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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1楼2012-10-11 00:07回复
    在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些铁架子,我们在那里荡秋千。这里曾是用来储煤的仓库,现在成了黑市。后来人们用更好的办法把煤直接从矿上运到车站,这个地方也就只剩下铁架子。收获季节,大多数生意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可黑市的买卖还相当热火。我们很轻易就出手了六条鱼,换来好吃的面包,另两条换了盐。格雷西·塞,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女人,经常用大壶盛了热汤来卖。她从我们这换走了一半野菜,我们从她那儿换了两大块蜡。跟别人做生意比跟她做略微划算些,可她是唯一总从我们这里买野狗肉的人。我们并非故意捕杀野狗,只是偶尔被野狗袭击时才捕杀一两只,这也合乎情理,不管怎么说,肉就是肉。“狗肉一下锅,我就管它叫牛肉。”格雷西·塞一边说着,一边眨一下眼睛。“夹缝地带”的人,在闻到香喷喷的狗肉时,没一个人能把鼻子挪开。可那些治安警就比较挑剔。  做完黑市的交易,我们去市长家后门,打算卖掉剩下的那半草莓,他特别喜欢草莓而且付得起钱,这点我们都知道。市长的女儿马奇为我们打开门。她在校和我是同一年级。因为是市长的女儿,人们会觉得她肯定是个势利眼,不过还好,她只不过是谨言慎行,不大与人交往,这点与我很相像。因为我们俩都没什么朋友,所以在学校时倒常能在一起,吃饭时一起、集会时相邻而坐、做体育运动时还是搭档。我们彼此间也很少说话,这正适合我们俩的性格。  今天她已经换掉了单调的校服,穿上了一条昂贵的白裙子,金黄的头发也用粉色的丝带扎起来。嗯,这是在收获节仪式上穿的漂亮衣服。  “裙子挺漂亮,”盖尔说道。  马奇立刻瞟了他一眼,看看是真心的夸赞还是在讽刺她。这裙子确实漂亮,可一般的时候她肯定不会穿。刚才她紧闭双唇,此时却露出了微笑。“如果我要去凯匹特,我得打扮漂亮点,不是吗?”   现在却轮到盖尔露出了一脸的迷惑,她说得是真的吗?还是故意糊弄他?我猜是第二种可能。  “你才不会去凯匹特呢,”盖尔冷冷地说。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马奇裙子上一个小小的圆形别针上,是真金的,手工很精致,这颗别针够一家人吃好几个月的。“你在收获记录上登记了几次?五次?我十二岁时就登记了六次。”   “那不是她的错,”我说。  “是的,谁也没错,事情原本就这样。”盖尔说。  马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她把买草莓的钱放在我手里,“祝你好运,凯特尼斯。”   “你也是。”说着,门被关上了。  我们在回“夹缝地带”的路上一声不吭。我不喜欢盖尔挖苦马奇,可,当然他说得也没错。收获制度不公平,穷人总得的最少。按规定,任何人到了十二岁就有收获的权利。那一年,名字被登记一次,到了十三岁,就登记两次,依此类推,直到十八岁,就到了连续登记七年的最后一年,整个帕纳姆国的十二个区都是如此。  可问题是,像我们这样挨饿的穷人,名字允许登记多次以换取食品券,一张食品券换取的食物相当于欠收年分配的谷物和油,每个家人也都可以这么做。所以到了十二岁,迫不得已,我的名字已经登记了四次,第一次,是必须登记,另外三次,为我、波丽姆和妈妈得到了三张食品券。事实上,我们每年都得这么干,而登记是累计的。所以现在到了十六岁,我的名字已经正被登记了二十次。而盖尔,在十八岁上,已经独自养活五口之家达七年时间,他的名字已经被登记了四十二次。所以不难看出为什么像马奇这样永远不必冒险去领食品券的人会让他生气。和住在“夹缝地带”的其他人相比,她的名字被登记的几率很低。不是不可能,只是很低。尽管规矩是凯匹特定的,而不是十二区,当然更不是马奇家,但对无需登记要食品券的人没有丝毫怨气,也很难做到。  盖尔心里明白他不该对马奇生气。有时在林子里,他会大声抱怨,说食品券是给第十二区人们制造痛苦的工具。这样做让“夹缝地带”的穷人和有钱有势的人之间埋下仇恨,使他们永远不可能相信彼此。“把我们分裂开来,凯匹特人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瞅着没人时,他就会这么跟我说。哎,要是现在不是收获季节,要是戴着金胸针又不需要食品券的马奇没说那些话――我相信她说那些话是无意的――那该多好!  走在路上,我瞟了一眼盖尔,他依然阴沉着脸。尽管我从来没对他说过,可在我看来,他的气愤毫无意义。并不是我和他想得不一样,我也这么想。可为了凯匹特的事在林子大喊又有什么用?这改变不了什么,不能求得公平,也填不饱肚子。事实上,还会吓跑周围的猎物;可我还是让他吼出来,让他在林子里喊总比在十二区喊要好。  盖尔和我把剩下的两条鱼、几块好面包、一些野菜、一夸脱草莓、一些盐、石蜡还有一点儿钱平分了。  “广场见,”我说。  “穿得漂亮点儿。”他淡淡地说。  到家后,我发现妈妈和妹妹已经准备好要走了。妈妈穿了件她还是作药剂师的女儿时穿的漂亮裙子,波丽姆穿着我第一个收获季节所穿的衣服——一个小裙和一个有褶边的宽松的上衣。她穿着有些大,可妈妈已用别针给她别了起来。即使如此,她上衣的后背还是鼓鼓囊囊的。  一浴盆的热水正等着我。我擦洗着在林子里弄的满身的泥土和汗渍,甚至还洗了头。让我吃惊的是,妈妈竟然拿出她最心爱的一件裙子给我穿,一件淡蓝色的裙子,和鞋子很搭配。


    IP属地:江苏4楼2012-10-1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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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06:5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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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真的让我穿这个?”我问,我试图拒绝她的好意。有一阵,我很生气,我不愿她为我做任何事情。可她今天让我穿上这件衣服,真是很特别,因为妈妈对过去穿过的衣服都十分珍视。  “当然,来,把你得头发也盘起来吧。”她说。我让她把我的头发用毛巾擦干,然后把头发盘了起来。当我在靠墙的破镜子里照见自己时,简直认不出来了。  “这不太像平常的我。”我说着,拥抱了妈妈,因为我知道随后的几个小时对她来讲是十分可怕的。她的第一个收获节仪式,几乎没有什么危险,她只参加了一次,我也不让她领食品券。可她很为我担心,怕最难以料想的事情发生。  我一直在尽我的一切力量保护波丽姆,可对于收获节仪式,我却为她做不了什么。一想到她在受苦,我的心里很痛苦,不由地表露在脸上。我发现她的上衣又从裙子里跑出来了,我强让自己保持冷静。“把你得尾巴收起来,小鸭子。”我说着,把上衣给她抚平,塞了回去。  波丽姆咯咯地笑着,对我轻轻学了声鸭子叫“呱呱”。  “呱你个头,”我轻笑着说道,只有波丽姆才能引得我发出笑声。“快点,吃饭吧。”我说,在她的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锅里正炖着鱼和野菜,这就是我们的晚饭。我们决定把草莓和烤面包留着晚饭吃。我们对自己说,要让晚饭特别一些。我们喝着羊奶,是波丽姆养的一头名叫“夫人”的羊产的,吃着用食品券换来的谷物烤制的粗糙面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一点钟,我们朝广场走去。只要不是快死了,大家都必须去。晚上,官员会挨家查看,如果无故不到,就会被投入监狱。  收获节仪式要在广场举行,真是太糟了,真的,广场是十二区为数不多的令人感到愉快的地方。它的四周都是商店,如果在公共集市日,特别是赶上一个好天气,广场就充满节日的气氛。但今天,即使旗子在屋顶飘扬,空气中仍充满着冷酷的气氛。摄影师盘踞在屋顶,像秃鹰一样,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人们排着队悄无声息地向前走,签上自己的名字。收获节仪式也是凯匹特人清点人头的好时机。十二岁到十八岁的青少年被赶到用绳索围起来的区域,外面是中老年人,最大的站在最前边,越年轻的越靠后,像波丽姆,站在最后面。家人站在绳索区的外围,手紧紧拉在一起。还有一些人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人,或者干脆不在乎的,就混在人群中,打赌看哪两家的孩子被选中。有的赌被选中者的年龄,也有的赌他们是来自“夹缝地带”还是商人,也有的赌看谁先崩溃或哭泣。多数人不愿上骗子的当,非常非常小心;而这些人同样也可能是告密者。谁没干过违法的事?我因为打猎,每天都可能被处死。可那些管事的人对猎物的口腹之欲保护了我。一个人一个样,在十二区,什么样的人都有。  不管怎么说,在饿死和脑袋挨枪子之间,我和盖尔觉得自己都会选挨枪子,毕竟挨枪子要快的多。


      IP属地:江苏5楼2012-10-1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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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场上十分拥挤,来的人越来越拥多,简直令人窒息。这个广场很大,但还不足以装下十二区大约八千人口。晚到的人被指挥站在街边的位置,在那他们可以看到国家电视台直播节目。我站在一群来自“夹缝地带”的十六岁青年人中间。我们微微点头打个招呼,之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法院大楼前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台子上有三把椅子,一个讲席台,还有两个大玻璃球,分别用于男女选手的抽签活动。我盯着女选手抽签用的玻璃球里的纸条,其中有二十个条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凯特尼斯·伊夫迪恩”。马奇的爸爸——市长安德塞,一个秃顶的高个,坐在一张椅子上;艾菲·特琳奇——来自凯匹特,负责十二事物的专员,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她的头发略带桃红色,身着嫩绿色的套装,正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着,她的笑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不安地看着那张空着的椅子。


        IP属地:江苏6楼2012-10-11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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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孩子从他们的亲人身边带走,迫使他们相互残杀,还让我们观看。凯匹特就是这样使我们牢记他们所给予“恩赐”。而孩子们在混乱的搏杀中,生存的机会又是多么的微乎其微。  无论他们怎样巧言如簧,所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看,我们可以带走你们的孩子,让他们用自己的命去做献祭,你们也无可奈何。要是你们敢抬一根指头,我们就会毁掉你们,一个不剩,就像我们灭掉第十三区一样。”为了进一步折磨和羞辱我们,凯匹特还要求我们把这项活动当作一次节日的欢庆,当作让各区之间相互竞技的体育运动。最后一个幸存者可以回家安度余生,而他或她所在的区也会得到各种奖励,大部分是食物。整整一年,凯匹特会炫耀奖励给获胜区的各种礼物,包括粮食、油,甚至还有糖这样的美味;而剩下的各区不得不在饥饿中苦苦挣扎。  “这是一个悔改的时机,也是一个感恩的时机。”市长以单调的长音念道。  然后他宣读了以前十二区获胜者的名单。在过去整整七十四年中,我们只有两名获胜者,而只有其中的一个现在还活着,他就是黑密斯·阿伯纳瑟,一个大肚子中年男人。此时他走上台子,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着什么,然后跌坐在第三张椅子上。他已喝得烂醉如泥。人群发出象征性的掌声,可他还迷糊者,上去用力拥抱了一下艾菲·特琳奇,而她想推挡却无力拒绝。市长看上去很不快。现场正在进行实况转播,而十二区也会成为整个帕纳姆国的笑料,他很清楚这点。他快速转而对艾菲·特琳奇进行介绍,以把人们的注意力迅速拉回到收获节庆典活动上。艾菲·特琳奇仍像以前一样春风满面,她快速走到讲席台,发出庆典活动开始的信号,“猎杀游戏快乐,祝你们好运!”她的桃红色头发肯定是假发,被黑密斯拥抱过后,发卷微微歪向一边。她又说了些很荣幸能来到这里之类的话,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正为这事懊丧无比,因为这个区的胜出者碰巧是个醉汉,让她当着全国人的面出了丑。  在人群中,我看到盖尔正一脸诡秘的微笑,回视着我。在收获节仪式上,他这么笑还真有点逗。可我突然想起盖尔和他的四十二张纸条也在那个大玻璃球里,和其他的孩子比起来,形式对他并不十分有利。也许他也是这么想我的,他的脸突然阴沉下来,扭过头去。“可还有其他几千张纸条呢。”我真想这么跟他说。  抽签的时间到了。艾菲·特琳奇像往常那样说道:“女士优先!”,然后走到装着女孩名字的玻璃球前。她伸进手去,一直到球的底部,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人群都屏住了呼吸,这时即使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我的内心也在翻腾着,拼命地盼着千万不要是我,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艾菲·特琳奇又走回到讲席台,她把纸条抚平,用清晰的声音念出来。  她念出的名字不是我,  是――波丽姆·伊娃迪恩。
          


          IP属地:江苏7楼2012-10-11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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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 贡品 2、希望
              曾经有一次,我凝神屏气在树上等候猎物经过,可我却睡着了,背朝地从十英尺高的树上掉下来。那一摔,好像把我肺里的每一丝气体都从身体里挤压了出来,我拼命挣扎着,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而此时,我的感觉正是如此,我试图回忆怎样呼吸,我说不出话来,这个名字在我的脑子里回荡着,我完全被震蒙了,身体瘫软,一阵晕眩,这时一个“夹缝地带”的男孩子赶紧扶住了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这不可能。波丽姆的名字可是夹在上千的纸条里啊!她被抽中的可能性那么小,我甚至不用去担心。我不是已为她做了一切?我领食品券,不愿让她遭遇同样的事?一张纸条,上千个纸条中的一张。她被抽中的几率很小啊。可这都没用。  远处,人群中传来不满的低语,像以往一样大家认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抽中有失公平。这时我看到了波丽姆从我身旁走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紧握的双拳垂在身体两侧,她身体僵直,步履艰难,走向台子。我看到她的衬衫又松了,像鸭尾一样从裙子里耷拉出来。正是这个不引人注目的细微之处,才使我猛然间回过神来。  “波丽姆!”我用沙哑的声音喊着,胳膊腿能听我使唤了。“波丽姆!”不需要在人群中挤,其他的孩子已经给我让出一条道,直通到台子。波丽姆刚要上台时,我追上了她,手臂一挥,把她推到身后。  “我要做志愿者!”我喘着粗气说。“我自愿作贡品!”   台上有些混乱。十二区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志愿者,这项规定都快被遗忘了。按规定,如果一个孩子,无论男孩或女孩,名字被抽到,另一个侯选男孩或女孩可以代替他或她。在另外一些区,在收获节仪式上被选中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有不少人甘愿为此冒生命危险,自愿参赛的程序非常复杂。可在十二区,“贡品”跟“尸体”几乎是同义词,自愿者也因而绝迹。  “太好了!”艾菲·特琳奇说道,“可我认为,介绍完抽中者,又出现了志愿者,这有点小小的问题。可如果真有人自愿,那我们……唔……”她的话音停止了,自已对此也不太肯定。  “这有什么关系吗?”市长说。他看着我,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他不大认识我,也许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我是那个卖草莓的女孩,他女儿也许偶尔提起过我。五年前,这个女孩与她的妈妈和妹妹依偎在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把这个家中的长子介绍给大家,并颁发给她一枚勇敢者奖章,这枚奖章是奖励给她的爸爸——那个在矿难中被炸死的人。他记起这些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又粗声问道,“让她到前边来。”   波丽姆在我身后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她用那瘦瘦的胳膊像钳子似的抱着我。“不,凯特尼斯!不,你不能去!”   “波丽姆,放开我,”我厉声说道。她这么做让我很难过,我不想哭。仪式当晚播放的节目中,每个人都会看到我的泪水,我会被认定为容易打败的目标。显露出人性脆弱的一面,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这种满足。“放开!”


            IP属地:江苏8楼2012-10-11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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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吃了点面包片就上学去了。春天好像一夜之间就到来了。暖暖的风,白白的云。在学校大厅,我和那个男孩擦肩而过,他的脸已经肿起来了,眼眶是黑的。他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并没有注意到我。可下午当我接上波丽姆准备回家时,却看到他在操场对面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只相遇了一秒钟,然后他迅速扭过头去。我也窘迫地垂下了眼帘。就在那一时刻,我看到了春天的第一朵蒲公英。我思绪飞扬,想起了和爸爸一起在林子里渡过的时光,突然灵机一动,找到了让我们活下去的好办法。  直到今天,我仍无法忘却对这个男孩的感念。皮塔·麦拉克,他给了我们面包和希望;蒲公英,提醒我们还没有死亡。在学校的走廊里,我不止一次地见过他,我们目光的交错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我觉得亏欠他什么,而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如果我以某种方式谢过了他,现在心里也就不会这么矛盾了。我确实也想过一两次,可机会总是没出现。而现在,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即将被投入竞技场,决一死战。我怎样在那种地方向他致谢呢?不管怎么说,隔断他的喉咙和以诚相待是相背离的啊。  市长沉闷的讲话终于结束了,他示意我和皮塔握手。他的手很结实而温暖,就像那面包。他直视我的眼睛,握住我的手。他握得很紧,在我看来这也许表明他很坚定,可也许只是紧张地抽搐。继而我们转身面对观众,帕纳姆国歌响起。  ‘好吧,’我想,‘我们共二十四个人。很可能在我杀他前,别人就已经把他杀死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这种几率也不十分可靠。
              


              IP属地:江苏11楼2012-10-11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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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纸袋,递给我。我打开纸袋,里面装着甜饼。这是我们从来都卖不起的奢侈品。  “谢谢你。”我说。面包房老板平时就不大爱说话,此时更是无语。“我今天早晨就吃了你们的面包,是我朋友盖尔用松鼠换的。”他点点头,好像想起了松鼠的事。“你吃亏了。”我说。他耸耸肩,好像并不太在意。  我也再想不起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只坐着,不说话。后来治安警来叫,他站起来,咳了下,清了清嗓子,说:“我会照看那小姑娘,不会让她饿着。”   听到这些话,感到压在心口的心事不那么重了。人们平时跟我做交易讨价还价,但他们都真心喜欢波丽姆,也许这种喜爱能帮着她活下去。  下一个来看我的人也是我不曾料到的,是马奇,她径直走到我面前,没有哭哭啼啼或说告别的话,而是急切的恳请,她的口气让我吃了一惊。“他们让你在竞技场戴一件东西,可以让你想起家乡的东西。你戴上这个好吗?”她把那天戴在裙子上的圆形金胸针递给我。我以前没仔细看过,这时我才发现是一只飞翔的小鸟。  “你的胸针?”我说。戴一个代表我们辖区的饰物是我几乎从未想到的事。  “这,我给你戴上好吗?”马奇没等我回话,就俯身把胸针戴在我的裙子上。“答应我一定要把它戴到竞技场,好吗,凯特尼斯?”她说道,“答应我?”   “好的,”我说。小甜饼,胸针。今天我得到了各种礼物。马奇还给了我一件礼物――脸颊上的一个吻。之后马奇就离开了。我在心中暗忖,也许她一直以来就是我真正的朋友。  最后,盖尔来了,也许我们之间没什么浪漫可言,可当他张开双臂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他的身体对我来说很熟悉,他的一举一动、柴烟的味道、甚至心脏的跳动――这是我在打猎寂静时曾听到的,但现在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心脏和我的紧贴在一起。  “听着,”他说,“搞到刀子很容易,可你得找到一把弓箭,那是你最好的机会。”   “他们并不总给弓箭,”我说,心想有一年他们只提供了带尖的棍棒,各辖区的“贡品”要活活用棍子打死。  “那就做一把,”盖尔说。“就算弓箭很差,也比没有强。”   我曾想照爸爸的弓箭做上一副,可做得不好。并不那么容易。就算爸爸做,有时还做废了。  “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木头,”我说。有一年参赛者被投入到一片只有大石头、沙子和矮灌木的荒漠里,我恨透那一年。许多选手要么被毒蛇咬伤,要么就渴得发疯了。  “几乎每回都有木头,”盖尔说,“那年猎杀游戏中有一半的人都被冻死了,这游戏就没什么娱乐性了。”   千真万确。有一年的猎杀游戏,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选手在夜晚被冻死。实际上电视录像也看不太清,因为既没有木头生火也没有火把什么的,他们只是缩作一团。凯匹特举办的这届比赛被认为是虎头蛇尾,所有选手都静静地死去,没有搏杀,也没有流血。那届比赛之后,通常都会有用来生火的木头。  “没错,一般都会有些木头,”我说。  “凯特尼斯,这比赛跟打猎一样,而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猎手。”盖尔说。  “这不仅仅是打猎,那些人有武器,也有思维。”我说。  “你也有,你比他们练得多,实打实的练习,”他说,“你懂得怎么打猎。”   “可不是杀人。”我说。  “这那能有多大区别?真的。”盖尔冷酷地说道。  如果我不把他们看作人类,那确实没有区别,可糟糕的是,我做不到  治安警又来催促,盖尔请求再宽限一会,可他们却把他强行带走了,我心里开始发慌。  “别让她们挨饿!”我拉着他的手,喊了出来。  “我不会的,你知道,我不会的!薄荷猫,记住我……”他说。这时治安警把我们硬给拽开,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要我记住什么。  从法院大楼到火车站,开车一会就到。我从来没有坐过车,甚至连马车都几乎没坐过。在“夹缝地带”,我们都无论去哪都靠走。  我没有哭是对的。火车站挤满了记者,他们手拿像昆虫一样的摄相机,镜头对着我的脸。我面无表情,这个我已练过多次了。墙上的电视正直播我到达火车站的情形,我扫了一眼电视,看到自己冷酷漠然的表情,我很满意。  显然,皮塔·麦拉克一直都泪眼汪汪,有趣的是,他好像丝毫不加掩饰,我马上意识到这也许是比赛策略。表面虚弱恐惧,让别人觉得他毫无竞争力,然后再主动出击。几年前一个七区的女孩—约翰娜·梅森的就用过这招,很管用。她一开始一直哭哭啼啼,看上去就像一个不足虑的胆小鬼,直到最后只剩下几个选手时,她勇猛凶狠,杀人毫不留情。她这么玩很聪明。可皮塔·麦拉克用这个计策就奇怪了。他是面包师的儿子,多年来衣食无忧,长得膀大腰圆,十分强壮。要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可得哭一阵子呢!  我们在火车门外停留几分钟,好让摄像机对我们拍摄。之后我们被带上车,车门总算在身后关闭了,列车也立刻启动。  火车的速度很块,一开始让我觉得透不过气来。除了因公事出行,跨区旅行是被禁止的,所以很自然我从来没坐过火车。火车是主要的交通工具,我们坐的是一种凯匹特型号高速火车,时速250英里的,从我们这到凯匹特需近一天时间。  在学校时,老师告诉我们建造凯匹特的地方原来叫做“落基地区”。十二区建在“阿巴拉契亚地区”,几百年前,这里就开始挖煤矿,所以我们现在的矿井都要挖得很深。  在学校所学的各种知识,最终都要归结到煤矿上,基础阅读、数学以及所有的指导都与煤矿相关。只有每周的帕纳姆国家历史的讲义除外,这门课大多讲的也是我们应该多么感激凯匹特等等的废话。我知道在讲义的背后还有更多的故事,发生在那次叛乱中的真实的故事。但我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去想。无论真实的情况如何,这和我们能否找到餐桌上的食物毫不相干。  “贡品”的火车包厢比法院大楼的房间还要华丽。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享用一个单人包厢,里面有卧室和梳妆区,还有一个私人浴室,有冷热水供应。在家里,只有自己烧,我们才会有热水。


                IP属地:江苏13楼2012-10-11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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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06:4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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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橱柜里装满了漂亮衣服,艾菲·特琳奇告诉我想做什么都可以,衣服我可以随便穿,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随意支配。离晚饭还有一小时。我脱掉了妈妈的蓝裙子,洗了个热水澡。以前从没洗过热淋浴,感觉好像琳了一场夏天的雨,只不过更热点儿罢了。我挑了套深绿的上衣和裤子穿上。  在晚饭前的最后一份钟,我突然想起了马奇的金胸针。我第一次好好看了看它,胸针中间是一只的金色小鸟,外面加了一个圈,只有小鸟的翅膀尖与那圈相连。我突然认出来了,这是一只“嘲笑鸟”。  这些鸟很滑稽,也是对凯匹特一种嘲讽。以前各区反抗凯匹特时,凯匹特人饲养了各种转基因鸟类作为武器。通常这些鸟被称作“杂种鸟”,或者有时就叫“杂种”作为简称。其中一种鸟被叫作“叽喳鸟”,它能够记住并重复人们说过的所有的话,能自引导返回鸟巢,特别是雄鸟。它们被放到凯匹特敌人藏身的地方。鸟听到情报后,就飞回中心报信。各辖区的人用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他们私下的谈话以及区里的事情是怎么被传递出去的。于是,这些反叛者给凯匹特送去了许多假情报,凯匹特因此被愚弄。所有饲养中心关闭,那些鸟被遗弃,随它们在野外自生自灭。  鸟儿并没有就此销声匿迹。“叽喳鸟”和雌“嘲鸟”(嘲鸟:一种嘲鸫科的新大陆鸟,尤指嘲鸫,一种美国南部和东部的灰、白色鸟,以其能模仿其它鸟的声音的能力而著称。――译者注)交配,育出了一个全新品种,它能学所有的鸟叫,也可一模仿人类的歌声。尽管已经无法学会清晰的说话声,但可以模仿的各种声音,包括孩子尖利的声音或男子厚重的低音。它们还会学歌声,不是简单的曲调,而是多声部的复杂歌声。如果一个人有耐心唱出所有的曲调,儿鸟儿又喜欢他的声音,它们准能学会。  爸爸特别喜欢嘲笑鸟。我们一起打猎的时候,他常常吹口哨或者用歌声唱出复杂的曲调,嘲笑鸟在礼貌的停顿之后,就会学唱。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受到这种礼遇。无论爸爸唱什么歌,所有的鸟都会静静地聆听。他的声音很美,清晰高亢、感人动听,他的歌声能把人同时带到既想悲啼又思欢笑的境地。在他走后,我却再也学不成他的样子。不管怎样,小鸟给我带来了一丝安慰。在它那里我看到了爸爸的影子,他在保护着我。我把别针别到衣服上,在深绿上衣的映衬下,嘲笑鸟好似在林中飞翔。  艾菲·特琳奇来叫我吃晚饭,我跟在她身后,穿过摇摇晃晃的过道,进入一个用光亮的隔板隔开的餐厅。餐厅的桌子上摆着很多易碎的餐具。皮塔·麦拉克正坐在那里等着我们,他身旁的椅子是空的。  “黑密斯在哪?”艾菲·特琳奇用明快的声音问道,  “刚才我见他时,他说要打个盹。”皮塔说。  “是啊,今天可够累的,”艾菲·特琳奇说。我想黑密斯不在她也尽可以放心,谁又会责怪她呢?  晚饭开始了,菜一道一道地上,先是胡萝卜浓汤,然后是蔬菜沙拉,羊肉丁、土豆泥、奶酪、水果和巧克力蛋糕。吃饭的时候艾菲·特琳奇一直提醒我们给自己的肚子留点地方,还有很多好吃的。可是我吃得很饱,因为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这么多,这么好吃。再说,在比赛前我能多长几斤肉就最好了。  “至少,你们的举止还很得体,”我们就快吃完主菜的时候,艾菲说道。“去年的两个选手用手抓饭吃,像野人一样。真让我倒胃口。”   去年的两个选手来自“夹缝地带”,他们从小到大从没有吃过一天饱饭,一旦有饭吃,当然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皮塔是面包师的儿子,妈妈也教过我和波丽姆正确的吃饭姿势。所以,当然,我会拿刀叉。可是我很讨厌艾菲·特琳奇说的那些话。接下来我故意用手抓饭吃,然后用桌布把手擦干净。看到这,艾菲·特琳奇嘴唇紧闭,也无话可说。  饭吃完了,我要想法把它消化掉。据我看,皮塔也没见识过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两个人的胃对这么丰盛的食物都无法适应。可如果我能消化格雷西·塞的耗子肉、猪内脏和树皮乱炖—这是冬季的特殊食谱—我也应该能消化的了这些食物。  我们到另一个包厢去看以前整个帕纳姆国收获季节仪式的录像。当时节目进行全天的滚动播放,所以可以看到整个直播过程,但只有凯匹特人才能真正看到,因为他们不参加收获节仪式。  一个又一个,我们看到其他辖区的仪式,宣布选手名单,志愿者上台,更多时候没有自愿者。我们仔细观看那些孩子的脸,他们是我们未来的对手。有几个人我印象深刻。有一个来自二区的孩子,长的凶巴巴的,他跃上台子要求做志愿者。另一个是来自五区,长着软软的红头发、狐狸脸的女孩。还有一个来自十区坡脚的男孩。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来自十一区的十二岁的女孩,她长着深棕色的皮肤和眼睛,更重要的是她和波丽姆个头相仿,动作也很像。只是她上台后,有人问是否有志愿者时,只能听到风吹过四周的破楼时发出的呼啸生。没有人愿意代替她的位置。  最后播放的是十二区的录像,波丽姆的名字被喊出来时,我冲上台去,把波丽姆推到身后,那时可以清楚地听到我凄厉的喊叫声,好像生怕没人听到而把波丽姆带走。当然,大家都听到了。我看到盖尔把她拉走,自己上台。评论员对于观众拒绝鼓掌也不知该作何评论。这是无声的敬意。有人说,十二区总是有点落后,但它的地方风俗却独具魅力。恰在此时,黑密斯摔倒台下,大家一阵哄笑。皮塔的名字被抽了出来,他只是静静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握手。播放国歌。节目结束。  艾菲·特琳奇对弄乱她假发的那段很不满意,“你们的前辈可得好好学学怎么上电视,在电视前应该有什么样的举止。”   皮塔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他当时醉了”皮塔说。  “他每年都喝得醉醺醺的。”   “是每天,”我加了一句,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艾菲·特琳奇说话的口气很有趣,好像给黑密斯提点建议就能改正他粗俗的举止似的。  “是啊,”艾菲·特琳奇发出叹息,“你们两个还觉得好笑,真奇怪。要知道你们的这位前辈是你们在这世上生存下去的救生线。他会给你们建议,给你们找到赞助者,还可以指定获奖礼物。黑密斯对你们的生死有决定性的作用。”   这时,黑密斯跌跌撞撞走进包厢。“我错过了晚饭?”他口齿含混不清,说着哇地吐了一地,然后摔倒在呕吐物上。  “哈,这回你们可以一笑了之了。”艾菲·特琳奇说道。她踮起穿着细高跟的脚,绕过那脏东西,逃出了包厢。
                  


                  IP属地:江苏14楼2012-10-11 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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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 贡品 4、贡品列车  我和皮塔愣在那,看着我们这位前任试图在他湿滑的呕吐物上想站起来。一股强烈的酒精的臭味差点让我把晚饭吐出来。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黑密斯不值一提,可有一点艾菲·特琳奇说的是对的,一旦我们进入竞技场,他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皮塔和我似乎达成了无声的协定,我和他一人拉着黑密斯的一只胳膊,把他拽起来。  “难道我摔倒了吗?”黑密斯问道,“好臭啊。”他用手抹着鼻子,把阿脏之物抹了一脸。  “咱们回您的包厢吧,”皮塔说,“给您洗一洗。”   我们半拖半拽把他弄回了包厢。我们不能把他就那么放到绣花床单上,所以直接把他拖到浴缸里,打开淋浴喷头,他还是迷迷糊糊地。  “好吧,”皮塔对我说,“现在我来照顾他吧。”   他能这么说,我还真心存感激。给黑密斯脱衣服,把他吐的东西从他的胸毛上洗掉,然后把他拖回床上,这是我最怕去做的事。也许皮塔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一旦比赛开始对他有利。但看黑密斯现在的情况,他恐怕明天未必会记得这些。  “好吧,”我说,“我一会儿找一个凯匹特人来帮忙。”火车的号码簿有所有人的号码,为我们做饭、伺候我们、看守我们、照顾我们,都是他们的责任。  “不,我不需要他们。”皮塔说。  我点点头,然后朝我的包厢走去。我理解皮塔的感受。我也不愿见到凯匹特人,可让他们伺候黑密斯也许是对他们小小的报复。所以我暗自思忖他为什么坚持要照顾黑密斯;继而我恍然大悟,是出于善心,正如对我发善心,给我面包一样。  这想法让我心头一紧。善良的皮塔比无情的皮塔对我更危险。因为善良人总能深入我的内心,在那深深地扎根。我不能让皮塔也深入我的内心,至少在竞技场不能。所以我决定,从现在起,要尽量少跟这个面包师的儿子接触。  我回到包厢时,火车正停在一个站台加油,我赶快打开窗户,把皮塔爸爸给我的甜饼扔出窗外,猛地关上了车窗。再也不要有,不要有他们父子的任何东西。  可惜甜饼的盒子扔在地上,正好砸在铁道边一簇蒲公英上。我只看了一眼,但已经足够了,它使我想起了多年前学校操场的那朵蒲公英……   我刚把视线从皮塔·麦拉克打青的脸上挪开,就看到了那朵蒲公英,我知道希望没有消失。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飞快地跑回家里,拿起一只桶,拉起波丽姆的手,就往“牧场”跑。是的,里面长满了金黄色的蒲公英。摘完这些,我们有沿着围障走了大约一英里,直到桶里装满了蒲公英花、茎和叶。那天晚上,我们大嚼着蒲公英沙拉和剩下的面包。  “还有别的吗?”波丽姆问,“我们还能找到别的吃的吗?”   “有好多可以吃的,”我向她保证,“只要我能记得。”   妈妈有一本早先从药房带来的书,书页是旧羊皮纸的,里面有各种植物的钢笔画,下面用娟秀的字体写下了每种植物的名字,在哪可以摘到,什么时候开花,有什么药用价值。爸爸在书里又添加了不少条目,哪些植物只可食用,不能治病。蒲公英、美洲商陆、野洋葱、松木。那晚剩下的时间,我和波丽姆一直在啃这本书。  第二天,在放学的路上,我在“牧场”边久久流连,最后终于鼓足勇气从围障低下钻了过去。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站在这个地方,没有爸爸的弓箭的保护。我找到了爸爸用挖空的一截树干给我做的弓和箭。那天,我往“牧场”里面走的距离大概不超过二十码。有很长时间,我呆在一棵老橡树的树杈上,静静地等着猎物经过。几个小时后,我运气不错,打到一只兔子。以前爸爸教过我,我也曾打到过几只兔子。可这只兔子,是完全靠自己打到的。  几个月来我们第一次吃到了肉。妈妈看到兔子,似乎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某种力量,她打起精神,剥了兔皮,把肉和波丽姆挖的野菜炖在一起,之后她又萎靡不振,回到了床上。可炖菜做好以后,我们哄着她吃了一大碗。  树林子成了我们的救星,每天我都会往里多走一点。一开始很艰难,但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养活家人。我从鸟窝偷鸟蛋,用网子捕鱼,有时打松鼠和兔子,什么都干,我还挖遍地都是的各种野菜。挖野菜要小心,有的可以吃,有的吃上一口就能要命。挖野菜时,按照爸爸的图片仔细反复地检查,我们吃得野菜都安全。  只要有一点危险的信号――远处传来的嚎叫,树枝发出的噼啪声――我会立刻跑回到围障边。慢慢地,我冒险爬到树上躲避那些不停找寻猎物的野狗。熊和豹子躲在林子深处,也许它们不喜欢我们区的烟熏味。  五月八号,我去法院大楼签字领取食品券,用波丽姆的玩具车把我第一次领到的粮食和油拖回家。每月的八号,我都去领一回。当然,打猎也没停。粮食不够吃,还要买些别的东西,比如肥皂、牛奶和针线。除了必须吃的,其它的我都拿到集市上去换。起初,没有爸爸的陪伴我感到很害怕,可大家都尊敬爸爸,也就接受了我。猎物就是猎物,无论是谁打到了它。我还把猎物拿到有钱人家的后门去卖,我尽量回忆起爸爸教给我的办法,自己也学会了几招新的。肉铺老板只买兔子,不买松鼠。面包房老板喜欢松鼠,他老婆不在身边时,他就换一只,就换一只。警局局长喜欢野火鸡,市长对草莓情有独钟。  有一年的夏末,我在池塘洗澡,不经意看到周围生长的植物,高高的茎、像箭一样的叶子、长着三片花瓣的白色花朵。我跪在水里,指尖插进松软的泥中,随手挖出它的根茎。这小小淡蓝色的茎块虽然看着不像马铃薯,但吃起来味道却一模一样。“凯特尼斯”(凯特尼斯是印地安语中一种水生植物的名称――译者注)我大声喊道。我的名字就是根据这种植物起的。我似乎听到爸爸诙谐的声音在耳边说:“只要能找到你自己,你就不会饿死。”我花了几个小时,用手和木棍把池塘底翻了个遍,把飘在水面上的茎块全捡了起来。那晚,我们吃着鱼和凯特尼斯根,直到我们吃得饱饱的。这是一个月来的头一次,我们所吃的饱饭。


                    IP属地:江苏15楼2012-10-11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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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妈妈的精神又恢复了,回到我们身边。她开始打扫房间、做饭、储存我带回的过冬食物。人们常和我们换些东西,也付给我们药钱。有一天,我终于听到了她的歌声。  妈妈好了,波丽姆高兴极了。可我却冷眼旁观,等着她再次从我们身边离开。我并不信任她。我内心深处藏着对她的憎恨,憎恨她的脆弱、她的不管不顾、她一个月来对我们的离弃。  波丽姆原谅了她,可我却与她渐行渐远,在心里筑起一道墙,克制自己不要在心理上依靠她,我和妈妈之间的感情已和从前全然不同。  现在我即将赴死,而这种状况却丝毫不会改变。我今天在法院冲她大喊,可我也告诉了她我爱她。也许,这样也就扯平了。  我呆呆地看着车窗,希望能再把它打开,可又不知这么快的车速,打开车窗会怎样。在远处,我依稀看到了另一个辖区的灯光,是七区吗?或十区?我不知道。我想到千家万户的人们,现在正准备上床睡觉。我又想到自己的家,此时窗板已经关了。她们正在干什么,妈妈和波丽姆?她们在吃炖鱼和草莓吗?也或者这些食物留在盘里,根本没动?她们是不是在看那台靠在墙边的用电池的旧电视,在看今天节目录像?她们肯定还会哭。妈妈这回能撑得住吗,为波丽姆而撑住?抑或她已经撑不住了,把这现实世界的重担留给波丽姆,让她用孱弱的肩膀一人挑起呢?  波丽姆今晚准又跟妈妈一起睡了。一想到还有那脏兮兮的瘦猫陪着波丽姆,我的心里感到宽慰了许多,如果她哭了,它就会拱着鼻子,爬到她的胳膊低下,蜷缩在她的怀里,直到她平静下来,坠入梦乡。我真高兴当初没把它淹死。  想起了家人,此时的我倍感孤独。这一天太漫长了。我和盖尔是今天早晨一起吃的黑莓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变得越来越恐怖的梦。也许,我睡着了,醒来后又会回到十二区,那个我生活的地方。  衣橱里肯定有各种睡衣,可我只脱掉上衣和裤子,穿着内衣裤上了床。床单是柔软的丝织品,松软的绒被让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要想哭,现在是时候了。明早,我可以洗掉晚上哭泣的泪痕。可我却没有泪,我太累了,也许是太麻木了,哭不出来。唯一强烈的愿望就是此时我在别处。那就让晃动的火车把我带到梦乡吧,在那里我可以忘却一切!  第二天早上,天空阴沉沉的,灰暗的光从窗帘透射进来。我被轻轻的敲门声弄醒了,紧接着听到艾菲·特琳奇的声音,叫我起来吃饭。“起来,起来,起来!今天我们会特别特别忙!”有一瞬间,我设想着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白天在想什么?晚上又做了什么梦?我想不出来。  我穿上绿色套装,还不脏,只是扔在地板上一晚上,有点褶了。我用手指抚弄着嘲笑鸟的金圈,我想到了丛林,想到了爸爸,想到从睡梦中醒来,却要继续去面对生活的妈妈和波丽姆。  昨晚没有梳头就睡下了,妈妈在收获节仪式上为我精心梳理的发型,今早看来还不乱,我也没再梳头。好在也没有大的关碍,我们离凯匹特已经不远了。我一到达那座城市,就会有设计师为我进行形象设计,为今晚的开幕式做好准备。我只希望我的设计师不要以**为美。  我来到餐车时,艾菲·特琳奇手拿一杯黑咖啡与我擦身而过,她嘴里低声咒骂着。一旁的黑密斯,脸又红又肿,显然前一天又在放纵自己,他正在吃吃地笑着。皮塔手里拿着一只蛋卷,表情尴尬。  “坐下!坐下!”黑密斯对我挥挥手,说道。  我刚在椅子上坐下,就有人端来了一大盘食物,有鸡蛋、火腿、成堆的炸薯条,一个盛满了水果的果盘镇在冰块里,以使之冰凉适口。堆在我面前的一堆蛋卷够我们家吃一星期的。一只雅致的杯子里盛着桔汁;或者,至少我认为是桔汁。我以前只在新年时尝过爸爸作为特殊礼物带回来的一只橘子。另外还有一杯咖啡。妈妈特别喜欢咖啡,可我们从来都买不起。但咖啡对我来说,只是又苦又稀的水。还有一杯浓浓的褐色的东西,我从没见过。  “他们管它叫热巧克力,”皮塔说,“味道不错。”   我喝了一小口,热热的、甜甜的、像奶油一样的液体顺喉而下,我身体为之一颤。我将它一饮而尽,全不顾满桌的美味。然后我开始大口地嚼食其他食物,真吃了不少,我尽力控制自己别吃得太多了。有一次妈妈说过,我吃起饭来总好像再也见不到吃的了似的,我回答说,“要是能把吃的带回家,我就不会这样了。”妈妈也就不再说话了。  当我的肚子感觉快要裂开时,我才靠在椅子上,吃佐餐小食品。皮塔仍在吃,把蛋卷撕开,浸在热巧克力里。黑密斯并没有太在意他的食物,可他却不停地从一个瓶子里倒出透明液体混在红色果汁里,然后一口喝下。那浓烈的味道让我可以断定那准是一种酒精。我与黑密斯以前并不认识,但我在黑市那经常见到他,他总把大把的零钱扔在卖白酒的女人的柜台上。这样下去,我们到达凯匹特时,他肯定会酩酊大醉的。我发现自己很讨厌黑密斯。难怪十二区的选手从来没得到过好机会,这不仅因为他们食不果腹、缺乏训练――十二区有很多强健的选手,有机会取胜;而是因为他们得不到赞助,而黑密斯是主要原因。有钱人往往会支持某些选手,抑或他们在这些选手身上下了注,抑或仅仅要吹嘘自己选对了胜出者。当然他们愿与比黑密斯举止更得体的人打交道。  “您应该给我们一些建议。


                      IP属地:江苏16楼2012-10-11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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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黑密斯说。  “我建议你,活着回来。”黑密斯说着,大笑起来。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心再也不与他搭话了。我当时看到他眼神里的冷酷感到非常吃惊,而他平时是一贯温和的呀。  “很可笑。”皮塔说。突然他猛一挥手,把黑密斯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血红的液体顺着包厢的门向外流淌。“别这么对我们。”   黑密斯一愣,接着一拳打在皮塔下巴上,把他从椅子上掀倒在地。他转过身要去拿酒,我把刀子猛地插在瓶子和他手之间,差点叉到他的手指头。接着我赶快闪身,好躲开他的拳头,可他却没动手,坐在椅子是,乜斜着眼看着我们。  “哼,这是干什么?”黑密斯说,“今年给我选了两个斗士,啊?”   皮塔从地板上站起来,从水果盘低下挖出一大勺米饭,举到他脸上的红印子旁。  “不,”黑密斯拦住他说,“露出来,观众以为你进竞技场之前,已经跟另一个‘贡品’干了一仗。”   “这是违规的。”皮塔说。  “只有你被看到时,这瘀伤才说明你打过架,要是没看到,就更好了。”他又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你除了用刀扎桌子,还能用它扎什么?”   弓箭是我常用的武器,可是抛刀子我也练了好长时间。有时我射伤了猎物,靠它之前,最好先用刀子把它结果了。我觉得要引起黑密斯的注意,现在正是时候。我把刀子从桌子上猛拉出来,手抓刀刃,嗖地一下把它扔到对面的墙上。我本来只想把刀子牢牢地扎在墙上,可刀子却正好卡在两块板子的缝隙里,显得我更加身手不凡。  “站到那边去,你们两个。”黑密斯说着,跌跌撞撞地走到餐车中间,绕着我们仔细地看,像对动物似的捅捅我们,又看看脸。“嗯,还不错,并非完全没希望。看上去还挺强壮的。到时让设计师给你们一鼓捣,就有样了。”
                        


                        IP属地:江苏17楼2012-10-11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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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盘算着在家里做这样一顿饭需要什么。首先,鸡太贵了,我可以用野火鸡代替,我还要再打到一只火鸡,好换到橘子。羊奶代替奶油。我们可以在园子里种些豌豆。我还要从林子里搞到野洋葱。我认不得那种米,我们用食品券换的米做熟以后是的浅褐色碎粒。要做漂亮蛋卷就得去跟面包师换,也许还要两三只松鼠。至于布丁,我猜不出里面究竟放了什么。为弄这顿饭要打好多天猎,还要到处交换,做出来的东西恐怕远不如凯匹特的这顿饭好吃。  我心中暗想,住在一个只要一揿按钮饭菜就出现的世界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为一日三餐而在林中奔波的时间,要是在这里又该怎么打发呢?这些凯匹特人除了每天打扮自己,等着几个“贡品”被运到这里送死以供他们取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呢?  我抬起头,发现西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瞧,对你而言,我们多么可鄙。”他说。  是他从我的表情看出来了?还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可他说得没错,他们这一伙可鄙而肮脏的家伙。  “那么,好吧,凯特尼斯,”西纳说,“关于你开幕式上所穿的服装,我的搭档,波西娅,是你的同伴皮塔的设计师。我们目前的想法是让你们穿上漂亮的服装,你知道,按照传统,那种反映本区特色的服装。”   在开幕式上,每位选手都要穿上反映本区主要发展特色的服装。例如:十一区是农业,四区是渔业,三区是工业。这就是说,皮塔和我要穿采煤工人的服装式样。因为矿工肥大的连裤工装不太适合这种场合,我们的选手常代之以较合身的工作服和戴有头灯的安全帽。有一年,我们的“贡品”浑身赤裸,全身涂满代表煤炭的黑色粉末。这种装扮差强人意,难以赢得观众的喜爱。而此时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那么,我要穿矿工的服装喽?”我问道,心里想着可别太不体面了。  “嗯,不完全是。你瞧,波西娅和我都觉得矿工的服装以前穿得过多了,没人会记住你。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十二区的选手令人过目不忘。”西纳说道。  ‘我肯定要全身赤裸了。’我想。  “那么,我们会着眼于煤炭而非煤矿上。”西纳说道。  ‘**,涂上黑灰。’我想。
                          


                          IP属地:江苏20楼2012-10-11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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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炭用于什么?用于燃烧。”西纳说。“你不怕火,对吧,凯特尼斯?”他看到我的表情后露齿一笑。  几小时后,我穿上了开幕式上要么最轰动、要么最死气沉沉的服装――造型简单的黑色紧身服,从脖颈紧束到脚踝,亮闪闪的及膝黑皮靴,带有桔红、黄、红三色条纹的飘逸的斗篷和与之搭配的小帽。西纳打算在我们的战车驰入街道之前把斗篷点燃。  “当然不是真火,而是我和波西娅设计的人工火焰。你们百分之百安全。”他说。可我还是不敢确定到市中心时自己会不会被烤成熟肉。  我脸上基本没有化妆,只是在一两处有点提亮。头发重新梳理,像往常一样,一个大辫子留在背后。“我想让你一到竞技场,观众一眼就能认出你。”西纳喃喃自语。“凯特尼斯,燃烧的女孩。”   我突然觉得西纳宁静、普通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个最狂野的灵魂。  尽管今早对皮塔做了种种猜测,可当他穿着同样的服装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松了口气。作为一个面包师的儿子,他应该了解火。他的造型师波西娅和设计团队跟在他的身后,大家都为我们的服装和造型所可能引起的轰动效果兴奋不已。只有西纳,在别人频频祝贺时,却略显疲惫。  我们被簇拥着来到形象设计中心的最底层,这里原来是一个巨大的赛马训练场。开幕式即将开始。一对对的“贡品”登上了由四匹马拉的战车。我们的战车是黑色的。拉车的马匹受过良好训练,甚至不需要车夫执辔。西纳和波西娅引领我们登上马车,仔细安排好我们的位置,摆弄好斗篷。  “你觉得怎么样?火苗那主意?”我小声对皮塔说。  “我拽掉你的斗篷,你拽掉我的。”他从粗糙的牙齿缝隙里挤出这几个字。  “成交。”我说。也许我们尽快拽掉斗篷,可以避免严重烧伤。真是糟透了,无论情况怎样,我们都会被扔进竞技场。“我知道已经答应黑密斯完全按他们说的做,可我想他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黑密斯到底在哪?难道他不应该在这种事上保护我们吗?”皮塔说道。  “灌了一肚子酒,也许让他靠近火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我说。  突然,我们一起大笑起来。此时的我们已经太紧张、太压抑,深恐自己变成活人火炬,我们的行为有些异样。  开幕式的音乐响起。聒噪响亮的声音穿透整个凯匹特。厚重的大门打开了,宽阔的街道出现在眼前,街道两边拥簇着人群。战车要行驶大约二十分钟,最后到达市中心圆形广场,人群将在那等候欢迎我们,然后奏响国歌,人群欢送选手进入训练中心。直到猎杀游戏开始之前所有选手都会一直呆在这里,那是家,也是监牢。  一区的战车由雪白的马拉着,选手身穿银色的束腰外衣,衣服上镶缀着闪光的宝石,看上去漂亮而品位不俗。一区为凯匹特制作奢侈品。他们战车经过时观众欢声雷动,他们永远是大众的宠儿。  二区的战车紧跟其后。很快,我们离大门越来越近了。我看到天空阴沉沉的,灯光在幕色和天空的映衬下显得灰蒙蒙的。十一区的战车即将驰出大门,这时西纳出现了,他手中拿着一个火把。“到我们了,”他说。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把我们的披风点燃了。我呼吸急促,等着火烧的灼热,可我只感背部麻酥酥的。西纳又爬上战车,点燃了我们的饰头巾。他舒了口气,说:“成功了。”然后他用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说“记住,高昂着头,面带微笑。人们会爱上你的!”   西纳跳下战车,继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冲我们大声喊着,可音乐淹没了他的声音。他又大声喊着,并打着手势。  “他说什么?”我问皮塔。这时我才抬眼第一次看到他身上的假火焰,他看上去光彩悦目,那我肯定也一样啦!  “我想他是说让我们拉着手。”皮塔说。他用右手抓住我的左手,然后我们的目光都转向西纳,让他确认。西纳点点头,竖起拇指,这是我进入这座城市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情景。  我们出场后,观众先是吃惊,继而迅速变成了欢呼,“十二区!”大家的视线从前面行进的三架战车转到我们这里。起先,我的身体有些僵直,可我在大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我们是多么的光彩照人,令人目眩。在即将降临的夜色中,火炬照亮了我们的脸颊,飘动的斗篷在我们身后拉出长长的亮线。西纳没给我们化浓妆是对的,我们两人看上去潇洒漂亮,又极易辨认。  ‘记住,高昂起头,面带微笑,人们会爱上你的!’西纳的话在我耳边回响。我又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展露出最灿烂的微笑,不断地向观众招手。真高兴有皮塔拉着我以保持平衡,他稳稳地站着,如一块坚硬的磐石。我更自信了,甚至给观众送去几个飞吻。凯匹特人疯狂了,他们向我们举起鲜花,高喊着刚在节目中看到的我们的名字。  震耳的乐声、欢呼声和观众的崇敬使我热血沸腾,难抑心中的激动。西纳给予了我很大的优势,没人会忘记我,我的名字,我的脸。凯特尼斯,燃烧的女孩。  我第一次感到一丝希望在心中燃起。准会有赞助人支持我。只要能得到额外的帮助――食物,合手的武器――我为什么还认为自己会在比赛中被淘汰呢?  有人朝我扔来一只玫瑰,我接住花,轻闻着花朵,朝扔花的方向抛去一个飞吻。有一百只手伸出来接我的飞吻,好像它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凯特尼斯,凯特尼斯!”我听到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喊我的名字。大家都想得到我的飞吻。  直到市中心圆形广场时,我才感觉与皮塔紧紧相握的手简直已经停止血液循环。我想松开我们相交在一起的手指,可他再次把我紧紧握住。“不,不,别放开我。”他说。火光在他蓝色的眼睛里跃动。“请别放开我,我会从这东西里摔出去的。”
                            


                            IP属地:江苏21楼2012-10-11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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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06:3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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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 贡品 6、疑云重重  训练中心专为“贡品”和他们的团队设计了一座大楼,比赛正式开始前我们都会住在这里。每个区各占整个一层楼。只需登上电梯,按下所属辖区的按钮,就会到达所在楼层。简便易记。  我以前在十二区的法院大楼坐过电梯。一次是爸爸过世时去领奖章时坐过,还有一次是昨天早晨和朋友及家人说再见的时候。可那里的电梯昏暗无光,上升的时候咯吱吱响,像蜗牛一样慢,还有股酸奶的臭味。可这里的电梯四面水晶,快速上升时可以看到地面的人缩小成蚂蚁那么大。乘坐这种电梯真是太令人兴奋了,我真想问问艾菲特琳奇我们能否再坐一次,可又觉得那么做太孩子气了。  显然,艾菲特琳奇的使命远未在车站结束。她和黑密斯还要监督我们,直至我们进入竞技场。从某种意义上讲,她的工作也是有意义的,至少她可以在规定时间内把我们带入场;而黑密斯自从在火车上答应要帮助我们,到现在还没露过面,也许醉倒在什么地方了。而艾菲特琳奇,却情绪高涨。在她送出的选手中,我们是第一对在开幕式上大放异彩的选手。她不仅对我们的服装大家夸赞,还对我们的表现多有褒词。艾菲特琳奇在凯匹特上上下下都很熟络,而她一整天不停地在谈论我们,设法为我们争得赞助。  “我说话时尽量保持神秘感,”她说着,眼睛半眯着斜向一边,“当然,黑密斯也没告诉过我你们的计划,可我已尽我所能地说服他们。我告诉他们凯特尼斯怎样为了妹妹牺牲自己呀,你们两人怎样在本辖区野蛮的环境中生存呀等等。”   野蛮?从一个为屠宰我们做准备的女人嘴里说出这话,真是讽刺。我们靠什么赢呢?难道靠我们的就餐礼节吗?  “自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你们是采矿区来的。可我说,你知道我很聪明,我说,‘嗯,你要是给煤炭足够的压力,它就会变成珍珠!’”艾菲特琳奇讲话时神采飞扬,我们也不得不跟着她情绪高涨,饶有兴味地听她讲自己有多么聪明,可我们内心并不觉得她聪明。  珍珠长在贝壳里而不是由煤炭变成。也许她想说煤炭变成钻石,可也不对。我倒是听说一区有种机器,可以把石墨变成钻石。可我们十二区也不生产石墨。十三区被摧毁前倒是生产石墨。  我纳闷,她整日在向一些人推荐我们,而这些人是否懂得这些,或者在乎这些。  “可惜,我不能在赞助合同上盖章,只有黑密斯可以,”艾菲特琳奇表情严肃地说道,“不过别担心,如果有必要用枪口逼着他,我也要把他拉到签字桌旁。”   尽管许多部门办事拖沓,可艾菲特琳奇办事确实果断坚定,令我钦敬。  我的住处比原来在十二区的家还要大,里面像火车包厢一样铺陈豪华。房间里有许多自动装置,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按每一个按钮。仅淋浴房就有上百个选择开关,来调节水温、压力、肥皂、香波、香型、精油和按摩海绵。洗浴完毕,踏上防滑垫时,热风机会自动为你烘干。洗完头发也用不着费力去梳开扭结的头发,只需把手放在控制板上,一股气流会吹干头皮,打开发结,给头发分缝,瞬时,顺滑光亮的头发就会飘在我的肩头。  我把衣橱按照自己的喜好进行排序。巨大的窗户按我的指令自动开关,把城市的景色邀入眼帘或拒之室外。只要对着话筒轻声说出写在巨型菜单上的任何一道菜,冷热蒸炸,立时就会出现在眼前。我在室内踱着方步,吃着鹅肝和松软的面包,这时听到了敲门声,是艾菲,她叫我去吃饭。  好啊,我正饿着呢!  我们走进餐厅时,皮塔、西纳和波西娅正站在阳台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凯匹特城。我很高兴见到两位设计师,特别是得知黑密斯也要来之后。如果晚饭时艾菲和黑密斯碰头,他们很可能会不欢而散,那就糟了;再说,晚餐不仅仅和吃饭有关,还要讨论我们的制敌策略;西纳和波西娅成功也说明了他们的意见十分宝贵。  一个身穿白色束腰外衣、缄默不语的年轻男士为我们端上了一杯葡萄酒,酒盛在高脚杯里。我本想拒绝,可转而又想,我从没喝过葡萄酒,只在家里喝过妈妈用来治疗咳嗽的家酿甜酒,还有,我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品尝葡萄酒呢?  我喝了一小口,酸酸的,心想要是加几勺蜂蜜味道会好些。  正要上菜的时候,黑密斯出现了。他好像也有自己的设计师,看上去干净整洁,表情严肃,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样。他没有拒绝葡萄酒,但当他开始喝汤时,我突然觉得这是第一次看见他吃饭。也许这次他真能在足够长的时间内打起精神,来帮助我们。  西纳和波西娅在场,似乎对黑密斯和艾菲也有所制约,使得他们举止文明得体。至少,他们之间能体面地称呼彼此,他们俩言谈话语中对两位设计师在开幕式上取得的成功也充满溢美之词。在大家小声交谈时,我的心思却都放在晚餐上,蘑菇汤、豌豆大的番茄拌苦苣、像纸一样薄的烤牛排、绿沙司酱通心粉、点缀着甘甜的蓝葡萄、入口即化的奶酪。与上酒的侍者一样,其他侍者也都穿着白色束腰上衣,默默地在餐桌旁忙碌着,为我们添菜加酒。  杯子里的酒快喝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头晕,就改喝白水。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希望它赶快过去。黑密斯是怎么终日在这种状况下行走站立的,对我仍是一个迷。  接着我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家的谈话上,他们正在谈论我们采访时穿的服装,这时一个女侍者坐过来,将一个漂亮的蛋糕放在桌上,熟练地将其点燃。


                              IP属地:江苏23楼2012-10-11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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