸,却要强撑着笑道:“红袖身子骨素来结实,必不会有事,还请妈妈劝祖母安心。”
      “再结实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这岁数才生投胎,可是要命的。”那婆子说完这话,也就走了。
      待那婆子走后,柳孟炎顾不得去想那婆子的话,就忙问从产房出来的媳妇吕氏如何了。
      那媳妇道:“还请少爷再耐心一些,待奴婢拿了人参给少夫人含着。”
      柳孟炎心中一凉,暗道那三寸长、一指宽的人参已经叫吕氏含下整一根了,怎还不够?想着,忙叫人再去拿了人参过来。
      待到午时,房中终于传来一声婴儿啼哭,柳孟炎心中一喜,待要等着下一个婴儿啼哭,又久久等不到。
      半日才有稳婆出来,见那稳婆面色不好,柳孟炎心中一沉。
      那稳婆先说:“恭喜大少爷喜得贵女。”
      柳孟炎听说是女儿,心中就有些失落,想着还有一个,就赶紧问:“红袖如何了?可是尚有一子在腹中?”
      那稳婆嗫嚅道:“少夫人另生下一没缘分的小少爷,那小少爷生下便没有气息,且身子骨瞧着也比小千金小上一半。”
      柳孟炎一怔,却说不信,一定要稳婆将那没缘分的儿子拿来瞧瞧,稳婆媳妇等人劝了又劝,终究用盆子端出一个瘦瘦小小才比巴掌大的男婴身子。
      柳孟炎沉默许久,开口道:“将他处置了吧,跟老夫人老爷夫人报喜,说太医诊错了脉,少夫人腹中只有一女。”
      下人们答应着,有些掩护着将那男婴藏在血水里送出府处置了,有人慌张着强作欢喜地去府上各处报喜。
      半日,晟安公叫人捎信,给那女婴命名为檀云。


      IP属地:四川3楼2012-10-22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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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家内恩怨
        柳檀云醒来时,已经到了她满月的时候。
        先前将近一个月她懵懵懂懂,似醒非醒,如今彻底清醒过来,瞧着身边四个奶娘只有赵钱孙三个是认得的,且三人相貌年轻许多,立时就明了了自己的处境。
        知道自己约莫是死后重新投的胎,且又恰好再投胎到自己身上,柳檀云倒是十分镇定地认命了。
        旁的都好,便是对骆丹枫,她也没有多少留恋,虽夫妻彼此敬重,但到底没说过什么知心话,也算不得恩爱夫妻;只是那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却叫她放心不下,将梁京里的人家想了一回,又将骆家长辈的心思思量一番,想着自己个已经将人媳妇能做的都做了,下面凭骆家要娶了谁给骆丹枫做续弦,也难有人比得过她,如此,自己虽死了,也能压着那后来人一头;再者说,依她看来,那骆家长辈定要依着她的性子给骆丹枫再寻续弦。如此想着,她心里就安定了,暗道若随了她,那续弦即便不能将她的儿女视若己出,也不敢欺负了他们。 将自己身后之事替儿女思量完,柳檀云见四个奶娘齐齐进来,看了她们一眼,因钱妈妈是四个奶娘中的头领,柳檀云懂事之后,多是钱妈妈照管着柳檀云,因此柳檀云与钱妈妈熟稔的很。
        只是虽是熟稔,却不亲密。
        原来钱妈妈是柳老夫人那边出来的人,此人行事看似方正,却爱借着柳老夫人那边的威风镇压其他三位奶娘。且素来爱跟柳檀云提她母亲钱嬷嬷当初是如何伺候柳老夫人的,柳老夫人自幼又是如何如何做的。便连柳檀云也要谦让她三分,不然这钱妈妈虽不动声色,也要闹出一场是非来。
        柳檀云对其他两位妈妈却不大相熟,依稀记得这赵妈妈最是嘴碎,主人家的鸡毛蒜皮也够她与外头人说上几日,孙妈妈最爱吃酒打牌,为这事耽误不少差事。这两位妈妈随着柳檀云进了骆家,也没少给柳檀云惹事。后头柳檀云在骆家羽翼丰满了,就借着奴大欺主,将这两人都打发了。 至于那眼生的李妈妈,柳檀云望了她一眼,见这几日都是这李妈妈周到地指点着其他三位如何,暗道如今这位李妈妈才是四个奶娘中的头领,心想论起周全谨慎,这李妈妈绝不输给钱妈妈,但最后却被钱妈妈压下去,被其他三个挤兑了,说来说去,大抵还是因李妈妈是吕氏带过来的人,论起在柳家的势力不及那钱妈妈。 却说这晟安国公府才落成不过二十年,何以府中势力这般错综复杂,连做个奶娘都要明争暗斗一番,那就要从这国公府的老底说起。 未得国公这爵位前,柳家便小有名气,不为旁的,乃是因顾家之女竟下嫁做了柳家妇。
        三王之乱前,顾家乃是第一名门望族,族中出过两位皇后,若说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顾氏也便是如今的柳老夫人,自幼便有谋算,为人克己老成,嫁入柳家后,先后生下柳易、柳简两子,并柳沙一女。柳老太爷在世时忌惮顾家,一辈子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将家中内外事都放手由着柳老夫人做主。许是心中苦闷,柳老太爷年不过三十六就离世了。
        柳老太爷过世后,柳老夫人在柳家更是无人敢违抗。
        柳老爷柳易原配欧氏因在柳老夫人寿辰上被柳老夫人的丫头弄脏了衣裳骂了那丫头一句,便被柳老夫人拿着不孝之名逼着柳老爷休了欧氏。
        欧氏回家不过两月,就觉已有身孕,待要请人说项再回了柳家,却听说柳老夫人早做主给柳易另娶了戚家女儿。
        欧氏自觉柳老夫人令柳老爷休妻是早有预谋,因此叫人给柳老爷去了信,信中痛骂柳老爷无情无义。
        


        IP属地:四川4楼2012-10-22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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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老爷原先跟欧氏也算夫唱妇随,此时收了欧氏的信,羞愧难当,就去跪求柳老夫人让他接了欧氏回来。柳老夫人听了柳老爷的话,却说欧氏回家两月,腹中孩儿未必是柳家子孙。 于是欧氏在娘家生下一子后,就抑郁而终。
          柳老爷到底顾念着夫妻、父子之情,不忍儿子无名无分地养在欧家,悖了柳老夫人的意思愣是将那孩子接了回来,取名柳孟炎。柳孟炎虽是长子,却又不是嫡长子,且被柳老夫人质疑生父,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养在柳家。
          随后戚氏生下一子柳仲寒,柳孟炎的身份就越发难堪起来。
          因此柳老爷有心补偿,就疼爱柳孟炎远胜柳仲寒。
          柳孟炎幼时不懂事,听有心人挑拨,得知亲娘欧氏一事,便意气用事地说了句定要寻了那丫头报仇。
          谁知,这话兜兜转转进了柳老夫人耳朵,就成了“定要寻那老妇报仇”,于是柳老夫人也不顾那柳孟炎不过几岁顽童,叫人将他痛打一通。
          柳孟炎少不更事,见柳老夫人厌恶他,又被柳老夫人打怕了,于是有意无意避着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见此,越发不喜欢他,又常对人说柳孟炎不及柳仲寒孝顺,并在柳孟炎考取童试时,不念祖孙之情对外点明柳孟炎德行有亏,只说柳孟炎幼时便立誓要杀她。柳老夫人乃是柳孟炎亲祖母,旁人自然不疑有他。
          于是乎柳孟炎虽有满腹才华,却名落孙山,且声名狼藉。
          也因为此事,原先尚且十分孝顺柳老夫人的柳老爷,与柳老夫人母子间生了嫌隙,往日里柳老爷遇事尚且与柳老夫人商议,后头就宁愿自己横冲直撞撞破头,也不去请教柳老夫人。
          三王之乱时,柳老夫人主张柳老爷去保三王,柳老爷却一意孤行效忠皇帝。
          等三王之乱平定后,虽柳老爷选对了主公,被封为晟安国公,柳老夫人也不见十分欢喜。
          柳老爷得势后,不忍柳孟炎满腔壮志难酬,一身才华虚付,又使人上了折子陈说当年之事实属误会,不过是以讹传讹再加童言无忌,又说柳孟炎如今早已改过自新。
          那折子上去,上面又查实柳孟炎比如割肉给柳老夫人做药引等等孝行,便令柳孟举得了孝廉。柳孟炎也是争气,进了考场后,一举得了个榜眼。也不似别家子弟那般拈轻怕重,二十五岁新婚之后领了差事就赴了外任,离京十余年后,因任上政绩显著,且又有柳老爷帮衬,及早地升为正四品顺天府丞,羡煞旁人,成为京中一代德才兼备的楷模。
          柳老夫人先不喜柳孟炎举了孝廉,每常对人说柳孟炎这是有意拿了她做梯子,虽如此,因三王之乱后,顾家要多多仰仗柳老爷帮衬,且柳老夫人与柳老爷母子间越发疏离,柳老夫人也不敢似先前那般大张旗鼓地毁了柳孟炎前程。 不想,柳老爷见柳孟炎赴了外任,将新婚妻子留在家中伺候老人,心里也可怜他们夫妇两个,就令柳孟炎之妻吕红袖掌持家中大小钥匙,管了家事。
          这般,不光柳老夫人,便连戚氏、柳仲寒、柳仲寒之妻小顾氏也心生不满。
          柳老夫人说柳仲寒是嫡长子,且戚氏正经的婆婆还在,犯不上叫吕氏年纪轻轻的媳妇当家。
          戚氏、柳仲寒、小顾氏虽不敢出头,但眼神幽怨,也是附和柳老夫人的意思。
          柳老爷一意孤行,不理会柳老夫人,待听说柳老夫人闹着要领着戚氏等人回了顾家,也只拿了自己写好了请罪折子给柳老夫人看,上面说了自己如何不孝,屡次违背柳老夫人的话;如何不忠,三王之乱时险些听母亲的话追随了三王;如何不仁不义,将有孕的发妻休离回家……
          柳老夫人见了柳老爷的折子,又见他是犯了牛脾气,不管不顾起来,心里怕折子当真上去了伤了柳老爷跟皇帝的和气,且自己因长子休妻、次子连死了两个妻子早有了个“恶婆婆”之名,不敢跟柳老爷大闹一场,于是当即没了气焰,责备柳老爷母子斗嘴,不该这般不顾情面,随即见柳老爷下跪给了她台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如此,柳家上头三代代代有怨气,夫妻父子母子兄弟妯娌间,俱是面和心不合。 如今想想上辈子的事,柳檀云便觉自己能够八面玲珑地在府中跟诸人来往,且顺利地嫁入忠毅侯家,已经算得上十分厉害了。 再将家中诸人诸事想了一通,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柳檀云忽地想到府中各方势力的关键所在。暗道随他府中人心再不齐,随将来这国公府里要由谁袭了爵位,如今自己父亲乃是朝中重臣,母亲又掌管府中诸事,有了如此得天独厚的身世,自己还去计较府里谁谁喜欢不喜欢她做什么。 如此想着,柳檀云就安心地休憩起来,等着一会子被抱出去见柳家女人们。

          


          IP属地:四川5楼2012-10-22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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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逼宫伎俩
            今日正是柳檀云“满月”。
            柳檀云安心地歇着,由着李妈妈指点着其他三人给柳檀云换了衣裳包被,给她戴上手镯、金锁,又将那保命符等等也包在襁褓里,最后未免外头的风吹到她,又拿了一方纱巾给她蒙在面上。
            待收拾妥当后,李妈妈就自己亲自抱着柳檀云,领着后头三个奶娘向吕氏屋子里去。
            柳檀云一路上隔着一层纱向外看,只见如今正是八月秋高气爽时节,府中飘满金桂香气,眼光所及的屋舍,因两辈子看过去的角度不同,也在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 柳檀云如今就住吕氏屋子后头的抱夏里,于是一转眼就到了前头。
            进了吕氏屋子,柳檀云瞧着满屋子精致风雅摆设与自己记忆中仿佛,暗道吕氏倒是个长情之人,只可惜对屋子里的摆设如此,对她这女儿就不这般了。
            隔着一层屏风,吕氏叫身边的丫头出来说:“少夫人病着,唯恐病气过到云姐儿身上,叫妈妈们将她抱到前面,给老夫人、夫人看过了,再抱回来。”
            李妈妈忙答应着,又抱着柳檀云出去。
            没见到吕氏的面,柳檀云心里先是失落,随即那失落又烟消云散了。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柳檀云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但细细想想,她与吕氏夫妇间并没有什么多少温情。因是柳孟炎四十出头才得的长女且是吕氏所出独女,外人都以为她备受宠爱,实际上却不是这般。想上辈子她不过一懵懂幼童,日日惶恐困惑于吕氏的冷淡、柳孟炎的疏离,后头才知自己生下来的时候难产,害得吕氏不能再生育,故而被两人厌恶;等着十三岁时,她讨好了吕氏身边的婆子,才又听说了完整的故事,原来吕氏原先腹中是一对龙凤胎,只可惜柳檀云这凤太过厉害,叫那龙胎死腹中。 柳檀云得知自己害死弟弟的时候还小,因此倒是惶恐的很,又是抄往生经、金刚经,又是时常去佛堂忏悔,最后用了苦肉计,很是吃了些苦头才与吕氏缓和了母女关系。
            虽是如此,也不过是缓和罢了,后头柳孟炎不得不过继了柳仲寒的儿子来继承家业后,吕氏越发恨上柳檀云,就又跟柳檀云疏远了。
            叹息一声,柳檀云心想幼弟胎死腹中的事如何能怪到她头上?又想这辈子该如何跟柳氏拉近关系,难不成也与上辈子一般做针线、抄佛经?这些她都是十分精通的,想来要做也不费多大功夫。 因想到过继一事,柳檀云又想柳家果然是命犯太岁,人丁稀少的很。柳老爷除了四十岁的柳孟炎、三十七八岁的柳仲寒,还有两个皆是十四五岁的庶子,一个名叫柳季春,一个名叫柳叔秋,另有一个也才两岁的庶出女儿柳尚贤。
            柳老爷子嗣尚且算多的了,柳老爷之弟柳简,连死了两个正房夫人后,到了如今也有五十多岁,膝下也只有一个也才十七岁的儿子,女儿一个也没有。
            待到柳老爷儿子柳孟炎、柳仲寒这一辈,子嗣就越发少了,柳孟炎四十岁才得了柳檀云一个,后头虽有妾侍生下男孩,却总是养不活;柳仲寒如今有一一岁庶出女儿柳素晨,也是直到四十几岁才又得了两个儿子。
            柳家本家人丁日益稀少,外头远宗的子嗣却更加兴盛,为此,柳老夫人原说过养活外头人的银子花费得都比养活自家人的多,也提过不与那些附庸过来的旁支来往。
            谁知此举又得罪了柳家族长,柳家旁支也不待见柳老夫人。有人卜卦算命,算出柳家人丁稀少的原因乃是因柳老夫人与柳家命里犯冲,以至于几乎令柳家本家断子绝孙。
            


            IP属地:四川6楼2012-10-22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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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同行之争
              虽是柳檀云的满月,但她也不过是过去露个面罢了。
              果然如柳檀云所料,只换个称呼,哪里能让柳老太爷动了将国公府传给柳仲寒的心思,这事也不过是叫柳老太爷更不喜柳太夫人罢了。
              待过几日,瞅着钱妈妈、李妈妈不在,那多嘴的赵妈妈就跟孙妈妈念叨着:“听说先前老太爷大寿的时候,顾家舅太爷就跟老太爷提起过靖国公将爵位传给了儿子,如今在家荣养呢。云姐儿满月的时候,舅太爷又提了一回。依我说,只怕过几日,这府里就要换了天喽。”
              孙妈妈笑道:“你说的都是没影子的事,老太爷身子骨硬朗呢,哪里会这般早就退下来。”
              赵妈妈笑道:“我过来时从前头大夫人那边饶了一圈,瞧见老夫人身边的管嬷嬷亲自领了太医去给大夫人诊脉。”
              孙妈妈笑道:“虽说老太爷对老夫人不公,说实在的,老夫人对下头的两位夫人可是一视同仁呢。”
              赵妈妈说了句“那可不是”,瞧见李妈妈进来了,也就不说话了。
              柳檀云听着赵妈妈说话,心里想了一回吕氏的病,到底因精力不济,且晚间又思念儿女,如今困乏的很,等着被赵妈妈抱在怀中摇了一摇,就陷入沉睡中。 待柳檀云再醒来,耳边又传来孙妈妈的嘀咕声,只听她说道:“太医当真这般说?”
              赵妈妈道:“那还有假?太医说大夫人伤了身子,这辈子也只能有云姐儿一个了,大夫人的奶娘当即红了眼睛。云姐儿满月时吕家老夫人没走,那吕老夫人从大夫人屋子里出来就抹眼泪,这事是谁都瞧见的。”
              柳檀云睁开眼睛,虽早知如此,如今再听人说,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吕氏伤怀一回,暗道戚氏当真会落井下石,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急赶着请了太医来给吕氏看。
              孙妈妈道:“这么着,就只能盼着二夫人肚子里能出个嫡出的少爷了。”
              赵妈妈道:“人都说这是老天爷长眼睛,不肯叫外人混淆了柳家血脉呢。”
              孙妈妈忙对赵妈妈嘘了一声,赵妈妈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过了,忙闭了嘴。
              柳檀云心想奶娘这样的人,幼时最重要的是对大主子忠心,待小主子大了,又要对小主子忠心才好。这会子吕氏先是迫不得已,后是漠不关心,就由着钱妈妈、赵妈妈这等吃里扒外的人做了她奶娘。赵妈妈那话明摆着就是嘲讽柳孟炎血统不正,想完,心想这回倒是叫柳太夫人、戚氏失望了,小顾氏那胎生的也是个女儿,要儿子,还要再过几年呢,且那嫡子是没有了。 果然,没两日,柳仲寒房里也添了个嫡出女儿,柳老太爷因先前柳太夫人未与他支会一声,就擅自叫人改了府里的称呼且令自己娘家侄子劝柳老太爷将爵位传给柳仲寒,心中不满,于是有意给柳仲寒没脸,就没有给那府中排行第三的孙女起名字。 柳太夫人见柳老太爷明摆着抬了柳檀云打压这新出来的嫡曾孙女,就亲自给那孙女起名为绯月,柳绯月满月的时候,又张张扬扬地替柳绯月大操大办了一场满月宴。 恰骆侯府太夫人有恙,那日并未过来,于是柳太夫人、戚氏原本算计着与骆家结亲的事就并未能成。 对着外头的事,柳檀云不是十分关心,且心知骆丹枫的八字里说不该早定亲,定亲的事要过十几年才有,且又自觉那时自己能争得过柳绯月,这回子自己若想,定也能争过来,于是权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只眼瞅着这赵妈妈、孙妈妈、钱妈妈三个奶娘越发不耐烦。 虽三人不至于背着人掐她一把,但是日日叫柳檀云守着一个冷眼旁观,两个冷嘲热讽专等着瞧她父母笑话的婆子,她心里也不自在的很,暗道自己与吕氏夫妇虽彼此冷淡疏远,但也没有叫自家父母由着旁人背地里说嘴的道理。上辈子年幼不知她们的心思也就罢了,这辈子可是打小就对她们的心思心知肚明,这般如何能让她忍下去。
              


              IP属地:四川8楼2012-10-22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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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心中如此,奈何自己太小,也只能听之任之,又在心里想着那李妈妈如今没有丝毫短处,日后又是如何被钱妈妈压下去的? 岁月如梭,转眼便到了第二年春。
                这辈子也有八个月大的柳檀云心里早忘了李妈妈被撵走的事。
                忽地一日,柳檀云正在睡梦中,冷不丁地被摇醒,睁开眼睛,就见钱妈妈在,心里想着今日该李妈妈当值,怎钱妈妈就过来了。
                不成想,钱妈妈瞧见柳檀云睁开眼睛,见她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很,就拿了一方帕子向她眼上蒙去。
                柳檀云忙闭上眼睛扭开脸,奈何人小,避不开那帕子。
                钱妈妈见柳檀云紧紧地闭了眼睛,又拿着一个拨浪鼓哄道:“姐儿看过来,瞧瞧这是什么宝贝?”
                柳檀云闭着眼不去看,心里吓了一跳,暗道钱妈妈这是要弄死了她?又觉自己呼吸并无不畅,钱妈妈那帕子对着的也只是自己的眼睛,又想难不成钱妈妈要弄瞎自己?正胡思乱想着,就闻到帕子上一股药味,仿佛是个病人用的东西。于是,柳檀云眼睛闭得更紧,随钱妈妈如何引诱,就是不睁眼睛。
                钱妈妈见柳檀云如此,忽地将手伸到她腋下去给她瘙痒。
                柳檀云憋着笑,心里对钱妈妈破口大骂起来,暗道自己只当这婆子会拿了柳太夫人压制她只、并不打心里对她忠心罢了,旁的并无可指摘之处,不想这婆子竟然这般大胆,想要谋害了她。
                柳檀云虽忍着笑,但到底年纪小,最是挤挤眼睛就能掉下眼泪的时候,眼泪轻易地就冒了出来。
                钱妈妈瞧着帕子上沾了柳檀云两点泪水,心想这就够了,于是小心地收了帕子,笑道:“姐儿乖。”说完,就解了衣裳给柳檀云喂奶。
                先前柳檀云尚可忍受了钱妈妈,如今就怕她连奶水都是有毒的,哪里肯去喝,虽知道自己大时并没有什么毛病,但也防不住幼时有个什么病痛,于是一边惴惴不安地想着不知那帕子上染了旁人的什么病气,一边拼命扭头不肯吃奶。 钱妈妈强塞了两次,见柳檀云不肯吃,又瞧着李妈妈过来,笑道:“姐儿饱着呢,不肯吃奶。你侄女跟你说什么?”
                李妈妈笑道:“哪有说什么,我去了我哥家寻她,她早跑没影了。还劳累你替我看了姐儿一回。”
                钱妈妈笑道:“客气什么。”说着,整理了衣裳,再看了一眼柳檀云,就出去了。
                柳檀云见果然是钱妈妈将李妈妈调走,心里不安了一日,果然晚间就觉眼睛肿胀酸疼起来,因怕拖延下去病情严重,于是才刚有了一丝病症,她就大闹起来,哇哇啼哭不已。
                柳檀云哭了一会子,李妈妈先还拍着她哄她入睡,随后多点了两盏灯,见她不住揉自己眼睛,就瞧见柳檀云眼睛红了,忙道:“姐儿这是害眼了。”
                一语未了,前边吕氏的丫头画扇就过来问:“云姐儿怎地了?半夜里夫人听到云姐儿哭,就叫我来问问,可是饿着了?”
                那李妈妈道:“姑娘不停揉眼睛,怕是害眼了。”
                赵妈妈忙道:“怕不是李姐姐家去了将病传过来的吧?前两日就听说李姐姐家小侄子害了眼。”
                李妈妈忙道:“你这话就冤枉死人了,我儿子害眼,我可是一日都没回去瞧过。”
                赵妈妈爽快地笑道:“就说句话,瞧李姐姐吓成什么模样,今儿个李姐姐回家我们都是瞧见的,这有什么呀。”
                李妈妈还要再说,那边画扇就笑道:“李妈妈回没回家这还要后头再理论,如今先请了大夫来给姑娘看。”
                李妈妈也知道轻重缓急,心里急着辩解,却少不得答应了画扇。
                没一会子,吕氏的陪房吕竹生家的就领了大夫进来,那大夫看了,说道:“这可不就是害眼了嘛,没事,才只红了一些,开了药方子煎了药给姐儿洗了眼睛,过两日准好。”说着,就去开了方子。
                柳檀云听说是害眼,也就安了心,只是再看钱妈妈,就觉往日里自己还念着她奶大了自己敬她两分,如今那哺乳之恩也烟消云散了。
                待大夫去后,画扇又过来说吕氏请了李妈妈、赵妈妈过去说话。
                没一会子,画扇再回来,那李妈妈就没跟着过来,只赵妈妈一个脸上遮不住欢喜地随着来。
                画扇对柳檀云屋子里的小丫头们道:“李妈妈误了事,私自回家,将病气传到云姐儿屋子里,害得云姐儿害了眼。夫人已经辞了李妈妈,日后还请众人都听了钱妈妈的话,再不要生出事端来,免得到时候夫人不念旧情,咱们平日里妈妈姐姐地唤着,到时候说了狠话,面子上都过不去。”
                那些小丫头答应着,钱妈妈忙推让一番,说道:“规矩不可乱了,我虽跟李姐姐要好,却也没脸替她求情。只是论年纪,我还该排在孙姐姐后头……”
                画扇笑道:“钱妈妈谦让什么,赵妈妈可是在夫人面前可着劲赞你呢。”
                赵妈妈、孙妈妈也忙道:“那可不是,能者多劳,我们姐妹是没那本事管着一屋子的人,还要钱姐姐多劳累一些了。”
                钱妈妈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谦让,只笑道:“那丑话说在前头,我的眼里可是容不不下沙子的,两位妹妹若犯了事,我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眼。”
                赵妈妈、孙妈妈忙迭口说着是。
                柳檀云在里间听着外头的动静,看到竟是赵钱孙三个奶娘联手将李妈妈挤兑陷害走,一边忍着眼睛上的胀痛,一边咬着没牙的嘴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等着自己能行动说话的时候,再处置了这三个毒妇。
                


                IP属地:四川9楼2012-10-22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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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3 06: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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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童言无忌
                  李妈妈走了,过了几日,又有一个年轻的才二十岁左右的桂妈妈补上来。
                  柳檀云见这桂妈妈虽也有些手脚不干净的小毛病,到底不曾做过害她的事,就只吃这桂妈妈一人的奶。
                  此举自然是令其他三人心里不快,赵妈妈、孙妈妈听小丫头每每跟人嬉笑的时候将四个奶娘柳檀云只吃一人奶的事说出去,心里也急躁起来,唯恐自己没用了,在柳檀云屋子里就叫桂妈妈比下去。
                  钱妈妈倒是镇定的很,只说道:“瞧瞧云姐儿饿了会不会吃。”
                  此话说出去,那桂妈妈又被赵妈妈、孙妈妈有意支出去,柳檀云暗道钱妈妈好狠的心,于是只装睡,强忍着饿,也不肯吃其他三人的奶。
                  饿了一日,钱妈妈也怕饿出事来,于是一边说着柳檀云性子古怪,一边又叫桂妈妈给柳檀云喂奶,只不许房里的小丫头再将房里的事说出去。
                  有嘴说不了话,有仇报不了的日子是令人十分憋屈难受的。
                  柳檀云心里虽不急躁,但日日见着赵钱孙三人在眼前转,心里也不自在的很。
                  后头因柳太夫人借口吕氏要养身子,有意叫吕氏将钥匙交出来给戚氏掌管;吕氏心知肚明若交出去了,这辈子那钥匙就不能还了回来,于是不肯,强撑着管家;柳太夫人、戚氏见吕氏不识时务,就寻了些琐事令吕氏去做。
                  一日,柳檀云只觉晚间自己盖着的被子被掀开,于是微微眯着眼睛瞧了眼,见竟是钱妈妈掀了自己被子,因觉得冷,身子又往被子里缩。
                  钱妈妈瞧见了,又将那被子往下拉。
                  柳檀云心里冷笑不止,也不妄图去拉了被子盖上,心想自己上辈子能够长大成人,还多赖老天保佑了。
                  第二日,柳檀云果然发了烧。
                  自打柳檀云生下后,吕氏头回子随着丫头过来了。
                  柳檀云瞧见吕氏脸上涂了粉,但依旧有些蜡黄,才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就似三十七八,心想吕氏十五嫁了柳孟炎,新婚燕尔,就被柳太夫人扣留在府中,以至于夫妇两人两地分居十余年, 三十岁好不容易怀了龙凤胎,那龙又胎死腹中,难怪她这般显老。
                  吕氏瞧了眼柳檀云,只吩咐了一句“按着太医说的煎药吧。”说完,外头人说戚氏、小顾氏过来了,就忙去迎着。
                  戚氏进来了,就道:“怎么就病了?前两日我还说天热了,晚间要防着孩子蹬被子要多照看照看。”
                  小顾氏瞧了瞧柳檀云,笑道:“云姐儿看着倒是比月姐儿还结实一些,难为她还只吃一个奶娘的奶。”
                  世上牵强附会的多了,就如有人爱从幼女顽童幼时所做的只言片语诗词中的断定他人日后品行前途,府里也有人拿了柳檀云不吃赵钱孙奶水的事说柳檀云幼时就喜新厌旧,忘恩负义,长大后只怕也是如此。
                  先前柳太夫人也这般提点过吕氏,令她好好正正柳檀云的性子,莫让她这般孤僻,是以吕氏此时听小顾氏说话,自然知道小顾氏这是有意绵里藏针地嘲讽她。
                  吕氏只笑笑,并未说话。
                  戚氏又问吕氏:“云姐儿何时烧起来的?后头可吃了东西?”
                  吕氏并不知情,只看着钱妈妈,让钱妈妈说话。
                  钱妈妈笑道:“天蒙蒙亮的时候烧起来的,姐儿嘴角起了泡,并没有吃奶。”
                  戚氏笑着对吕氏道:“你也太不精心了,你弟妹可是一天到晚围着绯月转,绯月咳嗽一声,她都心惊肉跳。”
                  吕氏含笑道:“云姐儿懂事的很,自来省事。”
                  


                  IP属地:四川10楼2012-10-22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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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氏并不说话,小顾氏先笑道:“嫂子万万不可这般说,这才几个月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是懂事。可是嫂子自己要省心,于是就不爱理会了姐儿?”说着,又皱眉道:“听说嫂子寻常不来后头瞧瞧云姐儿,也不叫人抱了她到前头去?”
                    吕氏笑道:“这是怕过了病气到她身上。” 戚氏语重心长道:“可不能这么着,虽有奶娘媳妇们,你也该问一问。”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来跟吕氏说“太夫人那边要拿了布裁了衣裳送人,还请夫人挑了布给太夫人送去。”
                    吕氏听这话里既没说什么布,也没说要什么花样,料到是柳太夫人有心找事,待要对戚氏、小顾氏道声少陪然后离去给柳太夫人找布,又被小顾氏拿话勾着走不了。
                    柳檀云头昏脑胀的难受,心知吕氏这是定要耽误了给柳太夫人寻布,回头柳太夫人定然要闹一场了。
                    果然,回头多嘴的赵妈妈又跟孙妈妈两个幸灾乐祸地很。
                    赵妈妈道:“看来回头老太爷也没脸叫大夫人再管家了,一个女儿还照看不好,连着府里的事也照顾不来,自己个身子也不好,据我说,大夫人很该消停消停了。”
                    孙妈妈笑道:“只怕这样了,大夫人还不肯呢。”
                    柳檀云听着这两个婆子冷嘲热讽,心想又叫他们失望了,府里说到底是柳老太爷当家作主,他若坚持叫吕氏当家,其他人再找什么麻烦,也不过是叫吕氏多劳累一些罢了。
                    心里更不耐烦赵钱孙三个奶娘,柳檀云反倒不似先前那般远着这三人,一反先前模样,最爱粘着多嘴的赵妈妈,也勉强自己也吃其他三人的奶。
                    那赵妈妈也乐得自己多照看柳檀云,以在屋子里将孙妈妈、桂妈妈压下去。
                    柳檀云日日听赵妈妈胡言乱语,也知道了府里的一些事。
                    待又到了桂花飘香的时候,柳檀云就满一岁了。
                    一岁后,她说话走路也日渐利索。
                    待到那年过年的时候,柳檀云一早被赵妈妈教了几句吉祥话,又学着如何作揖磕头,到了傍晚,又换了一身大红衣裳,额头点了个红点,先被抱去见吕氏。
                    吕氏正忙着操持家宴,也没有功夫见她。
                    晚间,柳檀云就被钱妈妈抱着去在柳家除夕宴席上露面。
                    前头柳老太爷、柳二太爷、柳孟炎、柳仲寒等人按着辈分一一给柳太夫人行了礼,磕了头。
                    然后就轮到戚氏、吴氏、吕氏、小顾氏,再之后,就是柳尚贤、柳素晨、柳檀云、柳绯月四个。
                    柳檀云见柳素晨年纪还小,口齿就伶俐的很,不由地想再口齿伶俐又如何,也不过是给柳绯月当个得心应手的跟班罢了。
                    轮到柳檀云的时候,柳绯月抢着先磕了头,喊了柳太夫人一声太太,就将吉祥话说了一通。
                    柳檀云听了柳绯月的话跟自己个的话一模一样,暗道难怪柳绯月要先说,这后头说的,难免就有鹦鹉学舌的嫌疑。只是这么着,必定又叫柳老太爷不喜。
                    果然,柳老太爷道:“长幼有序,怎只教她说话,不教她尊长?”
                    柳太夫人笑道:“她才多大,你就指望着她什么都会?”说着,就招手叫人将柳绯月送到她身边,暗道她顾家出来的女儿,果然就比旁人强一些。
                    因是过年,柳老太爷也不敢跟柳太夫人顶撞。
                    柳檀云心里冷笑,心想这会子柳绯月就是小,自己那会子不吃奶,可是性子孤僻长大必然如此等等话都有人说出来了,暗道既然他们想叫她鹦鹉学舌,她就学了一回,于是给柳太夫人磕头后,抿着嘴,半日不说话,只频频回头去看钱妈妈等人。
                    柳太夫人见柳檀云果然不及柳绯月口齿伶俐,忙引着问:“你奶娘没教你怎么跟太太说话?”
                    戚氏状似救场地道:“云姐儿还小,这是不常见面,认生呢。”
                    柳太夫人笑道:“我记得绯月比她还小一些。”又作势问柳绯月比柳檀云小上多少,半日,又问:“你钱妈妈、赵妈妈教你什么话了?”
                    


                    IP属地:四川11楼2012-10-22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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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檀云皱着眉头,几乎要哭出来,瞧见吕氏已经做出叫钱妈妈抱了她回去的架势,口齿清晰地快速说道:“赵妈妈跟孙妈妈说要打牌,她帮着拿了云姐儿的东西去典当,回头银子两人对半分;钱妈妈说太太原想嫁给睿郡王,可惜睿郡王不喜欢太太……” “放肆!”柳太夫人喝道。
                      柳檀云听柳太夫人一声呼喝,哇地一声张嘴就哭,哭着也不去寻了旁人,瞧见柳老太爷在哪,就跑过去抱着柳老太爷的腿,一边哭着,一边想柳太夫人以为年月久了,就没人知道她那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了?想着,暗道女人一生大事就是嫁人,她侯府也嫁过了,也知道那公侯之家外头风光,里边到底是什么模样,也不怕进了小门小户;又想自己就这么着,只要不犯了大错,随多少人不喜欢她,将来就依着柳家将她嫁到什么小门小户去;若当真进了小门小户,她反倒能依葫芦画瓢,学着柳太夫人的模样去了人家张牙舞爪去。如此想着,柳檀云一边哭得凄切,一边想着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熬了那样久,这辈子再也不能熬了。
                      柳老太爷只在柳檀云满月、周岁的时候见过她,此时瞧着她连吕氏都不找,就向自己扑来,一边想着这是祖孙的缘分,一边将她抱在腿上,抚着后背,也骂那三个奶娘,说道:“谁是钱妈妈,赵妈妈,孙妈妈?”
                      赵钱孙三人听柳檀云那话出口,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一一跪在柳太夫人面前。
                      吕氏也站出来,说道:“是孙媳管教不严。”
                      柳檀云心知吕氏这会子也会受罚,心里却无愧疚,暗道吕氏若是对自己房里的事经心一些,也不会叫她受了赵钱孙三人的欺辱。
                      那边厢,柳太夫人见自己当初下嫁柳家的窘迫实情被人时隔六十几年后揭穿,气得哆嗦个不停,柳檀云一年纪小不懂事,二啼哭个没完,也不能寻了她打骂,就颤着手指着吕氏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再看钱妈妈,心里又失望不已,暗道自己看在钱妈妈母亲服侍自己一辈子的份上很是抬举她,不想竟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吕氏忙跪下,又将自己管教不严的话说了一遍。
                      柳孟炎出来跪下后,说道:“童言无忌,还请祖母不要计较,免得气坏了自己个的身子。追根溯源,是这三个婆子出言无状,孙儿立时就撵了这三人出去。”
                      柳太夫人见拿着柳孟炎、吕氏的短处,待要发作,又见戚氏对自己使眼色,暗道当年之事实在不该再提,若发作了柳孟炎夫妇,岂不是自己又将那丢人的陈年往事喧嚷出来?于是吸了口气,对柳孟炎道:“就依着你,将这三个多嘴的婆子拉出去打死。”
                      柳老太爷道:“母亲,大过年的 ,还是饶了她们一命吧。”
                      柳太夫人冷笑一声,又疑心柳檀云的话是柳孟炎夫妇有意教给柳檀云,好叫她跟身边的老嬷嬷离了心,于是强作笑脸向柳檀云招手,笑道:“云丫头过来,跟太太说那话是谁教给你的?可还教了你旁的没有?”说完,瞧见柳檀云不看前头跪着的柳孟炎夫妇,只殷殷地望着赵钱孙三人,忍不住握了拳头,暗道果然那些事只有她身边的老人知道,又恨钱妈妈不争气,又恨自己身边的老人看似对她忠心耿耿,背后却以说她痛心之处取乐。
                      因是除夕之夜,为求个好兆头,柳太夫人只得将这事放下,强作欢笑地与儿孙一同饮酒作乐。
                      柳檀云心想果然童言无忌是个好借口,因是童言,随她说什么,也没人会疑心她的话。想着,又搂着柳老太爷不放。
                      柳孟炎起身后,作势要将柳檀云接过,柳檀云搂着柳老太爷脖子不放手,瞧见柳孟炎,也只做认生,不敢跟他说话。
                      柳孟炎见柳檀云不下来,就笑道:“难怪云丫头满月的时候就搂着老太爷脖子不放手。”
                      自古便有隔代亲一说,柳老太爷虽也有个三岁多小女儿,却因那小女是丫头生的,心里先就不喜欢,此时瞧着柳檀云不过是个无知幼儿,就知道与自己亲近,心里也欢喜的很,笑道:“她既然喜欢赖在我身上,就随着她就是。只叫你媳妇经心一些,过了年,寻几个谨言慎行的好奶娘。”
                      柳孟炎忙答应一声,又见柳檀云拿了桌子上点心喂给柳老太爷吃,柳老太爷面上并无不喜,也就随着柳檀云了。
                      


                      IP属地:四川12楼2012-10-22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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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会哭孩子   想通自己若嫁到个小门小户更好后,柳檀云心里就觉自在了许多,只觉得上辈子为了所谓“前程”,费心费力嫁到骆侯府实在是得不偿失。
                          出了十五,赵钱孙三人便被换掉,柳檀云也不去想这三人会怎么着,只瞅着新换进来的耿葛陈三位奶娘俱是沉默寡言之人,心想一时半会也不知这三人底细,但想来吃一堑长一智,吕氏有了时机换人,也会选了好人送来,不然吃亏的不是她柳檀云,而是她柳檀云之母吕氏;因想还该跟这四人哪一个都不远不疏才好,也免得日后有人仗着跟她的交情,又惹出事来叫她处置;随后得知每常做了柳太夫人耳目的老嬷嬷被送出了府,柳檀云心里越发欢喜,暗道将那些个就爱无事生非的人都送走才好。
                          待到今年夏,柳檀云就能在府中多走动了,因她但凡不顺心就要哭闹一场,且不达目的不罢休,那新来的奶娘唯恐逆了她的意思,搅扰到吕氏,就都依着她的意思办。
                          后头那姓陈的奶娘因觉白日里柳檀云让她领着在府上多走了一遭,就要硬把柳檀云抱回屋子里,柳檀云不依,且见那奶娘逆了自己的意思,就扯着嗓子哭闹起来,如此,就将在房中歇午觉的吕氏吵醒,吕氏先被白日里的梦吓着,后背哭声惊醒,就训斥了陈氏。
                          陈氏心中不服,又气柳檀云不懂事,于是就在晚上掐了柳檀云一把。
                          柳檀云第二日给吕氏请安的时候就告状道:“陈妈妈昨日掐了我一回。”
                          那领着柳檀云过来的陈氏忙道:“云姐儿莫要冤枉奴婢,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掐了云姐儿。”随即又心虚道:“许是姑娘自己个做梦了吧?”
                          吕氏那边正有两个媳妇来回话,于是叫画扇卷了柳檀云袖子看了,见没有痕迹,就道:“定是云丫头先不听话,陈妈妈那是管教你呢。哪个妈妈管教姑娘的时候不要打两下?”说着,就要叫陈妈妈领了柳檀云出去。
                          柳檀云心想好个忙碌人,虽说防不住奶娘管教孩子的时候拧上一把,但既然知道了,就该处置,不然岂不是更纵了她们?吕氏不听她的,她偏要闹,于是见吕氏要走,张嘴就哭了起来。
                          吕氏见柳檀云哭,不禁皱起眉头,心想柳檀云如今越发肆意妄为了,还不到两岁就这样,日后可怎么得了?于是也不管,对陈妈妈说了句:“等着她哭累了,就将她抱回去。”
                          陈妈妈忙笑着答应,回头瞧着吕氏竟是叫人将房门关了、任由柳檀云哭,于是忍不住拧了柳檀云一把,几不可闻地啐道:“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还会告状了你。”<
                          br>  柳檀云心道吕氏既然想看她哭,她就哭给她看,于是也不嚎啕大哭,就停了下来。
                          陈妈妈见她停下,也纳闷的很,但想着吕氏的话,也不敢独自在吕氏的屋子里多耽搁,就要抱了柳檀云回后头抱夏,谁知一出房门,柳檀云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陈妈妈忙要捂着她的嘴,又捂不过来。
                          柳檀云哭了半日才停下,等着进了抱夏里,又若无其事地跟着耿妈妈吃莲子汤。
                          一日无事,待到半夜三更,柳檀云睡醒了,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晚间府里僻静的很,大半个柳府的人被惊醒,吕氏那边照旧是叫画扇来看。
                          画扇来了,问了那四个奶娘,那四个奶娘也说不清是怎么了,只当柳檀云是做梦魇到了,于是作势给她招魂。
                          柳檀云哭个没完,画扇回了吕氏,就去寻了大夫来。
                          不一时,吕氏、柳孟炎也过来了。
                          柳孟炎道:“这是怎么了?三更半夜满府都听到她的哭声,隔壁三丫头比她小上一些,也不见这样。”
                          吕氏道:“我也不知她是怎么了,许是吓到了吧。”
                          柳檀云瞧见柳孟炎来了,心里猜着柳孟炎不知是哪房妾侍屋子里出来的,指着陈妈妈嘶声道:“她打我。”
                          柳孟炎一怔,问:“可是做梦梦到陈妈妈打了你?”
                        


                        IP属地:四川13楼2012-10-22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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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檀云瞧了眼吕氏,道:“母亲也知道。”
                            吕氏眼皮子一跳,暗道这三更半夜的柳檀云闹,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没处置了陈妈妈?因觉柳檀云太过无理取闹小题大做,就对柳檀云道:“母亲知道什么?”转而对柳孟炎道:“老爷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这云丫头,我瞧她嗓子哑了,也哭不出来了。”
                            柳檀云闻言,一双青青白白的眼睛望着吕氏,心想自己虽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但也是柳孟炎唯一的骨血,要么吕氏就让她死,要么吕氏只能依了她的意思办。
                            于是待柳孟炎、吕氏走后,柳檀云也睡下,第二日照常吃吃喝喝,随着人在府里走动。
                            那陈妈妈见吕氏是不管的,又偷偷掐了柳檀云两次。
                            待柳檀云自觉嗓子好了,半夜三更又嚎哭起来,且只嚎哭几声,将府里的人惊醒后,就住了嘴,自己个接着睡。
                            如是一个月,断断续续柳檀云哭了十余次,府上其他的人少不得问起吕氏。
                            便连柳老太爷也道:“云丫头的嗓门越来越大,赶紧想了法子叫她止住吧,就是请人四处贴红纸,也比由着她哭强
                            。”
                            柳孟炎听了,虽不信那个,也吩咐了吕氏将写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的红纸贴得到处都是,也因每每被柳檀云从睡梦中惊醒,心里烦躁起来。
                            于是待晚间柳檀云又哭,柳孟炎再次被惊醒,气急败坏地进来道:“果然是个不叫人省心的孩子,自生下来就是个孽障!”
                            柳檀云任由柳孟炎发作一通,坐在一旁冷眼看柳孟炎训斥完了她又去骂丫头奶娘,待柳孟炎被吕氏劝着稍稍消了气,就指着陈妈妈静静地道:“陈妈妈打我,母亲知道这事。”说着,暗道自己的嗓门当真叫练上去了,往日里哭两嗓子就哑了,如今这声音还是清脆的。
                            柳孟炎不由地头皮一麻,对上柳檀云那双清澈却看不到心思的眼睛,不由地就觉得诡异,暗道这一个多月她隔天哭闹竟是因为记恨一个奶娘打了她?想着,不由地就握紧拳头,又将柳檀云出了母胎就脸上圆润、那被她克死的儿子却瘦骨嶙峋一事想起,心里更厌恶起柳檀云,心觉她是天生自私自利、不念人间诸般恩情的人,对吕氏道:“将陈氏撵了。”
                            吕氏道:“年前才换了三个奶娘,不到一年再换……”
                            “换了!”柳孟炎喝道。
                            不过是换个奶娘,原不费什么事,但吕氏觉得这么着称了柳檀云的意,开了先例,日后柳檀云故技重施,少不得自己也要凡事听她的,因此并不乐意,开口道:“她年纪小,哪里会记得这一个月前的事,定是有人撺掇她……”说着,就向其他三个奶娘看去,有心说些话威吓其他三人就将这事小事化了。
                            柳孟炎不耐烦久留,冷笑道:“你只给她换了就是,再者说我看她如今也不吃奶了,就只留下三个奶娘也够用了。”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吕氏待要跟柳孟炎再说,就只能看见柳孟炎的背影了,于是抿紧了嘴,回头望了眼得了柳孟炎的话,就安心入睡的柳檀云,心里忍不住想起“妖孽”这个词,暗道这孩子若不是有人有意撺掇,就是太过心胸狭窄了。因柳孟炎发话,只得叫人将那姓陈的奶娘撵了出去,又对其他人道:“日后若有人敢在背地里偷着打姑娘,只要姑娘说了,我也不问缘由,就直接撵了她出去。”
                            剩下的三个奶娘忙连声答应着。
                            自此之后,柳孟炎不再听到柳檀云晚间的哭声,越发觉得柳檀云年纪小就这般不容人,日后必也是个如柳太夫人一般苛刻的妇人,因此更不喜她,只抱恨自己年已不惑,却膝下空虚。
                            府里也有人说起这事,众人也
                            如柳孟炎一般心思,因打的不是自家孩子,都说奶娘教导姑娘的时候难免有个掐一把捏一下的时候,为了这么点子事就撵了人,实在太严苛;只柳老太爷听说了,欢喜地了不得,赞柳檀云心智坚定眼里不容沙子,又送了柳檀云一些奇巧的小玩意。
                            柳檀云不管旁人如何说,如是这般,瞧见屋子里有不顺眼的丫头,也不论那丫头是不是吕氏屋子里出来的,只要那丫头惹到她,不论三七二十一,她就故技重施地闹上一番。
                            如此,她屋子里奶娘、丫头渐渐识了实务,心知若不想被撵走,只有顺了柳檀云的心。便连吕氏,只要柳檀云说,也只管不甚关心地由着她去,并不费心插手去管。如此,柳檀云只觉得自己这自在日子才叫舒坦,若是细水长流地想着法子不动声色地除了那些人,虽不损名声,但要费上许多功夫,只怕撵走人之前自己个就先要受了许多委屈,倒不如就得了刁钻的名,自在地过日子好。
                            如此就又过了两年,吕氏因嫌柳檀云聒噪,就将她从自己屋后的抱夏挪到隔壁的空院子里,因走两步两个院子就到了,是以柳太夫人、戚氏等人问起来,吕氏也有话回了她们,并不损自己慈母之名。
                            柳太夫人、戚氏暗道柳檀云小小年纪自己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定会出了事,倘若出事,那罪责自然就在吕氏身上,于是也就由着吕氏自己处置。
                            虽吕氏有心留着自己贤妻良母的名声,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柳家上下听说吕氏夫妇不常去看柳檀云,都心知肚明吕氏夫妇恨柳檀云不是小子,是以心里不喜欢她。
                            此时将近四岁的柳檀云丝毫不在意自己住在哪里,又当真将自己当成了“熬成婆的媳妇”,对离了吕氏的院子并无不满,只叫吕氏弄了些梅兰竹菊并海棠牡丹芍药等花盆盆景放在自己院子里,每日起床后养花弄草,春时要吃香椿芽枸杞芽,秋时要吃螃蟹鳜鱼,冬日里少少地吃两口烤鹿肉,总归是自己个想要什么,就开口叫人去跟吕氏要。


                          IP属地:四川14楼2012-10-22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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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小题大做改错
                              虽则柳檀云小小年纪就自己要东西总让人觉得怪异了一些,但因她要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吕氏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叫人都拿给她。
                              府上其他人瞧着柳檀云每日悠哉模样,心里觉得怪异,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味。因柳绯月跟柳檀云年岁相差不多,府里人就拿了柳绯月跟柳檀云比,夸柳绯月可人的时候,顺道捎带上一句“三姑娘可不似二姑娘那般刁钻。”
                              对这些话,柳檀云也略有耳闻,到底这些话不伤她什么,于是只嗤笑一声就不理会,只厨房里的人每每对她要东西时推三阻四,叫柳檀云心存不满,最恼人的,就是那些婆子动辄说柳绯月吃什么,劝柳檀云也吃那些,如此也便宜她们做饭菜。
                              那些婆子敢这般,也是叫吕氏惯的。吕氏进了柳家,便事事随着柳太夫人、戚氏。那时候吕氏年纪轻,厨房里的婆子抱怨说府上那样多的人,这个说要吃那样,那个说要吃那样,叫她们从早忙到晚,自己个连口饭都没有功夫吃。
                              吕氏因年轻,又才管家,怕事的很,唯恐叫旁人知道她没有管事之能,就以身作则,随厨房里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虽旁人未必如她这般,但厨房里婆子瞧见吕氏退让了,也就乐得息事宁人。
                              是以如今那些婆子也想故技重施,拿了那法子,逼着吕氏叫柳檀云随着柳绯月吃用,如此也省了她们的事。
                              柳檀云想着这事虽是小事,但不可助长,不然日后穿着种种,自己都要随着柳绯月的例子了。
                              因此,柳檀云早先都是叫人去跟吕氏那边说自己要吃什么然后叫吕氏的丫头去跟厨房说,如今就叫自己的丫头过去说。
                              果然,吕氏的丫头不过去,原本就想着吕氏不喜柳檀云的婆子、媳妇更有了话说,都道:“那样小的孩子就急赶着挪出了自己个院子,可不就是大夫人恨云姐儿不是小子,不喜欢她嘛。”
                              厨房里的婆子媳妇更是长了火眼金睛一般,越发搪塞的厉害,个个都说小孩子哪里会知道要吃什么,心里想着定是柳檀云的奶娘丫头想吃就撺掇柳檀云要的,又觉柳檀云未必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于是就省事地只拿了厨房里现有的东西给柳檀云。
                              柳檀云瞧见厨房里送来的东西,叫耿妈妈去问了问,那耿妈妈被先前柳檀云撵走陈氏的事吓着了,很是听柳檀云的,去打听一番,回头对柳檀云道:“姑娘,那菜果然是三姑娘那边要的。”
                              柳檀云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就知道。”心想她们当真是便宜了,每日照着
                              柳绯月要的东西做两份,剩下的给她。
                              耿妈妈见柳檀云年纪虽小,却通透的很,竟有些将人情都看透的样子,心里想着有些孩子天生就会记事,越发不敢逆了她的意思,唯恐不知何时又叫柳檀云记了她的仇。
                              饶是厨房里拿了现有的东西搪塞了柳檀云,厨房里的婆子媳妇却还有话说,先不拿了柳檀云要的东西给她,回头却又跟柳太夫人、戚氏告状说柳檀云日日就拣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要。
                              柳太夫人听说了,就叫人跟吕氏说了一回,对她道:“柳家素来节俭持家,不可助长了云丫头的骄奢习性。”
                              吕氏也隐隐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大抵是她管家,就假公济私,纵着柳檀云日日吃些稀罕的东西,将好东西藏私给了柳檀云。于是吕氏就吩咐柳檀云屋子里的人,若是日后柳檀云再要什么东西,只不替她传了出去。
                              没两日,柳檀云就察觉到身边的丫头妈妈虽恭敬,但是自己吩咐出去的东西却全没有拿回来,见那些奶娘丫头阳奉阴违,她心里自是气恼的很,暗道自己又不是真的四岁小儿,哪里能叫吕氏玩弄与股掌之上,吕氏有这个功夫跟她耍心机,还不如正经地降服了底下的丫头媳妇们。因暂时寻不到能够闹开的由子,只得先忍着。
                              那边厢,戚氏难得地跟柳老太爷闲话家常的时候,似褒似贬地对柳老太爷说道:“云丫头太机灵了些,如今也会看兰花了,听说云丫头嫌她母亲给的兰花不好,问她母亲要更好的。如今又闹着每日早上喝黑豆浆。”
                            


                            IP属地:四川15楼2012-10-22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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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3 06: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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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顶了个刁钻的名,她就刁钻到底,再刁钻她也是主子,谁逆了她的意思谁倒霉。
                                柳老太爷听了,就问桂妈妈等人:“这是你们教的?”
                                桂妈妈等人忙道:“奴婢并不曾跟姑娘说过这个,这还是头回子听说这事。”
                                柳老太爷笑了笑,心想柳檀云倒是嘴刁,又瞧着她一本正经地将一二三四说给婆子听的模样十分有趣,竟似个小大人一般,就对桂妈妈道:“回头叫人将姑娘的菜也端到前头去,叫我也尝尝那青莲子是什么味道。”说着,又觉有了花香,必定要有鸟语才好,又叫人弄了各色鹦鹉给柳檀云挂着,然后就领着柳檀云往前头他自己个书房去了。
                                却说桂妈妈为难地将话转给吕氏,吕氏也为难起来,她虽当家多年,但一来没有儿子傍身,二来,吕家算不得高门大户,三又有柳太夫人、戚氏、小顾氏三代婆媳为难她。虽柳孟炎如今官运亨通,但下头人还多是对过两年就要袭了国公府的柳仲寒一系忠心,说到底,下人也知她这家不过是替小顾氏暂时当的罢了,比起小顾氏那正经的夫人,自己这管事当真名不正言不顺。
                                因此,吕氏心知除了有柳老太爷看在柳孟炎的面上给她撑腰外,旁的她并没有可依仗的,若说当家的能耐,戚氏、小顾氏也不少这个,因此这也不算是能服人的事。是以吕氏平日里小心的很,不敢太为难下头人,免得有人抱怨,此时见柳檀云张嘴要了道叫人大费周折的菜,且柳老太爷也跟着胡闹,于是心里一边怨着柳檀云多事,一边又叫贴身丫头画扇亲自去跟厨房里人好声好气地跟厨役说。
                                却说画扇跟厨房里说了后,果然厨房里炸开了一般,那些婆子媳妇不敢不给,但自己个也不敢保证说能做出那道菜来,
                                有的道:“便是太夫人也不会要这样为难人的东西,莲子多的是,不吃莲子羹偏又要什么炒莲子,炒莲子就罢了,还要吃极嫩的莲子,我活到四十八岁也没听过有这道菜。”
                                又有人说:“二姑娘的嘴越来越刁,这日后岂不是要吃龙肝凤髓?”
                                有的说:“就与老太爷说咱们不会做吧。”
                                ……
                                说了一圈,众人又七嘴八舌地撺掇厨房里的领头媳妇蔺婆子去跟柳太夫人闹。
                                那蔺婆子暗道这些人都叫她去说自己做不了,这岂不是显得她本事不够?想国公府里头什么珍馐佳肴她做不出,年前还因她做得一道汤得了柳老太爷的赏赐,如今若说不会……
                                蔺婆子尚且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放手一试炒出菜来,又或者赔了颜面说不会,那边来厨房里替小顾氏看菜的丫头玉楼恰在一旁听了众人的话,就笑道:“自古有云法不责众。据我说,你们就去给二姑娘弄,先将太夫人的饭菜做了,给太夫人送过去,也别跟太夫人提这事。回头你们全出了厨房,厨房里不留人。跟大夫人领了钥匙开了库房抬了船、桨出来,叫了船娘船工去摘莲子;再去瓷器处、银器处各处库房里翻一翻,就说非要银锅子来炒,玉盘子来盛,不然这莲子就弄不好;等着家伙都齐了,就在厨房里炒,一遍不行就两遍,闹得沸沸扬扬,也显得你们尽心尽力了。到时候就算没炒好,没有功劳不还是有苦劳吗?”
                                蔺婆子笑道:“她是姑娘,我们是奴才,若是闹大了……况且耽误了老太爷、夫人们的饭菜……”
                                玉楼伸手捋了下头发,笑道:“嫂子忘了我说的了?法不责众,难不成还要将你们都撵了不成?若是这样,厨房里没人,府里的老爷夫人总有家财万贯,也要饿肚子喽。”
                                蔺婆子听玉楼这样说,又想这事闹大了,将罪名落到吕氏身上,夺了吕氏的管家之权,也算是她的功劳一件,待小顾氏接了钥匙,论功行赏她也能排得上号。于是慷慨道:“既然是老太爷发话了,咱们没做好就是罪过,不如就拼了一身老骨头,给老太爷、二姑娘弄一盘子炒嫩莲子过去。”
                                玉楼听蔺婆子这般说,忙去与小顾氏说,也好叫小顾氏、戚氏知道这事。


                              IP属地:四川17楼2012-10-22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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