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在在郁热的夏夜,被唐突的门铃从吵醒更令人火大的事情。如果不是那不屈不挠的尖锐,越前龙马绝对会置之不理。
为了不在独立生活的第一个暑假就走上精神崩溃的不归路,越前忍强烈的头痛,摇晃着起身应门;心里已经做好打算无论对方是哪一个,今天要他作定了积压情绪的出气筒。
排山倒海而来的郁愤,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都堵在胸口,出现在眼前的,是守法公民眼生的警服,一个,两个。
越前皱眉,把最近的所为努力回想一遍,不认为自己做了值得深夜调查的事情。
难道……是那个?
那个,明明不应该会被发现才对……
“请问您是越前龙马先生吗?”
“是的。”
“那么,”警官微笑着把一个沉重的身体推进越前的怀中,“请您暂时照顾他一下吧。”
浓厚的酒味直冲鼻子,越前的不悦终于变成愤怒:“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情!我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问题是这样的,这位先生喝醉后和人斗殴,被带进局里。可是他意识不清,什么也问不出来。他随身的东西里,我们只找到这个地址,所以……无论如何,请您照顾他,至少等他醒来吧。”
“我说过我不认识他!”
虽然一再强调,但那张潦草的地址便条似乎已经成为无可辩驳的证据。
“请您不要推辞。”
毫无诚意地鞠躬之后,门被以最快的速度从外面关紧。隔着薄薄的木板还能听到如释重负的声音。
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把麻烦推到他身上了吗?
越前放开不肯堪重负的手,瘫软的身体很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头撞到鞋柜上发出很大的声音,然后就是静寂。
看来,真的是醉得不象话。
“菊丸前辈,菊丸前辈!”
越前用脚踢踢地上的身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打了个哈欠,决定把自找麻烦的人丢在玄关过夜,转身去继续被打扰的轻梦。
如果,真的可以不在意就好了。
听到那微弱的声音,越前还是停住了本来就不甚坚决的脚步。
“……周助……”
缓缓走回那个人的身边,费力地把身体翻过来,几个月未见的脸孔有些陌生,似乎是清瘦不少的关系。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越前对着因受潮而扭曲的天花板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扶起对自己来说算种负担的身体,勉强支撑到房间,丢到自己的床上。
今天晚上看来是不用睡了。
在盥洗室里用冷水冲过脸,越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三年前还被这个人小不点小不点地叫来叫去,如今身高的悬殊几乎不在,所以调换了照顾与被照顾的角色?
还真方便啊。
抱怨归抱怨,越前明白自己没有那么狠心,可以丢下不管。或许,如果真的可以能狠心也好。拧干毛巾,越前走回床前,想要菊丸擦擦汗水。
“周助……”
手腕不意被紧紧抓住,越前呆呆地看着湿润了睫毛,再顺着苍白的脸孔流下的水光。
“……你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紧紧地咬牙,想要忍耐,很久以前一直在忍耐;到达极限的时候,不是崩溃就会爆发。
“笨蛋!被丢下又怎么样?”越前拎起菊丸的衣领,对着根本不清醒的醉汉大吼。
“既是一个人也要活着,好好地活着给他看!!你以为自己这样子谁要看?!你以为这样自暴自弃能干些什么!他就是不在了!不再又怎样!这地球离开谁不是都要转的!!那种混蛋……随随便便就去死的混蛋…………”
身体,终于在发泄的尽头失去力量。菊丸的身体倒回床上的时候,越前放任自己倒在地板上。窗外的凉风微弱得只能让纱帘轻轻晃动,沉闷的空气却无法被驱散。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前?两个月前?三个月前?
越前不想去回忆;尽管如此,脑海中还是会自动重放那黑色的一天。其实,之前曾经告诫自己一千遍不要去的,结果还是没有战胜怀念。
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除了黑色。
远远地看着那已经变成黑白色照片,连难得一间的双眸也失去美丽的蓝色。
那时候,第一次知道凝固在黑色中的微笑,是毫无意义的。
他真的是个狠心的人,一场车祸走得潇潇洒洒,留下一片混乱不堪。
当初说的话,全部忘光了吧,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