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细碎的阳光透过叶间空隙斑驳于直达天际的石阶向上延伸,漫步其中,会错认为一条清幽的林间小道。
确是可以这么说的,惬意舒适自然天成的条件全被占尽,坐落于武州的山上。
武州的老人也不知这叫做什么山,只知道这乡下可比江户车水马龙的浑浊之景
好得多。
无论是景,还是人。
武州的大多人都认识冲田三叶,每及谈起都会说“就是那个带着弟弟生活的姐姐吗?”武州不大,是不是乡间人仅凭偶时的多几次擦肩,便熟识了。
那年天气很好,清凌凌的天空不带一丝尘埃,一如这群乡下武士最初的心境。近藤带着一群生死相伴的朋友走上了永不回头的路,留下一个女子黯然的笑容。
冲田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赤红色的眼睛回转在那个不染尘垢的女子身上,她笑意满满的脸上夹带着一丝忧伤,即便鼓励着大家不要回头,但或许,她自己才是最想冲到队伍前回头的一个。
为了一个人。
[2]
山崎没有再挥动羽毛球拍,近藤也出乎意料没有展现暴露狂的无下限风格,冲田很早地起了床,摘下眼罩,整理行装出了门。
他没有去找近藤汇报休假,但是真选组门外已聚集了人。
大家都知道的。
他瞟了一眼来的人群,试图瞟见想见又不想见到的人。
没有来。
冲田清楚地记得,他远远看见,烟雾缭绕的日式楼房前,隐隐绰绰浮现出一个人影,如此虚幻,随后的声音让他确定其真实性。
略带沙哑的音色略带紧张:“松平大叔,攘夷激进派又有行动?我知道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要通知局长他们。”
紧紧捏成拳头,指甲嵌进肉里,但最终还是松了手。刘海遮掩他的视线,气场变得非常低沉,一反真选组动乱时瞬时的血肉飞溅的沉稳与狂虐不羁。
“岂可修。”抑制住脑袋中一片空白和仅剩的理性把伸出的拳头收回,转身离去。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不打算坦诚相见吗?
远处男人将手机从耳边偏离,苦笑了下,点击绿色通话键,可以看清他最近的一条通话:
两天前,山崎退。
[3]
冲田三叶的墓,就在武州那座未名的山上。
近藤说三叶最好自然景物,她在江户那几天,一直说不适应空气,无论在那儿需要怎样的价格他也打算把她带到那儿。
和往常一样,众人身着真选组制服,坐上了去往武州的列车,望着窗外叹息着被天人控制的可悲的江户。
物是人非,依稀记得的模样已被打破,生生地从脑中剥离,撕裂的痛。
最让人心痛的,即不得不承受的阴阳分离。
转瞬已在山阶上了。
他尝试不回头,仅凭耳的听觉感知周围的声音。
脚步实实得踏在地上的响声,鸟儿啼鸣,蝉之聒噪,风吹叶拂。
除此之外便失去了声响。
冲田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傻,他似乎高估了土方的情商,他这样的人,即便再过几年,几十年,他也不会来看姐姐的。
他也是,傻到天真。自己不能给她带来幸福,笑话,作为一个**经历生死战局,未知寿命多长的人,直到姐姐死前却还活着,天人相隔的命运却被颠倒,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他懂,他记得银时后来说当日在天台上,他俯瞰城市吃着超辣仙贝掩饰眼泪,当时的自己还觉得玩笑说是一个有狗粮味觉障碍的人吃这种东西还不会死的也只有具有小强光环的土方先生了。
但是,现在他的笑容已经僵硬。一席人站成几排,冲田、近藤在最前的中间两个位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呐,姐姐,这儿的天气不错吧,果然你还是更喜欢家乡的味道吧。我渐渐发现我们这些乡下来的武士,格格不入地穿行在江户,路人会不会嘲笑我们的迂腐呢?那里的生活,只有不安和黑暗。”他扶着额,有点不稳定的情绪生成,近藤打算走上前,却被冲田挥手阻止了,“是不是我当时的打算是错的呢?应该留下来陪着你,即使是做一个乡下的人,或许也比如今好吧,真的,或许会好很多吧。”
“有些东西,武士是不能让她们被沾染的。姐姐你是这样说的吧,我确实这样做了,但是,我觉得,我却没有让说这句话的你不流泪,看来我还是不够呢。”
转头,没有太多的表情,完全无法想象是几秒钟前一个脆弱的男孩。
“走吧,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