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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母妃在上》作者:云惘然【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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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不过若是能解释得通透的,或许就不是感情了吧。当白芷再次红着脸从温惜玉宫里出来的死后,真是觉得很有必要研制出一种让皮肤变得厚实的药。
得了白芷送来的药,温惜玉第一反应就是给太后宫里送去。只是临出门时又改了主意,让夏容取了小药炉进来,按着白芷写的方子在屋里把药先熬上了。白芷写的方子着实用心,什么时候添水,火候如何掌握,条条细致罗列。只是温惜玉倒是没有太注意到这个细节,把药熬上,就让夏容在屋里看火,自己去了小厨房。瑶华宫的小厨房,温惜玉一次都没去过,似乎入宫以来,吃什么喝什么,温惜玉都没什么讲究的心情。反倒是姜韵茹还来过几次这里,做过些点心。
从前在府里的时候,温惜玉也时常提些想吃的东西,让厨房做,只是不如姜韵茹,下厨什么的,温惜玉还是不行。这会儿除了吩咐着让小厨房做些酸甜可口的点心小食,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了。回想在太后宫里一起进午膳时,小公主似乎是夹给她什么就吃什么,半点都不挑食。莫说公主,就是普通富贵些家的孩子,多少也有些偏好,温惜玉自己也有一堆不爱吃的东西,哪里会像小公主这般照单全收。本是想回忆一下小公主有没有什么爱吃的东西,谁知想着想着,温惜玉又心酸起来。
如果,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拒绝抚养她,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就算阻止不了那样的开始,至少也能发现得早些,不至于到如今新伤叠旧伤的境地。温惜玉心中自责,更是恨不能把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去小公主的面前。于是当房中的药熬得差不多,夏容来小厨房寻温惜玉时,就见小厨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点心,案上灶上还在做着,煮着。夏容是真没见过温惜玉有如此好胃口的时候,几十个盘碟,就算一样只吃一口,怕温惜玉也尝不完吧。
温惜玉当然不可能把这些点心都搬去太后宫里,这么张扬的事情,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后果。都是心里想着从前吃过的点心,每样都想让小公主尝尝,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他们就做了这么多。温惜玉挑了几件幼时最爱的点心,又点了几盘选用温补食材的,当顺着桌子转着转着,看到一盘奶糕时,步子就再也迈不动了。
“这个,是谁做的。”温惜玉指了指奶糕盘子。
“是奴才。”一个小太监从灶边快步走了过来跪下。
“我让你做这个了吗?”明明姜韵茹做过的那些点心,温惜玉都刻意回避了未曾提及,没想到还是看到了,心中五味参杂之余,眼角竟酸涩了起来。
德妃虽未来过小厨房,但瑶华宫里的人都觉得德妃是个好服侍的主子,不责骂下人,有什么吃的喝的,也都打赏下来,过年时的赏银都比其他宫的丰厚。于是此时温惜玉带了些严厉口气的询问,让小太监紧张不已:“回禀娘娘,娘娘说了,让奴才们做些拿手可口的点心。奴才想着娘娘大概能喜欢这个,奴才这才……这才……”
……温惜玉取了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奶糕已经做完了有一会儿了,外表有些凉,里面却是温温的正好,奶香充裕,软糯易化,还有一股淡淡的红枣味道。除了那红枣味道,其余的地方竟与姜韵茹那时做的,像足了七八分。“起来吧。”也许是因着奶糕多了分香甜的红枣味道,与姜韵茹做的稍有区分,温惜玉心里没那么梗得慌了,“我倒是第一次吃到添了枣味的奶糕,奶味也没有被红枣味盖住,你的手艺不错。”
“谢娘娘夸奖。”小太监爬了起来,抹了一把汗,憨笑着说:“娘娘喜欢就好,这不是奴才手艺好,都是皇后娘娘教得好……”小太监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个姑姑模样的宫人推了一把,小太监呆了一下,赶紧住了嘴,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温惜玉与姜韵茹交好,曾经因为姜文二人离世晕倒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小太监没心没肺地提了姜韵茹,大家都提着心,不知道温惜玉会有什么反应。



103楼2012-10-27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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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这奶糕味道不错,也可以给小公主带去,到时候隔水稍蒸一下就可以食用的温惜玉,听了小太监这突然地一提,确实呆了一下:“你以前是跟着皇后的?”
    “奴才,奴才……”小太监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下去:“奴才未曾在皇后宫中服侍过。这手艺……是,是皇后娘娘以前来这里探望娘娘时教奴才的。说是方便娘娘想吃时随时都有……那日没有合适的好枣子,再去取又耗时间,所以皇后娘娘只是教了奴才这种奶糕的做法,没有做出成品。”
    “是么……”温惜玉看着手旁的奶糕,心渐渐地沉了下去,也没了再开口的心思。
    也许是温惜玉此时的脸色看起来实在不好,小太监以为德妃不信自己,也看不懂旁边一直给自己递眼色的姑姑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紧张地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这真是皇后娘娘教给奴才的,皇后娘娘说,娘娘喜欢红枣味的食物,所以这款奶糕娘娘肯定能喜欢。除了这两款奶糕,皇后娘娘还教了奴才好几样点心,只是刚才时间不够,奴才只做了这个,还有灶上正炖着的桂花蜜枣糖水。”
    若说奶糕只是个回忆的开端,那么那桂花蜜枣糖水则像是劈开了拦住记忆的堤坝。太多的过去……温惜玉觉得头疼难忍,根本没有去尝那糖水的勇气,也没有心思再细细选糕点,只是随意又点了几碟,犹豫了一下,示意夏容带上了那盘红枣奶糕,去房里取了药膏和熬好的药,便往太后宫里去了。
    因着这次带着的东西比较多,温惜玉便多点了几个宫人太监跟着。到了太后宫里,温惜玉和夏容先带着药进了太后屋里,其余的人把食物送去太后宫里的小厨房,该热热的热热。温惜玉让夏容留在外屋,自己抱着包裹好的药罐进了里屋。只见太后坐在小公主的床边,满脸愁容地握着小公主的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会儿早就过了午睡的时间,温惜玉看着还躺在床上的小公主,心中突然十分惊慌。
    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情……温惜玉刚被虐过的心承受不了更多,捧着药罐的手都开始有些哆哆嗦嗦。
      42、第四十二章 点心 ...
      “你来了啊。”太后的声音放得极轻,看了一眼温惜玉手里被布匹绸缎包裹得圆滚滚,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的球状物体,“这么快?那帮老头子没墨迹你?”太后说话的功夫,温惜玉已经把罐子放在了桌上,快步走到了床边。见小公主只是睡着,并非自己胡乱担心的又出了什么状况,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致地和太后说了一下白芷的事情。
    太后并未对白芷的事情多做评论,只是说温惜玉觉得可信就好,若真是个可靠的人,日后收做己用也不错。因着之前看了小公主身上那样的伤,过了午睡时间太后也没忍心叫醒她。这会儿温惜玉带了药来,太后和温惜玉闲话了几句,便唤醒了小公主起来喝药。温惜玉从桌上把球状物体捧了过来,一层层的布料打开,里面还衬着保暖的棉花,药倒进茶盏时,还是热的。
    小孩子没几个喜欢喝药的,温惜玉做好了哄小公主的准备。那些“良药苦口啊”,“喝了之后腿就不会疼了呀”,“喝完药会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哦”,诸如此类的话温惜玉一路上没少想。可是谁料到,临到这一步,是半句都没用上,温惜玉舀了勺子药吹了吹,递到小公主嘴边,还没开劝呢,对方就乖乖张嘴把勺子含进嘴里,咕嘟一口把药吞了。末了还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呆住的温惜玉,像是再无声地问着下一口呢。
    温惜玉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姚嬷嬷追着,绕着桌腿转着不肯喝药的事情,顿时觉得十分汗颜。药就这么一口口地被小公主喝了下去,直到最后一勺药喂完,温惜玉看着舔了舔嘴唇的小公主,突然发现那些点心都被留在了外屋,这会儿手边上连颗压压苦味的蜜饯都没有。温惜玉赶紧地出声喊了夏容拿点心进来,喝完药的小公主倒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药很苦吧,没事的,我带了好些点心过来,甜的咸的都有,一会儿吃了就不记得苦味儿了。不然先喝口茶清一清?”温惜玉说着话,就要起身去倒茶水。
    “不用,不苦。”小公主的声音低低的。


    104楼2012-10-27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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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9 05: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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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难得的,小公主主动开口说话,温惜玉一时也顾不得茶水,只想趁势多逗她几句:“这药哪里有不苦的,苦了便苦了,不必忍着。”
      “真的不苦。”兴许是温惜玉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质疑,小公主有些着急,拽着温惜玉的手,把那装过药的杯子往温惜玉那边推了推,“你尝尝。”希望对她说的每一句都所言非虚,希望她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希望她能喜欢自己,一直……
      杯中还剩着一层药汁底,看起来就很苦的样子,温惜玉自打进宫以来不知道灌了多少苦药下肚,好不容易这两天身子好了些不用再喝,这会儿是真连这不足一口的药汁底都不想尝了。正在盘算如何岔开话题的温惜玉只觉得手上被轻轻地又推了推,抬眼便对上小公主怯生生的目光。真是自作自受了,温惜玉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明明只是一口药汁底,可是却像若是不喝就跟拒绝了什么琼浆玉酿一般。
      微凉的药汁底顺着杯壁滑入温惜玉的口中,准备忍受一下的温惜玉抿了抿嘴,舌尖打了个转品了品味道,皱紧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既然是药,味道自然是不怎么样的,只是也没有一般药的苦涩难咽,入口味道不重,仔细尝尝还有点儿回甘。这白芷倒是厉害,温惜玉觉得之前没把白芷弄来帮自己配药,真是白受了几个月的苦。那些喝药喝得想吐的日子啊,若是那时就有白芷在身边,哪里至于……如此想着,加上太后方才说的,若是可靠,这白芷留作己用也真是不错。至少可以熬些不苦的补药,替小公主调理调理身子。
      “不苦吧。”小公主见温惜玉尝了药许久不说话,拉了拉她的衣袖,如同献宝一般说道。
      “还真是不苦的。”温惜玉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夏容也陆续把热好的点心送了进来,温惜玉伸手点了点小公主的鼻尖:“这药是不苦,可总比不得点心的香甜。我让小厨房做了些,你起来看看可有喜欢的。”
      两人的互动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温惜玉没了往日的愁眉不展,小公主也不再是沉默着毫无存在感的模样。太后在一边看在眼里,总觉得这样是很好的,只是隔了个皇帝,便又变成了十分不好的。这两个孩子都受了太多的苦,若是一起能相互慰藉着做个伴,在宫里的日子,也许就不那么难过了也说不定。太后几番思量,心中也算有了些计划。
      穿好衣服的小公主被温惜玉牵着手坐到桌边。桌上满满放着的,都是温惜玉从瑶华宫带来的点心。甜的咸的,酥的软的,汤汤水水样样俱全,倒比太后宫里平日的点心花样还多不少。小孩子总是对这些样式精致,香气扑鼻的点心没什么抵抗力。纵然是见惯了美食的金枝玉叶,看到了这满桌的点心,心中也会生出一分愉悦。
      “左边的几碟味道淡些,可以从左往右尝,这样也不会被盖了味道。梦瑶想先吃哪个?”温惜玉欣喜于小公主那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和微微弯起的嘴角,更是觉得自己花的心思没有白费。总有一天,小公主能像小皇子一样,在忧伤时哭泣,在欣喜时微笑,不必压抑情绪去迎合任何人,因为自己会保护她,成为她坚不可摧的后盾。
      小公主的视线在桌上的盘盘碟碟中打了几个来回,而后视线定在了放置在桌子中间的某个盘子上。温惜玉顺着小公主的目光看去,本要伸出的筷子在手里顿了顿,不过到底还是伸了出去。方方正正的奶糕被夹到了小公主的碗里,温惜玉看着小口小口吃着奶糕的小公主突然百感交集。这白乎乎的,切成方形的奶糕一块一块在盘中垒成空心的塔状,颜色单调造型简单,论卖相根本比不过旁边动物花卉形状的点心。小公主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另一种缘分。
      只是缘分那么玄妙的事情,哪里能时时有。小公主接连要了好几块奶糕,太后在旁边喝着甜汤开口问她要不要尝些别的点心,再继续,可就吃不下别的东西了。这奶糕太后也尝了两块,味道很好,做工和口感也比一般的点心强上不上,可是还不至于把其他的点心都给比下去了。
      


      105楼2012-10-27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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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味道很像姜母后做的,很好吃。不过比姜母后做的,好像多了点红枣。”小公主的回答让太后和温惜玉都愣了愣。到底还是温惜玉先恍过神来,向太后回禀了这道点心的出处。这话一说开,太后再尝这道点心,心境便不同了。有时,吃的不仅是味道,更是一种心情,带着些怀念与眷恋,让人不舍的从来不只是这道点心。如此即便温惜玉没再尝,这盘奶糕竟是被太后和小公主吃得干干净净。
        席间因为小公主提到了姜韵茹,太后便状似无意地从姜韵茹做的点心为切入点,一点一点往前阵子小公主突然出现在故皇后宫中的事情上套。虽然温惜玉遇到有关姜韵茹的话题时,心中总是忐忑不平起伏不定,但是太后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那件事情也是自己好奇已久的。难得小公主不再沉默不语,趁着这势头问一问,也是好的。
        都说人在吃饱喝暖的时候容易变得懒洋洋,降低很多防御之心,是最容易套话的时候。可是这一点却未能用在小公主身上……当太后一步步提到那日小公主和温惜玉在故皇后宫中的相见时,小公主又一下子恢复了咬紧嘴唇不说话的模样。温惜玉帮衬了太后几句,小公主也只是用那种充满怯意的眼神看着温惜玉,并不作答。而太后自知之前那句不脱就杀了德妃的威胁之语十分不当,此时恨不能变身慈祥皇祖母挽回在小公主心中的地位,这个话题便只能暂停在此处。
        吃过点心,太后留了温惜玉在屋里暂时照看小公主顺便把那些药膏擦了,便出去部署接下来的事情。这一日温惜玉在此处几进几出,等到把小公主的事情摆到台面上,皇帝疑心重,自然不会漏过这一点。太后算是想明白了,事情还真如温惜玉所说,自打她进宫开始,就再也跳不出这潭浑水了。而下午照看小公主午睡时,太后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发生在小公主一人的身上,还是其他的孩子也……这样的想法让太后十分不安,也促使了她决定正面揭开这件事情。
        身为太后,有些事情介于可知可不知的状态。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不能知道。譬如,延禧宫的疫病……
        就在太后各种考量,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时,温惜玉能做的,不过只是忍着心疼,按着白芷的方子,一点一点将药膏抹在了小公主的身上。若是在意一个人,看到她的伤处,便希望今生不再让她受伤。温惜玉知道目前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小公主安危乃至处置,都系在太后的身上。可是以后呢……抚育小公主,已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够强大的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个适合的人。或者说,自己,究竟能做到么,能做到想要的免她惊免她忧,保她一生平安吗……
        温惜玉的忧心忡忡,让她抹药的动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抹到小公主肩膀处时,一个不小心下手重了。手下瘦弱柔软的身子抖了一下,温惜玉从对未来的担忧中回过神来。面对小公主突然有些发白的脸色,温惜玉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应该很疼吧,可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是不是之前也是如此,无论受到了怎样的对待,都以强忍的态度接受。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温惜玉想着想着,觉得不但心疼,简直连胃都开始疼了起来。
        “我上次走了,你生气了吗?”小公主总觉得温惜玉此时的一言不发就是生气了,父皇生气的时候除了大吼大叫,也会一言不发。联想到上次德妃娘娘上次也是说去给自己拿药膏,结果自己跑了,小公主害怕温惜玉生气。
        “没,没有。”温惜玉只当小公主是说在宁昭仪宫中的事情,自是连连摇头,专心地放轻了手里的动作,继续给小公主上药。
        肯定是生气了,小公主挖空心思地想,为什么之前还会笑着和自己说话的德妃娘娘,这会儿脸色变得如此难看。左想右想,就是刚才吃点心时,和皇祖母一起问自己在姜母后那里的事情时,自己不回答,所以生气了?
        ”好了。”温惜玉没注意小公主纠结的小模样,专心抹完最后一道伤痕,舒了一口气,“赶紧把衣服穿了,一会儿着凉了。”
        


        106楼2012-10-27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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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浴桶里的大公主被发现时,躲在柜子里的小皇子主动打开了柜门,而藏在床底的小公主也慢慢爬了出来。两个人身上都跟大皇子似的,弄得脏乎乎的,蹲在柜子里的小皇子更是把一柜子的衣服都给蹭脏了。这会儿大公主跟着宁昭仪走了,屋里只剩下姜韵茹和文凌雪,气氛就有些静默了。任梦瑶从床底爬出来之后,就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站在了床边,而小皇子则是在大柜子里滚来滚去,咯咯咯地向姜韵茹笑着求抱,一副还没有尽兴的样子。姜韵茹看了一眼文凌雪,走到柜子边把小皇子抱了起来,这再滚动下去,若是摔了可就要糟糕。刚把孩子抱起来呢,姜韵茹就听到文凌雪在背后一声轻哼,回头正好看到文凌雪撇过脸的动作,也不知方才是对着自己哼呢,还是对着小公主哼呢。
          事情到此,各找各妈的时候就到了。小公主望了望正在姜韵茹怀里撒欢蹦跶的小皇子,又在床边犹豫着站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走到了文凌雪身边。
          “臣妾告退。”文凌雪特烦看到小皇子,更烦小公主被姜韵茹看到。这样的会面,就像是用两个真实存在的生命告诉彼此,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两人都彻底没戏。即便是事实,如果看不到,那么心里还是会好受一些吧。说完,文凌雪也不理一身灰尘的小公主便要往外走。
          “不如……”姜韵茹突然出声,“不如让梦瑶也在这里梳洗一下再回去?这天热,都玩得一身汗了,一会儿见了风不好。”说罢,收紧了抱着小皇子的手,止了他牟足了劲儿的蹦跶,轻轻说了一声“别闹。”
          这之前的话还好,最后末尾的那一句“别闹。”文凌雪偏偏从里面听出了太多的宠爱,那是带着甜蜜的无奈语气,以前只会用在自己身上。醋坛子哐当一声翻了,说出去倒可笑,跟个孩子吃的哪门子醋。若是再呆下去,保不齐自己还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文凌雪冷冷丢下一句:“随便。”便走了。
          姜韵茹没料到在文凌雪的脸色变得这么快,说走就走了。小公主本还一脸紧张地想要跟上去,只是还没出门就被姜韵茹一把拉住了。“去和文淑妃说,小公主今晚被本宫留这儿睡了。”姜韵茹对张嬷嬷说道。姜韵茹作为皇后,主理后宫事物,对于文凌雪并不那么喜欢小公主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未想过真会如今日所见这般,说抛下孩子就抛下孩子了,连个后续的安排都没有。难道那个女人的眼中,除了权势,便再无其他。任何不能为她增加筹码的人都会被抛弃么……姜韵茹想起文凌雪入宫前的那些话,心中竟对任梦瑶有了些同命相怜的感觉。
          于是那是任梦瑶记忆中很美好的一个晚上。被姜韵茹哄着洗澡换衣,哄着睡觉,还有一个关于小白兔和小白兔的睡前故事。柔软温暖的,如同梦境一般的夜晚。
          只是梦境是会结束的,问别人借来的母亲也是要还的。早晨时,文凌雪就遣了张嬷嬷过来接小公主。姜韵茹硬是多留了小公主吃了早膳才放行。早膳是姜韵茹亲自去小厨房做的,席间一直给小公主夹菜,每吃一道就会问合不合胃口。最后更是打包了许多让张嬷嬷带回去给小公主慢慢吃。其中最受小公主和小皇子欢迎的,就是那款软糯易食的奶糕。无论是肉嘟嘟软乎乎的小皇子玩伴,还是美味可口的各种点心,又或者是温柔的姜皇后,都让任梦瑶有些依依不舍。许是看出了小公主的这种情绪,姜韵茹打包了大量的点心给她带走之余,还许诺她可以随时来中宫玩耍。
          “母妃会不喜欢。”任梦瑶年纪虽小,但能感觉到文凌雪不是很喜欢她靠近皇后。皇后美丽大方,又那么温柔,让人真是不舍。可是若是常来常往,母妃肯定会生气,说不定会像前一夜那样,离开自己。
          姜韵茹总觉得小孩子都应该高高兴兴的,任何不高兴都不该存在。当然,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任梦瑶说的是对的。可是这样的对,不是任梦瑶这个年纪该去想去明白的。“那就不让她知道。”姜韵茹让琴音弄了一套小宫人的衣服拍在了小公主的面前,“想来就来,本宫给你做好吃的。”那是一种默契的勾搭着一起做坏事的感觉,姜韵茹突然觉得很喜欢这种感觉。
          


          108楼2012-10-27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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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偷跑出来,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回去以后,衣服就被张嬷嬷偷偷收着,压了箱底。至于这么傻的约定,文凌雪是不是知情,就没人知道了。
            一直到文凌雪和姜韵茹双双出了事情,这身衣服一直在小公主的箱子里,从延禧宫搬到了太后宫中,又到了宁昭仪那处。小公主生辰那日,突然很想回延禧宫,虽然不知道回去能做什么,但是就是想回去。哪怕里面没有母妃,没有张嬷嬷,是有着那莫名其妙的疫病,小公主还是想回去。
            在某种压力下呆得太久,就越想回到熟悉的地方。终于小公主还是找了机会,换上了那身小宫人的衣服。几个月前寻的衣服,这会儿穿着倒也合身。这是第一次穿,却是为回延禧宫而穿。可惜小公主偷偷摸摸地到了延禧宫,却发现宫门已经被封住,两边还站着侍卫,一点儿进去的机会都没有。小公主不想回去,就想起了给自己这身衣服的人。可是去皇后宫中的路实在不够熟悉,兜兜转转都没找对。就在小公主决定放弃,趁还没有完全迷路,回宁昭仪宫里的时候,路过一条小路。小路边上的墙角破了一个小洞。若只是普通的墙洞,小公主便不会留意了。
            只是当初姜韵茹曾经说过的那个睡前故事,就是说的一只小白兔从一个墙洞逃出一个密封的大院子,终于和另一只小白兔去森林里一起快乐生活。而那个墙洞,跟小公主眼前的这个,真是很像。小孩子总是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当小公主从墙洞钻了进去,发现面前是个巨大的水缸,而绕过水缸,正是当初跟着小皇子进到的内院。旁边的屋子,就是几个月前,大家一起躲猫猫的屋子。
            而后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是温惜玉都知道了的。一个谜题被揭开,有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么惊心动魄的内容。也许只是一个平凡的,带着点儿温度的小故事。没有剧烈起伏的情绪,却会得到如同被清泉滋润般的柔软。
            “姜母后说那衣服是我和她的小秘密。现在我和你说了,她会生气吗?会不喜欢我了吗?”小公主讲完了整个故事,却有些忐忑不安。可是比起现在的忐忑不安,她更害怕的,是温惜玉会生气离开自己。
            “不会。”温惜玉摸了摸小公主的头,“有些小秘密,我们可以和亲密的人分享的。有些,不可以。你说的这个,是可以分享的那种。”
            小公主听得一知半解,呆呆看着温惜玉,认真思索的模样让温惜玉想要发笑。“好了,不如我也和你说一个,我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小秘密。”温惜玉捏了捏小公主没什么肉却很软的小脸,“这样你就不用怕了,我和你是一边儿的,就算被讨厌,也是一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的时候被自己的小电瓶压着脚了= =、、、、不说了,再说下去,作者有话就要变成某云悲惨记实录了…… 二更了~~~各种求表扬,开始把以前的线头拽出来了0 0~~
            44 44、第四十四章 翻篇 ...
              有些事情被放在心里,很久不和旁人提及。并不是约定保守的秘密,也不是不可对他人言的辛秘,或许只是,遇不到那个自己愿意对其诉说的人罢了。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盛夏里的故事了。温惜玉在刚开始回想时,出现了很长一段的思维空白。即便是再想深刻清晰去记住的事情,也总是敌不过时间的流逝。幸好的是,时间带走的,多半是窘迫或是悲伤,而最后能沉淀下来,安静待在记忆的,总是细致柔软的,让人回想起,便会淡淡微笑的那些。如果痛苦的结局,是早已注定要承担的后果,那么曾经美好的拥有,便是值得珍藏一生,不可丢失的瑰宝。
            自从幼年的温惜玉在庄子里与文凌雪和姜韵茹初遇后,便时常在一起玩。说是一起玩,其实是文凌雪和姜韵茹带着诸如女红啊小沙包啊笔墨纸砚之类的来找温惜玉。于是温惜玉知道了针线不但可以用来绣花,也可以做各种各样的小布偶,笔墨除了用来写字作画,还可以用作丢沙包输了的惩罚工具。温惜玉是家中独女,平日被嬷嬷教导着学些琴棋书画,纵然身边有父亲特地寻来的同龄婢女,但总比不得和文凌雪姜韵茹在一处时玩得开心。女孩子能在闺房玩的小乐子不多,偏偏文凌雪古灵精怪地能玩出好些花样来。
            


            109楼2012-10-27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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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中温惜玉最为年幼,于是玩游戏输的时候挺多。有时玩了一会儿,脸上便都是些笔描的黑道子,像只小花猫。文凌雪是三人中最年长的,却也是最会玩,玩得最疯的。倒是姜韵茹性子沉稳,多半时间不输不赢,维持个中庸之态,总是脸上最干净的那个。
              盛夏的天气,纵是庄子在山里,还是难消暑气。每日文凌雪和姜韵茹都是在清晨就过来温惜玉这里,玩到快午时回去,待到夜里凉快了,再抱着在井里冰过的水果过来。温惜玉得了玩伴,处得熟络了些,难免有些羡慕文凌雪和姜韵茹的同进同出。不过那时温惜玉年纪尚小,倒也仅仅只是羡慕罢了。和之前在家中无人玩耍的情形相比,这段住在庄子里的日子,实在让人愉悦非常。
              就这么住了十好几日,有一天姚嬷嬷提及这每日吃的瓜果都是庄子里自己种植的,温惜玉便想着去看看。之前在将军府时,也见过府里的厨子在后院捣腾些蔬菜,不过只是很小的一块地方,像姚嬷嬷说的半个山坡都是可以吃的东西,温惜玉还真没见过。难得出府一次,自然不能只是天天窝在闺房里,出去走走才不辜负这一趟外出。这样的事儿,自然是要和玩伴商量的。不过温惜玉没想到的是,文凌雪和姜韵茹早自己几日进的庄子,那块瓜果地她们是早就去过了的。非但去过了,文凌雪还从那地里扒了个瓜出来和姜韵茹分了,可惜是个没熟的。这会儿温惜玉再提,文凌雪第一个举手赞成,说是跟嬷嬷学了看瓜果的法子,一定能扒出个熟了的比蜜还甜的瓜来给两人吃。
              出行的事情一拍即合。只是文凌雪打定了要偷个瓜来吃的想法,不想嬷嬷和下人跟着,便想着隔日过来说带温惜玉去自己房里玩,骗过姚嬷嬷,三人再一起出去。对于这个主意,姜韵茹有些犹豫。随后文凌雪一句“我俩偷跑那么有经验,也没出过岔子,怕什么。”姜韵茹先是呆了呆,继而面色微红,再没说过反对的话。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为什么姜母后要脸红呢?是因为母妃说了偷跑的事情,觉得不好意思吗?”小公主遇到听不明白的地方,秉持不懂就要问的好学精神,拉了拉温惜玉的手,打断了她的回忆。
              “是……吧……”温惜玉承认记忆经过加工,肯定有被美化或者不那么精准的地方。不过那日,是温惜玉第一次看到姜韵茹露出那般羞涩的模样,微红的脸庞,美目流转带着些嗔意。突然地,有些醒悟,那时姜韵茹的情绪来源于何处……
              有情人百转千回的心思,举手投足都带着点儿相互间的牵连,只是当年自己不明白,如今自己的明白也没有意义了。温惜玉心里有些涩涩的,或者还掺着点儿钝痛,倒是没了嫉妒的情绪,也许那种情绪,一直就未曾存在过。小公主见温惜玉许久不讲话,往温惜玉身边凑了凑,仰起头问道:“接着呢,母妃找到比蜜还甜的瓜了吗?”
              温惜玉本和小公主并排坐着,小公主这么一凑近,温温的气息就往温惜玉脖子里钻。那带着点儿奶味儿的温度,让温惜玉有些回过神来。小公主自擦好药膏之后就一直在说话,一时也没穿上厚衣服,只是坐在床尾,身上搭了床被子。这么一动,被子滑下来大半。温惜玉重新把小公主塞进被子里,顺便伸了只手搂住,以防被子再次滑落,方才继续讲了下去。
                


              110楼2012-10-27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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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楼2012-10-27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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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9 05:2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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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样貌姣好,温和可人,虽然气色不佳,但是稍加调理,想必远胜宫中其他嫔妃。从姿色和年纪上来说,现在皇后和淑妃都不在了,她在后宫得了独宠倒也不是件让人意外的事情。不过看起来性子软了些,也不像是有野心的人,这方面就绝对不是你的对手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存艺馆的事情,陆英给出了一个相对中肯的回答。
                  不过这样的回答在陈修容听来,侧重点便去了别处。“这么说,你是说我有野心,性子凶恶,而样貌姿色就无法与她相比了?”女人总是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自己是最美最好的,陈修容也不例外。这会儿听着陆英这么回答,心中自是十分不畅快。
                  这话是怎么被歪曲成这样的。陆英觉得陈修容的理解实在可笑,甚至有些不可理喻。正待抬头与她辩解,就见陈修容扁着嘴,带着几分哀怨看着自己,陆英的心脏像是漏了几跳,忙掩饰般地又低头画了好几笔,方才缓过这口气来。
                  陈修容已经入宫数年,年纪上比温惜玉大了好几岁,可若说姿色,二人还真是各具特色,不可相比。温惜玉年轻简单,如同一块刚被剖开的玉石,懵懂剔透,纯净无暇,却并未有具体的棱角脾性。正因为如此,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让人生出更多的好奇与期待,希望这块美玉,能被雕琢成最好的样子。而陈修容,经历上就比温惜玉丰富了不是一点半点,若继续用玉石做比,那么陈修容就是一块已经打磨完毕的玉石。玉质极好,雕工也佳,妩媚动人,一颦一笑皆牵扯着旁观者的心。本就是不同的人,又有什么可比性。陆英懒得和陈修容解释,反正她也听不进去。不过就陆英的私心来说,当然是觉得陈修容更好的。
                  “怎么不说话,你可是真的觉得我不如她了?还是你腻了我,倒看上了别人。”陈修容最讨厌的,便是陆英这副心中有事,又什么都不说的模样。气急之下,再度走到陆英身边,一把拍掉了她手中的笔。
                  白纸的边缘就这么被划出了一道墨迹。陆英看着还未完成的草图叹了口气,总是这样,每次见了就要吵,吵了就没法继续画下去。自五个多月前太医诊出陈修容有孕,自己就日日都要来这里这么被闹一场。陆英是真心不明白,陈修容这到底是为何,为何明明两人的关系到了如此的田地,她还要去向皇帝请旨,在孕期每日一副画像地画,还点了自己来。已经,都这样了啊……
                  陈修容本是南方一大商贾的女儿,前几年经过选秀,被送进了宫里。因为姿色极美,便被皇帝留了下来。不过因为出身不高,只是封了个最低位分的才女。后宫那么多嫔妃佳人,皇帝能记得几个。像陈修容这种,家里有些钱,但势上就差点的,被丢到后宫皇帝再也记不起来的事情,那是常有的。听说那个大商贾花了挺多银子在宫里打点,后来事情却不知怎么的不了了之了。于是陈修容,就是当初的陈才女,一直被埋没在宫里,别说侍寝,连皇帝的面也没再见着。
                  后来大约过了一年多,那年冬天大寒,宫里好些人染了风寒,治理风寒的药材一下子变得紧俏起来。这大寒啊得病啊,都是不分宫里宫外的,整个晋齐,在这个冬天,药材都稀缺了起来。在宫里,对于药材的分配,珍稀的见效快的那些,当然是被上位的主子们分了,就算是没染病的娘娘,也多抓了几副防着。至于宫人太监,跟着好主子的,得脸的,也是有药分的,治病的防身的都有。可是那些命不好的,就只能喝点儿药渣汤,或者是分些宫里从民间搜上来的药材。这若是抵御些普通风寒也就行了,可是若是严重了,其中见效快的一种药材,那是只有主子的药包里才有的,还得是比较得宠的主子。
                  存艺馆其实是个没什么油水的地方,画师若是病了,说不定连那些个奴才的待遇都不如。偏偏陆英就是这么倒霉,出去画了趟画,回来就染了伤寒。那传染陆英的主子自然是喝着药吃着补品万事无忧,可怜了陆英就在太医院领到了小小的一包药材。进宫以前,陆英除了是个画师,对药物方面的知识也有所涉猎。太医院发的这一小包药材无功无过,吃到身子好还不知要吃掉多少包才能看到点儿效果,说不准挂了说不准就靠自己的身体底子好了,反正左右是和这药材还真没太大关系。幸好陆英还另有些门路,在觉得身子不对劲儿的第一时间就托了宫外的人在宫外找药。
                  


                  112楼2012-10-27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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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陆英撑着病体晃悠着到宫门口等家人来见的时候,就看着那宫门处都是人,远远看着跟被堵住了似的。这宫门是通过登记,让宫里的下人会见亲人用的。平日里只有宫女一年一度的探亲日才比较热闹,这会儿倒真是奇了。陆英捏着手里存艺馆馆主开的条子暗自纳闷,难道最近不用层层申报也能在任意时间会亲了?
                    其实陆英想得还真没错。因为宫中药材不够,民间病人更多,也上缴不出更多药材。皇后就默许了这阵子宫人太监若是病了,有门路的可以自己想办法,托亲友去寻药。更是在这宫门的地方,安置了两个太医,为入宫的药材把关,这也算是万般无奈下的妥协了。陆英在寒风里哆哆嗦嗦地等着叫名字,没事儿的时候便眯着眼睛四处看看,避免太无聊就这么瞌睡了又再度受寒。
                    来宫门口等着接药的,当然都是些太监宫人。有的主子家里有办法的,也会托人送药进来,有些也会从这儿过。不过那些主子都是遣了下人来拿的,陆英还真没见着有主子如眼前这个,亲自跑来等叫名字的。陆英是存艺馆给娘娘们皇嗣们绘制画像的,对宫中人的衣裳样式自然很是了解。不过就算是个最低位分的才女,总还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伺候吧,用得着亲自来拿药吗?陆英倒是没想着去搭讪,只是觉得这才女作为主子也不插队,还站在一个角落里,前面宫门那边儿忙着底朝天的人也看不着她,实在有些意思。加上那日还是才女的陈修容,虽面有病态,但却不减其姿色,反倒有一种羸弱之美。陆英觉得有趣,便多看了一会儿,直到前面叫到了她的名字,才收回视线,快步跑去宫门处,领了送进来的包袱。
                    不得不说,陆英托的人很是尽责。那鼓鼓的大包袱里,全是分成小包,治疗伤寒的药材。太医一包包验了过去,那都是极好的药材,是目前在宫里,嫔位的娘娘才能用的药了。旁边围着的那些人看向陆英的眼神就有些不同。陆英倒是没想到这包裹来得这么夸张,只想领了赶紧离去。不过入宫的药材,都要验仔细了,尤其是这么一大包,太医更是担心里面有浑水摸鱼的东西,检查的仔细程度也理所当然的翻了倍。
                    就在这边的太医检查陆英包袱的时候,旁边那位刚查完太监包袱的太医翻了下一个名字。
                    “陈清焱,谁是陈清焱?”太医看了大半天的药材,头晕眼花的还要点名字,声音早就没那么客气。扯着嗓门地喊,只求一个一个的,人赶紧过来,然后赶紧拿了走,好早些结束。
                    “我。”仅是一字,声音如珍珠砸落银盘,一字既出,余音犹在,甚是好听。
                    陆英忍不住看向身边,只见站在另一个太医面前的,正是自己刚才偷偷打量许久的那个才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悬而未决的事情在早上处理完了我觉得我就是个担不了事儿的人= =~~一旦有点什么事儿吧,除了挠心就是闹心要不就是恼心……
                    只有事情解决了,心情才能平和一些,才能觉得天好蓝什么orz…… 下一次闹心处理事情的时间点大概在月底,在此之前我要好好更新,握拳!对了明天是母亲节~~~别忘了祝妈妈节日快乐~~
                    话说我明天要下厨给妈妈做饭可是我都好多个月没摸过铲子了= =~突然觉得好悬
                    T T求鼓励……
                    46 46、第四十六章 才女 ...
                      纵然只是个才女,那也是个主子。攀高踩低的那些事情总是在人后干的,谁会没事儿在人前把自己的嘴脸都给露出来。陈清焱这一身才女的打扮,再怎么朴素,放在一堆太监宫人里,那也是扎眼得很。之前在后面大家没看着没注意也就罢了,这会儿人都跑前面来了再装没看着,就要去装瞎了吧。
                    太医显然没料到自己带着点儿不甘愿拔高了嗓子喊了半天的名字,是个娘娘的闺名,顿时脸都有点儿白了。也就是陈清焱这身才女的衣裳,让他还能自我安慰一下,勉强流着汗下跪请了安。误喊娘娘闺名的太医做了表率,那边上带着耳朵,耳朵不是摆设的人,自然是跟着请安了。只是个才女,难得有这么多人同时请安的场面见。陆英当然不会傻到成为唯一站在那儿的一个,随大流弯腰屈膝跟着跪了。因为人数有点儿多,黑压压的一片脑袋倒有点儿大人物驾到的模样。陆英偷偷了抬了眼去看,只见那陈姓的才女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淡淡地让大家都起身之后,便目不斜视地等着太医替她验包裹。
                    这会儿在宫门这儿收东西的,多半都是托人弄的药材,这陈才女也不例外。
                    “好了。”几乎是两口茶的功夫,旁边的太医就出声放行了。
                    陆英一愣,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检查了好久,差不多还有一半的药没被查完的包袱,不免感叹果然这主子的待遇就是不同。如此想着,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这视线就收不回来了。先前光顾着请安,陆英倒是没发现,这陈才女收的包袱,怎么就那么小呢。小到包袱里只放了一包药和一封信,而那包药的大小和自己在太医院收的那种还真差不多。旁边的太医检查完陈才女的药,正在重新包好,陆英从仅能看到的上面那层药材来看,似乎质量上和太医院给自己开的那些也很像啊。再看旁边本还镇定自若的陈才女,此时脸都有些涨红了,还不是那种生病发烧的红,陆英从她快要攥破那信纸的指节上,确定她的脸红,绝对是气急。
                    “啪”
                    轻微的响动,只有陈才女和一直关注着她的陆英才知道,这是捏着信的指尖,真把信纸给戳破了。这边儿陈才女前面的太医已经把药材重新包好,放进包袱里,并且把包袱往陈才女处推了推。这总共就两太医在这儿,一个遇着了陆英这样的大客,一个遇着了个主子,路都被堵上了,后面还好些人等着验药拿包裹呢,能走一个是一个呗。
                    陈才女看着那包袱久久没有伸手,陆英几乎觉得就冲她那嫌弃与不爽的眼神,这包袱是摆脱不了当场被遗弃的命运了。不过到最后陈才女还是一把抓起了包袱,气冲冲地走了。真是有点意思……陆英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重新把注意力挪回了面前埋头验药的太医身上。他们包这么多药送进来,究竟是想苦死自己啊,还是撑死自己啊,或者是让自己在漫长的等验药过程中就这么等死了呢。
                    


                    113楼2012-10-27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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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陆英完全体会不到陈才女的暴走,就像是她怎么都猜不到陈才女手上的那封信意味着什么一样。
                      等到陆英的包袱被检查完,旁边那个太医都又查完两三拨了。这边儿的太医挥挥手,示意耽误事儿的陆英赶紧地走,连包袱都没帮她扎好。陆英也不计较,这冰天雪地,压根不是人呆的,都想念了屋里的火盆好久了,随意系了一下包袱,便往回去了。这走得离宫门远了点儿的时候,陆英突然记起来,好像出门的时候,没把火盆烧上……好吧,那不重要,在哪儿都比在露天的地方强啊。
                      陆英心态挺好,可是真是如她所想,给她送药的人,说不定就是想让她在外头吹半天冷风以达到弄死她的目的。这不往回走着走着,陆英觉得身子越来越沉,头也一阵阵地发昏。原本轻轻松松就能提在手上的大包袱,已经有不断下滑的趋势。虽说觉得送这么多药进来有些夸张,但是陆英还不至于浪费或者不要命到把这些药丢在半路上。都这会儿了,陆英当然知道自己的病情有一种急剧加重的趋势。探手摸了一下额头,比起在宫门那处时更是烫了不少,已经有些灼手了。要完蛋……此时距离存艺馆尚远,这天气,又开始飘雪,出来的人太少了。本来抄近道希望能早些回去的陆英果断换了条路,按距离算是远了些,但至少倒下去,能遇着把自己捡起来的人,不会冻死在小路上。于是陆英几乎是凭着这样诡异的信念,强撑着从小路挪到了大路上,然后一头……倒了下去。
                      若不是连下了几天的大雪,路边儿的积雪够厚,就陆英这么一下子,非砸破头不可。不过雪厚也有雪厚的不好,当陆英迷迷糊糊一头栽进雪堆里的时候,差点没被那厚厚的积雪给闷死。自然最后闷死倒不至于,只是闷晕了而已。也许很快就会被好心人捡走,醒来就会在暖暖的屋子里,有熬好的药,说不定还有熬好的姜汤和点心……陆英在昏迷前的那一瞬间,真是对后续的事情抱有如此的期待的。
                      当然,之后的事情虽然在某一部分没有能满足她,但是在另一部分却是远超了的。
                      待陆英醒来,还真不是在那路边的雪堆里了,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躺在了一张硬硬的床上。说硬,其实都是夸这张床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湿冷,是一种潮湿与寒冷将棉花板住变成一个冰凉薄片的情况。与褥子同样质感的,是身上那丝毫感觉不到棉花弹性和温暖的被子,或者应该叫它略厚的似乎有夹心的布?陆英的第一反应,是好冷,第二反应,怎么能这么冷……屋子里黑乎乎的连个火盆都没有,床又是这副样子,自己应该是被一个不得势的宫人或是太监捡了。之前的包袱被放在了床边,陆英打开包袱,还没来得及看,门就被推开。
                      陈才女摸着黑,在桌边放下端着的药碗,点亮了烛台才发现陆英已经醒了。之前陆英虽然觉得那个在宫门口遇到的才女有趣,但是并没有想过日后两人还能有所交集,此时见了,倒有一种颇有缘分的感觉。陈才女显然没有陆英这种奇怪的想法,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偶然看到陆英晕倒在门边不远处,就让人把她捡回来了。太医们都在忙主子的伤寒,一时也请不来人,之前在宫门口碰到过,陈才女知道陆英包袱里都是治伤寒的药,就取了一包帮她熬了。
                      陆英听着听着有些汗颜,果然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太多,有些引人注意了。陈才女虽是最低位分的妃嫔,但也算个主子,陆英作为一个小小的画师,没有让主子伺候的道理。赶紧地起身谢了救命之恩,顺便把那碗药喝了。不知是不是在雪里栽过又睡了那冰冷的床,还是药效确实好,陆英觉得身子已经没那么烫了,只是还没什么力气就是了。于是在陈才女留她共进晚膳的时候,陆英揣测了一下再次晕倒路边被好人捡走的可能性,果断厚颜地留了下来。
                       其实陈才女举手投足,言语之间,都没有特别亲近的意思,甚至有些淡淡的疏离冷漠,但是陆英对她的兴趣,却越发浓厚。尤其是知道了自己所在的这间房和刚睡的那张床,都是陈才女的时,陆英很想知道,对于这一切宠辱不惊甚至可以在言谈间轻描淡写一带而过的陈才女,之前在宫门前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那么失态。当然,这些只是一些陆英自己的好奇,不会摆到台面上来问东问西。
                      


                      114楼2012-10-27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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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是按着各位主子的品级由御膳房送来的,陈才女位分低,当然没有属于她的小厨房可以加菜。幸好的是,宫里的饭菜粮食并不像医治伤寒的药材那么稀缺,就是陈才女一人的晚膳分量,也足够两人分食还有多。菜肴自然不比上面那些主子的精致,不过也都算好汤好水的,没有太恶劣的情况出现。一碗饭两碗汤下肚,陆英的力气也回来了,加上刚才喝下去的药发了汗,这会儿身子倒是比出门取药前还要好上些了。
                        救命之恩当然不能不报。陈才女身子有恙,虽然目前看起来只是轻微的伤寒,但是这天气要是不好好调理,发展下去结果会如何真是很难说。加上之前宫门一遇,陆英觉得陈才女是缺药的,那么留下一半的药材,也算是报恩了吧。只是一顿饭用过了,陆英还没来得及提,陈才女倒是先开了口。
                        陈才女开口,当然是为了求药。当陈才女以宫门偶遇为铺垫时,陆英就知道她是看上自己身上的药材了。不过没想到的是,陈才女说了半天,到最后,竟以一句:“若你每日熬药后的药渣不做其他用处,是不是可以给我。”
                        宫里娘娘们的药,多半只是熬一次就把药渣丢了的。如今伤寒之药紧俏,也有宫人讨了药渣回去再熬的。功效当然不比头一罐,但是比起那些普通的分量不足的药材来说,效果可能还要好些。陆英没想过一个娘娘,居然……再看看屋里那被自己睡过的薄薄的床褥,陆英竟生出了些心酸的感觉。
                        之后当然如陆英一开始打算的那样,留了一半的药材给陈才女。这其间几经推脱,有趣的是,看陈才女拒绝的模样,也不像是做做样子,反倒是真不想承这个人情的模样。而后陆英详细地说了药渣功效实在太差,又讲了些重度伤寒会取人性命这样吓唬人的话,陈才女才收下了那半包袱的药材。就是如此,也从屋里取了不少金银,硬塞给了陆英。
                        在陆英的记忆里,那时候的陈才女,对在宫中的糟糕境遇都能淡然处之,对名利之事看起来也并没有太大的渴望。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有恩必报,绝不拖欠人情,可是若人是真心对她好,她也会用真心回馈。
                        都说人是会变的,可是怎么会变成如今的境地呢……也许从某个时刻点开始,大家的路,就都走错了吧。
                        宫中本就寂寞,能找到言语投契的人也不容易。因着药材的事情,陆英和陈才女也算有了些交集,时常走动了起来。虽说吧,一个是主子,一个只是个小画师,但是因为这主子的位分实在低,又一直未曾承宠,这吃穿用度和画师也差不了多少,两人之间倒真没什么地位上的隔阂。陈才女对生人的戒备与冷漠,很快转化成了对陆英的友好,甚至是十分好。这样的转变花了多少的时间,陆英已经记不大清楚,也许仅是从那年冬天到隔年的夏季。那时候,曾经那么好,那么好……
                        陆英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手中的笔却没个停。画着画着,偶尔心思回到现实时,看一眼已在手中雏形尽显的人,不免自嘲,或者还真如陈修容说的那样,自己是闭上眼睛,也可以画她了。
                        曾经陈修容很喜欢陆英那专心作画的模样,那样的信心满满,如同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如今陆英那不言语只知道画画,不愿意理人的样子,就像是一种挑衅,让陈修容心里梗得慌。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还比不上一张画重要?最见不得陆英这样明明心里有事,表面却毫无表现!
                        肩膀处突然受力一沉,陆英只觉得一股热气吹过脸庞,继而耳垂处便被凑近了的陈修容含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会不会见呢……会不会呢……会不会呢…… 肚子好饿……爬走………………
                        47 47、第四十七章 身份 ...
                          挑逗这种行为,无论是带着赌气的情绪还是以报复为前提,产生的效果永远是以两人之间真实的情感为基准进行叠加。若是心中有情,这情动便是半分不由人了。一阵酥麻感从陆英被含住的耳垂处直击心脏,而后延绵而下……陆英一手撑住了桌子,手掌击中桌面的钝痛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够了。”陆英拒绝的话一出口,只觉得声音变得绵软沙哑,非但全无坚决,甚至还有几分欲拒还迎,赶紧地咳了几声,稳了稳心神,方才再次把那两字说了一遍。
                        陆英一瞬间的变化,无论是呆滞,轻颤或者是后来的欲盖弥彰,陈修容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发笑之余竟是有几分酸涩的。纵然身子有所反应,纵然这情还在,始终不是当初的境况了。本就是想要报复一下陆英不理人,陈修容也不敢再继续做些出格的事情,不然若是自己一时失控,反倒要出问题了。
                        被松开的耳垂,一下子从温热的包裹回到了空气之中,竟有些发凉。陆英稍稍站开一些,除了再次提笔作画,也找不到旁的方法去掩饰此时的尴尬和心中的波涛汹涌。陈修容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沉默着向后退了一步,以给陆英更大的空间继续。两人虽还是离得挺近,但是中间空着的地带倒是没有人再逾越了。
                        陈修容不再纠缠,陆英却仍可以感觉到那停滞在自己身上的灼热视线。方才耳垂被含住的触感,像是唤醒了这副身体对陈修容所有的记忆。过去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就算再想忘却,还是会留下痕迹。
                        


                        115楼2012-10-27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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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今天的底稿差不多了,其余的我会带回去画完,明早再让人送来给娘娘过目吧。”陆英匆匆几笔收了尾,准备早些走人,不再继续停留在这尴尬的局面里。虽说自陈修容孕后,向皇帝请了旨,让陆英来日绘一图,此时走了,明日还是要见的。不过对于此时此刻的陆英来说,明日的事,便明日来担吧。这种暧昧的气氛,对两人来说,已经太不合适。被挑动的情绪,没有释放的地方,也再没有可以释放的理由。
                          这一副底稿的完成很是迅速,期间陆英甚至没抬过几次头看陈修容。但画上的人的确是惟妙惟肖,就像是一旁的陈修容真走进了画里。陆英一边卷起画作,一边默默叹息,这一生,怕是再也不会有另一个能让自己画出如此逼真画像的人了。不过,这样的人,一生能遇到一个,已是一种幸事了吧。这几年下来,奉旨画的,私下画的,加起来,陆英为陈清焱画的画像都快近千张。见证了她从最低位分的才女,一步步到了今日修容的位子,也绘出了她从小腹平平到此时孕期足七月的模样。自己还能为她画多久,陆英不知道,不过知道的是,除了为她画像,恐怕其余的事情,自己都不会有资格去做了。
                          过了这么些年,画了这么多画,让陆英记忆最深的,始终是为陈清焱画的第一张画像,一张只有两个人看过的画像。
                          那是两人相识半年后的事情了。自从伤寒分药的事情之后,两人走动得多了,关系也慢慢地更近了。陆英发现,之前陈清焱那湿冷的被褥,没有火盆的房间,甚至得了的伤寒,说不准都是陈清焱自找的。因为陈清焱不是没有钱……而在宫中,就算位分低,只要有钱,至少不会把日子过成那个样子。而之后陈清焱更换了屋里的布置陈设,再请了陆英来坐时,陆英更确定了,陈清焱早前并非是淡定度日,反而说是自暴自弃更为合适一些。至于为什么会如此,陆英没有办法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情,而自己和陈清焱顶多算是朋友,亲密的人都算不上又有什么立场去问。每每想到此处,陆英竟有些微妙的暴躁感。而陈清焱屋中的东西虽是换了换,但也是极实用朴素的。钱这个东西,用用是会用完的,尤其对于一个不得圣宠的才女来说。
                          两个人走动得近了,相处的时间多了,便发现彼此之间投契的话题很多,默契更佳。深宫之中,这样的情意很是难得,加上陈清焱总是觉得,当初那半包袱的药材是一个无以为报的救命之恩,于是待陆英越发亲厚。可是陆英却恰恰相反,当两人的关系越好,走动得越频繁时,陆英就觉得该冷却一下了。于是陆英,说冷还真冷了。
                          于是接下来陈清焱的几番相邀,得到的都只是陆英的推脱。一日陈清焱直接到了存艺馆,堵住了据说正在在别的嫔妃宫中为其作画的陆英,两人面面相觑。对于陈清焱的逼问,陆英全无解释,几番言语,竟是两人第一次的不欢而散。望着陈清焱远去的身影,陆英曾经觉得,这段情意,就断在此处,也算是恰到好处。
                          一个人,总有些不为人道的隐秘,大到蠢蠢欲动的野心,小如睡觉时嘎吱嘎吱的磨牙。陆英也有不愿对人言的事情,或者不是不愿,而是觉得那是没有必要对无关的人交代的事情。那就是,她喜欢的,是女人。
                          有些感情,越发温厚甘醇,像是会发酵一样,那么除了把它扼杀在萌芽状态,陆英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即便这个时候,会有人受伤,但那是暂时的。总比继续下去,再去面对分别的疼痛,要好太多。当陆英感觉到自己在和陈清焱频繁的交往中,心思越发不再纯净,保护欲和独占欲都开始向着一个不该的方向发展时,做出选择,就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而陆英,其实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陆英的别无选择,不仅仅因为陈清焱是皇帝的女人,更因为陆英自己,也并非只是晋齐宫中一个小小的画师。在画师一职的掩盖之下,陆英的真实身份是南戎刺客楼派来宫中的卧底。就这一条,陆英就觉得自己对陈清焱刚生出的那点儿心思,就该迅速掐了。感情的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推却不去见陈清焱的那几日,越是见不着面,陆英心里就越是觉得憋闷。本就是夏季炎热,如此心情更是让人上火。相识近半年,时常见面还不觉得,一旦刻意保持距离了,心中空落落的感觉就变得那么明显。
                          以为自己可以放下的人,其实才是最放不下的。只是,总是在当时不自知罢了。
                          那一次陈清焱主动寻上门的不欢而散之后,近一个多月两个人都没再见面。有时候陆英行走在宫中,总是不自觉地会四周张望,而如去年冬天的偶遇就再也没有过了。也是,宫里那么大,缘分这个东西,哪里是能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呢。放弃了,就不会再有,也不该再有了。陆英很明白,很清楚,但是这样的理智,其实并不能管束住内心的思念。
                          陆英从小在刺客楼长大,武功与刺客需要必备的其他技能都是刺客楼里同龄的那些个里面拔尖的。又被配了特别的师父,学了琴棋书画,再后来,被看出有绘画的天赋,便让她主攻了这一项。到晋齐之前,陆英在刺客楼经历的修行足够苦,足够多,意志力这个东西,自然非常人能比。于是陆英一度以为,与陈清焱闹翻疏远之后,生活就会回到原有的轨迹。继续做个小小的画师,等着刺客楼派出新的任务,偶尔反馈些消息回去,最后完成任务回到南戎,或者是任务失败死在晋齐。正因为陆英是刺客楼里拔尖的人物,所以她深知,自己未来的可能的结局里一定没有一个是一直以画师的身份活在晋齐,然后幸福安乐地老去。这便是命,陆英太清楚。
                          就在陆英克制着对陈清焱逾矩的感情时,陈清焱却托了宫人捎了封信来。信中倒是未提上次的争执之事,只是说相托陆英为自己作一副画像,以博圣宠。
                          以博圣宠……以博圣宠……
                          陆英看完那封信,满心满眼的都是这四个字。是了,偏了心思的一直只是自己,陈清焱是晋齐皇帝的才女,就算还未蒙圣宠,但是那是早晚的事情啊。陈清焱以前不去争,不代表她以后也不想要,现在她想要了,自己又如何能拒绝帮她。罢了,相识一场,总要有一个人圆满才好。陆英应了陈清焱的约,却未料,这作画作画,却从纸上作到了床上……
                          


                          116楼2012-10-27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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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姜韵茹病了,温惜玉哪里还有心思和大婶继续拉扯家常,赶忙地下了床去了隔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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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姜韵茹如此模样,温惜玉心里自责非常。若不是自己被一条大蛇给吓着,也不至于滑了一脚摔下山坡,还连累了拉了自己一把的姜韵茹一起摔了下去。要不是姜韵茹,恐怕自己在河中昏迷时,就该遇溺了吧。未有只言片语的责怪,还在身体不适时给自己煲了甜汤,真是很温柔的人。
                            “嗯,姜母后很好很好。”小公主点头赞同。
                            温惜玉捏了捏小公主的脸,笑而不语。在那种经历了生死的惊慌无措时,得到那样的庇护和温柔,又岂是一句很好很好可以概括的呢。想要去守护和回报的心情,到今天,都是没有改变的。
                            而后大半夜不眠不休的守候,不断更替的冷毛巾和姜韵茹迷迷糊糊抓到自己手再也不肯松开的细节,温惜玉都没有作为故事的一部分说出来。那些自己错估的心思,或者忘着忘着,有一日就会随水东流,再不复还。
                            在小公主听到的故事里,便是后半夜姜韵茹退了烧,起来和温惜玉一块儿看了会儿星星,吃了会儿瓜,喝了点糖水,天就亮了。而庄子上的人也顺着河流找到了村子里,接走了她们。若是按温惜玉以前的想法,这段回忆的重点,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不过现在,或者故事的后面还要添上那条被文凌雪用树枝扎得碎成了渣的大蛇变成了给二人压惊补身的蛇羹。当文凌雪找到村里时,给姜韵茹的那个紧紧的拥抱,和泣不成声的画面,也是故事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吧。
                            这段回忆,未再与人说过。纵然是共经此事的姜韵茹,温惜玉也不曾拿出来再提。那个支撑自己一步步走进宫里的夏夜,曾经以为是最美好的回忆,而后姜文之事一出,又以为是最不愿想起的事情。在今日看来,不过是过往中的一段罢了。
                            无论多么痛苦,或者是多么让人欣喜的事情,都会过去。姜汤的辛辣,糖水的甜蜜,都过去了。在讲完这个故事时,温惜玉觉得心中骤然松快。即便不像旁人说的那种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觉,至少也畅快通亮了不少。那段故事里,自己始终是一个配角,懵懂无知地见证了一场离别与重聚,回味时,多少竟能品出些当事人失去的惊惶,重逢的喜悦,那种失而复得的感激上苍。也许,人要经历更多才能明白,这些并非是一蹴而就的情感,在那以前,就已经有太多太多的铺垫。
                            故事讲完,温惜玉久久未再开口。小公主乖巧地坐在身旁,不吵不闹,像是在等待下个故事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见…… o(╯□╰)o
                            45 45、第四十五章 清焱 ...
                              每个人对于秘密的定义都有所不同。事实上,无论是小公主还是温惜玉,说出的,充其量只是一些特殊的记忆。而秘密这个词,一般适用于更加隐蔽的事情,比如皇帝的不能人道,比如延禧宫疫病的真相,比如皇后之死。再比如说,陈修容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出去转悠的那一圈儿。
                            陆英抱着笔墨纸砚在陈修容的宫里从正午等到月亮都爬上了树梢,才把陈修容给等了回来。这么漫长时间的外出,陆英从一开始焦躁不安的担忧情绪,到后来估摸出陈修容的去处而安下心,再到时间过去,陈修容迟迟不归时心中突然升上的那抹悲凉,千滋百味心头回转。等到陈修容归来,陆英的脸上已经没了那些明显的情绪,冷冷淡淡的模样。陈修容倒也不介意,扶着腰目不斜视地经过了在门口迎自己的陆英,一步一步走得缓慢稳当,到在椅子上坐定了,在旁边的火盆上烤了烤手,接过宫人递上的热水,方才开口:“怎么,等很久了啊?没耐心了?怎么不走啊?”
                            


                            118楼2012-10-27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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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9 05: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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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奉旨为娘娘在孕期日绘一图,臣不敢走。”陆英语气恭敬地说着,动作上却没什么恭敬的模样,径自地打开了画卷在案上摊开,提了笔就开始画。
                              娇俏宫人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陈修容抬手止住了:“这里有她伺候就好,翠环你先出去。”娇俏宫人对被赶走这件事情自是不爽,嘴里也嘀嘀咕咕地说着她怎么会伺候人这类的话。不过在陈修容严肃了脸色,再次重申了这句话之后,娇俏宫人还是不情不愿地带着屋里其余的人出去了。
                              “有了身子之后,我倒是越发没主子的威仪了。”陈修容似乎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有少少的介意,边起身走到陆英身边便自嘲般地说道。
                              “只是对她没威仪吧。那人叫什么来着,翠竹?翠兰?”陆英手中挥笔不停,头都不抬。
                              “翠环!”这刚说了还没几口茶的功夫就给忘了,是个什么记性……陈修容刚想讽刺陆英一嘴,突然又停住了。翠竹翠兰那是……
                              果然陆英停了下来,斜眼看了陈修容一眼:“你换来换去也都换的是翠字辈的,频率又那么高,我记不清楚也很正常吧。”
                              记不清楚,什么叫记不清楚,这会儿不是连上一个,上上个叫什么名字都记得挺清楚的么。陈修容想得明白,可是越是明白,心里就越不舒坦,嘴上也较起了劲儿:“怎么的,你吃醋啊?”
                              一句话丢出来,倒是两人都没了声响。屋子里突然静得有些可怕,陆英轻咳一声,瞅了一眼陈修容的肚子扯开了话题:“你都七个月了,就不能安生点,这会儿还想着那些个事儿。”陆英的本意是不想在纠缠于那个话题,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对那话题更缠得紧了,于是顿时愈发无言,索性停了嘴,专心继续画了起来。
                              “我乐意天天想着,乐意七个月的身子了还想着。你有本事说你从未再想过?”听着陆英这么说,陈修容先是面色一暗,不过很快恢复了轻佻的模样,抬手搭上了陆英的肩头,食指轻轻刮了一下陆英那在灯光下白皙剔透的脖颈,“如今你为我画像,已经无需看着我,提笔便能画出。是你心里有我,还是有我?”
                              “修容娘娘请自重。”陆英稍稍侧身,避过了陈修容的挑逗,执笔的手略有停顿,却还是强逼着自己再度落笔下去。
                              未有气恼,未有羞意,陈修容似乎对这样的局面很是熟悉,目光低低斜过陆英的芊芊细腰,倒底还是没再动身靠过去。“听说上次德妃去了存艺馆,还是你接待的。你看她如何?”陈修容转回椅子边,坐了下来,一副要谈正经事情的模样,仿佛刚才言语轻佻挑逗画师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119楼2012-10-27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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