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明白。你,居然明白……你还说你,不是我,可是你居然都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然后快快乐乐地结束这一切?”
“快快乐乐地结束这一切?以复仇之名结果掉干预我十几年人生的变态大哥,把和火澄一起度过吵吵闹闹的校园生活作为人生的最后节目,然后留下圆姐姐独自一人承担一切,留下残余的诅咒之子被消灭殆尽,这就叫做快快乐乐地结束一切?快快乐乐结束掉的只是你吧!”
“但是,一切都可以归零了……”
“归零?你要真是想归零的话,就不应该去招惹圆!”没有加上“姐姐”的称谓,鸣海步第一次在清隆的面前直呼了鸣海圆的名字。
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般,清隆的身体竟然抖了一下,虽然只是微微的,但是与平常的鸣海清隆相比,这已经是太过激烈的情绪波动的具象表现了。
好一会儿,清隆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能在死之前,处理好的……“
“你混蛋!”阿步突然坐直了身体,两手紧紧拽住床单,脸上的表情明显可以叫做愤怒。
“没错,我是喜欢圆,但是圆喜欢的是你!而我,不是你!“
阿步伸出了手,似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狠狠地抓住了清隆的领结,把清隆的头拽低了,两人的脸一下子贴近到一个微妙的距离。
“你,到底对圆,是不是真心的?“
清隆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步的眼睛,像是要盯出什么来。两人呼吸间吐出的微热气息滑过彼此的脸颊,使得双方不禁略略刻意压抑各自的呼吸。
“你说呢?“终于,清隆轻声开口道。
阿步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那么,你对结崎雏乃,又有没有几分真心呢?“清隆略带恶毒的语气使得步的眼睛里闪过了些什么。
“还是说,你更加在意的是水城火澄?“刻意压抑住的声线像利刃一般,狠狠地在步的心头划上一道,步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动摇、一丝慌乱。
鸣海步低下了头,也略略松了松手,但仍然拽着已经皱起的领带。喘了几口气后,步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哦,我,没有资格?“恶意提高的尾音搭配提问者勾起的嘴角使得鸣海步感到不舒服。
“你怎么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干涉过火澄的人生,不要告诉我火澄和我的接触没有你的间接影响。从火澄出生的那天起,他和我一样,也成了你可笑计划的一枚棋子。“
“这是他注定的命运,是在他成为恶魔的复制品时就已经决定了的。“
“呵,又是所谓的命运。你的剧本总是围绕着所谓的命运,围绕着神与恶魔那恶质的游戏所展开。但起码火澄曾经想要抗争过,曾经想要成为水城火澄本身,而不是那个恶魔的复制品!“
“哼哼,他成为了恶魔的复制品不也正是因为你的存在,你这个神的复制品?不过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即使是棋子,也不会是按照已有棋谱行动的棋子。“
“所以,你就如此残忍地拒绝了他,拒绝了他最后的求助,狠狠地击碎了他最后的渴望?要知道,可是你逼他从东京塔上跳下来的,是你逼他自愿成为你的人体实验品的。“仿佛是想要刻意折磨步的神经,清隆毫不犹豫地再次提起残酷的过往。
痛苦漫过了步的全身,轻微的颤抖与变换的眼神显示着当事人内心的挣扎。
几分钟后,步才逐渐平静下来,至少,稳住了自己的声线。
“那是我所要背负的原罪,是作为这场游戏当中棋子的我,所必须要背负的。但是至少,我能够选择背负它的方式,能够在负罪的同时将封闭的圆改变成未知的螺旋。而你,“步微微勾了勾嘴角,”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在背负了更多的业果之后,连结束自己的一切都做不到,还要为维护这个也许脆弱的螺旋而赔上自己的下半生!“
“你,“清隆一把捏住了步拽着领带的那只手的手腕,力度之大使得步瞬间蹙了蹙眉,”你就不怕我阳奉阴违?“
“呵,你是小孩子么?输了就只会用违约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清隆死命地盯着步,而步也迎着清隆的目光,一时间病房中的空气也似乎凝固了。
终于,清隆的表情松懈下来。在呼出积在胸中半会儿的空气的同时,也不轻不重地拉开了步一直没有松开的手。
勉强露出一个算得上是难看的微笑,清隆轻轻地说道:“我们,到底是怎样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像是在问面前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从走廊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清隆回过神来,弯腰蹲下,拾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钢琴谱,整理好后递给了病床上的人。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接过,顺手放在了正在写的那份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