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羽衣讶然。
是,区区不才,但对抚琴还是略通一二的。
只见他修长苍白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抚过。山间水涧便沉寂在他的琴音之中。
如何,要试试么?长行轻笑着问她。
羽衣想想,点了点头。
长行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带着她拨弄弦子。
她的衣袖拂过琴,指尖冰凉的在弦上挑了三两下。
叮叮咚。
右手,姑娘,是右手,对,食指,食指抹,向里拨,对,大指托,是大指,托,中指勾,再勾,用力。长行手忙脚乱,围着羽衣的左右手打转。
羽衣忽然将所有手指全放上弦子乱拨一气,大声喊,左手右手,抹托勾挑,我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也不辨左右了。
长行笑笑,罢了罢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今日?以后还要学?
不然呢?只有姑娘教在下武功,岂不是很不公平,让姑娘付出了,却没有回报。
羽衣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长行公子,原来你在报复本姑娘。
岂敢岂敢。长行笑着欠身。
羽衣站起来,背对着他说,公子,你把琴收起来吧,我回房歇息了。
姑娘不吃些什么?长行适时的问道。
羽衣立刻回过头,看他。
长行不禁觉得好笑,便道,乡间野味,如何?
羽衣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随手拣了两件放在自己面前,颇为大方的说道,公子,这两只小的归我,剩下两只大的便是你的。
可是,可是,霓裳姑娘,你那两只再小也是鹿,而我这,再大,也不过是兔子啊。长行摇摇头,重新分配道,如此,我们每人一大一小好了。
羽衣掩嘴笑道,公子倒当真了,我们两人分一只鹿便足够了。
她生起火,与长行一起不时的旋转穿着小鹿的木棍。吱吱的声音伴着皮肉考熟的香味,使得他们都开始摩拳擦掌。
羽衣撕咬着鹿肉,不住的点头,道,这次来,倒是打了牙祭了。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长行心头一震。仅是吃到一餐肉便是打了牙祭,实难想象她在水西宫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轻叹口气,起身,道,姑娘,我饱了,剩下的归你了。
她一愣,眼里是掩不住的欣喜。她频频点头,这倒好,消夜也有了。
长行默然,只是看着羽衣孩子一般品味着在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他蹙眉,心里似有一小块地方被硬生生的刺痛了。
羽衣坐在窗前,朝长行房间的方向望去。虽然什么都不曾看到,她仍是笑了。
她吹熄蜡烛,回忆起学琴时的情形,眼里便打起涟漪。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安然温暖。他的衣袖上有清淡丝绸的味道。他的眼神似可拨动丝竹乐声,如他瘦削颀长的手指一般。
她忽然发现,她喜欢他这般轻声唤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