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断章——（三）国门 零公里
看过坝上草原绿茵如毯，流连过塞北草原水的蜿蜒；再到这无涯无际的希拉穆仁，感受她的广袤辽阔，却惋惜她的沙化土地。
也许这里正在休牧养草，也许是枯黄的季节过早降临，拉起围网的草场却看不到草的茂盛……
好奇地俯下身去，挖开草下裸露的沙砾，只见下面还是沙粒！土质沙化如此，草儿们有这样的长势，已充分体现了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想起那年出差，我到过比这里更北面的边境，那是初春三月，华北平原已春风染绿，而蒙古高原上依然是荒草萋萋，冰雪未消的冷寂。
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我们已在二连浩特忙碌了一个多星期，当地相关部门，对双方合作相当满意，热情建议我们到边境线上走走看看，相关事宜他们帮着联系……
我耐不住好奇，忘记了这些天来因吃住不习惯造成的不适——不能放弃走近“界碑”的那份神秘！
要到军营座谈，总该带些什么礼物吧？可当时的边城真没什么好买，选了半天，买了些笔记本儿聊表心意。
说去就去，我们向着军营哨所出发。
出二连浩特奔正北下去，刚开始还能看到枯黄的草丛，越往北走，车颠簸得越厉害，没了明显的路径，也不见任何标志！一望无际的枯黄走过，又是一望无际沙地；蜿蜒起伏的沙丘时隐时现，早春的风沙打在脸上生疼的感觉——在这里工作十来天的日子，我们的嘴角都裂开了细细的血口儿，这会更觉风把细沙镶进创口一般，越舔越疼得厉害……
“不毛之地”我不由自主想到这个词汇！如果在这里迷失方向，别说冻饿，就是这高原的风沙，也能把人风干在这里……
整齐的军营终于出现在高地，边防官兵精神抖擞地站立在风沙里！情不自禁，紧走几步迎上前去，紧紧握住战士的手——在这荒漠高原，在这风沙漫天的地方，看到子弟兵，看到这一排排青春活力的绿军装，真想从心底喊出“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兄弟！”礼节性握手，见得太多——轻轻一点，心各一方；而战士们都是双手握上，摇个不停，一双双粗糙的手是那样强壮有力！一股股暖流融进血液里！
在去边境线的路上，一个北京籍战士一直陪我走在一起：“我叫您大姐可不可以？您真的很像我大姐呢，我猜咱们该是老乡吧？我家在西城。”“谢谢你！你就是我邻家兄弟，我也在西城，西什库那里……”
在这荒凉的北疆，提到自己的家乡、还说出那熟悉的地名，心中油然升出暖意。我有意把地址说得详细些——自己在兵团时也是这样啊！别说提到北京、就是讲到河北、辽宁，也觉得离家不远了！思乡之情，我是深有体会的……
“一会儿到了边境线，你们可以向前走几步，体验一下‘零公里’！”小兄弟热心关照我。“‘零公里’？别走成一公里吗？”“两国界碑间还有个一公里的界限，我们就叫它‘零公里’地段。现在友好交往多了，那边的朋友经常过来搞边贸，这要是高度封闭的国界线也不会让你们过去……”
庄严的大理石界碑，矗立在国门，五星红旗漫卷西风，高高飘扬在祖国的土地上；威武的战士以标准的军姿挺立在国防线上……一切都是肃穆庄严，一切都是神圣无上！这是祖国北大门一哨，真想走上前去，与边防军合影，让我也矗立国门，哪怕一瞬……不可能的，这里不准拍照！
带着满心的庄严与遗憾回到营房，看到几个战士在擦拭玻璃。通红的双手伸进盆儿里。那风沙浸染过的红脸堂，眉宇间分明一丝抽动；“水太凉了吧，加点热乎的，不然手会皴了！”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事，阿姨！皴了不怕，成天摸爬滚打的！就是都裂了……”小战士抬起自己的手——虎口处、掌心儿里竟是一道道血口子，湿津津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再细看战士，比我的孩子大不了几岁！
翻检着衣兜儿、小包，终于找到我随身带的那袋儿蛇油膏：“擦干手涂上，在暖气边儿烤烤，很快就会好的！”
回来的路上，我不断责备自己，给战士们买什么笔记本啊，早知道这样，都买成防裂霜更有意义！
十七八年过去了，好多事早已忘记，而庄严的国门、那双战士的手，还有边防线上的“零公里”却牢牢记在心里。
注：我所看到的是十多年前的情景，现在的边城一定是日新月异！听说国门附近也有了旅游景点……这次没去。
2012-9-26修改